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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长亭-第67部分

小说: 长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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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权望着一桌子空盘空碟,不禁哑然失笑,道:“幸而他们不在,否则这哪里够吃?”
  长亭美美地用完斋饭,已是近来一大快事,此刻也懒得与他计较,一时又生龙活虎起来,想起方才赵权所说后山石林,还有那景致绝佳的风崖亭,忍不住摩拳擦掌,笑嘻嘻地对赵权道:“王爷不是要去后山看石林么?这便走罢。”
  赵权见她双眸清亮,只蓄着讨人喜欢的笑意,无可无不可地起了身,笑道:“走罢!”
  老僧人在前引着两人,长亭好动,今日又是扮作公子模样,自然少了些拘束,由得赵权与老僧人在前方相谈甚欢,自己落在后边好不自在。
  赵权虽与老僧人说着话,余光却时时注意着长亭,只见她一人落在后边东张西望,或是看看那石碑上的刻字,或是抚一抚碑座上的画儿,若是得趣儿了,连地上的蚂蚁也能蹲着逗一句,赵权见她自己玩得开心,心底欣慰,便也未去招呼她。
  待老僧人引着两人将南山寺前后转了一遍,又引着两人到了后山的风崖亭,与赵权在亭中谈论了一刻,因还有课业,便宣了声佛号,告辞而去,留得赵权在风崖亭上欣赏景致。
  这风崖亭建在后山一处悬崖边,若是走到亭子边处,脚下便如悬空一般,细看下去,亭下的崖石如刀削一般利落,只留得这一个小小的亭子悬于半空,此亭又建于高处,又全无遮挡,最是观南山云海日落的好去处,果不负其盛名。
  此时已近傍晚,日头将落未落,还斜挂于前方,脚下便是翻滚的云海,映着太阳的金光,分外壮丽辉煌。
  赵权也不由被此处景致吸引,略看了看,却想起从前长亭说起师门的山崖上亦有这般美景,心中一柔,想她离家甚久,定然是思乡的,转身四处看了看,却未见到长亭的身影。
  赵权眉峰微皱,敛了神色,又抬了抬手,隐在暗处的侍卫跃了出来,近前躬身唤道:“殿下!”
  赵权与平常一般,冷声问道:“江姑娘呢?”
  那侍卫与其他众人奉命隐在暗处保护两人,自是十分得力,抱拳回道:“回禀殿下,江姑娘正在石崖边上。”说罢指了指后边。
  赵权看他一眼,示意他退下,便直直往那处去了。
  赵权走了几步,还未见到人,却听碎石散落之声,接着便是“哎呀”一声,似是有人钝钝摔了一跤,赵权眉头一皱,大步往前,转过一片山石,便见到摔倒在地的长亭。
  赵权见她摔得龇牙咧嘴,手上还抓着一把乱糟糟的草,眉头不禁皱得更深,脸色也有些肃然,缓步近前,却只负手站在了长亭面前。
  长亭方才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正暗骂着赵权封她内力,否则以她的轻功,何至于这么一点高度便给摔了,面前却出现一片阴影,长亭抚着摔疼的地方,悻悻抬头看去,除了赵权还有谁?
  她本摔得疼了,可想起自己现在这副摔得四脚朝天的狼狈样子,莫名竟有些想笑,只这样想着,竟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一笑之下,却扯着腰臀的伤,又痛得龇龇咧嘴,也顾不得赵权在旁,似笑似哭地哼了声“哎哟”。
  赵权盯着摔在地上,姿势甚为不雅的长亭,又见她面上还乐了起来,只淡淡道:“可还能站起来?”
  长亭本就摔得狼狈,又兼赵权这半个始作俑者就在近旁,还将自己的狼狈相看了个全,心底自然恼怒,忍不住又抬眸没好气地瞪了赵权一眼,此刻见他负手而立,只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打定主意是要袖手旁观的模样,这般作态自然激起长亭倔性,她也未发一言,撑着手吃力地要站起来。
  赵权却不待她站起来便转过了身,举步正要走,却听后方的人“呀”地一声痛叫,接着便是碎石响动,赵权忙转过身去,只见长亭又跌回了地上,此刻正龇牙咧嘴地揉着脚踝。
  赵权方才是气她肆意妄为,从前有功夫在身倒也罢了,如今内力全失,却依旧没有贞静的一刻,自己一刻没顾到,便登高爬低还摔了自己。
  幸而见长亭又痛又笑的模样该是没有受伤,便有心惩罚于她,连扶她一下也不肯。此刻见长亭跌坐在地,面上尽是痛楚之色,哪里还有方才的冷硬心肠,忙蹲下身去,急忧道:“脚怎么了?”
