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难天下-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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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叫正统,后面叫天顺,此乃后话。
黄子澄这个提议很明显,用意就是为了巩固朱允的统治。但这个提议很正常,于是一般大臣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各自说出心中地想法。什么“正和”、“宣盛”、“乾通”等等,大家争的不亦乐乎。
朱植眼皮一翻,有心凑凑这个热闹,于是出班对上面的朱允作了一揖,清清嗓子道:“皇上、诸位大人,臣想到一个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朱植是朱元璋在京惟一一个成年地儿子,他一张嘴,大家都安静下来。
朱允道:“皇叔请讲。”
朱植环顾一周道:“先帝年号为洪武,当然先帝武功盛世叫这个年号恰到好处。但他老人家经常教导我们,马上得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先帝有了武功,皇上一朝是否应该更注重文治?
皇上自幼知书达理,文质彬彬,所以臣提议年号不若叫建文如何?请皇上圣断。”
朱植此言说得十分有理,下面的大臣们也都点头称是,连最麻烦的黄子澄也表示赞同,于是在没有太多反对声音的情况下,朱允的年号就定为“建文”,今年仍为洪武三十一年,明年新年开始为建文元年。
朱植心中偷笑,看来自己插了这一杠子,让历史依然按照原来的轨迹前进。其实对于朱植来说历史按照原来轨迹前进才是对他最好的结果,只有这样,他手里的作弊器才能继续发挥效用。不过总得来说,朱植回到明朝已经六年了,这六年间虽然有些小事件发生了改变,但历史的列车仍然在原有轨道上隆隆前行。
接下来,大臣们又商量了一下朱元璋葬礼的种种事项,对于朝廷来说,以上这些事情都是天大的事。看着这些受到儒家礼法严格训练出来地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朱植再也不发一言了。
等到这些朝廷的大礼讨论完毕之后。黄子澄又出班道:“请示陛下。下一步是否应该将太祖高皇帝的遗诏诏告天下?”这个也都是惯例,大家也没有什么意见。而且这个步骤有一个最重要的关巧,遗诏中有“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从事。”地话,赶紧发布,也是让各地藩王老实点,安定天下局势。
这是让朱植最不明白的地方。一个藩王入京给自己老爹奔丧,这本事天下最根本的人性道理,怎么朱元璋的遗诏里如此违背人伦。他一个藩王入京,最多带几千护卫,京城驻军三十万,还怕这几千人反了不成。而且人家来了完全可以让护卫驻扎在城外,只许带些随从进城不就得了。怪不得日后朱棣跳起来造反地时候,第一个就指责齐泰矫诏不许藩王入京尽孝。
说来也是,朱植不在宫中,这个遗诏到底有没有被小侄子一伙篡改就不得而知了。但从朱元璋的性格而言,让他说出不用儿子奔丧的话,还真不容易。
朱允突然道:“朕要为皇爷爷守孝。这段时间没有精力理事,所有朝廷政务着刘三吾、杨靖、方孝儒、黄子澄共同参知。着杨靖兼领左都御史、方孝儒领翰林侍讲、黄子澄领太常寺卿。”
朱植一听。心中咯噔一下,这个小侄子心也太急了点吧,老朱过去才一天。就立马换上自己的人马,刘三吾是朝中威望最老的朱元璋老臣,杨靖以前当过太子宾客,肯定是太子给儿子留下的人,这两人在朝中素有威望,倒没什么;方孝儒和黄子澄,两人都兼有帝王师的身份,是小侄子的嫡系,用起来还是有些瓜田李下吧。
皇帝发话了,下面大臣哪里敢辩驳,四个臣子出班下跪,领了差事。左右没事了,朱允宣布散朝。
散了朝,朱植戴着重孝进了后宫,后宫中呜呜咽咽早已哭成一片。朱植拿出袖中生姜在手上一擦,然后再往眼睛附近一抹,泪水已经汩汩涌出,一头跪在众弟兄之中,哭天抢地地嚎了起来。泪水把姜味冲淡了,就再抹一家伙,总是这头一天一夜,朱植是哭个不停。说实话朱植这辈子加上上辈子还从来没哭得如此凄惨如此悲壮。搞得侄子小皇帝都不禁为之侧目,这个叔叔虽然鲁莽,但可称得上大大的孝子了,小皇帝心中暗道。
