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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一池霜-第25部分

小说: 一池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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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池的头愈加低垂,具体情形他不知道,没有人给他详细描述。他也不敢细问,怕再勾起妈妈的伤心。

    “外婆的老家很偏远,我爸妈觉得即使我能回去,也不能停灵那么久,而且那时候正在学期中,他们索性就没通知我。”

    陈池埋着头,许霜降只能看到他的额角,和他握着杯子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她走到窗边,背转身望向外面,说道:“我初中时外公过世,那时候年纪小,好像特别没心没肺,跟着大人伤心过一阵后,我继续上学,继续为考试紧张发愁,继续和朋友聊天逛街,生活没有改变。过了几年后,清明去给外公上坟烧纸,一家子亲戚聚在一起吃一顿,饭桌上大家都看上去不怎么哀恸。我说起外公,甚至会感慨,外公弄痛过我的手呢,我阿姨在一旁叹着气说,爸这个人就是这样。”

    许霜降出神地望着河对岸的草坪,半晌才吐出一口气继续道:“我外公这个人……很有爱心,有时候不懂表达,或者就是表达错了。我记得大雪天,他把我从家里接过去住,那时候没有靴子,他怕我的棉鞋湿掉,背着我走路。我们那里很少下大雪,我一直想下来踩雪,他拗不过我,把我放下来,不过才一两分钟,又把我背上,我叽叽喳喳吵了他一路。到了之后,外公立即给我舀了一盆热水洗脸。他其实掺了冷水的,可是他的皮肤粗糙,他觉得是温水,我的手一放进去就被刺疼得大哭。为这件事,外婆把外公骂了几个月。”

    “我现在很少想起外公,但是一想起,就会发现他在我脑海中的样子还是那样清晰。后来我想,也许这就是怀念。”

    许霜降转过头去,见陈池默默地望着她,良久,他才说道:“谢谢你,霜降。”

    “陈池,你外婆一定希望你过得好。”许霜降轻柔地说道。

    陈池沉默地点头。

    “要不要吃点什么?好像可以做晚饭了。”许霜降岔开话题,“如果吃了晚饭,你觉得晚了,可以不回去,我也找了一个同学,他说可以给你借宿。”

    陈池牵起嘴角露出些微笑意,却起身摇头道:“霜降,我还是回去的好。”他望着她,坦言道,“现在我不太想和其他人……说话,我怕我会失礼。”

    “我明白的。”许霜降非常能理解陈池的心境。

    最终,陈池连晚饭都没有吃,并且坚决不要许霜降送他到火车站。

    许霜降陪着他走到公寓外的巴士站点。

    “霜降,今天对不起,本来说要来看你的,结果让你这么不开心。”陈池歉然说道。

    “你不是来看我了吗?”许霜降笑意柔和。

    陈池望着她,视线注意到远处一辆巴士正驶来。“霜降,照顾好自己,有事打我电话。”

    “你也是。”许霜降颔首道。

    她瞧着陈池上车,再目送着巴士远去,好半天才慢慢转身回去。

第047章 轻松和沉重

    陈池回到公寓,疲惫地直接倒在床上。他今天几乎没怎么进食,只在出发前喝了一杯牛奶,可是到现在,他还是一点都不想吃。

    太阳穴犹如炸裂一般生疼。陈池闭着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外婆的音容笑貌。他至今接受不了,他的外婆不在了,而且已经不在半年之久了,从此,外婆和所有在世的亲人阴阳两隔。以后他去看她,再也不会有人给他进门就端上一碗六个水铺鸡蛋,还要哄着逼着他吃完。以后,只剩下外婆家后山坡的果树林里那一处新坟,可以让他去陪着说说话。

    陈池的鼻尖通红,闭紧的眼眶中有一些液体流下来。

    他最不能接受的是,他没有送外婆最后一程。不管原因是多么的可谅解,他对自己没法释然。

    所有的事经过了才知道,有些其实没那么重要,放一放没关系,有些却那样那样地重要,错过就是一生遗憾。

    他仰躺着,又如昨夜一样,半梦半醒,梦里全是外婆撵着他的幼年时光。

    铃声一下一下地敲着梦境,陈池倏然睁眼,拿起手机一瞧,屏幕上显示的是“霜降”的拼音。

    “陈池,你到了吗?”电话那头,许霜降的声音柔柔地,满是关切。

    陈池一手覆在眼眉上,挡着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发出的刺目亮光,嗓音有点沙哑粗嘎:“到了,不好意思,霜降,我忘了给你打电话。”

    “没事,”许霜降又问,“你吃过晚饭了吗?”

