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林晚录-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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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的，只怕一个都没有了。”农七叟忽然问道：“听说那玄正大师数年前已圆寂，真是可惜了。”他称少林方丈为“玄明和尚”，却称玄正为“大师”。
林音叹气道：“说起来，玄正大师圆寂与晚辈大有关系呢。”农七叟大异，问道：“说说看，怎么回事。”
林音便将摩尼教争抢《打神诀》，玄清和尚入了摩尼教偷袭杀死玄正等事情说了一遍。农七叟对他有救命之恩，又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林音便事无巨细的一一说了出来，当然没有详解自己因打神诀而打通奇经八脉之事。这倒非他有意藏私，实是他认为以农七叟的武功修为，已不需再借《打神诀》提升功力，何况细细说开不免有炫耀之嫌，林音也不愿。
农七叟听完，唏嘘不已，好久之后才说道：“我与玄正大师有数面之缘，也有幸与他切磋一二。玄正大师武功精神，又不像我这般有着些许争强好胜之心，实是老头子我平生最敬佩之人。”林音点点头，说道：“正是，玄正大师慈悲为怀，宽以待人，晚辈也是十分敬仰。”林音好奇，想问又不好开口，最终还是问道：“老前辈您与玄正大师切磋，胜负如何？”
“哈哈哈，当年玄正大师任督二脉打通未久，我又比他年轻几岁，后面确实是占了些便宜。”农七叟稍显得意，又叹气道：“若是他仍在，只怕我就比不过啦。《洗髓经》练成后，内力增长要快的多呢。”其实玄正若仍活于世，年近九十，只怕更不如当年了。
林音笑了笑，忽然说道：“晚辈自《打神诀》中悟出一法，能洗穴伐髓，想请前辈帮忙点评一番，看有无不妥之处。”
农七叟哈哈大笑，说道：“谢谢小伙子你好心，老头子年纪已大，经老脉缩，再练这种心法已是毫无用处喽。”他知林音有意传授而委婉道之，但知自己确实已不适修练扩张经脉的心法，也只能谢后婉拒。
再过不久，两人便到了延平门，果然城门处有不少兵卒在盘查进出城的百姓。农七叟不过其貌不扬的老农，林音也是中年农夫样貌，自然轻松进得城去。
进城后，农七叟将马车寄存在一菜贩院中，便挑着一担木炭跟林音一起去那代国公府。林音想着不久便能见到公西晚晚，既喜又忧，忐忑不已。分离不足两日，却如隔三秋，再见自然欣喜；但心知公西晚晚这两日必是寝食难安，焦头烂额，又十分心疼。
到了郭府不远，两人竟发现郭府周围多了不少侍卫，又不像郭府内卫，林音猜想应与自己有关。两人硬着头皮走过去，还未到郭府门口，就有两名侍卫走了过来，呼喝道：“做什么的？赶紧走。”
林音有些无措，看农七叟，却见他淡定道：“几位军爷，小老儿是给郭元帅府上送木炭来的，您几位看能不能让我进去，送了炭马上就出来。”
“送炭的？那你把炭放这里，我一会让人给送进去。”一名和气些的军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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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何以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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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七叟作为难状，说道：“老头给郭府送炭，都是给炭带拿钱，放在这不方便吧。炭不值几个钱，可明天就大年三十，小老儿一家还等着炭钱回家买米，您看这……”
