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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克夫长公主-第33部分

小说: 克夫长公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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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上面的人震怒了,下面那些人才会将吞进去的吐出来,如此即便不能治本,也能缓裴钧将军的一时之急。”
    秦隐的十指交叉平放到桌面上:“我若是在详察完毕后,再将证据传给姚永泰,让他来禀奏给圣上,于宁朝大军来说风险太大。宁国大军出征潼城,才一个月便已传来了粮草匮乏的消息。而六日后传到凌安的战报,里面除了哭喊叫着没粮,还能有什么?战场瞬息万变,六日之内会发生什么谁都料不到,若是不让姚永泰下一剂猛药,到时候今上只会斥责户部,让他们多拨些粮草,然后再被下属一层一层地吞掉,又有何用?”
    秦隐一口气说了如此多的话,气息有些不稳,低咳了几声后,端起手边的茶盏正要啜饮,便想起了方才那茶盏被自己用手蘸过水。
    眸光无奈地看了自己的手一眼,秦隐轻叹了一口气,将茶盏重新放回到了桌案上。
    宋源也是个粗心的,更何况他刚听完秦隐的话,心中一片拨云见雾,正在激动雀跃之时,又哪里能注意到方才还口中有条不紊说着谋划的秦阁主,此刻正哀怨望着一碗参茶兴叹。
    “可是……”宋源将秦隐的话在心中默默过了一遍之后,倏然眨了眨眼,问道,“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们还是没有证据证明有人克扣粮草,那姚永泰可是一个老狐狸,他能仅凭着这一封信,便将此事捅到今上哪里去?”
    秦隐笑了笑,清俊的面容上一派闲雅之色:“证据?且不说此信是从隐阁中传出来的,我特意让屈易告诉他,信中所提的内容,会在六日后的战报中呈给圣上。时间紧迫,姚永泰为了抢功,哪里还来得及怀疑?更何况待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查证业已开始,到时候只要逮住了一个人,他便只会笑了。”
    如此一番谋划,却是将那姚永泰的心思算计了个通透。
    宋源胆战心惊地看了秦隐一眼,这人平日里看起来霁月清风,温文有礼,但若是算计起人来,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
    想到了方才刚刚对秦隐不敬的屈易,宋源不由为他捏了一把汗。
    秦隐眼帘微抬,浓密睫毛之下,清浅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他内心所想一般:“怎么?你是在为屈易担心?”
    宋源匆忙摇了摇头,在对上秦隐含笑的视线之后,莫名打了个寒颤,又干笑着点了点头,实话实说道:“毕竟屈易那小子刚顶撞了阁主,阁主此刻又派他去送信,我自然……自然……”
    宋源的话说了一半,却想不出后半截该怎么说了,识趣地闭了嘴。
    “正如我今日与你讨论,虽然清楚屈易在知道我插手宁彦交战,帮助裴钧将军令彦国处于劣势后会伤心愤慨,却还是要将他叫来一般,这封信我若是唤别人去送,他的心中会更加难受,不单因为彦国的战败,更因为我的猜忌。”
    “这小子的脾气啊……”宋源叹了一口气,“来到宁国这么些年,什么都变了,唯独那强硬的性子没有变。”
    “屈易屈易,刚则易折,柔则长存。”秦隐摇了摇头道,“不过说来他的性情我倒是十分喜欢,面上的不羁,骨子里的刚直,唯有这种人,才能随性而活,活得痛快,只可惜他生不逢时。”
    “而我……”秦隐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敛,眸色也黯淡了下来,半晌之后,突然摇头自嘲道,“说着说着便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今日你带来的消息十分重要,有劳了。”
    “阁主哪里的话。”宋源乐呵呵道,“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秦隐以手撑着竹木桌案站起身来,对着宋源道:“说了这么多,我也有些乏了,你还是先回去罢,若是前线再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宋源对着秦隐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刚要走,脚步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秦隐因着方才坐了太久,突然站起来,眼前虽然在晕眩,却还是感受到了宋源的迟疑,开口问道。
    宋源犹疑了一下,回身问道:“阁主,其实我还有一事尚不明了。”
    “什么事?”秦隐问道。
    宋源挠了挠头,神色费解道:“对于彦国的事情,公子向来只是静静旁观,从来都不会主动插手,如今为何要出手帮助裴钧将军大胜彦国?”
