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卿卿多妩媚-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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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风吹得他袖袍猎猎飞扬,初宁侧头看他,他正低头专心给自己上饵,浓密的睫毛遮住他一双眼眸。初宁却知道长睫之下的眼眸一定很温柔。
她的徐三叔一直就很温柔。
“给你,抓好了,要是被再被鱼儿拖下水,我可不给你去捞。”
徐砚把鱼竿塞到她手里,说起以前的糗事。
那年他们刚住到无名居,她见到园子里的湖就缠着他说要钓鱼,结果坐到打盹,连竿子被鱼拖进水里都不知道。
她急得就让徐砚帮拿回来,其实哪里真要他去拿。
结果他一挽袍摆,真淌水里帮她抓回竿子,上头勾住的鱼没能逃脱,活蹦乱跳地溅了两人一身水。
忆起旧事,初宁当即笑得杏眼弯弯,腰也笑弯了。
现在想想,她还真任性,让风光霁月的徐三叔一身狼狈。
徐立轩刚上好饵就听到小姑娘的笑声,弯着的眼眸仿佛装进了一湖的水,潋滟璀璨。他也跟着弯了弯唇角,悄悄把小杌子往她身边挪了挪。
少年心思浅白易懂,徐砚当没看见,手腕一用力,将鱼线甩了个漂亮的弧度。
初宁托腮盯着湖面,心想鱼儿什么时候会上勾来。
湖面凉风习习,扬起小姑娘的裙袂。她正安静地守着自己竿子,娴静美好,让人看着便觉得心情愉悦。
最先让鱼儿上勾的是徐立轩,一尾半尺余长的花鲢被拽出湖面,落在岸上扭着身子蹦跶。
初宁一瞧就做了决定:“鱼头就拿来做豆腐煲了。熬出乳白的汤,在上面洒葱花和香菜,味道肯定不错。”
小姑娘眉宇飞扬,说起美食一派向往,纯真得很。
徐立轩听到自己心脏怦地跳动,被她的欢乐感染,眉角眼梢染着温柔的笑。
徐砚微微侧头,亦嘴角一扬,视线再落在波光潾潾的湖面,他手里的竿子已经晃了挺久。他只是没有拉起来。
齐圳这时看到护卫带着一位穿软甲的士兵前来。
这样的人前来,要找的当然只有徐砚。
士兵见到他后,脸上堆着笑说:“徐大人,我们提督在望仙楼宴请,来杭州的钦差也在。提督说您还没和各种钦差正试见过面,正好趁这机会,用餐便饭。”
初宁就殷殷望了过去。
徐砚不动声色看她一眼,小姑娘又要失望了。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吴沐川才算计了船厂,此时宴请,肯定有深意。又提及钦差,他不耐也得去。
正好打听打听京城的风向。
那位士兵得到准信,先行离开。徐砚抱歉地转身,弯着腰,与已经抿唇的初宁平视:“徐三叔又要哄你一回了。”
初宁眸光幽幽,下刻却又笑了:“您去吧,我记在帐上,下回再找您一起清算。”
她梨涡浅浅,说着调皮的话,贴心明理。
徐砚暗中叹气,一定要找时间全补回来的。
“轩哥儿照顾好卿卿,也别在湖边坐太久。”
他吩咐侄儿一声,少年郎眸光熠熠,连声应承。但在自家三叔父投来威严的目光中,当即又敛了情绪。
两人目送他挺拔的身影离开,初宁久久才收回目光,想到什么,歪头喃喃一句:“那个望仙楼,好熟悉。。。。。。”
她好像听谁说过,似乎不是一般的酒家?