军官自不愿自己掏钱卖炭，又不忍心老农真的过年断粮，说道：“你晚些来吧，酉时至戌时这一个时辰郭府家人也会出来买米买菜，到时候你再送过来便是。”
“好好好，多谢军爷啦，小老儿就晚些再来。”农七叟弯腰点头不迭。那军官挥挥手，示意二人离开，忽听林音粗着嗓子说道：“请问几位军爷，为何都守在这郭元帅府外呀？”
“自然是保护郭元帅免遭歹人骚扰。”那军官有些不耐烦，说道：“赶紧走赶紧走。”林音也忙点头赔笑，便同农七叟一道离开。走不几步远时听见那军官嘀咕：“年轻的空手，年老的倒挑着担子，还真奇怪。”
“竟牵连上郭府，想不到。”林音有些愧疚。
农七叟说道：“郭子仪官很大，皇上不会真的为难他的。”又说道：“你搞的是大事，打伤的又是最有权势程元振，朝廷总要做做样子嘛。”林音心想有理，却仍是不免愧责。
两人在长安城中吃过午饭，林音目瞪口呆的看着农七叟独饮一大壶不下两斤的西市腔酒，是既惊又敬。
“小子你别馋，等你伤好了，我们再痛饮一顿。”农七叟打十分满足。
林音并不馋酒，只笑道：“一言为定，等过几天晚辈定要与您一醉方休。”
“嘿嘿嘿，你内功虽强，却是灌不醉我的。”农七叟信心满满。
吃罢饭，两人又在长安转了转，离酉时还有小半个时辰。农七叟对林音说：“我们先去郭府附近悄悄。”两人便藏身在郭府大门外不远处一屋顶上。林音不知农七叟有何打算，问了也是微笑不语，便乖乖的趴在屋顶，瞧着郭府大门。
果然，快到酉时，郭府中出来一男一女两仆人，两人看都不看门口守卫，便往市场方向走去。农七叟看了那两人方向，忽然说道：“小伙子，等那女仆回来后你就将炭挑过去，她自然会带你进郭府。”林音纳闷，问道：“会么？”农七叟笑道：“不骗你的，我去与他们说说，自然可以。”说完便闪身离开，闪的毫无声息。
林音继续趴在屋顶，很快便明白农七叟是要去拦住那两名仆人，料想待会回来时应当只有那女仆一人，到时候林音便有理由将炭挑进郭府。虽不知农七叟如何说服那两人，却也丝毫不疑农七叟定能成功。
又过小半个时辰，林音便见那女仆人提着满满一篮菜肉，往郭府走来。他跳下屋顶，取出藏在附近的木炭，往郭府挑去。
“施大姐，怎么你一个人回来的，那方大哥呢？”守在郭府外面的军士对郭府中佣人竟十分客气。郭子仪军功名声在外，为官又极清廉，这些守卫军士哪个不对他敬若神明；因此虽是奉命“保护”郭家，却丝毫不敢半点有无礼。当然，名为“保护”，实则自然是监督啦。
施大姐正是那郭府下人，她没好气道：“在后面，搬着东西呢。”那军官笑笑，忽然又说道：“施大姐，那送炭的来了。”送炭的自是林音，他也已到了郭府门口。
那施大姐转头看了眼林音，点头说道：“你把炭帮我挑进来吧，我给你拿钱。”说完也不管军官脸上难看，自顾自开了大门。林音道了声“好”，便跟着那施大姐进了郭府。
进去后，施大姐关上大门，又往院子里走了一段，才问林音道：“有一位老丈让我带你进来，还说你是四公子朋友，是真的么？”
林音放下担子，对那施大姐拱手作揖，然后说道：“在下确实是郭四公子的朋友，并且认识前几日住在贵府中的林公子；那位公西晚晚姑娘与在下也十分熟悉。”
施大姐仔细瞧着林音，说道：“那林公子与公西姑娘确实是四公子的朋友，但林公子已经不在府中了。”
林音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的，我是来找郭公子与公西姑娘的。”
“哦，原来是这样。”施大姐又说道：“四公子最近几日白天都不在府中，与那公西姑娘一起出去了。”
“啊？”林音心口一紧，但转眼便猜想两人定是寻自己去了，又怨自己胡思乱想，继续说道：“那您知道他们何时回来么？”
施大姐正要开口，却听门外守卫军官喊道：“施大姐，那小贩还没出来么？莫不是你没有零钱，我这里有些，给你送过去吧。”