  长亭没好气地抬眸看去,赵权此刻面色焦急,不似作伪,夕阳的金光晒在他面上,映得他眉目分外清晰,那低垂的眉目,竟让长亭发现赵权睫毛又黑又长,此刻好似将那双深沉黝黑的双目给覆上了一般。
  那笔直高挺的鼻管,让他面上好似峰岳般完美,此刻因焦急而微抿的嘴唇,却显得有些微薄,师父常说男子唇薄便有些薄情,可赵权这般看来,竟让人觉得此人若一旦动情,便是情深不悔的模样。
  长亭微微一愣,心底好似莫名的情愫,随即便将眼神转到自己脚上,只低声回道:“想是方才扭到了罢。”


第95章 
  赵权皱眉; 探手捏了捏长亭的脚踝,见她“呲呲”咧嘴,却微微放心道:“有些肿了,好在未伤筋骨; 回去找太医看看。”
  说完终是不放心,又看了看长亭; 皱眉问道:“疼吗?”
  长亭不知为何; 竟因这简单一句话,心底莫名一窒; 不自在道:“有些疼呢……”
  赵权似是叹了口气; 却伸手穿过她腋下与脚弯; 也不问她,只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长亭心里本有些官司,此刻不期然被赵权打横抱了起来,只急道:“快放我下来!”说完还左右看了看,生怕别人见到两人这般情状。
  赵权低头看了她一眼; 凉凉道:“这么高的山难道你要自己走下去吗?那可真成了瘸子。”
  长亭被赵权双臂牢牢抱在怀里; 越发不自在,忙挣了挣,心底像是有什么在追似的; 只急道:“那也不能劳烦王爷抱我下山; 这太不妥了……”
  长亭话未说完; 赵权却将一双浓眉拧在了一处; 面色倏地冷了下来; 只听他声冷如铁道:“难道其他人抱你下山就妥当吗!”
  长亭见他似是生气,却还是挣扎着跳了下来,赵权盯了她一刻,却忽然注意到她手中的草,缓口气问道:“你爬这么高就是为了这个?”
  长亭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将那束草往身后一藏,回头指了指崖上一株开得正好的花,笑道:“我本是想采那株花,身手却不济,只顺手摘得这颗野草。”
  赵权抬眼看了看崖上那株迎风招展的野花,想也未想,便一掀衣襟,利落地攀着山石上去,将那花好好地采在手上,因双手要攀爬,便将那花枝衔在了嘴边。
  赵权功夫虽不如长亭,但好歹也在军中历练过许久,再加上他自小臂力过人,寻常引弓射箭,沙场对垒皆不在话下,此刻攀爬山石,自然也不怎么费劲,只见他几下攀爬下来,跃至长亭面前,将那花往她手里一塞,却是丝毫不容人拒绝的口气:“拿着!”
  长亭眨了眨眼睛,盯着手上的花呆了一呆,赵权却忽然放软了神情,探手摸了摸长亭的头,一步跨至长亭身前,矮下身,回头对发楞的长亭道:“上来,本王背你下山。”
  长亭捏着那花,心底不知在想些什么,略顿了顿,却知道赵权是决计不肯让他人背自己下山的,犹豫一下,赵权却又开口道:“天色已不早了,再不下山,晚点该摸黑了。”
  长亭望了望斜照的夕阳,垂眸想了想,便跳了两步靠近赵权后背,伸手抱住赵权的脖颈,慢慢伏身上去。
  赵权嘴角一扬,扣住长亭脚弯,稳稳地负着长亭起身。长亭因伏在赵权后背,只觉他后背宽阔硬朗,手臂更是强健有力,她幼时也曾在师父背上赖过,似乎师父也是这般牢靠安稳,从未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可如今在赵权身后,因与他极近,鼻尖闻着他身上传来淡淡的杜若味,还有一丝其他味道,只是这味道却令长亭想起从前与赵权的一些旧事,一时间竟有些面红心跳。
  长亭圈着赵权的脖颈,手却悬在空中,并不敢乱放,因是山路,赵权走得再稳,也少不得会颠簸,长亭不防之下,自然与赵权贴贴碰碰,胸前的柔软撞在赵权硬朗的后背上,一时令人分外尴尬。
  长亭面色如血,只在心里暗自宽慰自己,幸好赵权看不到,只得不着痕迹地挺直了背,离赵权远些。
  赵权似是毫无察觉,只是脚下却放缓了许多,少了很多贴碰,也免了长亭尴尬,长亭本是暗自庆幸,看了看身前的赵权,心里却忽然恍悟,他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又是个正人君子,于男女之事上更是高傲冷情,自然不会在这些地方为难她。
  心中微微一柔,他并不是个坏人哩,长亭暗暗叹气……
  手上却将那束花草抓得更紧。
  长亭盯着赵权的后脑正在楞神,他却已停下了脚步,侧头柔声道:“快看那边。”
  长亭闻言抬眸,原来赵权已将她背至风崖亭中,亭外的云海似乎就在脚下汹涌翻滚,那金光四射的夕阳好似能驱散一切阴霾,映在人的眼里璀璨光明,长亭喃喃地说了句:“真美……”
