退役宫女-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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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太平盛世,只要人勤快,还能饿肚子?等时间长了两口子恩爱,再抱个大胖孩子,看谁还说三道四的?”
周王氏眼睛一亮,这倒目前唯一能走的路子。开始怕长生受苦,当然长生自己也不愿受苦,一心想她找个家境殷实的,如今是行不通了。只要年岁品貌相当又不嫌弃长生,暂时穷些也无谓,多贴些嫁妆,让长生嫁过去不要受苦,以后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可不是慢慢就好了?
旋及又叹了一口气:“可是眼下到哪找这么好的茬口?长生可拖不起了!”
周厚贞兴奋地说:“要不我说长生虽然多灾多难,但总的来说还是命好,她不是不愿嫁粗人吗?眼下可有一个识文断字的。山那边有个小河沟村,倒是个大村子,有一个秀才叫薛博文,今年二十四岁,生的清秀斯文,本来日子还过得去,可是接三连二爹娘生病弃世淘空了家底,还欠了一屁股债,他又不善理家,卖房卖地才还了债,借住着同宗的破旧房子,娘子嫌他穷讨了休书另嫁了,五岁的女儿养不起白送给姐姐家做童养媳,只靠每日在村里教几个学生度日。”
“啊?这也太穷了吧?长生嫁过去不是苦死?”
“他是穷,可嫂子想想他的好处,识文断字不说,家里没有爹娘儿女,长生嫁过去不受任何人约束,又不用做后母,还与长生年龄品貌相当,除了穷些,再没有什么不好。以后若有了本钱在镇上开个学馆,这日子可不就越来越好了?”
周王氏仔细想想,听起来委实不错,长生的名声已经被流言糟踏的不成样子,年龄又大,这个秀才除了穷,还再挑不出大毛病,正犹豫着她又发现其中的问题:“可是这个秀才这么穷拿什么开学馆?而且长生被损成这样,庄户人都嫌弃,识文断字的人更讲究,他真不嫌弃吗?可不能让长生嫁过去被人看不起!”
“我说嫂子你傻了?长生只是被人污陷,又不是真的失了身,嫁了以后他自然明白真相,哪里会看不起长生?”
周王氏一下子去了心头大病,长舒一口气笑道:“我是气糊涂了,我们长生可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好闺女,成亲后他知道真相,肯定会真心对长生好的,长生一直想找个识文断字的,正随了她的心!”
周厚贞思量了一会说:“至于开学馆的钱,我说了嫂子别气,他说什么‘竖子无能,为五斗米折腰’我也听不太懂,总之就是说他愿不顾脸面受损娶长生,但咱家得出银子替他赎回祖屋,再开一家学馆。我想了想,就是他不说,咱也应该给长生丰厚的陪嫁,嫂嫂放心,到时我会自说服哥哥卖了地,把全部返乡银都给长生做嫁妆。”
“只要长生能嫁到好人家,贴钱也无谓,这一次你哥要敢不答应,我就和他拼命!长生给我的十两银子和金耳环也全部做嫁妆!”周王氏心头大石落地,满面都是喜意。
“娘!姑母!那个穷秀才算什么东西?既然竖子无能,不能守祖业,不能养妻女,他怎么不去死!平白作践我算什么东西?”和玉生一起听窗角的长生推开门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长生气极了,别说她没****,就是她真的失了身,也不会自轻自贱,更不会任人如此损毁自己,哪怕一辈子不嫁,她也不会嫁给这样无能无耻又假清高的男人。
若这个薛博文品貌才华出众,又一心一意待她,只是暂时怀才不遇,就是贫穷也不打紧。自己尚有二百两银票和几件首饰,只要两口子齐心,日子还不越过越好?如果找不到现成的又可心又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自己培养一个也不错。偏偏他一边谋人钱财一边假做清高,还敢如此轻贱她,简直又想做****又想立牌坊!