徐立轩听见却是猛然一阵咳嗽。
杭州府美人如云,美人如仙,望仙望仙,那望仙楼是楚楼。里头绝色清倌数不清,当中最出挑最有名气的就数柳娘子。
这些都是他跟钦差一同前来时听到的。
所以他三叔父是去了一个销金窟,温柔乡。
初宁听到他猛地咳嗽,不明所以看过去,少年的脸涨得更红。
三叔父今年都二十二了,还没有娶亲,去那些地方消遣也正常。当然,他也不会把真相告诉小姑娘。
“初宁妹妹,我们继续,等晚上三叔父回来,做个全鱼宴。”
初宁当即就把事情撇到脑后,聚精会神地继续垂钓。
不知怎么的,两人说起徐琇云的亲事来。
昨天在衙门就提了一嘴,徐立轩今天才算详尽地说道:“云儿夫家是我父亲属下的嫡子,清贵人家,祖辈在朝中颇有声望,最重要是家里人口简单。父亲的意思,左右嫁过去就是宗妇,于云儿来说就是相配了。”
他没说的是,这个刘家其实还有个在宫里的贵人,如今的刘嫔,是他准妹夫的亲姑姑。虽然不算宠冠后宫,但膝下有个公主,明德帝十分喜爱那个公主,待她也算恩宠不断。
世家联姻,总是取利弊的。
他没有主动提这个,是怕她多想。他想娶她,但宋家失势,他怕说出来后,她就先止步了。毕竟她从来都是个心如明镜的人。
初宁听着简单的叙述就全信了,替徐琇云高兴:“是定在什么时候出嫁,我多半是喝不上云姐姐的这杯喜酒了。”
语气里尽是可惜。
徐立轩闻言心念一动,说道:“是过了年节,一月十八,初宁妹妹今年还不回京城吗?”
只要回京过年,肯定就能赶上。
初宁闻言目光远眺。
回京吗?
“应该不回了吧。”
她也没处回。
徐立轩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他手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说:“初宁妹妹,当年的事与你无关,我母亲也知道错怪你。你要是能回京来过年,祖母肯定会高兴的。”
初宁没有作声,垂眸沉默,脑海里是任夫人和任氏厌恶的眼神。
“如若三叔父回京,你也不回去吗?”
徐立轩来了两天,根本没见到她的外祖一家人,她一直跟着三叔父住在无名居,这些他也都知道。大概猜到其实她外祖家那头,对她也是冷淡的。
提及徐砚,初宁还是垂着眼眸不说话。
她想回京,但不想回徐家,即便她想念老夫人,想念徐家小姐妹。
她这样徐立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先前的事还根针一样扎在她心头,拔不去,可能还会时时作疼。
可他。。。。。。她要是抗拒徐家,他要怎么才能解开她的心结?
徐立轩突然意识到,他过于一厢情愿,把一切都过于理想化。他的心突然就慌起来,止不住想到试探。
“初宁妹妹,你明年就十四了,三。。。。。。三叔父有给你相看吗?有没有说什么样相貌家世的?”
话题冷不丁扯到自己身上,初宁愕然。
徐立轩话出口,想收是不能够了,索性继续试探下去:“初宁妹妹又喜欢怎么样的呢?”
她。。。。。。喜欢什么样的?!
初宁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即便是徐砚问她,她也回答不上来,眼下更加回答不出来了。
何况被人明晃晃问亲事,她也淡定不了,发了会怔,双颊就滚烫滚烫地烧起来。
而且,她就非得嫁人吗?
徐三叔要她给答复,徐立轩也问她。
明明她压根儿就没深思过!
初宁莫名觉得心头有些堵。
她咬住唇,脑海里一时是任氏瞧不起自己的眼神,一时又是陈夫人刻薄的嘴脸。嫁了人,她的婆母会不会跟她们一样。
——她不想嫁人!
小姑娘脸色铁青,唇咬得发白,首回实实在在感受自己对淡婚论嫁的厌恶。
徐立轩见她低下头,以为她是害羞了,心里又隐隐有欢喜。
她没有回答,肯定是还没思定,所以他应该抓紧时机。。。。。。。
“初宁妹妹,你觉得我——”
“有鱼上勾了!快帮我拉一拉杆!”
正当徐立轩想表明心迹的时候,初宁手中的竿突然被拽动。她本就想逃避这个话题,也没注意他要再说什么,当即转移注意力。
徐立轩到嘴边的话打了转,全咽了下去,一颗心怦怦跳得极快,耳朵里也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了。甚至连怎么帮忙把鱼拉上来的都记不得。
他险些就说了,就差一点点。
等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连耳根都滚烫,刚才顺势而为的勇气也已经褪去,倾诉心意的话再说不出口。
等到两人钓上四五尾鱼,初宁说要回去,他也没敢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就那么站在青竹边,看着小姑娘裙摆翩然,越走越远。
“大少爷?”
四顺还站在他身后,跟他一同探头目送窈窕身影离开。
徐立轩终于露出个苦笑,眼神有几许黯淡:“回吧。”
其实没说出口也好,刚才他想的还是对的,初宁对徐家,应该是说对他母亲有罅隙。说了也是无用功,可能反倒把人推得更远。
还是慢慢来吧,或者从他三叔父那儿入手。
被人惦记的徐砚此时耳边正是丝竹声乐,鼻端除了酒香还有女子身上散不去的胭脂香。
他一手执酒杯,神色淡然,眼底分明已显出几丝不耐。
吴沐川是真诚向他道歉,所以才会为他牵线两个钦差。京城里的事也听得差不多了,就是被人给缠上了,恰好又是男人好看的热闹。
“柳娘子容貌一绝,嗓音一绝,可眼里就只得徐大人一个,我等都入不了柳娘子的眼!”
