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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克夫长公主-第18部分

小说: 克夫长公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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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易不赞同道:“蒙叔前脚方去殷城接阿颜,公子便这般不注意身体,今日既然没有人递帖子求见,公子便应该在自己府中好好休息才是。”
    秦隐听话的重点却显然歪掉了:“蒙叔走了?”
    屈易顿了顿,还是应了一声:“今日一早便走了,当时公子并不在阁中。”
    说完之后,屈易又忍不住提醒道:“今日已经是七月二十三了,公子的病情每到月末便会反复,如今阿颜还未到,公子还是莫要太过操劳,以免提前病发。”
    “这日子也太不凑巧了些。”秦隐低声喃喃一句,这回倒是将屈易苦口婆心悉数听进去了。
    将摊开在面前的几册宗卷做了标记后一一合上,秦隐对着屈易道:“这几日的事情太多,我断不能在这个时候病倒。你且替我把这几本宗卷送入我房中,我便不在这里坐着了,回房卧在床上看,倒也算是休息了。”
    “换了个姿势看书便是休息了?”屈易的剑锋一般的眉头深蹙。
    秦隐眉目弯弯一笑,从桌边站起身来正要开口再调侃几句,眼前却蓦地昏暗起来,天旋地转之际,察觉有人从旁搀住了自己的胳膊,这才止住了下坠的势头。
    阖着眼眸轻轻晃了晃头,待到视线重新恢复清亮的时候,秦隐方才突然消散的气力才渐渐汇拢。
    屈易双手将他扶稳,手指却倏然攥了攥他手臂处的衣裳:“公子的衣衫怎么是湿的?”
    秦隐琥珀色的眼眸眨了眨,疑惑道:“怎么可能?我回到隐阁的时候衣衫便已经干……”
    这句话说完,秦隐的眸光一动,话音顿住。
    内室烛影摇曳,将秦隐精致的五官埋在一片深邃的阴影中,唯有嘴角勾起的弧线微微一僵,笑意渐渐凝固。
    “今日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被雨打了,应是因为书阁太过凉爽,便没有注意到。”秦隐顿了顿,回答道。
    屈易伸手径直覆上他的额头,仔细探了一遍之后,才轻舒了一口气道:“幸好没有发热,公子还是快些回房换身干燥的衣服罢。这书阁之中本就阴寒,莫要真的凉着了。”
    秦隐颔了颔首,对着屈易笑道,“今日的事情莫要与蒙叔提,否则你我二人都少不了一顿训。”
    见屈易点头应了下来,秦隐这才由他搀扶着回到了自己在隐阁竹楼之中的房间。
    与坊间的传言有所不同,秦隐其实并非常住于隐阁之中,唯有来访之人递帖子约见之时,他才会回到隐阁。而每月的月末是阁主身体最差的时候,即便有人递帖子,也会被屈易挡回去,是以今日并没有人知道秦隐回到了隐阁。
    秦隐推开了自己的位于竹楼上层的房门,前脚刚房踏入屋中,便听到屈易对着身后的小厮吩咐道:“屋内也不算暖和,你且将熏笼里面重新添上木炭,再搬几个炭火盆子上来。”
    待到小厮按照屈易的吩咐将一切料理完毕,秦隐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裳,腿上盖着一层纯白色的狐裘毯子半靠于屏风后面的床榻之上,姿态清闲雅致得像一副画儿似的。
    此时的屈易还在书阁中搬书,屋内只剩下了秦隐一人在。小厮到底有些不放心,又用钳子将屏风外的一个炭火盆子推得距离秦隐的床榻处更近了一些,上前隔着屏风对着秦隐道:“公子可还觉得冷?可用我再去为您添几个火盆子来?”
    秦隐口吻温和道:“已然好多了,劳烦了。”
    小厮应了一声,这才转身出了屋门。
    秦隐待到屋内再无任何响动之后,将盖于膝上的毛毯掀开,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炭火盆子前面停下,将手伸向火盆子上方。
    琥珀色的眼瞳微微一颤。
    秦隐弯下腰来,修长的手指向着火盆中一点一点的贴近,似是丝毫不惧怕炭火的舔舐一般。直至几乎挨到向上窜起的融融火苗之时,秦隐才将手收回来,神色莫名地看向自己的指尖。
    因着炭火的熏燎,原本苍白的指尖此刻有些发红,却一点儿被火烧灼的感觉都没有。
    “公子。”房门外传来一声轻唤,是屈易的声音,“我进来了?”
