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难天下-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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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循声望去,正是东宫侍读黄子澄。他竟然站出来为辽王说话,这在朝堂之上却又是另外一番味道。他这几句话轻描淡写就将僭越犯上化解无形,地确如果说朱植僭越,那就是把李朝摆在与朝廷相等的位置上,这对于高高在上的大明朝而言,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原来不少人都以皇太孙拒绝见朱植地举动判断朱植在太子党中失势,所以当黄子澄站出来为朱植说话,那一切又峰回路转。见此风向,太子一党立刻又有几人跳出来为朱植开脱僭越之罪。
高巍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驳斥黄子澄一伙的话。此时又是解缙跳出来道:“陛下,黄大人说得极是,李朝的确与辽王是平级的。但说到底辽王殿下是陛下的臣子,无论在公在私,辽王理政都应该以朝廷为先,私下支持王路朝,等于打着朝廷的幌子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所有人都像殿下那样,那这个国家还有公事吗?陛下明鉴。”黄子澄绕开僭越的问题,转而攻击朱植的私心。
杨荣一直站在文官之中,没有说话。直到此时他才出列道:“陛下,臣杨荣蒙朝廷信任,任命为辽王府长史,对于王路朝一事,臣有话要讲。当时李朝与女真通商,破坏辽王围困女真的策略,还陈兵五万于鸭绿江边与我辽东对峙。
当时臣考虑到朝廷对于李朝仍没有定论,所以给殿下出了一个主意送王路朝到耽罗,以牵制李朝,这个责任主要在臣,请陛下责罚。”朱植知道杨荣是想丢车保帅,而且他等于承认了解缙指控的罪名。
朱植自然会意,出班道:“父皇,儿臣身为朝廷派驻辽东的藩王,所有军政事宜都由儿臣顶多,如何能让手下顶罪。儿臣的错儿臣知道,请父皇治罪。”
朱元璋道:“好啦,你们二人不要在这里给朕唱双簧了。杨爱卿你看辽王之罪该如何惩罚。”
杨靖出列苦笑道:“如果按照按大明律法,殿下最多只有失职之过,并不能构成什么大罪。臣不知道如何量罚。”
朱元璋道:“既然如此,辽王罚俸两年,削封地一万亩,留京察看一年;长史杨荣罚俸一年,容你回辽东戴罪立功。辽王,这样罚你,可心悦诚服。”什么封地和俸禄对于朱植来说倒不是很重要,只是要将他调离辽东一年在京城察看,这可是令人无法接受的惩罚。
但此时此地朱植又如何能够说个不字?朱植、杨荣跪倒在地道:“谢主隆恩,臣甘愿领罪。”
朱元璋又道:“罪也定了,罚也罚了,对于辽东奉行商业一事以及李朝的地位,趁今日一同定下来吧。各位有什么主意都说说。”
杨靖出列道:“皇上,辽王治下的辽东这些年政绩突出,如果说衡量利弊,也绝对是利大于弊,所以皇上不如继续奉行当初就藩之时给予辽东的特殊政策,看看效果如何,如果合适也可慢慢向其他地方逐步扩散。”
燕王一伙仿佛已经满足了对辽王的惩罚,在这个问题上不再斤斤计较。对于李朝的问题,最终决定册封李成桂为王,国号“朝鲜”。一堂至关重要的朝会终于落下大幕,表面上看朱植成为最大的输家。
一路上朱植心情沉重,即使回到驿馆仍然一言不发。这个留校察看的惩罚,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关键是一年之内不能经略辽东,这是朱元璋死之前的一年,对于辽东来说是多么重要,自己不在怎么行。
想到苦恼处,朱植重重将茶碗砸在桌子上。杨荣安排好明日贺寿送上的贺礼,刚刚进屋,刚好看见朱植的举动。杨荣笑了笑,吩咐下人收拾一下茶杯,见周围无人,杨荣道:“殿下觉得今日朝堂之上是输是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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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根本之争(3)
朱植没好气道:“我的好长史,你说是输是赢,这不明摆着吗?辽东刚刚停止了征伐,正是发展的好时机,我不在,许多事都不放心啊。”
杨荣哈哈一笑道:“皇上的一番苦心啊,殿下怎么就不能体谅呢?荣以为,殿下非但没有吃亏,还大大赚了。您看,其一,僭越资敌等重罪一项都没有坐实到殿下头上;其二,保住了辽东实行商业的果实,皇上同意继续试点;其三,既然最终承认了李朝的地位,等于把殿下与李朝的条约确定下来;其四今日朝堂之上,皇太孙身边最亲密的黄子澄站出来为殿下解围,说明太孙方面还是想保殿下,这是一个大好消息。
这四项成果惟一的代价只是让殿下留在京城里,殿下还记得韬光养晦四个字吗?现在正是好机会。荣以为,皇上这么做实际是在保护殿下,所谓木秀于林,对于这点,皇上比谁都明白。他这么做是在为太孙留人,这一年时间一来可以磨练殿下的意志,另一方面也能保护殿下不会因为新政的弊端遭受朝廷非难。一年之后已经有基础的新政如果继续保持发展的良好势头,皇上会再放殿下回去。所以殿下稍安毋躁,在京城里修心养性,一年之后又是另一番天地。”
杨荣分析得没错,就算自己能平安无事地渡过这一年。但朱植能跟杨荣说,在一年之后,按照历史。便宜老子朱元璋就要驾崩了吗?
