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楼十二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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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落日收起了洒落在山谷里的最后一抹余辉,茂密的丛林陷入了一片昏暗。昼伏夜出的猛兽早已藏匿在草丛之内,目光贪婪的窥伺着路过的食物。
余四娘将竹篮挂在一边的树枝上,转身从身后简易的树蓬中取出一口铁锅,然后搭起了火堆,将铁锅放在上面倒入清水。
木桑白好奇的瞅着这空地上的树篷,由简易的树枝呈“入”字型搭成,里面堆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似乎这里是这位姑娘的临时休息点。
“姑娘是在这里生活的吗?”木桑白坐在石头上,惊叹的询问道。
余四娘没有回答,专注的往铁锅中扔了两块面饼,又从竹篮里挑出可以食用的菌菇放入,等煮的差不多了再往里面撒入一些随身携带的佐料。顿时一股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传来,让本就饥饿的木桑白馋的直咽口水。
“咻咻”
雪童从木桑白衣袖窜出,竖起身举着前爪,耸动着粉色鼻激动不已。
余四娘扫了眼那表情一致的主仆,心里不禁觉得好笑,便盛了碗米糊递给木桑白,“我叫余四娘,是住在山谷外余家村的妇人——心烫——”
“啊!好烫好烫!”
余四娘话音未落,就见木桑白倏地跳了起来,慌忙将左手的瓷碗换到右手,又将右手换到左右,如此不停替换,手都烫红了却傻乎乎的不知道将碗放在地上。
那雪童三尾也在旁边跟着瞎着急,“咻咻咻”叫个不停。
余四娘扶额,她突然觉得这家伙的智商恐怕连四岁半的修儿都不如吧,也不知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别动!”余四娘用帕裹住手指,将这个烫手瓷碗从木桑白手里接了过去放在地上。
木桑白双手捏着耳垂,跳着脚嘴里止不住吸冷气,眼眶中溢满了水色,“嘶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或许是这些年来照顾余修成了习惯,所以见到木桑白那凄惨的模样,余四娘便止不住心软,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膏喊道:“你过来,我给你涂些雪莹膏就不会疼了。”
木桑白乖巧的靠近余四娘坐着,委屈的伸出通红的手指,上面鼓起了一颗颗的水泡。
余四娘年龄并不大,不过刚好二十岁,又因为从修炼“魅影心诀”的缘故,所以整个人只要不使用魅术,看起来就犹如十七八岁的姑娘一般,清纯而略显稚嫩。
火光映照着两人的侧脸,距离太近,木桑白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从脸颊擦拭而过的热潮,如桃花一般的薄唇轻轻抿着,颤动的睫毛在眼底投影,看不见她眼底的神色,但是木桑白猜测,那里面一定是认真和心翼翼的。
擦拭过药膏的手指一片清凉,她低头似是习惯性的轻轻吹了吹,像是一片羽毛在心间轻轻划过,又像是一阵微风在湖面掠过,柔软的让人心醉,连呼吸都已经停止了。
余四娘,四娘……
木桑白此刻的脑中只留下她的名字迟迟不肯退下,少年情怀,禁不起一丝挑逗,春风拂过,旁人以为只是荡起一层涟漪,却不知湖下百米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正文 第七章钟鼓乐之
余四娘,四娘……
木桑白此刻的脑中只留下她的名字迟迟不肯退下,少年情怀,禁不起一丝挑逗,春风拂过,旁人以为只是荡起一层涟漪,却不知湖下百米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明早再涂一次便没事了。”余四娘丝毫未察觉木桑白的心猿意马,将雪莹膏扔在对方怀里就自顾自的吃起晚饭来。
夜已深,燃烧的火堆渐渐熄灭,偶尔会有木柴“咔嚓”的炸响声,让木桑白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四周时不时飘过来的奇异香味使得方圆十丈内不敢有生物靠近,哪怕是那最让人恼怒的蚊虫和蛇鼠。
“唉……”木桑白翻身侧躺,眼睛死死的盯着漆黑的森林,止不住再次叹息,无聊之间突然想起儿时听琴师吟唱的一曲诗词,只觉得与自己此刻的心情何其相似,便不禁心生感慨,轻轻吟唱起来。
空寂的山林间,只听见男声的哼唱着: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钟鼓乐之?!”