    “进来罢。”秦隐收回手,起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床榻处坐下。
    秦隐要的那几本书都是大理寺的卷宗,是由他一笔一划默写出来的。屈易方才取书的时候顺手翻了其中几本,以礼部的案子居多。
    将那几本厚厚的书册放置在秦隐床榻下方,屈易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公子今晚便宿在隐阁之中了?”
    秦隐颔了颔首,声音清朗道:“天色已晚,便不回去了。”
    “那我这就去吩咐准备晚膳。”屈易一面说着,一面转身出门,刚走至秦隐房间的门口,方才那名添炭火的小厮却又跑了上来。
    “怎么了?”屈易问道,视线扫到小厮手中拿着的一张拜帖,口吻严肃道,“月末的时候不收拜帖不是隐阁的规矩么?怎么还将拜帖呈上来?”
    屈易的轮廓深邃,加之眼神十分锐利,以如此的神情说起话来便有些骇人。
    小厮不禁缩了缩脖子,忐忑道:“可是这是无双长公主的拜帖,公子曾经吩咐过,不管是何时,长公主的拜帖都可以直接呈上来给公子。”
    屈易在隐阁之中主护卫,于拜帖一事虽然不甚清楚,却还是头一次见到公子给其他人特例。
    剑眉深深蹙起,屈易又瞥了一眼那小厮手中的拜帖,让开了门口道:“你进去罢。”
    小厮躬身对着屈易行了个礼,快步走进了内室。

  ☆、第25章

俞云双此番是由屈易亲自驾着马车接至隐阁的。马车停下之后,俞云双环顾了一番四周颇为陌生的景致,看向屈易的清澈眸光之中便染了几分疑惑。
    “公子在出发之时对我说,如今的时刻过于敏感,若是让有心之人发现长公主与隐阁有所往来,必然会给长公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屈易将面前的大门打开,对着俞云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长公主请随我来。这是隐阁的后门,平日里隐阁的众人都用此门进出,位置十分隐蔽,寻常人是不知道的。”
    透过微微敞开的门缝,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便直直撞入眼帘,虽然还未看到隐阁竹楼的影子,俞云双却已然可以确定此为何处。眼角微挑的凤眸中划过一缕暖暖笑意,俞云双随着屈易一同入了内院,口中道:“还是公子思虑周全。”
    昨日一场夜雨席卷凌安,直至今日的清晨大雨方停。两人此时沿着蜿蜒的青石小路走在隐阁的后院,呼吸吐纳之间便能闻到被雨水润过之后的竹木清香。
    这味道清冽怡人,像极了那人的声音。
    屈易脚步不停,将俞云双一路领至秦隐的房门口,这才转过身来,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眸直直落在她的身上,半晌之后开口道:“公子这几日身体不太好。”
    虽然俞云双与屈易相交不深,却也能看出屈易对于秦隐的关切与恭敬,若是屈易都开口说秦隐的状况不好,只怕他的身体确实消受不了长时间的会客。
    俞云双的眉心微动,颔了颔首道:“本宫知道了,本宫此次前来本就只是想与秦隐公子言欢闲聊,必然不会让他多费心思。”
    屈易收回了视线垂下头来,拱手示意俞云双进屋。
    而后俞云双推门而入。
    近日凌安城风急雨骤,寒意初临,俞云双知道秦隐畏寒,却未料到他的房中竟然足足放了五六个炭火盆子,加之放置在房屋正中央的熏笼,甫一进屋,俞云双便能感受到滔天的热浪席卷而来。
    不禁伸手将自己的衣袖向上理了理,俞云双正要开口说话,便听到屏风之后有一声轻笑,而后那人的声音传来,宛若金玉相撞一般琅然动听:“长公主可是觉得太热了?”
