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民国明珠-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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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媛的婆家是新派人家,婚礼做的半中半洋,奇奇怪怪,但很热闹。
张美溪和做伴娘的同学们一水穿着法国红绸的旗袍,胸前插一只白色香水花,外国的名字叫香水百合的花。
新郎的长相也很俊俏,身后一排穿白色西装的伴郎,伴郎们胸口插鲜红的玫瑰花。
张美溪听见人介绍,其中一个伴郎姓许,是上海最大的制药厂新亚药厂许家的七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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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天使“妹妹不乖打屁屁”的平安符。
感谢小天使“150729001430710”的十个起点币打赏。
044桃花居主人的烂桃花
新亚制药厂许家的七少爷,在半年前还是许家少爷们里最普通不起眼的一个,性子也有点怯懦。
半年前因为商业纠纷,许家大老爷被枪击,只剩下一口气在,当时的情况是,都要穿寿衣预备后事了。
有位洋人医生建议做手术,可是据说那个手术只有百分之五的几率成功。
许家的太太们和少爷们都不敢答应,因为如果许大老爷死了,他们干哭着做贤妻孝子,那他们也能顺顺当当的分家产。但是如果是手术死了,那就要推出拍板的人出来,为手术事故负责任。
众人一片推诿,只有许七少爷出来要保他老爹的命。
幸好有华佗在世的山东先生神药青梅素的庇佑。许大老爷救回命来,想起那日情景也是冷汗连连,后怕不已。
徐大老爷从此对他的七少爷爱如珍宝,出来进去的随身携带,悉心教导,有求必应。
许七少爷是颗好苗子,得了点春风就茁壮成长起来,又交接上了平安制药公司几个办公室主任,隐隐约约的和山东先生搭上一丝线来。
平安制药公司是一家非常稀奇古怪的皮包公司,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规矩:
中成药分成流水线,承包给十几个制药厂,新亚只占其中一样。另外要使用他们的中成药还得考《处方使用资格证》,不卖药给东洋日本人,考证书也不让报名。
新亚药厂是亲日派的,许大老爷做寿宴都是日式的园子里,许七少爷也去日本留学过一年学习制药技术。
许七少爷最近负责日本药商和平安制药的联络,手里很有一些交际费,做事阔气起来,坐一辆高棚雪佛兰。
伴郎和伴娘们认识了一番。
许七少爷见新娘的伴娘们,有的落落大方,有的含羞带笑,俗话说十八无丑女,更何况是十四五的小女孩子。
等人介绍到张美溪。许七少爷更是呆了呆,只见那个女孩子温柔沉静、冷冷清清。很符合自己心目中的名媛淑女形象。
许七少爷春心萌动,辗转周旋,终于打听出张美溪的住所,先让花店的职员送一束玫瑰过去试探。
这个时候是寒冬腊月,上海虽然地处南方,但是新鲜的花卉也要在暖房中培育,价格都是很昂贵的。
黄四舅母和黄小姐们倒是高兴,让女佣把玫瑰插瓶放在大客厅里,拿着附带的名片去打趣张美溪。
张美溪隐约记起这个人来,一丝莫名其妙的厌恶涌上心头,就随手将名片扔掉,对黄四舅妈说:
“我一个小孩子,住在四舅舅家里,必定是极安全的。”
黄四舅妈听她这样说,倒一下子说不出什么打趣的话来了。
张美溪出去参加了一场婚礼,得了灵感,就借口要和慧文女中的同学们交际,每天坐了福特汽车出去,到她的桃花居里去安排实验室的仪器。
黄四舅妈纳罕的说:
“怎么总是坐周家少爷的车?”
黄小姐们都说:
“周家少爷倒是和气,我们也去借车呀!”
