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救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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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人死了,众人的酒意吓得清醒了一大半。其中一个少年思索着道:“好像是死了,我看范二柱搞她的时候,她似乎一点都没动过,嘴里好像还流出有血水。”
罗上进紧张了,厉声再问:“谁弄死的?”
少年们面面相觑,都说不知道。
苗远大胆子再大,也被这意外消息给吓破了胆。弄死了人,那是要枪毙的!糟糕,怎么办?他看着罗上进,这人平常鬼点子最多,希望他给出个主意。
罗上进心知肚明他的意思,看着自己这帮人黑压压的一片,登时心生毒计,故意恫吓众人:“弄死了人,今天在场的谁都脱不了干系,杀人偿命,咱们肯定都得吃枪子儿。”
众人急了,纷纷问该如何是好?
罗上进给苗远大递了个眼色,右手做了个刀砍的动作。苗远大心领神会,大声煽动道:“杀一个人是死罪,杀两个、四个也是死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回去灭了苗大个子的门,你们敢不敢?”
有人听见这话,吓得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罗上进骂道:“现在害怕有狗屁作用。就算苗大个子不来找我们报仇,明天他跑去乡派出所一报案,今天在场的哪个跑的掉?还不如杀回去,把他一家四口全都弄到山上去埋了,只要最后找不到尸体,就不算杀人,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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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异样地动静惊醒了彷徨不知何为的苗正男。他本能地警觉起来,瞧见刚才作恶的少年们去而复返,不用问,是要来杀人灭口了。危险临头反而让他思路清晰了起来,妻子已经死了,两个女儿却还活着。他必须尽到父亲的责任,保护自己的女儿!
外面传来的爆竹声越来越密集,连给他个大声呼救的机会也没有。更何况他自小就是孤儿,受尽了村里人的欺负,就连分配建房子的地段,也把他排挤到最靠山崖的上头偏僻而又孤寂的一角。就算站在院子里大声喊叫,也未必有人能清楚听见。这地势唯一的好处,就是紧邻西村口,离去往山上去的路最近。
燕子蜷缩在床上,已经收了哭声,陷入到神情恍惚的境地。苗正男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这才令她惊愕抬头。燕子看见是爸爸回家了,就想扑进父亲怀里痛哭一场,却被苗正男粗鲁地阻止住,对她吼道:“快穿上衣服,带你妹妹朝山上跑,能跑多远算多远,千万莫回头。”
燕子从未见他如此声色俱厉,伤心暂时被吓退回去,立即察觉到巨大危险的临近,慌忙穿戴衣服。
苗正男顾不上给小女儿穿好衣裳,只拿了一床厚毯子把她裹在里边,交给燕子抱着,听见外面传来门被撞开的声音。他怒吼道:“你跟着我,到了外面就找机会逃,懂吗?”
燕子点了点头,对死亡的恐惧迫使她必须冷静下来。她抱紧人事不省的妹妹,倒也不觉得有多重,毕竟自己是山里长大的姑娘,身上有劲。她跟在父亲背后奔出寝室,就见两个少年在堂屋门口向里面探头探脑,手里都拿着棍棒石头之类的武器。
苗正男情急拼命,抄着两把菜刀狂吼着冲了出去。前来行凶的少年们吓得够呛,虽然人多势众,竟被对方手里乌黑发亮的刀子吓得全部逃出了院子。
燕子灵机一动,抱着妹妹就往猪舍里钻。苗正男猜到了她的心思,闲置着的猪舍里面,有个能容小人爬进爬出的窟窿,女儿是打算从那钻出去。他必须把少年们的注意力全都引到院子正门这边来。
第一章 惨死的美妇一家 四、
燕子一钻进猪舍,就被吓了一跳,里面有个人躺在地上。原来是愣三。她心里恨死他了,这样也算是个男娃吗?竟连站出来说句话都不敢!外面传来父亲沉闷地呼喝声,听那地点是在院子门口。她无暇多顾,一声不吭地从窟窿里钻了出去。