朱植想了一下道:“勉仁,皇上年寿已高,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一年时间里。他老人家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回不了辽东该怎么办?”
杨荣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道:“殿下是说,到时候太孙登位不知道会怎样安排殿下?”
朱植道:“是啊。把我改封其他地方,那辽东地基业可就毁于一旦了。”
杨荣微笑着摇头:“殿下,如果是这个,那您实在杞人忧天。皇太孙是个孝顺的人,太子的吩咐他不敢不从;殿下是惟一可以牵制燕王的人,这样好地棋子太孙舍得不用吗?就算太孙舍得,黄子澄也不会舍得。”
朱植叹了口气道:“反正也被留下了,也是没办法的事,那我就京城老实呆两天吧。只是辽东事就交给你们了。”
杨荣道:“殿下请放心,卑职相信。铁长史和叶都司一定会把辽东治理好的。卑职想留在殿下身边。”
朱植道:“这可不行,父皇没有责罚你,你留不下来。www;z…z…z…c…n.c…o…m更新最快。”
杨荣道:“京城内多方势力争持。特别是皇上年寿已高的时候,形势更加微妙。放殿下一个人留在京城,荣实在不放心。至于留下地办法,荣自有计较。殿下不需费
望着杨荣诚挚的神色,朱植心中突然有些感动,在这个复杂的大时代,仍然有人愿意尽心尽力辅佐自己,这是一种雪中送炭的感觉。朱植心中一梗,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了握杨荣的手。
两人正聊着,瞿远匆匆走进堂中,神色有些紧张,对朱植和杨荣行礼之后,道:“殿下,杨大人,刚才刑部尚书杨靖手下一名与卑职相识的人来找我。我们两人到酒楼里叙旧。谁知道他是杨大人派来的,他让卑职带话,赵正雄和李大椿两位掌柜的今日当街拦轿自首。”
朱植霍地站起来道:“哎呀,这两个活宝,怎么跑到京城来给我添乱啊。他们现在在哪里?”
瞿远道:“他们现在刑部后堂呆着。杨大人没有受理他们的状子,他派来的人问殿下该如何处置二人。”
朱植在堂中着急地往来走着,焦急道:“真是没事找事,本来就够烦地了,他们两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在辽东时我三番四次叮嘱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就是不听。现在总算告一段落了,万一被别人利用此事做文章可怎么办啊。”
杨荣道:“殿下先别着急,此事不算麻烦,既然杨大人私下来询问,肯定含有包庇之心。要不由卑职走一趟,去跟杨大人沟通一下。”
朱植道:“勉仁目标太大了,容易被人盯上,我看还是云飞去。云飞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瞿远想了想道:“咱们可做两手准备,首先如果能把事掩盖着最好,秘密把他们俩捞出来,悄悄送回辽东;但如果万一被人发现了,非要揪住他们来说事,就拜托杨大人判他们一个流徙三千里,发回辽东便是。”
朱植点点头,瞿远越来越成熟了,解决问题时不但有A计划,还想到了B计划。朱植询问杨荣:“勉仁看云飞所言如何?”