周厚贞和周王氏本以为替长生做了一件大好事,却没想她气成这样,顿时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
长生冷笑一声:“敢情娶我还委屈了他?必须得我花银子补偿他的委屈不成?一个大男人家连老婆孩子也养不起,还有脸活在世上?他若尊重我,是穷是富都好说,明明穷得揭不开锅想讹我家的银子还偏做清高的样子,比****还不如,恶心死我了!我看他是穷疯了!以为几句闲言碎语就能让我自降身价去屈就他?姑姑去托人告诉他,他给我提鞋我都嫌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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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役满回乡 第36章、良生出头
周厚贞与周王氏面面相觑,长生虽然气极,却也明白她俩不过观念不同才会出此下策,本意却是好的。
就忍了气说:“姑母仔细想想,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窝囊废能靠得住吗?他若真宽容大度,必不会因几句流言看不起我,他若真清高傲气,也不会为了丰厚的嫁妆委屈地娶一个自己看不起的女人,一个又无能又小心眼又假清高的穷酸秀才,凭什么如此轻贱我?别说我没有****,就是失了身也不会嫁与他!就是那句话,给我提鞋都嫌恶心!”
周王氏这几天不过被流言气糊涂了,怕误了女儿的终身才屈就而已,长生的话点醒了她,其实这个穷秀才她实在看不上眼,一个大男人养不起老婆和闺女,还张口大要嫁妆,真是穷疯了!嫁妆多少向来都是由女家根据家境采取自愿,哪有张口问人要的?真如长生所说没脸没皮假清高。
自家多好的闺女,只不过被无耻之徒造了几句谣,凭什么如此自降身价?倒好象谣言成真似的。
周厚贞也明白过了,懊悔地道歉:“我这是急糊涂了,其实不过几句闲话而已,若真的自降身份,倒如了别人的意,好象我儿真的不清不白似的。”
长生明白她的心意,一边安慰她一边撒娇地说:“听说姑母做的腊肉干豆角焖黄米饭最香,长生回家还没吃过!”
周王氏和周厚贞相视一笑,放下心来,也清楚长生不但是个心思伶俐有主见的人,也是个大度之人,心里越发喜爱她,也就越恨巧生两口子不是人,当下欢欢喜喜地下厨去了,怕长生被柴灰熏着了,推她去学织布。
长生虽不气,却越发觉得另找出路,不过现在绝对不行,因为太冷了。她有些理解周厚纯父子的贪婪,这里干旱少雨、土地贫脊,物产馈乏,一年只能收一季,风调雨顺时一亩地才产二百多斤左右杂粮,而且冬季漫长严寒,还得花大量的功夫砍柴烧炭,这一大家子人要得饱暖,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春暖花开以后,她一定要央舅舅带她去一次云州或晋阳,在这闭塞的碾盘子沟,是绝对没机会的。
晚饭前,周家另一个男人周良生从邻村的私塾回来了,他比平时要晚归一个时辰。长生向往常一样接过书取笑说:“玉树临风才高八斗的周大才子回来了!”
良生却满脸的怒意,上前拉着长生进了屋掩上门,不顾玉生满脸的诧异,一字一句地说:“二姐,我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大姐做出这等事,她就不配做我们的姐姐!”
长生以为他每天早出晚归只知读书,没想到他也听到那些流言,又见他为自己气得俊脸变了形,心里很是安慰,拉他坐下递上菊花茶:“喝一口润润嗓子,里面加了蜂蜜。”
又回头给玉生说:“你去告诉爹娘说良生回来了,正和我说话,让他们别担心,其他的都不要说。”
玉生应了出去。见她似毫不在意,良生一愣,惊讶地问:“二姐,你不生气?我记得你以前在家时,大姐就常常欺负你,现在又和葛有德这样害你,爹娘念惜她是女儿,我可不认她这个姐姐!”
长生温柔地笑了,哪里都是鱼龙混杂,人心不齐,宫里一样,周家也一样。她喜欢这个家,留在这个家,一为有落脚之处,二为真心待她的人,其他人可以忽略不计,反正爹撂了狠话,且不说以后,目前他们还是不敢再登门的。
“良生,既知道是别人中伤,还生什么气?姐不生气,你也别气了。姐在宫里八年过了多少生死关,又怎会把几句闲话放在心上?若真的为这些闲话所累,倒上了别人的当。来上来暖暖脚,跟我讲讲你们私塾里的事,等会就要吃晚饭了。”
良生看着她温柔美丽的眼睛和嘴角恬淡的笑意,心里的怒气顿时平息了些,坚定地看着她:“姐,你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和你受的委屈我都明白,我是这个家的男人,不会眼看着别人害你!”
