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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克夫长公主-第8部分

小说: 克夫长公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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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奉天殿内又一次响起窃窃私语之声,而俞云宸的面色也渐渐发黑时,俞云双这才缓缓一抬右手,止住了众人的交头接耳继续道:“无双奉圣旨下嫁于淮陵侯世子,本以为此桩婚事由陛下钦点,必为天赐良缘。却未料到大婚之夜驸马为奸人所害,暴毙于当场。淮陵侯老年丧子悲痛万分,无法亲临凌安伸冤,便由无双一路快马加鞭赶至凌安,只盼陛下可以严惩奸佞,还无双与淮陵侯一个公道!”
    俞云双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硬是将自己从劣势的地位挪到了被害的那一方,将淮陵侯与她在拉到了一条船上。
    而她这么做,便是笃定了淮陵侯不敢将派追兵追杀自己一事捅到凌安城内。
    殿首处俞云宸的面色变了又变,几经辗转才将神色勉强定格在关切的模样,开口道:“皇姊莫要这般,快快请起,有事我们站起来再细说。”
    俞云双站起身来,弧度柔美的凤眸却在此时蒙了一层水雾,往日的强势不再,别有一番妩媚情致,我见犹怜。
    俞云宸的神色十分不自然:“还请皇姊细细述说当时的情况,也让朕知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当时无双因为惊惧,看得并不是十分清楚。”俞云双一面戚戚开口,一面拿出了那件血染一般殷红的霞帔,“然而事关驸马,无双自当谨慎对待,通过多方查探,无双发现那日所着的霞帔之上似是沾染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而这气息,便是置驸马于死地的罪魁祸首。”
    此话一出,距离俞云双最近的吏部尚书温礼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半步,在醒悟过来此地为何处而说话之人又是何人之后,又匆忙挪回到原地,垂下了头。
    俞云宸的眼珠飞快转了两下,而后对着俞云双焦急道:“既然那衣服上也沾了毒,皇姊还拿着它做什么,还不快些将它丢出去!”
    俞云宸身边的内侍心领神会,走上前去正要去抢俞云双手中的霞帔,却在见到俞云双那双泛着迷蒙泪意的凤眸微微眯起来的时候,脚下靠近俞云双的步伐一顿,竟然僵立在了原地。
    那眸中的潮湿之意仿若寒冰一般,震慑得他动弹不得。
    俞云双慢条斯理地将那霞帔重新收好,环顾了一圈殿中众人,声音和缓道:“无双已然确认过,这霞帔上沾染的毒,名字叫做暗香。霞帔上只此一点是无碍的,但若是将暗香置于闭塞的空间之中,并且浓度极高时,便会杀人于无形之中。”
    “原来如此。”坐在高位上的皇帝装模作样的松了一口气,对着内侍招了招手示意他回来,“既然被害之人是皇姊的驸马,那此事也是朕的家事,朕自当谨慎对待。不知在驸马被害之时,那闭塞的空间中除了皇姊,还有谁在场可以证明暗香一事?”
    俞云双嘴角绽出一抹妩媚笑意,眸中的湿气在此刻荡漾开来,波光粼粼摄人心魄:“既然是洞房花烛夜,陛下觉得还能有谁在场?”
    “所以在驸马身亡之时,坊内便只有皇姊一人在场?”俞云宸面无表情,瞳色却松弛了下来,“而事后又是皇姊将这霞帔拿了出来,说便是面沾染的暗香之毒害死了驸马,但是此事自始至终却没有一个证人?”
    “错。”俞云双缓缓道,“虽然事发之时只有无双一人在场,但是驸马倒地抽搐的时候,无双立时唤来了淮陵侯府中的众人,在场的所有人都能证明那房间中的暗香气息。”
    说到此处,俞云双顿了顿,似笑非笑的视线瞥向立在自己左后方垂首而立的礼部尚书江永中,“淮陵侯曾说过,尚公主是莫大的荣耀,更何况尚的还是长公主。是以吉礼所用的一应物事,包括洞房所燃的那所谓的安神香,皆出自无双的陪奁。自开国以来,公主的陪奁皆由礼部下属的太常寺置办,无双没有经手,便是因着对礼部的信任。如此说来,无双倒也十分好奇,为何这陪奁之中会混入剧毒之物,至我新婚驸马与死地?”
    礼部尚书江永中本就心虚不已,此刻听到了俞云双的质问,更是腿脚一软瘫倒在了大殿之上。跪爬着向前匍匐几步来到了大殿中央,江永中对着俞云宸声音发颤道:“陛下冤枉啊,长公主说的事情,臣全然不知情啊!”
