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容月貌-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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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苑
栎容回去时,苑里的奴婢正收拾着他们来时的行礼,赤鬃好像也奇怪怎么忽然就要走,鼻子里不时哼哼几声,马蹄蹭弄着地上的土,见栎容回来,赤鬃脑袋探了过去,亲昵的在她身上蹭了蹭。
“小侯爷的马最认生,倒是对栎姑娘亲热的很。”小婢好奇看着,“小侯爷忽然说要走,是出了什么事么?”
栎容挠了挠赤鬃,往院子深处看了眼,“没有,不会出事。”
凉亭里,薛灿写完留给戚太保的书信,栎容已经悄悄走到他的身后,揽住了他宽实的肩。薛灿低呼着扣住她的十指,轻拉着坐在自己身旁。
——“…鬼手女为紫金府座上贵客,伤手无法入殓,须带回湘南医治…对宋家和圣上的愧意,他日必加倍还之…薛灿,敬上。”栎容低低念出,眼眶微红,“薛灿,你真愿意为了我得罪皇上和戚太保?”
“跟了我,就不会受半点委屈。”薛灿折起墨迹已干的书信,“朝廷还要倚靠薛家的乌金,皇上知道轻重。山高皇帝远,回去湘南,就没人能逼你什么。信我会让杨牧送去太保府,东西收拾完,我们就离开。”
“我和关悬镜说…”栎容吸了口气,“宋敖的后事,我可以做。”
薛灿眉宇一惊,“关悬镜面上帮你我,背后也劝说你么?”
栎容摇头,“他和我说了其中轻重,但一句也没有劝我。我还没殓过放血身亡的人,宋敖死的蹊跷,又是为攻姜推波助澜的那个人。就当…我替你去瞧一眼。”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薛灿捂住栎容的唇,“跟我现在就回湘南去。”
“殓师悲天悯人,你就当我…同情那位宋夫人。”栎容扯开薛灿的手,“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芳婆不让我跟你走,我不还是跑了出来?”
“那我就把你捆在赤鬃上。”薛灿狠狠道,黑目溢出一股怒意,但栎容看着却半点害怕都没有,“你走是不走?”
栎容叉腰,“赤鬃早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刚刚我进门时,它还舔着巴结我,捆在赤鬃身上?它该踢你。”
薛灿黑目愣住,忽的无可奈可的释开紧锁的眉宇,轻轻按住栎容的肩,“收服了薛小侯爷,连他的马都不放过?鬼手女真是无所不能,我倒是什么都做不得了。”
栎容试着握了握受伤的右手,说不疼那肯定是死撑,但比起让薛灿安生无忧,再疼些也无所谓,“殓术手法许多,不是每种都耗尽心力的。我的手还要给你做饭煮汤,替你做许多事,一桩白事还废不了它。”
薛灿怜惜栎容,把她柔软的身体抱进深怀,虽然不再逼着她跟自己离开,但脸上仍是凝重不喜。
——“我对你说过,不喜欢的事绝不会让你去做…”
薛灿话还没说完,温润已经覆上了他半张的唇,薛灿身子嘎然定住,大脑一片空白,怔了怔垂目去看,栎容踮起脚,白皙可人的脸贴上自己,俏皮的鼻尖点弄着他高挺的鼻梁,星目还得意的挑起,红唇覆上,又急促的闪开,薛灿才想说些什么,又被栎容的唇瓣霸道的贴紧。
薛灿全身蔓延出一种酥麻之感,坚韧强悍的身体微微颤动,刚毅的眉间抽动了一下,又一下。他长到二十几岁,负重前行没想过情情爱爱,遇见栎容才知道什么是动情,原以为,与这样美好的女子相依相伴已经是至幸,却不知道,还有更大的幸福在等着自己。
薛灿心底封存的炙热被骤然打开,他深喘了声,在栎容又要离开的时候,不容分说的把她又按回自己的怀里,幽望着她红艳的脸,娇嫩的唇,还有一颗颗玉牙般的皓齿…她发亮的眼睛里,蕴着自己发燥的脸,薛灿再难自持,不顾一切的吻了下去,他不想只是温柔的触碰,他渴望能探寻红唇里的湿润,但他是犹豫的,薛灿珍爱这个女子,不想贸然惊吓她。
见薛灿不再动作,只是贴着自己的唇瓣,栎容听得见他急促的心跳,还有越来越深重的喘息,薛灿心底有太深的渴望,栎容希望他可以和自己再近些,栎容的眸里溢出热情的火苗,双臂把薛灿环抱的更紧了些。
——“栎容…”薛灿低哑发声,“我好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栎容毫不躲闪,炽热的对心爱的男人表白着。
薛灿竭力平复着内心的涌动,他知道自己这一生都离不开栎容,他们还有许多时光会一起度过,他会给栎容体面的一切,风风光光做自己的妻子,他会给栎容安乐的一生,生儿育女,无忧无虑…
薛灿抚了抚栎容有些散乱的发髻,他暗笑自己的粗鲁和笨拙,生怕自己做的不好让她不悦,他剑术高超,骑□□湛,他是湘南人人敬仰的小侯爷,但唯独,他不知道怎么去疼爱一个女人。
但栎容的眼里满是快活的笑容,好像对他刚刚的动作很是享受,薛灿慢慢放下心,按了按栎容湿漉漉的手心,贴上了她温暖的额头,低声道:“我做的好么?”