过年期间,亲戚们交际很多,黄四舅舅和黄五舅舅家各有一辆车,但是一般都是男主人坐的多。
张美溪的这个新年,过的要比去年辛苦很多,去年还可以借口身上戴孝,躲着一些人,今年就不能,该做的礼仪交际都要做一遍。
第一个,就是要去做了副市长的黄大舅舅公馆拜年,黄副市长那里有空见她,倒是黄大舅妈拉了她的手,说了半天的话。
说她是个聪明孩子,她大舅舅很看重她,让她好好学习。又给了她一个极轻薄的红色纸包。说是自己年纪大了,不知道小女孩子喜欢什么,让她自己买些东西玩。
张美溪回家,杏子替她打开红包,里面是一张一百元大洋的庄票。这个做副市长的舅舅很大方呀。
当时黄家的女佣,一个月的工钱是八块。
第二个,去黄二舅舅家拜年,黄二舅妈也很喜欢她,给她的红包沉颠颠的,张美溪拿回家中拆开,五枚亮晶晶的银洋。五块钱也不少啦,她笑嘻嘻的让杏子收起来。
然后去黄三舅舅家拜年,黄三舅妈是继妻,十分年轻,说一口俏皮的上海话,又十分喜欢听戏,放一些吱吱呀呀的唱片给她听。
张美溪在黄三舅妈那里开心玩了半天,回去拆开红包玩,一块钱。
寄住的黄四舅妈家,并没有给她准备专门的红包,而是放在一个盘子里,几个红色绸缎的锦袋,黄少爷们黄小姐们和张美溪,每人拿一个,统一都是十块。
张美溪很少去黄五舅舅家,但是过年不得不去一次,被黄五舅妈揪住,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带回一个沉甸甸的红包。
打开了看,是一串康熙铜钱,一百枚。
都民国十二年了,清朝康熙年间的铜钱,竟然还是流通着的。一只大洋,能换十只银角子就是十毛钱。一只大洋也可以兑换一百八十只左右的铜元(铜板)。一个铜板可以换十枚普通的铜钱。这种康熙年的铜钱又大又厚重又带点吉祥含义。一枚大约和一个铜板价值相当。
所以折算起来,黄五舅妈给了她六毛钱的红包压岁钱,去年春天还花二十块给她做旗袍那。
张美溪倒是喜欢康熙铜钱,翻看了一会儿,让杏子收起来了。
新年期间是上海世家的交际月,她还见过不少黄家的老亲世交,每家也得了一两块钱或者小礼物。
这天张美溪在自己的卧房里清理东西,过完年大半都要拿到桃花居去,就听见一个女佣敲门,请她下去。
张美溪略微收拾了一下,正要下去。这个时候,黄小姐们也嘻嘻哈哈过来请她下去。到楼下客厅一看,简直要气死。
黄少爷们正陪着两个客人。
一个就是去年闯她书房,后来妙明奇妙送她玫瑰花的丁家少爷。去年她一直没用回应,还以为就过去了那。
丁少爷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副腼腆拘谨的样子。
另一个客人竟然是她在同学乐媛婚礼上见过的伴郎许七少爷。
许七少爷举止要比丁少爷洒脱许多,穿一身格子西装,笑着和她说话:
“密斯张,很有缘分,又见面了。”
张美溪笑着应酬一句话,但是并不坐下,更不理睬黄小姐们打趣的话。只说自己还有事情,出门坐福特车去了桃花居。
一进桃花居大厅的门,就看见客厅墙上挂着的巨幅桃花,枝枝朵朵,鲜鲜艳艳的开着,苦笑:
“这桃花居的名字还真是不吉利呀,怎么引了这么多烂桃花来。”
045当年同学多志气
桃花岛上黄药师,红花树下吹绿箫。多么有意境的神仙隐居,到她张美溪这里就夸张艳俗,不伦不类的。
在张美溪的计划里,这个过年期间至少要做一份关于《x线造影》的英语论文出来,还要配合一些实验的数据,并且通过信件和欧美的学界前沿人士沟通一下,所以摇电话给同学凌果,让她帮忙说一个小谎。
告诉黄四舅母,就说张美溪要有几日是宿在凌家公馆里。
因为丁少爷和许七少爷拜访黄四舅舅公馆的事,她装作小姑娘家害羞,有几日不回家,也是勉强说的过去的。过年时间也很忙乱,舅舅家大概不会把她管教的太严格。
凌果表示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同学们,很是想念。又要商量写开学作业的事情,所以大家又一次在集合在新世界百货公司的一家咖啡厅里。
不去蛋糕房是因为凌果又带了她妹妹小乖,五岁的小乖妹妹精灵淘气,又常常被喊做“不乖”。
