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人家-第4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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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随从见他担忧,忙道:“待我去打听一下。”
卫昭点头道“小心些。”
黑衣随从便往济世堂去了。
少时回来,向卫昭摇头道:“没问出来。是明阳子接待的他们。说了些什么别人也不知道。”
卫昭想了想。命令道:“叫人去幽篁馆探听消息。”
黑衣随从道:“是。”
两人遂离开了。
再说方初和清哑,回到幽篁馆,方初便对张恒吩咐道:“明日出门,跟的人增加一倍。叫小豆子和小黑子四个跟在少奶奶车旁。”
他们是小小子,身手机灵,跟着清哑比一般丫鬟还管用。
张恒已知少奶奶怀孕的事,忙道:“是,少爷!”
进入内院。方初又命细妹将丫鬟婆子们叫来,肃然道:“京城不比咱们那里。人多,事多。从明日起,少奶奶出门,由细腰领头,细妹细柳贴身伺候,再加两个妈妈跟随。细柔在家专伺饮食。”
众人见他严厉且慎重,急忙齐声答应。
等人散去,方初才告诫细腰和细妹盯紧些照顾清哑,清哑怀孕的事不可走露风声,免得出岔子。
二人一齐答应,分头准备去了。
晚上,方初抱着清哑靠在床头,摸着她平坦的小腹,微笑道:“还真是快。算算日子,应该就是在清园怀上的。”
他满脸自豪,这是一切男人最为自豪的时候。
清哑十分认同,觉得生命的诞生真不可思议。
方初喋喋不休地和她唠叨。
“你猜现在他多大了?”
“手指头那么大。”
“那么点?不止吧。”
“那你说多大?”
“我也不知道。”
“明年这时候,我们抱他在廊桥上玩。”
“后年这时候,他就能在廊桥上跑了。”
两人脸挨着脸,方初轻轻蹭着清哑细滑的面颊,想起清园那夜的笛声,又想起他们曾说,养几个孩子,在廊桥上跑来跑去……他的心,极柔极软。柔软的心房,不经意间被挤进一样重要的东西。
祖父在世时曾说,年轻人大多无拘无束,像风一般潇洒自由;等成了亲,肩上就多了一项责任,把家放在了心上;再等有了孩子,心里更多一份惦记;随着年纪渐长,父母、儿女、兄妹、家族、亲戚朋友、事业……拥有越多,心里背负越重。
可是,他不觉得累,他觉得幸福。
侧首,发现清哑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的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太后七十寿辰,皇城一片吉庆祥和景象。
早朝后,太后和皇上在乾阳殿受百官恭贺,然后移驾至御花园紫月湖,在湖心岛的紫月轩参加寿宴,接受内命妇及各诰命夫人贺寿。到内廷参加寿宴的男子,除了皇帝、皇子皇孙等皇族人外,百官中只有内阁老臣、郡王等,与女眷隔了一道屏风。
正如玄武王妃所言,太后乃贤良国母,想在寿宴上借清哑这个织女向天下女子宣扬纺织、针黹,以为表率,并鼓励臣民重视农桑。
因此,清哑才以一介民女身份列席宫廷盛宴。
待各国敬献的歌舞、皇宫排演的舞龙狮、群仙祝寿等戏演罢,清哑便出场了,奉命为皇家上下、朝廷重臣、豪门贵妇贵女演示织布。
王太后本让她只在女子面前演示的,但皇帝听后朗声笑道:“我大靖织女本非寻常女子,何惧人前露面!在江南织造局的锦绣堂,连商贾们都能亲睹织女风采,今日我皇家子孙和朝廷重臣反见不得了?”
