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人家-第3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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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轰然一笑,都等着方初回答。
方初道:“是,又不是。”
众人都诧异,这算什么回答。
小丫头催道:“那到底是不是?”
方初想了想,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
小丫头抿嘴一笑,转身跑进屋去了。
六皇子盯着方初,似乎问:“你说了什么?”
林世子代他问:“你刚说什么?”
方初笑道:“是,也不是。”
众人不满,都道他隐瞒,正要逼他说出真话,那门打开了。一高一矮两个侍女扶着大红礼服的新娘顺着大红地毯袅袅走过来。新娘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见脸面,只觉服饰吉祥华贵,步履优雅从容,恍若神妃仙子降世。
方初不自觉迈步,走向他心中的伊人。
不自觉的,他挤开了细妹,牵住清哑。
他盯着红盖头,轻声叫:“清哑!”
清哑低声“嗯。”
喜娘叮嘱她不许说话,可是方初叫她她不能不答应。
方则高声道:“新娘出阁了!”
圆儿忙指挥人赶紧放礼花鞭炮。
郭大全也过来,要背妹妹去拜别爹娘。
林世子急忙上前道:“弹琴!还没弹琴呢!等弹了再嫁。”
霎时间,鞭炮声、哄笑声、说话声交织,好不热闹。
最后,还是听了林世子的,细妹把清哑的琴抱出来,摆在厅中,方初和蒙着盖头的清哑并坐,再一次联手操琴。
这一刻,尽管外面有无数人看着,他们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贴近彼此、心意相通、情思澎湃,毫无阻滞的,他们弹起了《鸾凤和鸣》……
六皇子和林世子眼中的震惊掩饰不住,不仅因为方初和清哑这闻所未闻的联弹手法,更为他们高超的琴艺折服。
六皇子心痒痒的厉害,极想掀开那红盖头,看看下面的容颜,然他终究没有机会了,等最后一缕琴音消散,郭大全便背起小妹,往前面去拜别尊长。
林世子笑问:“想见?”
六皇子含笑道:“总能见着的。”
林世子奇怪他为何这样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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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8章 口谕(二更求月票)
前面厅堂,郭守业对着跪在下面即将离开的女儿,眼睛湿了。
他道:“一初,清哑交给你了,你多照应她些。”
方初忙道:“爹请放心。”
吴氏红着眼睛道:“你这孩子人好,清哑嫁给你我们放心。别的都没什么,就是有一样:她这性子,不大说话的,这是她生来的,不是不尊敬人。到了你们家,你要多担待些。她心里最孝顺的,就是不会花言巧语哄人,她就做,她一心做事,看她做的事就知道她孝心了。当然,她从小在家里,见的世面少,不懂外面人情世故,不会那些弯弯绕,要是有什么做不对的地方,那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她终于还是放不下,说是放心方初,却越叮嘱越多。
这当口,她又想起江大娘对清哑所作所为,生恐清哑会被严氏嫌弃,于是又对方初千叮咛万嘱咐,恨不能把清哑从小到大种种表现都说一遍,证实她是个乖巧孝顺的闺女,要方家包容清哑。
郭守业一点没嫌老婆子啰嗦,觉得她所言都很必要,说出了他心里想说的话,也还算细致,他细想暂时没什么要补充的。
方初道:“请二老放心,小婿一定好好护着清哑。”
外面,严纪鹏问沈亿三:“都这半天了,怎么还没好?”
沈亿三笑道:“郭亲家这是舍不得。”
严纪鹏道:“那也不能不嫁呀。你去催催,不能误了吉时。”
屋内。郭守业两口子终于在郭大全的干涉下住了口。
清哑本不伤心的,结果被二老这依依不舍的样子给弄得鼻子酸酸的,嗓子热热的。她朝上磕了三个头。把盖头掀起半边,对吴氏和郭守业道:“爹,娘,过几天我就回来看你们。”
吴氏慌忙站起来道:“哎哟,怎么把盖头掀开了!快盖上!别说话……去了那边可不能这样了,要听喜娘的,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女婿。你俩起来。该走了,别误了吉时。”
她不免后悔,啰啰嗦嗦的。瞧把闺女惹得。
方初忙伸手搀扶清哑起身。
清哑见郭守业眼睛红了,一下子就哭出来,“爹!娘!”