栎容心领神会,乌亮的眼珠打量着薛灿英俊的脸,她原本以为,有钱有势又俊武的薛灿,就算还没有钟意的女人,身边总该有几个近身侍奉的丫头…换句直白的话说:总不会从没尝过女人的滋味…
想不到,薛灿二十有二,竟然和自己一样…对情/事懵懂,也在小心摸索,生怕做的不好…
栎容脸一红,心里更加欢喜,“我…做的好么?”
薛灿低头又轻轻吻了下,“我…喜欢…”
——“那我就是更喜欢。”栎容绽开笑,“比你喜欢我还要喜欢。”
薛灿平复下激动,温声道:“你刚才说,芳婆不肯你跟我来湘南?她是想你跟关悬镜上皇城?”
栎容故意重重点头,顽劣笑道:“芳婆说,鹰都贵气,跟着关悬镜给侯爵办事,要能留在鹰都就好了,皇城人多,人多,男人就多,婆子怕我老死在自家棺材里,恨我没人要呢。”
——“湘南紫金府,在芳婆看来就去不得么?”薛灿揉了揉栎容的发髻,“等我见到芳婆,可得问问她老人家。”
“我爹在湘南没的,婆子是怕我触景生情,她是疼惜我。”栎容攀上薛灿的肩,“不过爹在天之灵,要是知道我为他寻到湘南去,竟还成了段姻缘,他一定也替我们高兴。”
薛灿听说过栎家的旧事,想到栎容孤苦的过往,他不由得把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了些。
“还有就是。”栎容凑近薛灿耳边低笑着,“关悬镜长的俊俏,我家婆子老妖一个,最喜欢俊俏的小哥哥…”
世间一定找不到比她更可爱的女人了,薛灿忽然想忘掉一切,只陪着自己怀里的她。自此,就不再是什么亡国的皇孙,侯府的继承人…只是,深陷情网的普通人。
第46章 复生术
薛灿忽然想忘掉一切;只陪着自己怀里的她。自此;就不再是什么亡国的皇孙,侯府的继承人…只是;深陷情网的普通人。
次日;暮色下;太傅府外
杨牧牵着自己的马;和薛灿一起陪栎容到宋家;杨牧抬起束黑带的额头,注视着“太傅府”三个红漆大字,又看向在门口候着栎容的关悬镜;恼意涌上,噌噌几步窜了过去;指着他道:“又是你;栎姐姐伤了手还被逼来…”
“不得无礼。”薛灿呵斥住冲动的杨牧,“退下。”
杨牧也就听薛灿的;哼了声退回薛灿身后;看着关悬镜的眼里满是敌意。
关悬镜领教过杨牧的脾气;也不与一个少年计较;见栎容靠在英武的薛灿身边;真真一对羡煞所有的璧人,关悬镜心里泛起酸楚,但脸上仍是带着谦逊的笑容,抱拳对薛灿道:“栎姑娘深明大义,小侯爷,得此佳人青睐,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薛灿攥住栎容的手心,像是舍不得让她进太傅府,栎容潇洒抽手,轻松道:“进去没几个时辰也出不来,你和杨牧回去等我,有关少卿在,他会护我周全。”
关悬镜会意一笑,“小侯爷放心,办完事,我会亲自送栎姑娘回去。”
薛灿罕见的对他抱拳示意,看呆了一旁气鼓鼓的杨牧,见二人进府,杨牧跳到薛灿身前,急道:“怎么还和这人亲近起来?他是朝廷的人,不可信。”
——“栎容说他是君子。”薛灿牵着赤鬃淡淡道,“他为人八面玲珑,却又不是逢迎谄媚的小人,照我看,关悬镜并非不可交的人。”
“栎姐姐说他是君子?”杨牧先是愣住,随即哧哧笑出声,鬼笑道,“小侯爷别的事看的通透,怎么在和栎姐姐的事上,倒有些愚钝呢?难道小侯爷听不出来?刚才关悬镜说你是三生修来的福气…那话音能酸掉他自个儿的大牙。”
“是么?”薛灿缓下脚步,“走了。”
杨牧嘻嘻笑着,也不再去打趣薛灿,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眼太傅府的匾额,挠了挠头。
薛灿回味着杨牧的话,突然又打住步子,牵着赤鬃转回身。
——“又不走了?”杨牧啃着手背,“在这里等栎姐姐出来?”