王太后听了觉得有理,便命将织机便摆在她和皇帝御座前方、正当中,正暴露在各重臣和皇亲国戚们眼前。
清哑一身红色吉服,款款走上前来。
众人见了她,都在心里评价:这个织女名副其实。
织女,若是生的美貌妖娆,则不符合这个名号蕴含的勤劳、智慧等象征意义;若是生的太过普通,甚至满身村气,又不符合这个名号蕴含的不染尘俗的仙灵气;若像世家女子一样威严,便不容易亲近百姓,清哑长相秀美,安静、纯净,符合人们对织女的所有想象和期望。
几位阁老都露出满意神色。
清哑是有些紧张的,这与见识无关,而是皇权的至高无上造成的压力,她可不想惹事,她还想好好活着呢。
她很想找找看方初坐在哪,这时候她格外想他。
不过她没敢造次,规规矩矩在织机前坐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694章 震撼
一坐下,对着织机,她的心情便安定了,神情格外专注、认真,忘记了身处皇宫内院,忘记了周围坐着皇亲国戚和朝廷众臣。
不,她并没有完全忘记。
她想起来了:正因为他们在这里,她才更要认真地纺织,她要向这些处于权利最顶端的的人们展示下层百姓生活的辛苦,不是他们看见柔软的毛巾那样心情美好,那毛巾是百姓的汗水凝聚成的。
她仿佛回到过去,与原主清哑合二为一。
郭清哑,一个乡下女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坐在织机前织布、织锦,纺纱、刺绣,做家务,终日少言寡语。
她所有的辛劳,都在清雅的记忆中复活。
这些记忆中,还包括郭守业、吴氏等人,起早贪黑、斤斤算计,维持着那份一百多亩的家业,让它呈现逐步增长而不是败落的势头。
清哑(清雅)忍不住鼻子发酸、喉头发哽。
皇帝太后等人发现:织女就像在自己家里织布,而不是当着这些人演示。她神色虔诚、专注,动作娴熟、认真。她织得很快,偶尔线打结,她会迅速处理。听见周围人低声议论,她并不故作认真、装没听见,她会抬头看那边一眼,目光沉静,议论的人不自觉收声。
王太后颔首道:“真不愧是织女!”
皇帝忙点头附和道:“很好!”
太子发现,六弟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郭织女。看得十分出神,心下一动,微微欠身过去。低声道:“可惜了!”
六皇子收回目光,笑问:“太子可惜什么?”
太子道:“这样好女子,居然嫁了。”
六皇子见他目含深意,不由笑容一滞,跟着就道:“怎么可惜呢。她和方初情投意合,正是天赐良缘。”
太子没有接话,只一笑。便低头饮酒。
六皇子转脸,继续看清哑织毛巾。
他心里,却真是隐隐觉得惋惜、怅然若失。
少时。清哑停机,将织出的毛巾献上去。
太后和皇上看了赞不绝口,又命送去给其他人传看。
众人传看了,都无不惊奇赞叹。
从郭家进贡毛巾以来。大靖还没有其他人能织出同样的东西。七月一日织锦大会上。郭家初次将毛巾纺织技术敬献给朝廷。现在才九月下旬,朝廷还在造织机,还未投入生产,而清哑已经更进一步,将这项技术更完善了,且又织出浴巾、毛巾被等花色品种,质地也更细密、柔软、完美。
郭家,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纺织作坊。
郭家放话。不准备再扩大经营规模。
无数人盯着这一块肥肉,蠢蠢欲动!
皇上龙颜大悦。当即命重赏郭织女。赏赐除了罕见的奇珍异宝、各种名贵药材外,更有许多古今中外的绫罗绸缎等织物,凡是皇宫有的,而郭家又不一定有的,都命内府搜出来赐给清哑,供她参详研究,以图将来更大突破。
清哑忙上前谢恩。
皇上命她起来。
太后问:“织女可累了?不如歇一会再弹琴。”
清哑想了想,道:“民女还不累,一鼓作气弹罢。”
她想早些完成任务,省得过一会再出场一次,被人像看耍猴似的。再者要是瞌睡来了,她可无法担保能联弹成功。而今日是一定要弹成功的,否则就是欺君,她和方初都担不起那后果。
太后噗嗤一声笑了,道:“这还要一鼓作气?”
皇上忙道:“赶紧抬琴上来,别让织女这口气泄了。”
众人见皇上打趣,均大笑,气氛十分轻松热烈。
等琴、座安置妥当,方初才在一太监引领下走上来。
清哑与他目光相接,彼此心神交会。
方初微一点头,先走去拜见皇上太后。
太后见他仪表堂堂,气度沉稳,心下满意,道:“是个不错的孩子,与织女郎才女貌、堪称天作之合!”