郭守业这样的男人流泪,她看了受不了。
方初紧握住她的手。向她传递无言安慰。
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郭大全背起妹妹,走向花轿,院中鼓乐齐鸣,礼炮和鞭炮燃放不停,硝烟弥漫,欢笑声、哭声夹杂,将热闹推向**。
就在这时,佟公公那尖嗓门响起来:“方初、郭织女接旨!”
郭大全脚步一顿。以为听错了。
方初忙道:“大哥,快放郭妹妹下来。”
郭大全这才放下清哑。方初拉着她,一齐跪在红色地毡上。
鼓乐停了,笑声停了,院内安静下来,一齐望着佟公公。佟公公手上空空的,并没有圣旨,就这么对着方初和清哑宣道:“太后口谕:宣方初、郭织女进京贺哀家寿辰。”
方初忙磕头道:“方初谨遵太后谕!”
清哑也磕头道:“郭清哑谨遵太后口谕!”
佟公公笑眯眯道:“太后想见郭织女,特宣你们进京朝贺。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太后寿辰是九月二十,二位过了新婚后,看选个合适的日子就动身上京吧。”
方初忙道:“是。”
沈亿三等人纷纷向郭守业贺喜,方郭两家都赶着打赏、撒喜钱,院内又掀起新一轮**。
林世子瞅着六皇子,原来是这样!
六皇子低声道:“是皇祖母听杨嬷嬷回去说,方初和郭织女能联手弹琴,好奇不已,才想宣他们进京一见。”
林世子道:“只怕你也推波助澜了。”
六皇子眼望着清哑又上了花轿、方初上马,头也不回道:“这等奇闻,自然要亲眼目睹。他们……还真是让人羡慕!”
略有些惆怅的声音,淹没在炸响的炮仗声中。
马上,方初转头,朝这边遥遥抱拳。
他微笑点头致意,林世子则冲方初挥挥手。
接着,蔡铭等人也过来和他二人告辞。
郭家送亲的有郭大全、郭大贵、郭勤等人,严未央、蔡钥、高云溪也随着方家船离开,去方家恭贺。
方家的迎亲船从乌油镇出发时,谢吟月也被押解上路了。
八月十八,中秋刚过,江边却呈现草木凋零的景象,一江秋水无情东去。天空一排大雁排着整齐的队列飞过,雁鸣声助长了背井离乡的凄凉。
谢吟月没有忽略,今日是方初和郭清哑成亲的日子。
“我当然会被八人抬花轿娶进门,而且是夫家倾族相迎。你等着看好了!”这是郭清哑那日在锦绣堂对她说的话,自信之极。
对此谢吟月没有太多感慨,因为已经麻木了。
方家倾族相迎算什么,皇上太后降旨祝贺才是真正的荣耀!
前面江边,柳树下,一个白衣少年迎风而立。
谢吟月一看那潇洒身形,便知是韩希夷。
韩希夷转身,四目对视,似有千言万语,又似很平淡。
谢吟月对公差道:“容我同这位韩大爷说句话。”
小秀急忙上前来,塞给两个公差一锭银子。
公差便道:“快点儿。”便走到一旁去了。
谢吟月才对韩希夷道:“多谢韩兄前来相送。”
韩希夷看了她半响,才道:“一路保重。”
谢吟月点头,郑重道:“谢谢!韩兄也请放心,谢吟月再不堪,只要答应的事还没有不作数的。吟月说不会让你失望,便一定会做到,从此再不会对付郭清哑。在此先预祝韩兄姻缘美满、生活顺遂!”
韩希夷剑眉微聚,他有提郭姑娘吗,她特地解释这些?