朱植排了个班,几个小弟弟换着班哭,哭了吃,吃了睡,睡几个时辰之后起来换班,如是者哭丧三天。到了后来朱植已经不敢再抹姜了,为了老朱搭上一双眼睛可不划算。当然除了孝子贤孙们,还有一大帮帮腔的人,文武官员一品至四品命妇都必须入宫哭临。靠,整个皇宫就跟殡仪馆似地,整天价哭声不断。
又过了四天,终于混到了头七出殡的那天,朱植已经不胜其烦。这个便宜老爹,说到底跟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自己给老朱守了七日地孝,也算对得起他给的几十万两银子啦。
只是到了出殡那天,人类最悲惨地事件之一发生了,十几名没有子嗣的妃嫔被勒令殉葬。在历史上自唐以降已经很少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没想到朱元璋竟然也信这调调。看着那些哭声震天地殉葬妃嫔,朱植不禁心如刀绞:始作俑者其无后矣。对于现代人来说,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或者支持这样活人为死人殉葬的事情。而明朝一朝从朱元璋开始,永乐、仁宣二帝都有殉葬的制度。一直到那个曾经被蒙古人俘虏的倒霉催子朱祁镇,才在遗诏中明确禁止了以妃嫔殉葬的恶制。
朱植作为在京中年纪最大的亲王,紧紧跟随在朱允之后,亦步亦趋地扶着朱元璋的棺柩走向孝陵。尘归尘,土归土,任由生前如何盛世英名,死的时候不过归于黄土一杯。
PS:对于朱允是否矫诏不许藩王进京,历史上没有定论,这里取得是非阴谋论,小说嘛,无所谓了。还要最后敲诈一下推荐票,赶紧拿来,否则去给老朱殉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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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谁主沉浮 第三十一章 洪武驾崩(3)
“扑棱棱……”一只雄壮的鸽子款款飞落,停在笼子上方,它喘着气,着急地寻找着水碗和吃食,小生灵仿佛飞过了很长的距离。在鸽子笼旁边等候了半天的小太监,把鸽子脚上一根细管取下来,跑着冲入宫中。
“殿下,殿下,京城的消息来了。”
朱棣慢慢展开纸条,他知道,等待着的也许是一个惊天的大消息。道衍和尚看着朱棣的脸色逐渐变化,一向红润的脸已经逐渐苍白,嘴唇紧紧闭着,手微微发抖。朱棣缓缓站起来,走到窗边,高大的背影堵住了窗户的光线,朱棣的身子微微颤抖,几滴英雄泪默默流向腮边。
道衍已经意识到什么,闭上眼睛,口中默默念出“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往生咒,求得西天往生之快乐。
朱棣回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常,他将纸条递给道衍:“五日前,父皇驾崩了。”
道衍拿着纸条看了看,道:“阿弥陀佛,先帝到了西方世界享受极乐,殿下可安慰了。”
朱棣面色沉重道:“话虽如此,然我心里十分遗憾,不能在他老人家身边送终,实为不孝。”
道衍道:“殿下孝心可昭日月,只是殿下这样的孝心,在别人看起来却是一种威胁。请看,情报上说先帝遗诏不许各地藩王回京奔丧。”
朱棣一拍桌子:“这怎么可能是父皇的原意?以父皇地性格,他怎么可能不相信我们兄弟几个。我看这个馊主意八成是今上与他那几个不成器的谋士所为。我不管这许多,为人儿者,不戴孝扶灵,日后是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道衍道:“殿下息怒。此事需从长计议。”
朱棣道:“此话怎讲?你不同意孤进京吗?”
道衍三角眼一转道:“如今先帝大行,毫无疑问太孙会立刻登基,入京混水摸鱼的机会没有了。黄子澄竖子也,皇上也不见得好到哪去。殿下请看。新皇登基用自己东宫旧人原是不错,只是也没有如此猴急地。最新辅政的四位大臣,方孝儒、黄子澄就占了一半。如此急吼吼地夺权,在朝众位大人嘴上不说,心中必定甚为不屑。
殿下进京一定要让天下明白殿下此行的孝义,而不是去夺权。3…Z中文网;手机站wap;z…z…z…c…n.c…o…m更新最快。只要达到了目的就撤,不需要固执于进京地形式。”
朱棣仿佛突然想到什么,道:“如果侄子突然下狠心拿下本王,说到底孤还是擅自离国啊。”
道衍微微一笑道:“殿下,本朝的根本是什么?忠孝而已。如果对于奔丧的王爷下手,天下舆论的口水也得把应天淹没了。虽然黄子澄是个自作聪明的小人,但有刘三吾、杨靖这些老成谋国的人在。朝廷一定不会出此下策,殿下放心吧。”
朱棣点点头道:“那是不是明日就启程?”
