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斛春-第2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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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自家侄子还在哪儿皱眉苦思,萧行不得不轻声对他提醒了一句“朝哥,怀璧其罪。”
这个故事朝哥却是听过的,当下明白过来,他低头有些诧异的看着二狗“你读过书?”
萧行失笑,这傻侄子,这才叫生活智慧呢,比你那纸上得来的深刻多了。
二狗摇头“小人不曾读过书,不过是常在外头走,见的事多些罢了。”
朝哥点头,心想难怪师傅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给他吃的。”他回身,朝身后跟着的人吩咐到。
很快就有侍卫将一只锦缎包袱递给了他,二狗接过来抱在怀里,冲朝哥磕头“多谢小少爷。”
见二狗要走,朝哥突然出声叫住了他,问到“你可愿意跟我走?”
二狗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狂喜,他看着朝哥第一次露出了手足无措的表情,结结巴巴的问到“小小少爷,您您愿意带我走?”
朝哥皱眉看着他,刚才还挺机灵的,这会儿怎么又犯蠢了“对,难道你不愿意?”
“愿意,小的愿意。”说着二狗又朝他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嗯”朝哥学着父亲的样子,背着手昂首挺胸看了地下的二狗说到”既然跟了小爷,二狗这个名字就不能再叫了,嗯你姓什么?”
“回主子的话,小的姓陈。”
“嗯,那你以后就叫陈却金吧。”
却金暮夜,萧行玩味的想,难不成以后这小子还要做官不成。此刻的萧行绝想不到,几十年后,陈却金不仅做了官,还一步步做到了百官之首,同已是一国之君的朝哥,谱写了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小的陈却金谢主子赐名。”
“行啦,好小子鸟没打着,倒被你捡了个大活人。”萧行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也不早也,该回去了。
朝哥点点头,对陈却金说到“走吧。”
“还请主子宽宥,小人想把这些吃的送给这些日子一直照顾我的大叔大婶,还请主子稍待片刻。”
萧行看着他的背影,心想着小子有点意思,既机灵还重情谊,就连他也不免起了几分爱才之心,若不是朝哥先开了口,他把人弄来在身边当个小厮也不错。
“却金多谢大叔大婶这些日子的照应,如今却金要走了,也没什么能报答你们的,这点吃的是主子赏的,还请你们收下。”说着陈却金将包袱放在两人身前,又对着两人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碰上好人啦。”那女人抖着手拽过包袱紧紧抱在怀里。
“为人奴仆,谁知道日后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男人倒不像女人乐观,低低嘟囔了一句。
。。。 万斛春
第263章
因为心里有事,午饭周宝珍就没有吃好,只拿茶汤泡了半碗饭,就着什锦酱菜勉强吃了点。(;);在房中等了一下午,也不见萧绍回来,她坐立难安,心里油煎一般,只盼着他回来好给她一句准话。
到了晚膳时,兰萱料想主子也没什么心思好好吃饭,因此特意让人去厨房,说晚上只要做几样清爽开胃,能送粥的小菜。到了晚膳的时候厨房送来饭食,兰萱打开食盒见里头一碟拿杏酱浇了的杏花鹅铺,酸甜开胃,一碟撒了辣椒面的炸鹌鹑,辣辣的吃下去出一身汗,心里倒也痛快。下头一层是双菇菜心,糟茄丁,拌水芹,清爽适口,最底下一碗热腾腾的酸笋鸡皮汤。主食除了几样粥品又有做成一口大小的薄壳烧饼,饼薄如纸内里中空,外头撒了炒熟的芝麻香酥诱人,另有一样荷叶饼,拿细嫩荷叶连枝磨成细末参米粉做成,色泽淡绿,荷香扑鼻,让人精神一振。
兰萱看着都还算是王妃平日里爱吃的,只对着那碟杏花鹅略皱了皱眉,对一旁的小丫头吩咐到“把这个撤了,拿下去你们几个人分着吃了吧。”小丫头诧异“我记得前两日王妃还夸说这杏酱的味道好呢?”“往日是往日,今日却是不必了。”兰萱也不多说只吩咐她撤了菜换上一小碟中午的酱菜,就打发她出去了。小丫头答应一声,端着那碟鹅脯兴高采烈的跑了。