  赵权却并未说话,似乎不想打破两人此刻宁和的氛围,心底是说不出的安逸满足。
  或许在往后无数的日夜里,此刻的圆满皆会镌刻在两人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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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风崖亭略作停留,因天色将晚,赵权便负着长亭往山下走,许是方才两人共赏过云海落日,那刻的宁和心境延续了下来,此刻两人也少了些拘束与疏离。
  长亭伏在赵权背上,也不似先前僵硬,放松了许多,落日的余晖照在脸上微微有些热度,却给人平添了几分惫懒之情,山林中虫鸣起伏,鸟鸣悠悠,伴着松涛声与林中特有的石木味,长亭心中竟升起了一股安稳随逸的念头,好似幼时趴在师父背上,再不需要自己去担心什么事。
  如此想着,长亭已放松了身心,轻轻地靠在赵权背后,赵权似乎也感觉到了长亭的放松,低头侧眸却只是一笑。
  心底忽然想起年少时,偶然从随从手中得到一本市井里流传的本子,那本子不过是那些个不遂意的俗人胡乱编造的,皆是些才子佳人的俗套,可其中却胡乱套用了西晋名句“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赵权那时只觉这写书的人实是不通,果然是写给那些个市井小民看的,可此刻,却忽然觉得此句用在这里或许也是通的。
  再刚强的男子,若遇上了自己心爱的女子,自然也化作了绕指柔。
  赵权心底一哂,暗笑自己想法荒唐,可终是不抵心中温柔,低声问了句:“脚还疼吗?”
  长亭懒懒地回道:“嗯,有些疼……”
  赵权不经意又注意到长亭拢在他胸前的那枝野花,似是闲话家常般问道:“这花哪里好,你竟为了它摔了脚?”
  长亭见赵权看不上她的花,却想到这花是赵权亲自攀爬崖石上采下的,只笑道:“我见它在崖上开得分外热闹,颜色又艳丽,便想采下来带回去,放屋里也有些春意,也不是存心为它摔一跤的。”
  赵权自然也想到长亭内力被封一事,如何肯再深谈,顿了顿,淡笑道:“你若喜欢,等回了王府,本王命人将后园里遍植此花,让你日日皆能看到,可好?”
  赵权本不是个在女人身上下功夫的人,此刻只想让长亭开心,并未觉得自己语调沉溺,端的是甜言蜜语。
  长亭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我将它采下已是有些后悔了,它好好地开在那处,肆意疯长,好不自由,如今却要将它困在瓶中,既离了故地又失了风骨,还叫人白白说它不好,种在王府后院便是养活了,再好也不是我喜欢的样子了。”
  赵权听得莫名心惊,心中诸念四起,却只能生生抑住,长亭却似毫无心肠,只侧头笑问道:“王爷喜欢什么花?”
  赵权回过神,见长亭语气自然,并未有以花自喻的黯然,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心底不知是喜是愁,只柔声回道:“本王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
  他就是这般,自小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非得到不可的东西。
  这并非他淡泊,他生来高贵,自小便是锦衣玉食,精雕细琢般照料着长大,他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他从未特别喜欢什么吃食,也并不像长亭,逢酒便欢喜,亦无什么嗜好或是心爱的东西。
  他心有大志,心性又是极坚韧的,更从他父皇身上明白,帝王孤寡,只有权势天下才是皇室男儿应醉心的东西,若有太多的喜好,便是白白给人留了攻击与献媚把柄,一个好帝王应该什么都可以舍去,既如此,何必费心去爱。
  长亭亦想到与赵权相处这么久,好似真的没见过他对什么东西特别喜欢,他惯于掌控周遭的一切,却好像并不爱它们,脑中忽然忆起后园里那一片梅花,笑道:“我见后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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