长生感动极了,直觉良生为保护她做了什么,问了半天,他却什么也不肯说。就试探着问:“爹和娘不说出实情,也有他们的难处,如果大姐被从族谱除名,很可能被葛有德降为妾室,就可怜了三个外甥女,她们是无辜的。”
良生安慰她说:“放心,你没见葛有德有多疼三个女儿,再说他一个鸡贩子,手头不过略宽裕些,哪有能力再娶一个?等会见了爹娘你就装不知道,免得他们以为是你教我的,等明天事情事情已成定局,爹就是把我打死也没用了,何况他极重男轻女,怎会为一个出嫁的女儿打坏我?顶多抽几下罢了。”
长生心里欣慰极了,已经明白他做了什么。这个弟弟虽然是个读书人,却不读死书认死理,不但做事有胆有识考虑周全,还懂得为别人着想,将来必是个有出息的。
第二天,良生刚吃过早饭就去了学堂,今天家里要出事,周厚纯一定会狠狠责骂,他正好借机躲过,等到晚上回来,周厚纯再大的气也消了,他还指望着小儿子光宗耀祖呢。
周厚纯卖豆腐回来后,家里来了一个年轻的同宗男子,说是族长请周氏夫妇和周安生去祠堂,三人不明就里一起去了,长生明白暴风雨要来了,却仍旧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午饭时三个人寒着脸从外面回来了,长生满脸好奇地迎上去:“做主让大嫂做了葱花炝酸菜面片,你们怎么才回来?开宗祠有什么事?我。”
周厚纯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吃饭!”
再无人敢多言,一顿饭悄无声息地吃了。饭后周厚纯令全家大小都去堂屋,沉着脸说了巧生被从族谱除名之事,然后又咬牙切齿地说:“族长不知怎地知道了巧生两口子做的事,将她从族谱除名了,这个女儿就当我没有生过,毁了长生的名声,害我和你娘丢尽了脸面,如果她一家敢来,就给我用扫把打出去再关上门,谁敢违背一起撵出去!”
第二天早上,周厚纯父子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依旧做豆腐卖豆腐,这件事果真就这么揭过了,长生总算稍稍出了一口恶气,内心对良生更加看重了。
第一卷 役满回乡 第37章、绝不为妾
这一天,长生被爹爹唤去,说有重要事情,长生见他这段时日处处维护自己,也就不再计较前事。
周厚纯喝了一口茶诚恳地说:“长生啊,爹知道你在宫里服侍过贵人,心大眼界高,听爹一句劝,你年岁不小了,别再挑三拣四误了终身。富贵的不会与咱结亲,贫穷的爹不忍心让你受苦,若要享福只能做姨娘了。”
“做姨娘?”长生心里涌上了不好的感觉,娶妻曰聘,聘礼虽丰嫁妆也不能薄,富贵人家嫁女十里红妆,倒贴嫁妆多的是,纳妾曰买,要给女家送丰厚的买资且不要嫁妆,不中意了或打或骂转送转卖都是常事,哪是人过的日子?
凡能揭得开锅的人,谁愿女儿做人妾?难道周厚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贪图人家钱财又不愿贴嫁妆把自己卖做人妾了?
长生耐下性子继续听他说,周厚纯却面露喜意:“咱十里八乡最有钱的董老财相中你了,说要以平妻之礼娶你为妾,还给了丰厚的聘礼,进门后位于正室之下其他姨娘之上,以后一辈子穿金戴银,再不会受贫穷之苦!“
董财主?就是十里八乡最有钱、地最多、纳了五房姨娘且年近四旬的董财主?想起尚在京中雅和客栈时,遇到同样从宫中退役的龚雁春,因为亲爹要把她嫁给年过五旬的老财主为妻,拼死也不回去,后来还是自己为她出主意摆脱了此事。
谁知同样的命运很快落到自己身上,人家好歹还是填房妻室,自己却是要做妾。真是天大的笑话,自己千方百计逃脱了做帝王妾、皇子妾和臣子妾的机会,却要回乡给一个老地主做妾!早知如此,自己还花费那么多银两回来做什么?
长生猛地站起来把桌上的茶壶推到地上,哗啦一声摔得粉碎,她冷冷地瞪着周厚纯,一字一句地说:“我还以为爹爹开始疼我,我还激动了半天,原来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爹爹竟然为了丰厚的聘礼要卖自己的女儿给一个老财主做妾!你们无情,别怨我无义!这些年我给家里也贴够了,就是离开也不会对不起任何人!我现在就走,自个过自个的!在宫里八年过了多少生死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