    “不知情?”俞云双淡淡道,“置办长公主嫁妆本就是你分内的事情,如今你这不知情,可是在说自己完全不知道陪奁里面到底有什么?难不成江大人瞧不起本宫这个长公主,亦或是看不上淮陵侯,才认为此事不值当您一个从一品的礼部尚书耗费心思?”
    “臣不敢……臣怎么敢……”江永中的眼珠乱转,慌乱喃喃道。
    无双长公主与淮陵侯,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另一个手握重兵,这两人就连当今天子都不能不忌惮,才与他一起谋划了这样一桩一石二鸟的计谋。可是这个时候江永中又哪里敢将这些说出来,便只能对着殿首处俞云宸的位置不要命地磕头,只求俞云宸能看在他为了此事鞠躬尽瘁地份上开口说一句话。
    然而没待皇帝开口,俞云双的却先笑了,弧线柔美的面容配着她玲玲悦耳的声音,却让人寒到了骨子里:“淮陵侯三朝元老,直至中年才得一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所受的苦楚比无双新婚丧夫之恸还要难以煎熬。还请陛下下旨彻查此事,莫要寒了大宁所有老臣的心。”
    这句话配着礼部尚书江永中头不断磕在大殿黑曜石板上闷闷的声音,显得额外震撼人心。
    俞云宸的眼中划过一缕阴狠之色,挥了挥手不耐烦道:“莫要再磕了,声音吵得朕心烦。”
    江永中的背脊一松,终是神色忐忑地瘫软在地。
    俞云双凤眸微眯,继续道:“求陛下彻查淮陵侯世子一案,还无双与淮陵侯一个公道!”
    九重金阶上的俞云宸却是眉头紧皱,扫了一眼目露哀求的江永中道:“此事兹事体大,须得从长计议。”
    在这时,俞云双的右后方传来跪地之声,裴钧低沉平稳的声音响起,声音所含的气势却足以撼穿整个奉天殿:“淮陵侯三朝元老,此番老年丧子,臣以为确实应当查明真相以示陛下抚须之意。臣裴钧,亦请陛下彻查淮陵侯世子一案!”
    随着裴钧的带头,大殿之上陆续有人跟随,下跪请愿。
    俞云宸眸中的面色越来越暗,双手也死死扣在座椅的扶手之上,气力大到指尖都开始泛起苍白之色。又瞥了一眼瘫软在地无法起身的江永中,俞云宸的眉头紧蹙。
    半晌之后,一声轻笑从殿首传来,俞云宸从龙椅上站起,神色坦然望向九级金阶下的众臣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朕何时说过不彻查?只是此事既然事关老臣,自然需要谨慎处之。朕方才只是在思忖应该将此事交与谁去办。”
    俞云双微微抬了抬眼帘,眸中一抹笑意飞快掠过,随后便被浓浓哀恸之色盖住,声音低低道:“既然陛下金口一诺,无双便能放下心了。相信陛下所选之人定然会不负所托,给无双与淮陵侯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是自然。”俞云宸的手在明黄色龙袍宽博的长袖中狠狠攥紧,口中一字一顿道,“此事将交与大理寺卿亲审,还请皇姊静候结果。”

  ☆、第11章

退朝之后,俞云双未与任何人交谈,石榴红色的宫装长袖翩跹间,人已经率先出了奉天殿的大门。
    宫门外,裴珩猴急猴急地候在俞云双的马车旁,时不时踮起脚尖隔着大敞的宫门向内张望。见到俞云双当先出来,裴珩清澈的桃花眼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怎么样?”裴珩跨到了俞云双面前,急切问道。
    望着裴珩面上不加掩饰关心之色,俞云双在大殿上一直紧绷着的心弦松了松,开口道:“今上已然下令,指大理寺卿亲审淮陵侯世子被害一案。”
    “什么?”裴珩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诧异道,“大理寺卿?那个装神弄鬼的丁向勋?”
    因着太过惊异,裴珩并没有注意控制自己的嗓门,一时间吸引了众多从宫门中走出的朝臣的视线。
    裴钧身着一袭赤红色的武将服从两人身边走过,目光冷冷瞥了裴珩一眼,而后对着俞云双轻轻一颔首,脚下没有半分停留地向前走去。
    裴珩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
    “这里人多口杂,我们莫要杵在这里交谈了。”俞云双说完,做了个向前走的手势,也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裴钧焦急的呼唤声:“云小……长公主……您的马车不要了么?”