琴瑟友之?钟鼓乐之?
木桑白似是受到了启发,当即坐起身来,心里一阵欢喜,像是有了什么不为外人知道的秘密。
天刚微亮,晓间的晨风拂过山林,夜晚出没的猛兽餍足而归,白日出没的动物倾巢而出,浓郁的白雾逐渐消散,树叶上的露水蒸发只留下一个浅浅的水迹。
余四娘警惕的在树篷四周查看了一番,却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不由满心疑惑的回到火堆旁,询问木桑白,“昨夜你可听见什么声音?”
木桑白双目浮肿,眼眶下两道深深的黑眼圈,闻言心里一突,又听余四娘暗忖道,“我怎么恍惚听见笛声,可是查看之下却不见有人来过的痕迹。”
木桑白纠结了一下,还是没好意思承认,故而假装镇定的摇头,“没有啊,我昨晚什么也没听见,许是你听错了吧。”
余四娘点头,也为在此事上多做纠结,只暗暗觉得可惜,昨晚那笛声听起来倒是有让人心神安宁的作用,她可是难得的一夜无梦,睡了一个好觉啊。
两人又喝了些昨晚的米糊,便起身准备离开。
余四娘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未寻到盛开的七彩铃兰,只好抓了两只兔和一只山鸡,想起修儿那能挤死苍蝇的眉心,又花了些心思寻到了几把可使用的野菜和菌菇,拨弄着竹篮,余四娘暗笑,这下那总不会哭丧着脸要啃绿布了吧。
木桑白一直跟在余四娘身后转悠,看着对方毫不费力的用草药将猎物迷晕,转而又轻松的躲过了一头野猪的攻击,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惊叹,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余姑娘又一次颠覆了自己对她的认识。
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够养出如此奇特的女。
这声感叹在木桑白出了山谷之后就生生的咽了回去,他从不知道山谷之外居然是这般一览无遗的荒凉景象。
放眼望去,干裂的土地和枯死横在路边的树木比比皆是,举目环视,他竟看不到任何生命存在的气息。
木桑白心惊不已,叹道,“这里是……”
“荆州,三年大旱之下的荆州。”余四娘边用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边随口解释道。
寸草不生,赤地千里。原来描绘的便是眼前这副景象。
阳光太过炙热,三尾机警的窜进了木桑白的胸口,不一会儿又热的吐着舌头窜到他的头顶,燥热的天气容易滋生愤怒,哪怕是动物也不例外,三尾烦躁的拉扯着木桑白的头发,嘴里不停地叫唤着,似乎是在催促着木桑白赶紧离开这里。
马上就到午时了,余四娘担心余修,便对木桑白提议道,“你帮我寻到了三叶蛙,我也依言带你出了山谷,从这边下山,然后沿着那条道路直走,遇到岔路口就往左走,只需三日,你便可离开荆州了。”
木桑白闻言,顿时觉得脑袋发晕,如此大的太阳,又身处此等荒凉之地,无水无食物,别三日,恐怕一日他都挺不过去啊。
联想到自己晕倒在路边,三五日都无人发觉,然后只能静静的等待死亡,为这片干枯的土地献上自己的血肉,等山庄中的人找到他的时候恐怕自己就剩下一堆白骨了吧。
木桑白因为自己的想象打了个冷颤,不行,他绝对不能就此离开,况且,况且——木桑白偷偷看了眼余四娘,暗暗下决心,况且这个姑娘挺好的,他不能让她在这里受苦。
“这里已经是一个死城了,余姑娘难道没想过离开这里?”木桑白问道,凭借余姑娘的功夫,离开这里并不困难。
余四娘摇头,“还不到时候,也没有离开的理由。”她还没有那个足够的能力保护修儿,除非她的魅影心诀练到第十层,不然她还不能离开这里。
一片荒芜的死寂,对她来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保命的屏障呢。
木桑白咬牙,不死心道,“如果我我想带姑娘离开这里,离开荆州呢?”