方初忙道:“谢太后玉口吉言!”
太后笑道:“起来吧。织女正等着呢。”
方初又拜见皇上,皇上忙道:“不必多礼,先弹吧。让朕见识一下这旷古未闻的联弹手法。若好,朕重赏!”
方初忙叩谢,这才起来,走向清哑。
他低声问:“累了吗?困不困?”
天知道,他坐在后面有多心急,生怕清哑支撑不住,若是织着织着,在大庭广众下打瞌睡可怎么办;他又担心她被有心人刁难。从前他为她争取名望,是希望她不被欺辱;如今他后悔了,只想把她藏在家里,免得被贪婪的人觊觎,进而欺辱。
清哑轻轻摇头,道:“不累。”
他在她身边,她就觉得特别踏实。
方初很自然地牵起她手,走向琴案后。
他牵着她时,她在他右边,因为他只能用右手牵她。
但弹琴时,她却必须坐在他左边,用左手和他右手配合。
她发现后,忙松开他手,从他身后走到左边。
站定,她推他先坐下,然后自己才挨着他坐了,又挪动凳子,将距离调整到合适的程度。然后两人不约而同试了试手,觉得还是有些远,又不约而同往对方身边靠了靠。
最后,清哑右手环抱住方初的腰。
方初的左臂也环抱住清哑的腰。
人们都注视着他们之间互动的细节,没有相敬如宾,却体贴入微;人们更发现,织女对方初很依赖,方初对她很呵护。
琴音起,现场一片寂静。
他们弹的是《鸾凤和鸣》,是百年前诗词大家、大靖名相王穷所作,体现夫妇和睦、家族兴旺、子孙繁盛的景象,曲调广大祥和,最是喜庆吉利,不仅适合在婚宴演奏,也适合在寿宴上演奏。
这是贺皇家兴盛、太后长寿、子孙满堂的最好曲目。
本来,在这样场合,方初和清哑很不容易配合协调的,但昨日清哑刚被诊出怀孕,方初心里眼里只有她和孩子,那还管什么皇上太后朝廷权贵;清哑被拉上来表演纺织,对人生也感慨,也正想念方初呢,两人坐在一处,情浓意浓,不被任何人事干扰。
一曲毕,君臣上下都震撼不已!
古往今来,没有人能同时拥有如此高超的琴艺和相爱相知的感情,达到天人合一、心意相通的境界。
众人对他们夫妻由衷敬佩。
原本,织女在大家眼中也不过是会织布的女子而已,通过这一曲,她与方初在琴艺上的造诣和心意相通的感情,让他们另眼相看,再不当他们是普通俗人,而是奇人、神仙眷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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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章 侧妃
太后正出身诗礼豪族王家,是王穷的后代。
她在宫中见多了复杂的人性,深深为清哑的大义和至真至纯感动,由衷喜欢这个勤劳聪慧的民间织女,又另外赏赐了清哑许多东西。
皇上和诸位内阁阁老也都赞不绝口。
清哑和方初一起上前谢恩。
太后很是勉力了她一番,才让她归座。
方初要和清哑分开,临去时,低声嘱咐道:“当心些。”
清哑道:“我知道。”
方初又道:“散场后我在外等你。”
清哑点头,示意他放心下去。
清哑回到原来座上,蔡钥早等着了。
她拉着清哑欣喜道:“今儿你可出风头了。”
清哑道:“这有什么风头?”
蔡钥道:“你呀,不知好歹!”
清哑见前方左右都有公主郡主用异样目光看她,她又不认得她们,也不惯上前交结,只得收回目光,不朝别处看,只和蔡钥说话。
蔡钥见这情形,小声道:“你别不自在。她们出身高贵,傲气些自然的,但未必就都瞧不起你。不过身在世家豪门,规矩守多了,待人有些矜持而已。我在伊人坊初次见到你时,我对你也很好奇,我那时也矜持,就算好奇也不会主动招呼你。你这性子,等你一万年,你也不会主动来和我们说话。后来我见你对衣饰很有些见解,我刚想去认识你。结果你就被按察使司的人带走了。后来你又闹出那些事……”
清哑纠正道:“是他们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