    “我过一会就吃。”

    “哦,”许霜降不放心地说道,“那你快点吃,吃完早点休息。”

    “知道了。”

    许霜降于安慰人上不怎么行,她只会再次叮嘱:“要早点睡,今天你路上累到了。”

    “嗯。”陈池低低应着。

    电话那头道了再见后,女孩子絮絮软软的说话声隐没,陈池保持着耳贴手机的动作,直到他感受到房间里又一片漆黑安静。他把手机搁下,摸索到身下的薄被,随意地翻了一角搭在身上,继续闭眼。

    开学前,娴从越南回来,据说提了两个箱子,一个大背包,下了飞机不好拿,许霜降爽快地答应去接她。晚上,娴卷起袖子,专门给许霜降做了一顿饭答谢。

    两个女孩霸占了一块台面,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当然,许霜降只能打下手,比如洗洗菜递把刀什么的。

    娴准备做两个菜,胡萝卜炖牛肉和芥末酱蘸三文鱼片。切三文鱼薄片是个考验刀工的细致活,自然只能由娴担当,而许霜降就在水池边认认真真地洗香茅,筷子长短的香茅被她拦腰切成两段。

    麦修斯进来时,许霜降正按着娴的吩咐,将香茅包拢的茎叶一片片剥开,扔进牛肉中。

    麦修斯和她俩打过招呼后,到许霜降隔壁的灶台架起了锅。许霜降瞄了两眼后,看出他要煮通心粉。

    “许,这是什么?”麦修斯问道。

    “香茅,一种特殊的草。”许霜降直接把娴给她科普过的话搬给他听。

    麦修斯好奇地看着许霜降面前的锅。娴用料讲究,倒进了一整盒椰奶,锅里就只见乳白色的椰奶在微沸,牛肉和胡萝卜块都浸在锅底,只有少许在液面上冒了个小尖。许霜降扔的几段绿色香茅叶就飘在椰奶上,每段都比手指还长,看着做法很粗犷。

    许霜降一边拗叶片,一边继续搬话,给麦修斯解释:“越南人做菜的时候很喜欢加进去调香,”她偏转头问,“对吧,娴?”

    “是。”娴笑道,手里刀不停,专注地切着鱼片,口中问道,“麦修斯,你想闻一下吗?”

    “好啊。”麦修斯看起来兴致盎然。

    许霜降顺手把拗下来的一片叶子递给麦修斯。

    “真棒,非常好闻。”麦修斯低头嗅了几下,还给许霜降。

    她接过来就洒到了锅中。

    麦修斯不由笑起来,他点着那锅椰奶汤问道:“这是越南做法还是中国做法?”

    “我想是越南做法,可能中国南方也会这么做。”许霜降不确定地说道。

    “你是中国北方人?”麦修斯搅旋着红红绿绿的通心粉卷,侧头问道。

    许霜降连连笑着摇头:“不是,严格说来,我住在中间。”

    “你们是不是有很多种语言?我的朋友在学中文,看了一部中国南方的电影,他非常沮丧地说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许霜降有些被逗乐:“我猜可能是我们南方地区的方言。你的朋友不需要沮丧,我也听不懂。但是他学了中文后,去我们南方旅行,一定没有问题的。”

    “我的朋友会很高兴听到你这样说。”

    娴终于切完了三文鱼片,她轻轻吁口气,笑着插话道:“许,那你和你的朋友是不是都有自己的方言?”

    许霜降明白,在娴最近的说法中,她的朋友专门指代陈池。“是啊。”她答道。

    “那你们说方言的时候能理解对方吗?”娴转过头来,眼睛扑闪扑闪的,很是担忧。

    许霜降不知为何,忽地大窘:“我们还没试过,应该不能吧。”

    “那太有趣了。”娴调侃道。

    麦修斯在一旁也轻笑,他熄了火,转身到水池边泌出热水,把通心粉舀到餐盘中。

    许霜降暗自嘀咕麦修斯的牙口这么好,换成她,起码还要煮一倍时间才敢捞起来。

    “晚餐愉快。”麦修斯端着浇了一层酱料的通心粉餐盘,微笑着向两个姑娘说道。

    “晚餐愉快。”

    许霜降的晚餐确实很愉快,在娴的房间里,一边享用美食,一边听她说回国的趣事。娴的手艺没话说,她还是第一次吃到椰奶熬出来的牛肉,香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三文鱼佐着芥末酱也让她通鼻子酸爽。

    但是,饭后她回到自己房间,想起娴打趣过的陈池,却是皱眉。

    不知他心情好些了没有?