杨荣点点头道:“云飞所言甚好,现在事情发生不到一天,劳云飞立刻去联系,最好今日之内让杨大人将他们两人乱棒打出。”
朱值道:“云飞,你去找他们两人在京城分号的伙计安排离开路线什么地,这两天你先把此事解决好,其他暂时不用理了。记得嘱咐他们,商人们对本王最大的支持就是安定辽东地商业根基,其他一切事情都有本王担待着。切记切记,好了,去吧。”瞿远领命而出。
廷辩后第二日,正值朱元璋七十寿辰,在京自亲王以下,王孙,公侯、道七品以上的官员,全部进宫参加祝寿大典。
朱植天还没亮,就带着白术,领着朱贵来到午门外,按规定,未满三岁的王孙因为年纪太小无法承受如此长时间地礼仪得到豁免。所以朱烨和朱贵燮都留在后宫中继续睡大觉,朱贵同学仍迷蒙着睡眼。匍匐在小陈子肩头。
朦胧之中,天将破晓,一丝光明从东方城墙上冉冉放大。午门吱呀呀地打开,一名锦衣卫缓步走出。身后跟着四位鸣鞭官,左右相向。锦衣卫吆喝了一声,然后鸣鞭官一同甩起鞭子,“啪……”在寂静的黎明显得格外响亮。
朱贵从睡梦中惊醒。“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白术连忙把他接到手中,百般呵护,朱贵才渐渐收了哭声。只是已经引来了周围各路藩王们地哂笑。
鸣鞭闭,城楼之上响起一通鼓声,跟着左右掖门同时打开,文武百官鱼贯而入。只见宫中早已摆好了各式仪仗。金吾卫设护卫官于殿内及丹陛,陈甲士于丹墀至午门外,锦衣卫设将军于丹陛至奉天门外,陈旗帜于奉天门外,俱东西列。典牧所陈仗马犀象于文、武楼南。东西向。司晨郎报时位于内道东,近北。纠仪御史二,位于丹墀北。内赞二,位于殿内。外赞二,位于丹墀北,传制、宣表等官位于殿内。俱东西向。
百官走到丹墀之下,北向而立。接着钟鼓齐鸣,宫内乐声响起。仪礼司奏执事官行礼,赞五拜,毕,奏请升殿。驾兴,中和乐作。尚宝司捧宝前行,导驾官前导,扇开帘卷,宝置于案。
然后一名致辞官走上丹陛中,唱曰:“恭惟皇帝陛下,千秋寿诞,奉天永昌。”贺闭,四方鼓乐齐鸣。皇太孙朱允出班走到奉天殿前跪下,致辞曰:“臣朱允钦遇皇帝陛下圣诞之辰,谨率文武官僚敬祝万岁寿。赞礼唱俯伏,兴。乐止。赞笏,鞠躬三,舞蹈。赞跪唱山呼,百官拱手加额三呼“万岁”。
直到这时整个贺寿之礼才过去一半,接下来,文武百官按照品阶长幼次序,顺序入奉天殿敬献寿礼,并贺上寿。等了半天轮到朱植进殿,朱植带着白术拖着朱贵快步进殿,只见朱元璋高高坐在龙椅之中,朱允列于左侧。
朱植一家三口跪在地上,用早已经背诵好的贯口道:“臣朱植携次妃杏林夫人白术,王世子朱贵,谨贺陛下圣诞之辰。”
接着皇帝身边一名太监拿出朱植的贺寿礼单唱曰:“辽王植为上寿礼,海盐二两,稻谷两斤,水炉子一套,沈阳马三匹,大小舰船十艘。”和之前那些珠光宝器,稀世珍宝比起来,如此古怪的寿礼令当场所有人惊奇万分。
朱元璋在座上露出微笑道:“呵呵,老十五地贺礼着实有意思,甚合朕心。”
朱植连忙磕头到地:“谢陛下。”说完,一旁太监言礼闭,朱植三口才起身,在引导官的带领下离开奉天殿。
折腾了一上午,事情才算告一段落。朱植出来后就和白术孩子们分别,女眷和小王孙公主们都进了后宫。朱植则跟兄弟们一起在东厢朝房里等候大宴群臣。
各位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询问贺礼。代王朱桂牛比烘烘地向众人显摆,他送的和田玉山子多子多孙。朱植坐在房间一隅斜靠在卧榻之上懒得理这些人。不知道谁看见了朱植,道:“老十五,你的辽东粮饷充足,官库充盈,一定给父皇送上一份大礼吧,来来来,赶紧说说,让兄弟们开眼。”
朱植一回头,只见大家都围坐在朱棣身边,说话地原来是湘王朱伯,朱植连忙摆手摇头:“弟弟哪里敢和哥哥相比。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朱棣嘿嘿一笑:“十五弟胸怀高远,哪里是我等俗人能比,听说十五弟一把海盐,一把稻谷就赢得父皇的称赞。怎么不早说,我燕地盛产麦子,好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