刚钻出去,就被两个少年盯上。她听见有人在吼,说“死了……死了……”,接着又喊“快追……快追……”父亲死了?她不顾一切地往山上跑,眼里不断涌出伤心绝望的热泪。世界一片模糊,她只能凭感觉踩着脚下那道蜿蜒迂回的白印儿尽力地跑。那道模糊不清的白印儿,就是路,只要别乱走,就不会掉下山崖去。
她几乎就想干脆放弃,死了算啦!她不知自己能跑出多远,应该要不了几分钟就会被那群孔武有力的凶手追上吧?但她还是机械地朝山上跑啊,跑啊,都快到半山腰了,却还没被人追上。她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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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三听说书人提到过“英雄救美”这个词语,很想站出去。但他没法抑制住自己筛糠似的身体,根本一步都迈不出去,只能像条狗一样躺在猪舍地上苟延残喘。
他捂紧了耳朵,不敢去听外面的动静。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瞧见燕子的身影冲了进来。他大喜过望,看对方的样子好像没受什么伤害。他想说话,却不知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燕子一声不吭地爬了出去。紧接着听见那群少年的脚步声尾随而去。
他终于忍耐住极度的恐惧,悄悄爬出去,隐约瞧见院门前躺着好几个人。他知道燕子的爸爸当过兵,拳脚厉害,说不定把那群可恶的少年们都打跑了?但他立即就发现自己猜错了,墙角有个人背倚着院墙死在那里,被人在心口上插进了一根尖细的竹竿子,看那高大魁梧的体型,就是燕子他爸。
他赶紧往山上追,没跑几步,瞧见有三个人影奔了回来,只好躲在路旁一棵大树后面。他听见那三个人气喘吁吁地在说话,是在争论是不是该把所有的尸首都抬到山上去埋了,意见并不统一。
他听出了其中有个人是罗上进。这三个人是返回来守着现场。虽然此时此刻不可能会有人来这里,但就怕万一。
愣三不敢动弹,一动就会被发觉。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陆续有人跑了回来。
罗上进在问:“怎么样了?”
苗远大回答:“倒霉透了。她才跑到半山腰那个崖口上,就跑不动了。我想那里时不时都有人上山采药经过,不方便埋人,就想吓她再往上面跑一截路,免得咱们动手抬她。谁知这小婆娘吓破了胆,抱着她妹妹跳了崖……”
罗上进打断他的话:“跳崖了?要是没死就糟了!”
有人小声说:“应该死定了吧?那么高的崖,就算摔不死,也淹死了。”
罗上进皱着眉头想,那处崖下是条河道,水面没有石头,应该摔不死人,而且这时是枯水期,水流不猛,万一燕子会游泳,多半淹不死。他又望了望院门口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知道先前杀掉一家四口埋尸灭迹的计划行不通了。
众人都已又惊又累,快要临近崩溃的边缘。
罗上进突然指着一众人等挨个开始点数,从一数到七,然后说:“咱们七个人,个个都犯了死罪。今晚的事,谁要敢对外人提,就是叛徒。咱们就算要死,都要齐心协力先杀叛徒,你们同意不同意?”
苗远大率先猛点头,众人也都跟着点头。苗远大问:“上进,你说现在咋办才好?”
罗上进说:“咱们这边死了四个人,事太大了,肯定包不住。得去求咱们的父辈想办法。远大,你赶紧回去悄悄跟你爹说。我去求我爹。范二柱,你爸是乡派出所的老警察了,一定要求他帮忙。其他人把外面的尸体搬进屋里去,把守好,不许任何人进去。我们三个会快去快回。”
剩下的四个少年把尸首全部搬进堂屋,就关上门不再出来。
愣三知道燕子不会游泳,一定活不成了。他突然后悔得心口都开始疼,就想冲出去跟这帮人拼了,但鼓了半天勇气,还是连小指头都动不了一下。不大一会儿,村长苗大福、村支书罗志远和老警察范耀祖陆续到场。
村子里四处响起的炮仗声逐渐减少,夜恢复了应有的沉寂。愣三看见众人把尸首都搬了出来,还把刘舒婷的尸体也一道搬了出来。突然,刘舒婷喉咙里“咕咕”响动,吓得正抬着她的两个少年撒手就往后躲。刘舒婷摔在地上,身体扭曲着发出古怪的呻吟声。
罗志远惊异地说:“她还活着?”
