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斛春-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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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白白胖胖的包子,这可算是乾宁帝大半生来,收过的最寒酸的礼物了。可是只要一想到他的三公主居然连吃个包子都还想着他这个当爹的,乾宁帝不由感动的泪流满面。
这里,大太监王忠见皇帝在公主的催促下,拿起包子就要吃,当下老泪纵横,不过他可不是感动的,那是吓的啊。
“我的老天爷唉,这可还没试过毒呢,虽说是公主敬上的,可这不合规矩啊。。。。。。”
只是此刻父女情深的皇帝和三公主两人,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在三公主殷殷期盼的目光下,乾宁帝毅然将那个没有试过毒的包子,放进了嘴里。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吃。。。。。。”
三公主趴在皇帝面前的桌子上,盯了她父皇一脸期盼的问到。
在女儿的目光追杀之下,乾宁帝甚至连包子的味道还没尝出来呢,便连连点头说到:“好吃,好吃。。。。。。”
开玩笑,朕的公主亲手摘的野菜,做了包子孝敬朕,哪有不好吃的道理。
“我就说嘛。。。。。。”三公主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从皇帝面前的盘子里,伸手拿了一个包子便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到“驸马还说这东西太过粗陋,不好拿到父皇面前来献丑的。”三公主将口里的包子咽了下去,继续说到“可女儿想着,父皇富有四海,什么样的好东西没吃过,可这包子是女儿的一番心意,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千里送鹅毛啊。。。。。。”
“对对,你说的很有道理,朕也觉得这包子甚好。”说这话的时候,皇帝已经向第二个包子发起进攻了,说实话这包子的味道也就那样,可架不住皇帝此刻心情好啊。。。。。。
可接下来,乾宁帝却有些食不下咽了,就听三公主在哪里絮絮叨叨的,可开头,无意不是“驸马说”。
“驸马说,可惜今年时间晚了先,要是早两个月,这野菜更鲜嫩呢。”
“驸马说,等再过两月,带我去庄子上,我们自己采菱角,嫩藕那才叫新鲜呢。。。。。。。”
“驸马说,李大家的字说起来,倒不如他的画好。。。。。。”
“驸马说。。。。。。”
“驸马说。。。。。。”
三公主兀自在一旁涛涛不绝,可乾宁帝却有些食不下咽了。自己含辛茹苦(当然这是皇帝自个深情想象的)养大的女儿,又千挑万选的替她择了好夫婿(皇帝已经自动忘记这个驸马是公主自己挑的了),再厚厚的陪嫁了嫁妆(这倒是真的,三公主的封地是所有公主里,最大最好的),高高兴兴的送了她出嫁,可是皇帝现在终于也体会到天下所有疼爱女儿的老丈人,看女婿时那又爱又恨的复杂心情了。
三公主说完这些,又从自家老爹这里讹了若干好东西之后,心满意足的走了,那还管他皇帝老爹是个什么心情。
周延明这几日上朝时,总觉得自家老丈人看他的目光不善。他心下暗自疑惑,难道公主送去的包子让皇帝吃坏肚子了?可他明明说不送的啊,周延明觉得自己很委屈。
封地上这几个月时时有东西送来,柳氏接到东西时的脸色总有些不好,她朝丈夫抱怨说“难道绍儿是疑心咱们会亏待珍姐儿这孩子不成?”