闻言余四娘回头看向木桑白,半晌没出话来。
实话,听到木桑白信誓旦旦的这些话,余四娘心里是有那么一丝悸动的,不是因为情爱的欢喜,而是因为这份难得的恩义。
世人多自私,夸夸其谈的,心口不一的,虚伪作态的,比比皆是,可真正能够舍己为人的却是万里都未必能挑出一个来。
二十年的时间里,前十五年余四娘经历大风大浪,后五年,经历平淡无波,见过的人,看过的事,数不胜数,不能慧眼识人,但至少能分辨对方眼中的真伪。
木桑白的眼睛很干净,不是心智未开的懵懂,而是还未来得及沾染世俗的晶莹,就像是刚从地底下沁透出的泉水,还未被江河的杂质侵入,还未被林间的野兽污染,它干干净净,清澈见底。
这个人,定是生活在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里。
不知过了多久,余四娘嫣然一笑,宛若秋水,她,“多谢,但是我不需要。”
……
余修表示自己很生气,那个大饼早就被他啃完了,肚咕噜咕噜的叫了一天,饿得他胃都开始痉挛抽搐了。
本以为余四那个笨女人定会在天黑之前赶回来,毕竟以往都是这样,所以余修难得的坐在门口等她回来,却不想等到了天黑也没见到她的身影,他又是气愤又是担心。
气愤的是余四那个笨女人长得又丑还心软,明明知道余顺生不是个好东西,却还将剩下的食物给他吃,害的自己又要去冒险找吃的。
担心的是余四毕竟是他相依为命的娘亲,虽然这个娘亲很失职,甚至有时候还要他这个儿去照顾她,但谁让他是从她肚里千辛万苦爬出来的呢,所以如果余四出事了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正文 第八章丈夫死因
“唉,真不明白我那英明神武的父亲怎么就找了余四这个笨女人,唉好忧伤啊”
余修揉着沉沉抽搐的肚,眼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气死鬼。
王氏不傻,她也能识文断字,所以她觉得自己为余顺生哭了一宿已经算对得起这个男人了,她将他的尸体拖到屋后,然后用家中的柴刀剖开了余顺生肿胀的肚,肠器官流了一地,鲜血染红了她周围的土地。她忍着吐意在余顺生肚里翻找着,最后翻出来山堆一样的生肉来。
常年出入厨房的她知道,那不是人肉,那是猪肉和鸡肉。回想起余顺生昨天回来时候的疯言疯语,王氏露出了贪婪的诡笑,她挎着篮往山那边走去,嘴里低声念着,“余四娘…余四娘……”
余修揉着眼睛,隐约觉得前面好像有个人影晃动,身体不由僵硬起来,警惕问道:“谁?谁在那里?!”
奈何风沙迷眼,眼泪唰唰往下掉,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影。
余修心中胆怯,暗暗握住拳头,努力让自己睁开眼睛,泪眼朦胧中看见一个孩往自己这边跑来。
“余修弟弟。”细微弱的呼唤声传来。
余修闻言便识出了来人,心中警惕不减,背靠着门框,挺直着腰杆不悦道:“余二娃你来干什么?”
余二娃乃是余顺生的独,余顺生今日刚死,他就来串门,而且串的还是他们家的门,显然意图不轨。余修绷紧了神经,盯着那团人影的方向。
余二娃显然有些害怕余修,但是想到母亲的话,还是咬牙上前道,“余修哥哥,我娘亲去找吃的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害怕,我今晚能在你家睡吗?”
余修不满的挥手,皱眉道,“我娘亲不喜欢家里住外人,你赶紧走吧。”
“你骗人,你娘亲根本不在家!”没想到余二娃突然大声嚷道。
余修心口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抬手拭掉溢出的眼泪,这才发觉眼睛突然好受了些,也能看清面前的情况了。
余二娃面黄肌肉,眼珠深深的陷在颧骨里,即使是黑夜,也能感受到里面散发出如野兽一般的阴鸷,他的手脚细瘦的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折断,一件破旧的成人长褂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风一吹,摇摇晃晃,在黑夜里,如同孤魂野鬼。
“你快回去吧,我家没吃的,我也好久没吃东西了。”余修完,肚很合时宜叫了起来。
余二娃视线挪到余修干瘪的肚上,眼里略显迟疑。
“二娃!”
一声喊叫,王氏突然从墙角窜了出来。同时原本还在犹豫的余二娃突然飞快的窜到门口一把抱住了余修,紧紧的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