    许霜降已经有两三天没有他的消息了。她除了今天去机场接娴,前几天没事做,整天都泡在电脑室,但是她没看到陈池上线。

    她沉吟片刻,给他拨电话过去。

第048章 致天堂里的亲人

    陈池正在给妈妈写信,用手一笔一划写在纸上。

    旁边搁着一大堆东西。冬天快到了,他给爸爸买了一双防滑厚靴,给妈妈买了一条羊绒披肩,给顾四丫的是水晶项链,给小姑姑夫妻俩的是土耳其店买来的各种古怪香料,他只标注了名称,让顾四丫自己去网上查用法。

    陈池给舅舅买了一套冲锋衣,舅舅家有两亩果林,平时劳作经常沾到泥巴草屑,还要浇水杀虫,就让舅舅当工作服。他还给舅舅家的表哥买了一套卷烟工具和烟丝,图个新鲜劲。出嫁的表姐则是一个婴儿背带,据说前不久生了一个小女孩儿,现用正合适。给舅舅家的小孙子买了好大一包花式牛皮糖。

    陈池以前寄东西回家,少的话就打电话给家里说明一下,多的话,还会上网给顾四丫发张物品清单,让她帮忙转告。

    这一次他却特地买了信纸,逐条写下来。

    “妈妈,你收到后,把我给舅舅一家的东西寄过去,里面有一封信,是我写给外婆的,你帮我拜托舅舅,在冬至上坟时烧给外婆。”

    陈池提着笔,目光落在纸张的空白处,神色凄惘。

    手机铃声响起,中断了他的思绪,他瞧了一眼,眼神柔和几分:“霜降。”

    “陈池,你这些天……”许霜降想问他心情好些了吗,话到嘴边觉得不妥,改口道,“很忙吗?就要开学了。”

    “我前几天去给家里买东西,明天寄回去,稍微有点忙。”陈池解释道。

    “好孝顺。”许霜降脱口赞道。

    电话那头陈池轻笑,一时没有接话。

    许霜降真懊悔,她貌似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霜降,你忙吗?”陈池问道。

    许霜降在心底小小松气,连忙把这几天的事说道一番:“我一点也不忙,娴,就是我的隔壁邻居,那个越南女孩,你也见过的,她回来了,我今天去接她,刚刚在一起吃过饭。你呢,吃过了吗?”

    “吃过了,你公寓里的人都回来得差不多了吧?”

    “是啊,一下子热闹很多,做什么事情都有点挤。”许霜降自说自笑,“你那边呢?”

    “也一样,这两天出入的人多起来了。”

    许霜降就有些没话讲了,陈池的语调平和轻柔,但她觉得他一定还是心中郁郁,她迟疑着,低声宽慰道:“陈池,你好些了吗?别太伤心了。”

    “我没事,谢谢你,霜降。”陈池放柔了声音,目光不经意地瞥到纸上的上坟两字,心中又是抽痛。

    他耳边是许霜降关切的叮嘱声:“那就好,你早点休息。”。

    “你也早点休息,晚安。”陈池握着手机,静了片刻,拿了一张新纸。

    落笔处,一个个字渐次成行:

    外婆,你好吗?

    新学期开始后,一切都步入正轨。除了上课和去图书馆,许霜降每天下午四点以后都准时泡在电脑室,然后在天快要擦黑的时候返回公寓。

    她和陈池在线上还是每天都遇到,但聊天的时间不像之前那么长。以前陈池总会带动话题,任何事经他嘴里说出来,都是那样风趣生动,许霜降遇到自己熟悉的话题,就会和他来来回回说上一通,如果话题陌生,她就一边做着自己的事,一边附和两声或者好奇几句,也能断断续续聊得下去。

    但最近,他们交流过各自的课程安排后,只是问问各自城市的天气情况,再不然就问吃过了吗。许霜降不善于挖空心思天南海北地找话题,也不能老是对陈池说节哀顺变,所以他们每天的例行聊天,通常都进行了寥寥数语后陷入沉寂,然后在差不多时间,陈池会催许霜降早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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