    俞云双回眸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让车夫将车赶回去罢,我想走一走。”
    裴珩与俞云双从小一起长大,于她的习惯十分了解,俞云双会这般说话,必然是心里头不爽快。只是听俞云双方才的说法,今日早朝之上她分明从皇帝那里扳回了一局,为何还会如此?
    裴珩纳闷地挠了挠头,但转念想到以前俞云双对于俞云宸的宠爱,倒也悟了。抬眸望了一眼俞云双越走越远的单薄背影,急忙抬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错开着小半步的距离走在凌安城的街道上,才行了不久,裴珩便发现俞云双走并得不是通向长公主府的那条路。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裴珩左右张望了一下四周,发现再无其他认识的朝臣之后,这才快行了几步与俞云双并肩,口中劝道,“云小双你就算是心里头觉得闷,这样漫无目的的乱走也不是个事儿啊。”
    俞云双流畅的下颌弧线终于一动,侧过脸来瞥了他一眼:“谁跟你说我在乱走了?”
    这句话一出,倒算是间接承认了裴珩的前半句话。裴珩上下打量了俞云双的神色,小声嘀咕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要去哪里?”
    而后视线飘到距离两人不远处的一座竹制雅阁,裴珩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倏然睁大:“难不成是去隐阁?”
    俞云双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且不说秦隐公子人还在殷城未归,听说想要造访隐阁之人,还需先行修书一封交与隐阁,由阁主定下日子之后方可进入,我这个时辰去隐阁做什么?”
    裴珩面上挂着讪笑:“我也只是看到了隐阁就在不远处,所以才问问而已。”
    “这条路虽是通往隐阁不错,但也能通向大理寺。才今上将案子指定给大理寺审理,我要亲手将霞帔交到大理寺卿的手中才能放下心来。”俞云双解释道。
    裴珩自知方才误解了俞云双的意思,懊恼地一拍脑袋,细细思忖道:“我本以为陛下若是真的同意审理此案,也会将此案交由刑部来审。毕竟刑部尚书最会看人下菜,陛下想要保谁,他必然不敢动谁。却没想到陛下竟然钦点了大理寺卿。丁向勋这个人可是出了名的铁面刚正,估计不管这案件最终会涉及到谁,都不会留一点儿情面。”
    俞云双深邃的凤眸映着凌安城街道的车水马龙,闻言冷笑道:“若是这事没有传出去,将案子送到刑部去倒不是不可能。只是我在早朝上已经将事情闹大,这案件即便由刑部弄虚作假地审理完毕,也要交由大理寺和御史台复核审批。既然怎样都绕不过大理寺,他自然不会为了保住礼部尚书铤而走险。”
    裴珩的桃花眼飞快地转了一圈,而后笑道:“照你的说法,那陷害你的礼部尚书无论如何都得要栽了。”
    “这事也未必是他陷害于我,但一旦定案,他也难逃尸位素餐的渎职之罪。”俞云双回答道。
    裴珩闻言弯了眉眼,乐了半天。
    待到两人一路行至大理寺门口时,裴珩嘴角向上扬起的弧度都没有消散。
    大理寺卿丁向勋已经得知淮陵侯世子这一烫手的案件滚到自己手中的消息,早早就率着手下大小官员于大理寺门外候着俞云双。见两人竟然徒步走了过来,丁向勋先是一怔,而后迎了过去,向俞云双行礼问安。
    俞云双亲自伸手扶起了丁向勋。
    虽然俞云双以前与这位大理寺卿见过几面,却还是第一次与他面对面而立。
    丁向勋年近五旬,却已然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呆了将近二十年,审过的案件不计其数。
    这么多年来没升没贬倒不是因为丁向勋庸碌无为,事实上丁向勋判案素来不拘泥于常规,了结过的大案数以百计,在这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做了十几年,便只是因为他不会阿谀奉承,让先帝也无可奈何。
    不过如今这案件交到了这样一个人的手中,俞云双也安下了心来。
    与丁向勋一同走进了大理寺正殿,俞云双向他复述了一遍那日事情的始末。
    其实丁向勋早已从前来传话的内侍那里得知了案件的过程,如今俞云双说,他却还是拧着泛灰的眉头仔仔细细地再听了一遍,途中还让录事上了纸笔,记下俞云双的话。
    伸手从俞云双那里接过装着霞帔的包裹,丁向勋问道:“既然是无形的气味之毒,这霞帔确实是关键,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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