谢吟月瞅了他一眼,转过身,拖着脚镣就往码头去了。
她心里很清楚:他来送她,不是放不下她,而是不放心她,怕她不死心,将来继续危害郭清哑。她,在他心中已经丧失信任了。
前世,他违背家族和母命,不顾一切娶她这个声名狼藉的女子,把当初没有为郭清哑做的,都在她谢吟月身上做了个彻底,落在世人眼中,不亚于方初对郭清哑的情义。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心思!他用婚姻造了一座牢笼,圈禁了她一生,监视了她一生,也折磨了她一生,最后还无情告诉她真相,再赐给她一杯毒酒……
韩希夷,今生她第一个要远离的人就是他!
她宁可在谢家孤独终老,也不会再嫁给他!
这个看似多情的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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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9章 缘尽(求月票)
她对他说这番话,是为了安他的心,要他好好娶妻生子,别再打她的主意。她并不是欺骗他,她真的不会再对郭清哑用手段了。
她谢吟月,错了一次,怎会再错第二次!
这一世,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韩希夷望着像赶鸭子般被赶上船的流犯们,面上无喜无悲,心中道:“你我缘尽于此,希望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顺着江堤往前走,小秀急忙跟上。
走几步,锦绣和一个男子迎面赶来。
看见他,锦绣蹲身道:“韩大爷。”
韩希夷问:“你这是……”
目光落在锦绣头上,发现她梳着妇人发髻。
锦绣道:“我们夫妻要去北边做小买卖。”
韩希夷打量那汉子,只见他身材魁梧、举止干练,目光炯炯有神,心中便有数了:这一对成亲了,恐怕是跟去北边保护谢吟月的。
他点点头,侧过身,让他们走了。
押送流犯的官船离开码头,另一艘不大不小的船也往景江下游飘去。舱房内,韩希夷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滚滚江流不语。
他爱过两个女人,都在今天缘尽。
一个流放了,他不能娶,也不想娶。
一个今天出嫁,他再不能惦记。
对谢吟月,他能做的都做了,曾经的情义也消耗殆尽,至此了无遗憾;对郭清哑,他却是千般放不下。耿耿意难平!
今日她成亲,他曾答应她,要亲去向她贺喜。可他父亲新丧,实在不宜出现在喜宴上,会冲撞了新人福气,只好命族弟代他前往。
可是,他不能不去!
他想看她出阁,想再看看她!
他便乘了船,往乌油镇来了。
船到乌油镇。又往下游驶了一段,便停泊在江边。这里是从绿湾村到乌油镇的必经之路,他要这里等方家迎亲的船回来。
他坐在船舱内。面前放着大圣遗音。
闭目酝酿良久,他将双手搁在琴上。
曾经畅想的他吹箫,她弹琴,琴箫相和。永远不能出现了。听不到她的琴声。他便自己弹好了,他的琴艺也很高超。
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冲淡悠远的琴音飘到江面上,随水随风散去。他觉得心轻了、空了,“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天地之大,任其遨游。再不用牵挂任何人、任何事了。
为什么心底总有一丝不舍?斩不断、丢不开。
他眼前浮现一双安静的黑眸,认真地告诉他:“你们世家都是三妻四妾。我不要夫君纳妾。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能做到!”他喃喃道。
隔壁舱房内,静女听着琴音,不知为何,一直落泪。
韩希夷一直弹,直到一阵鼓乐声逼近。
他停手,抬头,眼神有些沧桑,仿佛过了一生一世。
因为凝神倾听,那鼓乐声清晰起来,他意识到什么,心房猛然收缩,一股尖锐的刺痛袭来,再慢慢扩散,以至于全身虚软。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窗前,朝外看去。
江面上来了一艘大船,披红挂彩,喜气洋洋,一看就是迎亲的船,隔着老远,也能听见船上的笑闹声,偶尔有鞭炮噼里啪啦炸响,火花四溅。
他怔怔地注视着大船从眼前驶过,尽管明白新娘不可能走出来,还是茫然用目光搜寻,想发现熟悉的身影。
没有惊喜,大船渐渐远去,越来越小。
“郭妹妹!”他低声叫。
手摸索着,解下腰间洞箫,凑到嘴边,浓得化不开的情感,注入箫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并没有刻意去抒发什么,只是他此刻心情的流露——求不得之苦,世人都无法放开!
方家迎亲船上,方初似乎听见箫声,忙竖起耳朵,结果郭勤和严暮阳又放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