咖啡厅里叮叮咚咚的放着贝多芬的钢琴曲,扎着红色领结的侍者穿梭期间,将这一桌咖啡送上来后。
张美溪拿小银勺装一小块方糖,小心翼翼的递过去:
“不乖妹妹,吃糖。”
不乖穿一身粉红色西洋泡泡裙,头上卡着几个赛璐璐的水果发卡,冲着她呲着一口小白牙:
“我才不吃这个,我要吃牛轧乳糖,朱古力糖。”
万仙儿把自己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幽幽的说:
“茗沫沫不来了,她也恋爱了。”
众人都来了兴趣,齐声询问。
万仙儿只好把来龙去脉讲了。
“她过年前去大马路照相馆照相,双人像,问我借水彩笔上色。”
这个时代的照片都是黑白色的,如果有心思精致的人,会自己将照片上色,是需要一些绘画功底的。
小姐们都有几张单独的玉照,如果肯和男士合照,一般就表明关系十分明朗了。
清林淡定的用银勺子搅动着咖啡:
“现在上海的风气,洋派的小姐们长到十四五,只要不是瞎眼瘸腿,总会有几个追求者,也很罗曼蒂克。”
清林是老派人家的小姐,祖父做过前清的翰林,早几年还为裹脚的事情折腾闹事,现在竟然肯放嫡出的小姐出门读书,可见时代大潮滚滚,无人能够抵挡的住。
凌果口气坚决的说:
“我才不谈什么鬼恋爱,既然生在这个自由民主的时代,我也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才好。”
张美溪拍着手,赞同凌果的志气,凌果在慧文女中的成绩总是第一,在家里管教弟妹们也很有一套。
万仙儿吃惊:
“你要做什么大事业,难道学东湖女侠夏女士?”
东湖女侠是大名鼎鼎的女义士,是一把尖刀,插在腐朽霉烂的清王朝躯干上,加速了它的灭亡。
“这个倒不是,我会做一个行业,除了工业救国,金融业也会有很大的用途,我会做金融。”凌果回答的很有条理,显然是以前就有过考虑的。
“做金融也是可以的,金融又是你们家的老本行。”
清林把咖啡杯放下,用餐巾轻拭嘴角,仪态极美丽。她总结了一句,接着又补充说:
“我还是觉得做工业是最重要的,可笑现在的企业家,只开个火柴厂,纺织厂,就得意的不行,以为自己是工业救国了,可怜的山东先生躲在欧罗巴,被人骂卖国贼。真相却是因为上海的工业基础不行,做不出他的药来。”
张美溪感激的简直要滴出眼泪来,想不到山东先生在这里竟然还有个红颜知心人那!
女孩子们说了一些远大志气,又商量了些学校的课业。又吃了些咖啡,请咖啡店的侍者到隔壁蛋糕店拿几碟子朱古力蛋糕。
说说笑笑大半日,各自散去。
张美溪坐在自己的福特车里,车窗是敞开着的。
司机穿一身美国料呢子西装,戴一顶瓜结聚顶的同色帽子,转过头来,笑呵呵的叮嘱她把那件紫貂的大毛短斗篷披上:
“大姐姐,咖啡店里暖和,外面温度差异大。”
是周家三少爷,周家的少爷们都有一种亲自给她做汽车司机的嗜好。
张美溪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让他在外面久等,这个孩子才只有十三岁,却长得十分高壮,远远看去像个大人一样,唯有那脸皮稚嫩,带着憨气。
福特车开到八仙桥的鸿运楼菜馆,周二少爷在那里订了一个包间,连菜品都指定好了,白汁排翅和蜜炙火腿。
杏子将她接了进去,用很欢快夸张的声音介绍:
“二少爷本来想定一个日本餐馆,好吓人的,日本人都是生吃鱼的,生的!野蛮人。”
周二少爷做出哭笑不得的样子来:
“杏子姐姐在自家人跟前说说就算了,可不要给别人听了去笑话,生鱼片是我们从唐朝就开始吃的,那个时候叫鱼脍,只不过近年是东洋人吃的多些。”
张美溪在后世的时候,也能吃一些生鲜三文鱼,尤其喜欢那种切片厚的,内含汁水,醮了芥末,咬在嘴里鲜爽满足。
但是现在,听到一切和日本沾边的事情都会皱眉,预知历史的感觉太糟糕,厌恶和恐惧就如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上。
前几天莫名其妙的厌恶那个许七少爷,她不知道原因,其实那是因为第六感在左右她,那人身上有细微的日式礼仪痕迹。
“我不吃日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