“不用……，就好了。”施大姐知外面军官实是催促，对林音说道：“最近几日便是这样，一直有人守在府外，外人进进出出都不方便，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啰嗦几句后又对林音说道：“怕你是不能在这里等了，晚些时候你在门口远处等等吧，我也不知四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林音有些失望，略一思索，连忙说道：“大姐，等郭公子与公西姑娘回来后，您让他们去太白酒家好吗？就说我是他们在元岭的朋友。”公西晚晚父母在元岭之事只三人清楚，二人如果听到，便能猜到自己啦。
这施大姐得了农七叟不少银子，不好不耐，便点头道：“话给你带到，四公子听不听，就不一定了。”又看着地上的炭说道：“这些炭多少钱？刚好府上也要买。”
“不要钱的，您留着就行了，多谢大姐帮忙，我先走啦。”说完便拱手告辞。
出了郭府，林音忽然想到，自己还未与农七叟约好何处会面。他想了下，便往寄存马车的那户菜贩家走去。
半路上，忽然听农七叟在背后喊道：“小子，见到人了么？”
林音回头，摇头道：“没有，我约晚上在太白酒家会面。”农七叟走过来，问道：“他们会去吧。”林音也无十分把握，点头道：“应该吧，我会去那里等他们。”农七叟道：“好，老头子就不用和你去了吧。”
林音忽然咧嘴一笑，说道：“他们肯定很愿意见您般的前辈高人，就劳您贵驾，陪晚辈一起去吧。”
“呵呵，种庄稼的老酒鬼才对。”农七叟笑道：“小伙子这么抬举我这老庄稼汉，便陪你一起去也无妨。”又自言自语道：“太白酒家，必定有酒，可去。”
“有酒，有好酒，还有能陪您痛饮的人物。”林音笑道。
“哈哈哈哈……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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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再见有期
天刚擦黑，林音农七叟两人就到了太白酒家。已是腊月二十九，店中没有几个客人。店家见到两人也不如何热情：大过年的两个庄稼汉来店里做什么？一年辛苦几个钱年底来瞎造光么？
要了个雅间，坐下后又叫了些酒菜，两人边吃边等。想到不久后或能见到公西晚晚，林音便觉时间难耐。农七叟独自饮酒，见林音魂不守舍模样，笑道：“年轻人要淡定些，莫急。”林音喝完一杯茶水，说道：“您有所不知，我是与她赌气偷跑出去的，她肯定急的不得了。”
“我看你不像爱赌气的人啊，为了什么事？说说看。”农七叟有些难以相信。
林音老脸微微一红，吞吞吐吐的将那日赌气之事说了个仔细。农七叟听明白后，盯着林音看了又看，忽然说道：“那你知道错了么？”两人认识虽不过短短一日稍多，农七叟却觉林音非局促小气之人，未料他竟会因此等小事而生气。
林音低声道：“晚辈昨日就已知错了，大错特错。”
“昨日才知错，那前日夜晚在皇宫抖擞威风之事，未有知错之意么？”
林音摇摇头，说道：“不瞒您说，青玉子掌门曾说晚辈心神有些损伤，易怒易偏。”林音摸了摸头，叹气道：“初时晚辈也不如何相信，时间久了确实感觉青玉子掌门说的没错，晚辈确实会偶尔冲动偏执。”沉默一息，继续说道：“晚辈与人交手，若时间久了似乎容易忘乎所以，黑白难分。”他也不知为何那次与张良娣李猪儿交手，从头至尾都十分冷静清明。
农七叟沉思不语，好一会后才说道：“你似乎是遇到‘武学障’。”
“对，少林寺的玄清和尚也曾说过同样的话。”林音有些纳闷，正要再问，忽然说道：“前辈，他们来了。”竟有些扭捏起来。
农七叟此时也听到两人进了店中，点头说道：“待会认错的时麻溜儿的，可不能扭扭捏捏。”林音自然答应。
林音正襟危坐，等着公西晚晚进来；农七叟依然自顾自的吃喝。忽然房门被重重的推开，进来的正是公西晚晚与郭昢。
公西晚晚以为林音会在房中，哪知面前是一老一中两名陌生人，她本是怒气腾腾的，瞬时化为尴尬。公西晚晚正要道歉时，却见那中年农夫站了起来，还开口叫了一声“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