将晚饭一一在桌上摆好,兰萱走过来,对着正望着院门处发呆的周宝珍轻生劝到“王妃,好歹先吃点东西再等吧,您中午就没吃什么,不论有什么事,总不能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就是了。”
“先放着吧,”周宝珍没什么精神,望着院门处有些蔫蔫的说到“没准表哥一会儿就回来了,我等他一起吃吧。”
兰萱看看天色,想着都这个时辰了,王爷多半是不会回来用饭了,就又劝到“您心里着急,奴婢是知道的,可这一时半刻的也没什么法子。再有王妃既然想从王爷嘴里问出些什么,就得等王爷高兴的时候才成,您知道他向来最在意的便是您的身子,若是一会儿王爷回来知道您为此事竟然不吃饭,只怕想问的话还没问出口,就先要糟了……”
兰萱说的这倒是实话,也不全是为了哄她吃饭才说的。在萧绍看来天下万事重不过她的珍姐儿,若知道她因为一点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就如此自苦不爱惜身子,回来必定是要生气的。
周宝珍闻言不免又生出几分久违的无力感来。表哥自是处处都好,只是这人有时候也自负的叫人咬牙,竟然妄图连她的喜怒也要操控,认定她凡事不需操心,但有风波自有他为她遮挡,她只需乖乖呆在他身边,安享尊荣就好。只是人非草木,既开了鸿蒙便有自己的思想,七情六欲诸般喜恶,又哪有时时欢喜的道理。
“唉——”她长叹一声,揉皱了手中的帕子,停一停又将帕子甩到一边,最后终是站起身往饭桌边走去。
兰萱看着暗自松了口气,今日这事不管真假,桂月没有经过王爷就将事情捅到王妃这里,王爷回来了她们这些人都必定是要挨罚的,若就此放任王妃,任由她糟蹋自己的身子,那她们这些人就只能等着被王爷发落到二门外随意配人的命了。
突然院里有踢踢跶跶的脚步声传来,周宝珍惊喜转身,几步来到门边。
“母亲——”
暮色中,是朝哥欢快的笑脸,周宝珍一愣,脸上的表情凝住,不是表哥——
“母亲?”见母神色凝重,见到他也并不似往日欢喜,朝哥走近站在她脚边揪着她的裙摆,抬头脸上的神色疑惑。
见儿子这般,周宝珍按耐心绪,俯身将他抱在怀里,含笑柔声细语的问到“听说你今日同你五叔去了城外,玩的可开心?吃过晚膳了没有?”
朝哥见她恢复如常放下心来,同她说自己今日的见闻”城外林子里没有鸟,倒有许多人,住在野地里,没有饭吃,五叔说鸟都被他们捉走吃了。”想了想又说到“那些人不洗澡,脏的很,母亲肯定不喜欢——”
“那些都是受了灾的灾民,他们的房子和田地里的作物都被洪水冲走了,没有地方住,也没有东西吃,都是些可怜人。”她耐心同朝哥解释,儿子到底年纪还小,虽然比着同龄的孩子早慧不少,可有许多事,知道和体会是两回事。就比如他知道灾民吃不饱肚子,可他对于饿肚子这件事却并没有什么体验,因此他并不清楚在逃灾保命之前,是否干净整洁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我把带的食物给了他们,可是人多,东西少。”朝哥脸上现出一种不好意思的神色。
“咱们家有开粥厂,那里每日都给灾民提供衣物和吃食。”周宝珍轻抚儿子柔软的发顶,耐心同他说到。
“我知道”朝哥点点头,父亲带他去看过一次“儿子还见到了慎王家的世子,在那里亲自给那些人施粥,有许多人跪在地上冲他磕头……”
“朝哥觉得这样可好?”这件事在整个京城里也算无人不知了,当然说好说坏的都有,慎王一家如今也算在风口浪尖上,宜阳大长公主在先帝即位前并不得宠,是靠着亲弟弟当了皇帝才风光了几十年,前期没有受到很好的教养,后来种种又来得太过容易,所以智慧和阅历似乎并没有同年纪一起增长。
“在其位谋其政。”朝哥肃着一张小脸,颇为认真的说到“师傅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和与这个位置匹配的责任。”
况且父亲也曾同他说过“沽名钓誉,太过着迷于小道,难成大事。”
其实箫绍还有一句话没有同儿子说,民心民意固然重要,可百姓恰恰也是最容易愚弄和左右的。在绝对实力面前,弄这些小巧博些如同青楼名妓一般的浮浪名声,显得愚蠢可笑。
母子两个一处吃饭,朝哥出去跑了多半天早就饿了,一口一个小烧饼吃的香,他看桌上的炸鹌鹑眼馋,周宝珍忙吩咐人去厨房让再炸一份不辣的来,又看看桌上的菜,吩咐到“叫厨房做了世子爱吃的鸡髓笋,火腿炖肘子来还有三鲜鱼饺送来。”
因为儿子在,母子两个说着话,倒让周宝珍心思分散不少,晚饭喝了多半碗粥,又就着鸡皮汤吃了一个荷叶小饼。
晚上朝哥留在了房里,周宝珍在灯下轻轻拍哄他睡觉,朝哥心里有事,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巴巴的看着她。
“怎么了?”她轻轻摸了摸儿子的眉毛,朝哥的眉毛生的像表哥。
“母亲,什么样的人能留在我身边?”