范耀祖黑着脸,说:“不能让她活着。这件事只能做成她和你们(指行凶的少年们)其中一个通奸,被回家的苗正男抓了现行。于是苗正男发了疯狂,先杀了她,然后吓跑了两个女儿,正追杀奸夫时,就遇上准备到山上放炮的你们从这里路过。苗正男杀红了眼,见人就砍,连杀四人,才被你们自卫杀死。你们去几个人沿着河道往下搜寻,一定要找到他的女儿,如果没死,就弄河里淹死,然后抛在河边,等野兽去吃掉尸首,懂了吗?我说的话你们千万记清楚,有人来查的时候,只要你们各自的口供一致,没有矛盾,这个血案才能包得住。”
刘舒婷先前以为咬舌可以自尽,谁知只是被咬舌的剧痛疼得休克了。这会儿被人搬动摇晃,就醒了过来。她听见这伙人在谋划毒计,也听明白了丈夫已经被害,心里悲恨异常,尖叫起来:“我做鬼也要来索你们的命……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天啦……”
众人被她口齿不清的诅咒吓得脖子后面直发凉,谁也不敢乱动,只是心惊胆颤地交换着眼神。
范耀祖上前捡起地上的菜刀,递给苗远大,用命令的口气说:“去,把她砍死。砍得越狠越好。”
苗远大接过菜刀,迟疑地看了看父亲苗大福,见他阴沉着脸不说话,便狠了狠心走过去,使个眼色,让旁观的两名同伴上前死死摁住刘舒婷的双臂,然后看也不敢看对方那张美丽的脸庞,就拿刀对着对方的身子一阵乱砍。刘舒婷还在低声诅咒着,直到被砍了十几下,才彻底没了声响。
范耀祖拉着苗大福和罗志远走到一旁,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然后众人按照他制定的计划,分头行动。不一刻,村子里有人敲锣打鼓开始喊:“苗大个子疯了,乱杀人哩!大家赶快出来帮忙!”接着苗正男的家里一声巨响后火光腾空,烧得寒夜仿佛也火烫了起来。
数日后,在河道下游发现了燕子那已经被野兽啃噬得残缺不全的尸体。小女儿的尸首一直没有寻见,若不是被野兽吃得干干净净,那就是被河水冲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市公安局专门成立了专案组进村调查。但那时的破案技术还主要依靠寻找目击者、走访群众进行排查和传统的逻辑推理方法,基本上没有现代意义的现场勘验技术和物证鉴定技术,案件如何定性,在专案组内部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最终以一票之差,定性为通奸引发的丈夫报复杀人,认定了少年们是自卫杀人。一群凶手不仅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被作为与犯罪作斗争的英雄得到了表扬除了那名被安排扮演奸夫的少年,范二柱。
冤案就此沉寂,时光匆匆,转眼十六年弹指而去……
第二章 出乎意料的疑案 一、
方向任由手机铃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并不打算接听。时间虽已来到下午四点多了,但昨夜的酒精还在他血液里流淌,就连他自己都能清楚嗅到嘴里莫大的酒气。
他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打算继续这场其实根本就睡不着的昏睡。铃声又响了,这次声音稍小了点。他猛被惊得坐了起来,这是妻子的手机铃声!妻子已经病死三个多月了,但他一直舍不得停掉亡妻的手机号,每天都充上电,随身带着。还有谁不知道妻子死亡的消息?
他在生死这道无论如何也跨不过的门槛外面,抓到了一丝好像可以交集的焦点,连鞋也忘了穿就奔进寝室,亡妻的手机屏果然在闪动。他抓起手机一看,熟悉的号码,是他亦师亦友的老刑警队长秦沛。老队长能把电话打到他亡妻的手机上,既说明了对他的了解程度,也说明一定有十分重要的事。他不能不接。
“方向,原谅我把电话打到小惠(方向的亡妻)手机上,你无论如何要到我这里来一趟,我等你!”
秦沛没有打算让他有回绝的机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方向站在原地出神了好久,这才走进浴室去洗了个澡。几个月醉生梦死的生活,早已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了。他刮了胡须,又把蓬乱的头发梳理整齐,镜子里颓废哀伤的男人变得鲜活了起来。如果不知道他目前状况的人看见,想必只会认为这是个英俊得有些忧郁的男人。
秦沛和女儿在外面买了一套商品房,并没住在市公安局的家属楼里。方向原来一直很奇怪,秦沛买的这商品房还不如局里给他分配的房子宽敞,不知他为何非得搬到外面去住。但他也非常清楚秦沛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