    秦隐阖了阖眼眸镇定昏沉,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厢房的门重新被人叩响,而后询问声从门外传来:“公子,双姑娘……啊,不对,是无双长公主与裴家的小公子裴珩正在隐阁的正厅中呢。”
    却是蒙叔的声音。
    秦隐面露诧异道:“她怎么来了?”
    蒙叔笑道:“老奴也是方才去正厅的时候,才发现长公主竟然来了隐阁。听长公主的意思,是带着裴小公子来向颜姑娘道谢的。”
    “知道了。”秦隐的眸光不自禁的柔和了起来,“你去问问她,要不要上来。”
    “是。”蒙叔顿了顿,复又征询秦隐的意思道,“那裴府的小公子,怎么办?”
    秦隐一瞥立在自己左侧的屏风:“不要他来,他若是一定要跟着……屈易回来了么?”
    “还没有。”
    秦隐喟息:“那便让他一同来罢。”
    蒙叔应了一声,脚步声越走越远。
    “既然是夫人要来,我便不赖在公子这里了。”宋源仔细端详着秦隐的面色,眼珠滴溜溜转动,“我这便告辞了。”
    “下去罢。”秦隐一面说,一面缓步走到了内室的屏风后面,“既然裴小校也在阁中,你的身份确实不宜暴露,一会儿便从竹楼后面的楼梯下去好了。”
    “是。”宋源应了一声,对着秦隐躬身行了一礼,“不过这样灰溜溜地走,无缘见到阁主夫人的芳容,当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秦隐原本已经走到了屏风之后,听到了他的话,竟然又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声音含笑道,“你在凌安城中住了这么久,我便不信你从来都不知道无双长公主。”
    “我是知道阁主夫人,奈何夫人却不知道我呐。”宋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去罢去罢。”秦隐对着他挥了挥手,笑道。
    宋源又行了个礼,这才大步如流星地走出了厢房。
    秦隐自宋源走了之后,又在屏风后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终于隐隐约约听到了门外响起脚步声,俞云双清越的声音传来:“有劳蒙叔带路了。”
    蒙叔受宠若惊道:“长公主怎还能叫我蒙叔,当真是折煞老奴了。当初不知道双姑娘竟然是长公主,还请长公主恕罪。”
    俞云双回话的声音很低,秦隐因为身体羸弱无法习武,耳目没有俞云双那般敏锐,无论如何凝神静听,都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蒙叔的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那老奴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而后厢房的大门被人推开,应是有谁走了进来。
    秦隐从屏风后面站起身来,视线透过绣着竹纹的绢素屏风,向着屏风的另一侧看去。
    天色已然渐暗,方才秦隐与宋源聊得太过入迷,连灯烛都忘记点燃,是以即便秦隐努力去看,却连来人的轮廓都看不清楚。
    俞云双的声音从外间传来:“秦隐公子?”
    秦隐循着声音向前了几步,走到了屏风旁边,手扶着屏风上的绣纹,应了一声。
    “你猜我将谁带来了?”轻缓的脚步声越靠越近,听着有些杂乱。
    秦隐辨不出究竟有几个人,也不好回答,眸中一抹温柔笑意掠过,试探着问道:“除了长公主,是否还有裴珩裴校尉?”
    “嗯——”俞云双故意拖长了语调,将脚步声掩盖地更加难以辨认。
    面前的屏风倏然一动,秦隐微微一怔,方收回了按在屏风上的手,便有人从另一侧将屏风一点一点合了起来。
    素娟相擦的沙沙声响起,秦隐面上了然之色一闪而逝,视线凝在了声音响起的地方。
    当屏风被收起了一半时,俞云双柔媚的面容也随之显露了出来。
    松开了手中的屏风,俞云双朱色唇角勾起:“裴校尉可不在,原来隐阁主也有猜错的时候。”
    秦隐自俞云双开始触碰屏风的时候,便知道自己被她戏耍了。清俊容颜上,无奈之色不加掩饰,却同时伸手揽住了俞云双的腰,将她拥入了自己的怀中,覆在她的耳边低低道:“那不知,长公主方才让我猜的,究竟是谁?”