“嗯。”薛灿绕着马缰,“陪我说说话,一起等着。”
杨牧大笑出来,“小侯爷是听懂了我的话,不想关悬镜和栎姐姐独处呢。这才对,自己的女人可得看好。关悬镜要是敢觊觎我家小侯夫人,我杨牧非得剐了他的眼睛。”
薛灿梳理着心爱的赤鬃,不时看向紧闭的太尉府门,栎容才刚刚进去,薛灿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她早些回到自己身边。
太傅宋敖的尸体已经从大理寺送了回来,安置在府里偏院一处阴森的小宅里,才走近,一股熟悉的尸臭味扑面而来——已经入夏,天气也一天热过一天,宋敖已经死了三天,栎容清楚,三天,已经过了入殓的最佳时期,尸身应该已经慢慢变僵,硬做了石头。
这活说轻松,是她唬薛灿,一个被放了血的人,皮肉裹骨,形同枯槁,要想描妆如生,不比白骨复容简单。栎容想着,举起自己的伤手看了看。
——“就是这里。”关悬镜推开屋门,愈发浓烈的尸臭味让他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屋门边,宋夫人已经等了一阵,见栎容走进,宋夫人一把掀开覆在丈夫身上的殓布,一具没了人形的尸体尽露眼底。
死去的宋敖裸、露着身子,男子那处也没有遮挡,萎缩的几欲不见。流尽的鲜血让他看起来像具枯竭的干尸,连脸都变了形,颧骨高高耸起,眼眶凹陷很是骇人,被人搬来挪去让他的发束也混乱披散,头发枯杂黏腻坠在半空,怎一个惨字了得。
关悬镜熟识宋敖,见到眼前惨不忍睹的尸体,再想到平日他进出朝堂意气风发的模样,关悬镜也是有些唏嘘,只得感叹人生无常,人说没就没了。
——“鬼手女?”宋夫人如弱柳一般撑起瘦弱的身子,看着栎容的刀疤倒吸冷气。
“我是。”栎容审视着冰冷的宋敖,已经开始琢磨从何处下手,“宋夫人节哀。”
“你给安乐侯复的容震惊了所有见过他最后一面的人。”宋夫人咬住唇尖,“请你出手太难,还得皇上下旨,我夫君才有这样的荣光。”
栎容不卑不亢,“殓女一个,是老天爷赏饭吃。入殓晦气,宋夫人回避吧,我会给太傅大人最后的体面。”
宋夫人黛眉动了动,道:“妾身不知…你可以把我夫君如何复容?”
栎容看了眼自己裹着白布的伤手,道:“太傅大人的遗身完整,擦洗干净,描一副精神的妆,再穿上寿衣…”
“如果只是这样…”宋夫人摇头道,“我又何必去求皇上?你刚刚说的,鹰都随便一个殓师都可以做到。妾身所想,远不止如此。”
关悬镜眉头一蹙,“宋夫人想怎样入殓?”
宋夫人沉沉叹了声,“我夫君生前最重仪容,走时,妾身想他和以前一样。面如生者,身形妥当…白骨半副你都不在话下,一具完人…让鬼手女为难了么?”
——“栎姑娘伤了手。”关悬镜道,“只能尽力而为。”
“鬼手女尽力,就一定能让妾身满意。”宋夫人幽声道,“要做不到,就是没有尽力了。”
“姑且试试吧。”栎容动了动手指。
宋夫人对俩人屈了屈膝,一步一颤的走了出去。屋门关上,关悬镜摇头道:“血已经流干,身形也已经干瘪不堪,要做成复生…宋夫人得寸进尺,实在…”
“倒是并非不可能。”栎容放下入殓的红盒,托起宋敖的手,那手轻如薄纸,指甲呈灰白色,肋骨根根凸起,形状狰狞,“你知道人身上最显精神的是哪几处么?”
关悬镜略微想着,道:“指甲润亮,发丝黝黑,还有,就是面上的气色。”关悬镜忽然悟道,“我知道了,你是想做了这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