席间有人哈哈调笑,端着酒的柳娘子面若桃李,眸光似水,哀怨又饱含爱意地盈盈看着那个不为她所动的男子。
吴沐川抿了一口酒,看从进门就僵持到现在的两人,将依在身前的美人又搂紧一些,跟着笑道:“柳娘子怕还是太过清高,我们徐大人英俊、貌赛潘安,当初在京城多少贵女就巴巴盼着他。你这副样儿,唱再多歌的也进不到我们徐大人心里去,女子就该软若无骨才对!”
这话不能再挑白了,他搂着的美人闻言,高耸的胸脯越发挨得紧,雪山都要挤出襟口。
柳娘子脸色几变。
她是清倌,不是吴沐川怀里那等卖身的,要她向那个女子一样,她确实拉不下脸面来。
她眸光流转,看到俊美的青年儿郎稳若泰山,一个眼神也不给自己,她心里又免不得委屈。
多少人百金要买她一笑,结果她就看上这么个不懂风情、跟个斋和尚一样的。
有人又跟着起哄:“柳娘子还是哄哄我们徐大人,徐大人才不会拂你的情意。”
屋里的人都跟着笑。
徐砚握着酒杯的手背已有青筋突起。柳娘子被他们好说歹说,本就难得遇到徐砚来这种的地方,记忆里是他第一回 ,或者真是放不开?
在怂恿下,又为他气质才学折服,柳娘子脑子混混沌沌,终于咬牙端着酒壶往他身上挨。
她才靠近,就能闻到他身上不知名的香,他没有丝毫动作已撩得她心神荡漾。举止也越发大胆,学着那些讨好恩客的艳伎矮身依偎。
她才蹲身,徐砚修长的手便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她手腕。
柳娘子惊得抬眉,猛然对上他深幽无波澜的黑眸,这样被他凝视着,有着勾人魂魄的魅力。
她身上酥了半截,只感觉被他握着的手软软无力。
下刻,她猛然被推开。一声受惊的娇呼高吟一半,身子已重重跌坐在腥红的地毯上,手里的酒也泼得她满身都是。
徐砚推开人,屈指弹了弹袖袍,站起身抱拳朝看傻了的众人道:“下官衣裳被酒水打湿,且先家去换过一身,扫了诸位雅兴十分抱歉。”
他话里说着抱歉,面上却冷冷清清。
众人这才看到他衣襟而下都被酒染得斑驳,这是刚才他握着柳娘子的手倒自己身上的?
握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手泼自己一身酒?
这徐砚是真清高,还是有毛病?
众人神色不一,柳娘子还怔懵在地,徐砚拱拱手,话落也就抬脚离开。
直至他身影消失,众人才回过神来,吴沐川在一片寂静中哈哈哈大笑:“都说庸脂俗粉入不了徐嘉珩的眼,柳娘子,你这杭州第一美人的头衔要让别人了!”
其他人也跟着笑。
本就是来寻欢作乐,有人不喜欢也正常,众人一笑继续喝酒吃菜。柳娘子失神从地上爬起来时发现,自己手腕刺疼,撩开袖子一看,被徐砚握过的地方淤青一圈。
他当真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徐砚耐性被磨光,出望仙楼时一脸阴沉,齐圳见他一身酒,嘴张了张。
“三爷,还能有不长眼的姑娘把酒倒您身上了?”
那姑娘瞎眼了?
徐砚没有说话,冷飕飕地瞥他一眼。
齐圳当即闭嘴。
看来有内情,但三爷身上都湿了,还不在温柔乡多呆会,也太不解风情了。
齐圳默默看着他上了轿子,自己翻身上马,心里却在算数。他跟三爷快十年了?
十年都看着三爷斋着,连夜里入他帐的蚊子估计都是公的。若不是时常能看到他早晨沐浴,亵裤常有可疑痕迹,他都要认为自家三爷有毛病。
难道因为三爷一斋多年,在外头怕被人知道是个雏,怕丢了男人的面子,索性不碰?
齐圳坐在马上胡思乱想,徐砚在轿子里却满脑子都是京城的一些消息。
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