道衍道:“当然是越早越好。老衲估摸着八百里加急已经过了黄河,殿下不如今日晚间立刻启程。否则等圣旨到了,殿下再走就是抗旨不遵了。”
朱棣点点头。连忙喊道:“来人,”一名侍卫入房听令。“命令亲兵营火速整军待发,每人双马,携带三日干粮,其他粮食沿途征集,酉时准备完毕,戌时连夜出发。速去传令。”侍卫连忙跑了出去。
吩咐完毕,朱棣转向道衍道:“今上登基,孤料想朝廷会行削蕃之策,如此一来,孤又该如何应对?”
道衍道:“殿下天生帝王之相,非人力可违,就凭黄子澄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竖子如何能做得了大事。不过虽然彼不足惧,殿下亦不可掉以轻心,臣以为殿下一方面可行韬光养晦之策,示弱于朝廷。另一方面,殿下要积极准备,事不可为之时切勿坐以待毙。”
朱棣眉头拧成一股绳道:“大师,韬光养晦要得,只是后面一事你就不要再劝孤了。以一隅而抗天下能有几分胜算?孤只想守在北地安度余生,以全忠孝之名。”
道衍摇头道:“殿下,如果今上能这么想,他就不会对辽王殿下苦苦相逼了,这几年如果不是辽王挡了殿下的风头,如今被圈禁在京城的不是殿下还能有谁。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如果说往日辽王在辽东牵制,殿下腹背受敌。现在今上却自毁长城,派个什么杨文篡取了辽东军权,此人档案老衲看过,匹夫尔,辽东军中随便挑出一个指挥使都比他强啊。如今殿下已无后顾之忧,如果此时还不图大业更待何时。”话说完,道衍留神着朱棣脸上的变化。只见他依然沉默,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那庞大地身躯散发着一种强大的压力,让道衍心中咯噔一下,他放心了。
“北平府八百里加急!”自从朱元璋死后,整个明帝国陷入一片停滞之中,哪里还会有这样八百里加急的公务?黄子澄和其他三位大人正在皇城内地左耳房中批看着奏折,他一把从太监手中夺过加急文书,只见上面粘着三根鸡毛,这代表着这个帝国最重要最迫切需要传递的信息。
黄子澄从头到尾将文书看了一遍,眉头一皱将书信交给其他几位大人。大家传阅一遍之后,方孝儒率先说话:“燕王以入京探视太祖为名突然率八百亲卫离开北平府?这是什么意思?”
杨靖拿起茶碗撇了撇茶叶道:“就是说,燕王殿下没有接到太祖遗诏,目前已经在进京地途中。请刘大人示下,这份公文该如何处理?”
刘三吾作为四位辅政大臣中德高望重的一位,大家遇到什么难题,总是第一时间请示他。只是刘三吾年事已高,许多事已经不会再加以意见,其作用不过是大家商量好之后他点个头而已。对于眼前这件麻烦事,他闭着眼睛道:“诸位大人商议吧,老夫听各位的。”
黄子澄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整理了一下想法,率先发言:“燕王殿下此行,有两种情况,第一如果当真没有接到遗诏,那么应该由各地知府知会他让他回去,也就不用再追究什么了;但如果燕王已经知道遗诏,却装糊涂,一意孤行地话,那可以着各地知府将其擒下,送往京城治罪。各位大人觉得如何?”杨靖拿着茶杯顿了一下,嘴边留过一丝轻轻的笑意,也不说话。
方孝儒想了想道:“黄大人所言十分不妥,虽然燕王存在抗旨不尊的可能,但他进京毕竟打着探视先皇的旗号,本身以孝道为先,秉着君臣父子的大义。无论如何,将其擒下治罪,会遭受天下舆论的谴责,也坏了今上以孝治天下的方略。万万不可。”杨靖听了方孝儒的话,有意无意地点点头。
黄子澄又暗骂一声迂腐,在他看来,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朱棣此番入京,说好听的是顶着孝道的大义,但说不好听的实际上就是抗旨不尊。现在天下实力最强的两个藩王,辽王已经被囚应天,只要再找茬除去这个燕王,那皇帝的天下算是坐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