    “自然是……”俞云双声音含笑,“你的夫人。”

  ☆、第46章

夕阳西下,屋内没有烛火照明,一切都被朦胧夜色笼罩,包括内室静静相拥的二人。
    俞云双阖住眼眸,便能听到卓印清清浅的呼吸声缠绕在耳畔,让人的心神分外舒缓。
    卓印清轻轻蹭了蹭俞云双鸦翼一般的鬓发,在她耳边低低道:“你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不觉得,如今你便在我怀中,我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原来秦隐公子在隐阁中的时候,比在长公主府时更会哄人开心。”俞云双调笑道。
    “是么?”卓印清神色认真思忖了一番,而后煞有介事颔首道,“如此看来我还需要多多检讨才是。”
    “检讨便不用了,隐阁阁主的检讨,这凌安城中也没几个敢收的。”俞云双从卓印清的怀中退出,仰起头来,弧线娇媚的凤眸中流光婉转,“看公子这幅舒畅的模样,我将你的夫人送了过来,应该算得上是功不可没,阁主不若让我向你讨个赏罢。”
    “你要什么赏?”卓印清失笑。
    俞云双沉吟了片刻,扯了他黛蓝色的衣袖眉目弯弯笑道:“还未想好,先欠着,待到我想到的时候,再问你讨要可好?”
    卓印清垂下眼帘瞧了一眼俞云双的手,无奈道:“听你的,你想如何都好。”
    俞云双心满意足的收回了手。
    内室的窗牖在房间的另一侧,与两人伫立的地方之间隔着一道收了一半的屏风,原本便微弱的光线照不进来,视野便更加狭隘。
    卓印清走到了一旁的长灯檠边上,点亮了上面的灯烛。
    摇曳烛火随着卓印清的动作窜起,将他颀长的身形印在了屏风之上,清癯中带着几分内敛风流。俞云双伸手触了触屏风,手上便印上了他的轮廓。
    心头泛起一缕若有似无的暖意。
    待卓印清转过身来时,俞云双已经收回面上的表情,恢复了往日里悠闲淡然的模样。
    在屏风便寻了个竹木藤椅坐下,俞云双悠悠道:“你既然方才猜到了裴小珩,应该是知道他也随我一同来到了隐阁,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他没有随我一同来?”
    卓印清坦承道:“方才蒙叔问我要不要请裴校尉上来的时候,我心中亦不情愿。”
    俞云双“扑哧”一笑,慵懒地靠向身后的椅背:“他并不知道你就是我的驸马,担心你我单独见面会尴尬,是以原本想跟过来的,却被我拦住了。”
    卓印清走到俞云双的身旁坐了下来。
    因着方才室内光线暗淡,俞云双并没有看清卓印清的面容,此刻就着长灯檠上的幽幽烛火,才发现他的面色竟比今早出门的时候衰颓了许多,在黛青色官服的衬托下,透着如纸一般的惨白。
    “你的精神看起来不好。”黛眉一蹙,俞云双问道:“可是今日累着了?”
    “不好?”卓印清似是对俞云双的话很迷茫,指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这才了然道,“可能是因为前些日子过得太安逸,今日稍稍忙碌起来,身体便有些吃不消了。”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注意,在大理寺忙了一整日,而后还来到隐阁中继续忙。”俞云双不赞同道,“像你这般竭尽心力,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隐阁这边我也是因为许久未来,生怕有什么疏漏,才过来看看。”卓印清解释道。
    看到俞云双的眉头蹙得更紧,卓印清伸出手来,为她将眉心轻轻抚平,声音带着舒缓人心的力量:“你莫要担心,其实我这几日的身体已经比前些日子好许多了。况且我已经将阁中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即便你不来阁中,我不久也会回去。”
    俞云双却一把攥住了卓印清的手,建议道:“不若我明日差人去大理寺走一趟,让丁向勋多派几个人帮你整理卷宗,这样你也不用再这般劳累。”
    卓印清却摇了摇头:“这倒不必,那些卷宗即便被其他人整理完毕,我亦要回过头去重新翻阅一遍。”
    “这是为何?”俞云双诧异道。
    “隐阁建立的时日不算太长,虽然阁中也有人掌管消息的收集归类,但是对于一些陈年旧事,因为年代久远无从考察,多少有些心有余而力不逮。大理寺掌管大宁刑狱,能被录入卷宗的,都是当年发生的重案。这些重案虽然已经结案,但若是细细追寻,能寻到许多有意思的东西。”卓印清说到此处,玉雕一般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掌心下藤椅的扶手,视线却渐渐飘远,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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