周景颐看了妻子,觉得有些好笑。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可到了妻子这里,对于定南王世子这个女婿兼外甥,妻子最近对他倒是诸多不满起来,仿佛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妻子的想法倒也不难猜,无非是舍不得女儿罢了。十五岁便嫁人,在他们这样的人家不说没有,可到底太小了些。况且,以后珍姐儿大半的时间都要呆在封地上,妻子心里难过不舍也是有的。
只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抱怨又有什么用,倒让珍姐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京城的定南王府,如今也正在为了世子大婚的事儿忙碌,萧绍留了七星在京里往来传信,七星每隔几天也会往府里来,对周宝珍说些院子修缮的进度,或屋里的家具摆设等事。
这种事,周宝珍听过也就算了,并不会轻易的指手画脚。只是七星倒是事事尽心,每日里去看了,所有的事情他都揣测了这位准世子妃的喜好来,这也就难怪萧绍要将他留在京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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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日常(二)
二房要连嫁两女;珍姐儿的婚事也近在眼前;柳氏这位国公夫人忙的脚不沾地。
魏绾每日帮着婆婆理事;人忙碌起来;胡思乱想的时间就少了,加上周延清日日在家;她的气色倒好了不少。
柳氏见她处事颇为利落公正;想着人无完人;这个媳妇但凡还有几分可取之处,她还是愿意給她机会的。
私心里,柳氏倒真希望媳妇能赶紧给她生个孙子。不是别的;只说这儿子的事也算魏家母女的心病了,也许早点生个儿子,媳妇的心也就定下来了。心定了;人自然也就不那么容易胡思乱想钻牛角尖。
不过鉴于魏绾之前的表现,关于孩子的话题,柳氏是不会主动提起的。有时她自己心里也好笑,什么时候她这个当婆婆的,倒要对了儿媳妇小心翼翼起来,说话做事还要处处顾虑媳妇的感受。
可有什么办法呢,人已经娶进门了,又是这样的性子,她不愿意儿子为难,所以少不得对媳妇也就要迁就几分了。
四姑娘出嫁的日子要到了,周宝珍琢磨着用什么给这位四堂姐添妆才好,想来想去觉得四姐最爱弹琴,于是便从她自己的小库房里寻了架前朝古琴给她
周宝珍去的时候,四姑娘正坐在窗下绣嫁衣。透过窗子,她见四堂姐那一贯高昂的头微垂着,去了平日的冷漠高傲,眉目是少见的平和温婉。
四姑娘收到琴很高兴,净过手后,坐下来即兴便弹了一曲。周宝珍发现,相比起之前,四堂姐的琴音似乎丰富了许多。
“不错。”一曲罢,四姑娘站起身来,满意的对自家堂妹说到,过后又拿手指轻点了周宝珍的眉心,嘴里笑到“小气的丫头,怎么不把你那焦尾给我?”
周宝珍对四姑娘笑了笑,有些淘气的说到:“那琴,我还等着表哥给我弹呢。。。。。。”
“是啦,满京城谁不知你有个好表哥?”
四姑娘大约是心情不错,少见的居然也能和人开几句玩笑了。
因为五姑娘同四姑娘的婚期前后不过差了半月,所以周宝珍一就事儿,从四姑娘这里出来后,便直接去了五姑娘哪里。
五姑娘的性子沉默温顺,周宝珍回府这些年,几乎没怎么同这位堂姐打过交道。
同四姑娘那里不同,周宝珍想着五姑娘的身份,给的添妆是一套十六件的赤金嵌宝首饰,宝石算不得很大,可成色很好,且做工也新巧别致,再一看居然还是内造的。
五姑娘收到东西后,既惊讶又感激。要知道,虽说嫡母这一两年性子比以往宽和了许多,对于她的嫁妆,按公府庶女的份例,该给的她自不会克扣,可再多的也就没有了。
就首饰而言,金头面虽也有两套,可样式却皆是老旧的,如今有了七堂妹给的这套首饰,想来新婚第二日拜见姑舅时,也不至于让人小瞧了。
五姑娘看着周宝珍,心想这位堂妹以前接触不多,总想着她高高在上,未必会懂得体贴人,可如今看来竟是个细心的,办事也妥帖周到的很,不至于让人难堪。
五姑娘亲自将周宝珍送到院门口,之前她同六姑娘住在一个院里,后来六姑娘跟着二老爷去了任上,如今她一个人独占一院,住着倒也宽敞清静不少。