周宝珍心下奇怪,这孩子好好的怎么会问这个,难道是看中了那个奴才家的孩子,想留在身边陪着玩耍。
“你是母亲和父亲的长子,也是咱们王府的世子,身份贵重,能在你身边伺候的人必要知根知底,信的过才好。就比如从家中世仆中挑选的可靠稳妥之人。”
朝哥一听这话,脸上的神色就垮了下来。其实方才回来的时候,祖母知道他从外头带了人回来也是这般说的,五叔还因此受了祖母的训斥,说他越活越回去了,这样不知根底的孩子怎么能贸然带回府里。
王府不比别处,主子身边伺候的多半都是积年老仆和家生子,就算要买人也都是通过相熟人牙子,精挑细选,上查三代才行。
“那,那如果是儿子自己看中的人呢?”朝哥抬头,犹豫着朝母亲问到。
“你自己看中了谁?”萧绍进屋,阻止了想要通报的丫头,就听母子两个在房中说话,待听到儿子说自己相中了人时,才抬脚进了房里。
母子两个从床上坐起身,同时转过身来,两对相似的大眼一起朝萧绍看去。
“表哥”“父亲”
周宝珍的眼中带着终于等到他的惊喜,至于朝哥看相父亲的目光里难免带了些心虚和忐忑,他偷偷朝父亲看了一眼,往母亲怀里躲了躲。
萧绍刚从外头回来,衣裳都还没有换,他目光威严的看着儿子“为父去沐浴更衣,你自己想一想待会儿要如何同我说。”说着他看了周宝珍一眼,转身往浴室方向去了。
“母亲?”朝哥抬头求救般的看向她。
“别怕,万事有母亲呢。”周宝珍安抚的拍了拍儿子,让人进来陪着他,她自己起身往浴室里去了。
萧绍脱了衣裳泡在浴池里,这两天在军营里,寻机亲自试了试军中几名小将,都是不错的苗子,倒是说不出的畅快。见周宝珍进来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柔声到“珍姐儿,到表哥这里来。”
周宝珍走过去,蹲身在浴池边坐下来,萧绍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在唇边亲了亲。她心里有事,显得心不在焉,萧绍看出来了也不说话,只张嘴在她的手背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呀——”她低低惊呼一声,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手背,上头有一圈浅浅的牙印,两只眼睛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小东西,对着表哥还敢走神。”萧绍伸手揽低她的脖子,仰头在她唇上亲了亲,目光扫过她嫣红的唇,转而伸出舌头轻舔她手上刚被咬过的地方。
“表哥——”柔软温热的舌尖刷过手背,引得她一阵脸红轻颤,想着儿子就在外头,很是有几分不自在。借着拿浴巾替他搓背,她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而说起儿子的事来。“表哥,儿子毕竟还小,一会儿就算他惹你生气,也请千万忍着些脾气,莫吓着了他。”
箫绍面上的神色颇不以为然,心想慈母败儿,那小子一肚子鬼心眼,也就珍姐儿真相信儿子是只小白兔。
”知道了,你只管放心就是。”关于儿子教养之事,他不欲同她多谈,转而问到“你今日让桂月在二门上等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周宝珍手上的动作一顿,这会子显然不是讨论那事的好时机,她将心事压下,遮掩到“其实也没什么事,时间不早了表哥先去同儿子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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梢间里,萧绍穿了件家常道袍坐在桌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