    “热倒是没有。”俞云双扫了一眼地上的几个炭火盆子,选了一个距离它们最远的藤椅落座,这才轻舒了一口气道,“只是方才一路过来还觉得十分冷,一进来便被这暖意冲了个正着,倒真是有种屋外一季,屋内一季的错觉。”
    秦隐温润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无奈:“其实我亦不想如此,只是每咳一下,他们便觉得我应是冷了,不停往屋里面加炭火盆子。”
    俞云双环顾了一圈四周,笑道:“如此看来秦隐公子咳得倒也不算多。”
    “是不敢再咳了。”屏风后面传来瓷盏的盖子与盏壁轻触的声音,许是那人端起茶盏来润了润嗓子。
    俞云双亦看向自己身侧竹制四仙桌上的白釉瓷盏,里面早就被人斟好了茶水,此刻正冒着氤氲的热气。
    “相识月余,每次都是我吩咐屈易去请长公主,算来今日是长公主第一次向隐阁递帖子。”秦隐口吻舒缓,便像是潺潺清涧之水淌过心尖,“不知长公主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其实本宫今日来倒也没什么要事。”俞云双道,“便是因为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过杂乱,心中难免有些郁结。想着自己还欠公子两件外衫,在未归还之前赖在隐阁中,公子定然舍不得将本宫轰出来,便前来这里小坐一会儿。毕竟相比于寻常的茶舍,公子这里清静雅致,即便只是安静坐着,也能让心绪舒畅下来。”
    屏风之后,秦隐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衣半靠在床榻之上,墨染一般的长发并未束起,慵懒地披散在肩头,如此风流雅致的动作,却更衬得他的面色衰败颓废,就连自俞云双到来之后,一直微微扬起的嘴角都毫无血色。
    俞云双温婉的声音继续传来:“公子听到本宫这句话,心中怕是也在发笑罢?秦隐公子的一句话千金难求,来隐阁的人中,怕是鲜少有不愿你开口多说两句的。”
    秦隐睁开虚弱半阖的眼眸,望向屏风后俞云双声音传来之处:“我今日卧病在床,本就十分无趣,有意趣相投之人隔着一道屏风相伴,说来当时我赚了。”
    “卧病在床?”俞云双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异,“方才在屋外时屈易公子亦与我说公子这几日身体不好,可是当时在殷城的旧疾又犯了?”
    “算是罢。”秦隐的腿上盖着一条纯白色的狐裘毯子,修长的手指埋入裘毯上柔软的绒毛,却没有为他留下丝毫的触感。
    将那毯子向上拉了拉,秦隐道:“不过好在它是旧疾,倒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熬过了月末这段日子便好了。”
    俞云双一直屏着的那口气终于轻吐了出来。
    这一声关切被秦隐隔着屏风捕捉到,线条精致的眼眸便也弯了弯:“我今日病得糊涂,长公主不妨将心中的郁结都趁着此时说出来,即便是什么宫廷秘闻也不必担忧。病重之中的人记性难免会差,今日闲聊完毕,明日一觉睡起来便也全都忘记了。”
    俞云双昨日入宫一事虽然并不张扬,但凌安城中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更何况此时与她隔着屏风交谈的,还是隐阁的秦隐公子。秦隐既然话中提到的宫廷秘闻,便等于坦率地相告此事他亦在关注,倒也不必俞云双多花心思再去思忖应该如何开头。
    俞云双出生于朱红色的高墙之中,平日里见惯了各式各样的聪明之人,擅攻心计者有,奸巧诡辩者有,心有灵犀者亦有。而这般朗月清风,相处之中让人心旷神怡,不由自主放下心防的聪明人,秦隐是唯一一个。
    因着适应了内室带着药香味的温暖,俞云双起身,将自己的所坐的藤椅拎起,搬到了距离秦隐床榻更近一些的位置,落座之后方才开口道:“公子既然如此坦承,无双若是遮遮掩掩倒也没什么意思。公子方才的没错,无双心中烦扰的,确实是自己的家务事。”
    俞云双将“本宫”二字改为了“无双”,秦隐的眸光动了动。
    “公子当知无双家业很大,父亲掌管着偌大家业,一心想找一个足以承袭家业之人。无双身为嫡长女,自出生之后便被父亲倾心培养,甚至在父亲的庶子出世后都不曾改变。只是当父亲弥留之际,却将家业交与了我的那个弟弟。”
    俞云双说到这里,轻吁了一口气:“父亲对我说,自宁国开朝以来,有睿景太后在献帝年幼之时摄政辅佐的先例,却从未出过一个女帝。我虽然已在武将之中立稳脚跟,他也有心将家业传与我,却扛不住文官的非议与史书上的那一笔,更不能愧对于列祖列宗。”
    秦隐在厚实裘毯上轻轻摩挲的修长手指停止了滑动,开口缓缓道:“即便是身为帝王,却也并不能事事遂心。”
    “此事既非是,也非不是。”俞云双轻叹了一口气道,“宸者,紫微星之所在,而紫微星又称为帝星,父亲将我的封号定为无双,却为我那个弟弟赐名为宸,倒也不算是在我身上孤注一掷。况且他亦知道我将俞云宸当做嫡亲弟弟一般宠爱,若是他最终顶不住压力传位与俞云宸,我也必定会悉心辅佐新帝,直至大宁安定,天下重新归一。”
    “只是你的父皇信任于你,你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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