自己费心挑的东西,收到礼物的人满意,周宝珍便觉得自个儿的心意没有白费。心情好了她就想着去园子里逛一逛,掐几多花好回去插瓶。
“姑娘——”
正要带着人往园子里走呢,就见路那头,轻红带了人匆匆的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瞧你急的。。。。。。”
周宝珍看着气喘吁吁的轻红,心想自个院里能有什么事,只当这丫头走的这样急。
“姑娘。。。四爷带着小舅也一起回来了,正在院里等着您呢。。。。。。”
轻红双手插要,喘着气朝自己主子说到,四爷跳着脚的催她寻人,她哪里敢慢慢来。
周宝珍一听,心下了然,必定是两人又在外头闯祸了,跑她这儿江湖救急来的,反正这些年也不是第一次了。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周宝珍脚下的步子却是明显快了起来,也不知自家四哥同小舅舅两个,这回又是为了什么。
明心居里,周延安跟长了跳蚤似的坐立不安,扎着两只手在堂屋的地下打转,时不时的还抻着脖子朝院外望上一眼。
屋里的椅子上,一位年约十八九岁的锦衣青年,此刻他正毫无形象的翘着二郎腿,瘫坐在哪里。不同与周延安的清俊英气,就见他生得沈腰潘鬓,容貌比之女子更胜三分,不过他人虽长得精致,好在不带一丝女气,混身上下,说不出的风流痞气。
这甥舅二人虽说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而且春兰秋菊各有胜长,可此刻的形象,着实也算不得好,两人衣裳都破了,脸上也都挂着彩。
不同于抓耳挠腮像个猴似的外甥,柳若柏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着急的神色。
“我说小安子,瞧你那点出息,多大点事啊。。。。。。”
要说周延安生平最恨什么,大抵就是这个不着调的舅舅一口一个小安子,小安子的唤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从宫里出来的呢。
“事不大?你怎么不回家去找外祖父救你?”
见小舅舅又如此唤他,周延安也顾不得长幼了,嘴里毫不留情的戳穿到。
要说这小舅舅这世上还有怕的人,除了萧家表哥,便只有外祖父了,其他人恐怕就是皇帝老子,他也敢算计,最是个阴险毒辣的玩意。偏偏世人都被他这张脸给骗的团团转,以为他不过是个空有美貌的纨绔子弟,殊不知这主天生反骨,就没有他不敢干的。
本来两人今日说去东市的古玩街转转,谁知在哪里遇上了大皇子府的小公子。那小子别看年岁不大,却也最不是个东西,前些日子他同小舅舅两个同时看中了倚翠楼的一个清倌人,当时小公子没能争过小舅舅,结果这小子怀恨在心,今日便做了个套子让他俩钻。
周延安性子冲动,总之结果就是他碰坏了人店里的古董,而那处铺子是二皇子的产业,所以他现在得拿银子赔给人家,不然明天人就要上门要债来了。
周宝珍进门,就见自家四哥正垂头丧气的坐在哪里,而小舅舅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周延明见妹妹回来了,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拉了她的手就是一句:“珍姐儿,江湖救急。。。。。。”
这话说的一旁的丫头都笑了起来,这四爷每年总要这样闹几会子才罢。
周宝珍回头,吩咐丫头将装银票的匣子取来。刻她倒不关心钱的事,就见她往自家四哥脸上看了看,接着绕过他往柳若柏身前站了,朝他脸上看了看,小舅舅也挂了彩,这样的日子可不多。
她“咯咯”的笑了起来,伸手,出其不意的往他面上的伤处一戳,嘴里说到:“不用说,四哥这回一准是被舅舅连累了。。。。。。”
“嘶”柳若柏偏头,多躲了外甥女如玉般的手指,笑着说到:“又淘气了,怎见得就是因为我?”
“小舅舅可不是个仗义人。。。。。。”
周宝珍毫不留情的揭穿他,要知道这个小舅舅虽说不着调,不肯老老实实的科举取士,但却一向自喻是个斯文人,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虽说身手不错,可不到万不得已却是不会出手的。
像今日这事,要不是别人一开始的目标便是他,追着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