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天下一根钉-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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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蜀锦征袍自裁成,桃花马上请长缨。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场万里行!”
“露宿风餐誓不辞,饮将鲜血代胭脂。凯歌马上清平曲,不是昭君出塞时。”
“凭将箕帚作蝥弧。一派欢声动地呼。试看他年麟阁上,丹青先画美人图。”
这是三个月前,崇祯皇帝专门写给她的诗篇,这是何等的殊荣!但这一刻……
“执干戈以卫社稷”,这是秦良玉毕生为之奋斗的信念,就是在丈夫被监税太监丘乘云诬陷入狱,被活活折磨致死,这个信念也没有过丝毫动摇,依旧为大明朝舍死忘生,征战四方,但现在,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向彩英以为干娘不定得在这儿跪多久呢,但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秦良玉磕了三个头就站起身来,然后转身向殿外走去。
这时,宫外的军兵都已换成了女兵。
坤宁宫是皇后居住的地方,秦良玉去过。
到了坤宁宫,周皇后一见秦良玉,那真如见了亲人一般。
出事了,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虽然没人闯进来,但宫里的人也出不去,外面都被封锁了。
秦良玉是女将军,自然和其他将军不同,崇祯的皇后皇妃对秦良玉都非常感兴趣,也都很有好感,她们经常召秦良玉入宫闲谈,所以和秦良玉非常熟悉。
“秦将军,生了什么事?”一见秦良玉,周皇后也顾不得礼仪了,她一把抓住秦良玉的手,急切地问道。
“皇后,陛下,陛下殡天了。”这没什么好瞒的,秦良玉有些哽咽地道。
轻轻“啊”了一声,周皇后立时昏厥过去,被秦良玉一把抱住,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让宫女把周皇后接过去,秦良玉对向彩英吩咐道:“你去把其他几位皇妃接这儿来,还有懿安皇后。”
懿安皇后是天启帝的正宫皇后,在崇祯登基之时起了很大的作用,崇祯登基后,封这位大嫂为懿安皇后。
懿安皇后虽是前朝皇后,但实际上还很年轻过才二十五岁而已。
这位懿安皇后可不是平常人,极聪慧,又极勇敢,魏忠贤倒霉就倒在这位懿安皇后身上了。可以说是这位懿安皇后的坚持崇祯能不能成为皇帝那可真得两说了。
当魏忠贤和客氏横行之时
敢跟这二位对着干的就是这位懿安皇后。
懿安皇后姓张名嫣,天启二年,作为河南选送的后妃人选,张嫣来到了京城了皇宫,受到了皇帝的召见给天启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时,客氏和魏忠贤打得火热,太监事业蒸蒸日上,天启帝对这位美艳的乳母那是言听计从,但在张嫣这儿却出了意外。
张嫣极美丽,也极聪慧得天启帝的喜爱。天启帝第一次违背了乳母的意愿,不管客氏如何反对最终将张嫣册封为了皇后。
被封为皇后的张嫣自然成了客氏的眼中钉,肉中刺。
在天启的一生纵容客氏和魏忠贤为所欲为,但就是两个人他们不能动,这两个人一个是弟弟朱由检,一个就是皇后张嫣。
虽然不能动张嫣本人,但氏和魏忠贤也决不容张嫣坐大,而张嫣可以坐大的唯一途径就是生下太子,所以这个太子是决不能出生的。
天启三年,张怀孕了,却被客氏用秘法让孩子流产了。
天启七年,天启帝病重,张嫣极力说服下,决定立弟弟朱由检为帝,但魏忠贤和客氏对这个结果自然是不满意的。可是,在他们俩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天启帝的儿子没有一个活下来。于是狸猫换太子的戏码自然而然就要上场了。
这的戏码自然需要一些人配合,其中皇后张嫣的配合是最重要的,但在对张嫣进行威胁恫吓之后,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答复:听你们的,必死;不听,也必死。同样是死,不听,死后还可以去见祖宗的在天之灵。
其后,双方进行了激烈的较,最后,张皇后胜出:朱由检即位,魏忠贤和客氏完蛋。
像~这样的人,性子果决坚韧,对秦良玉自然更感兴趣也更有好感,所以与秦良玉处的要比周皇后和几位嫔妃好的多。
在这个时候,秦良玉自然也想到了懿安皇后。而且,要说拿大主意,也只有懿安皇后,其他人都不行。
人在某一方面的心事过重,其他方面的就必定弱,崇祯一心想中兴朱家江山,尤其是每天又都焦头烂额,所以崇祯对女色的兴趣相对而言是很淡的。
崇祯很重情谊,宠幸的始终是在作信王时就娶的三个后妃:周王后、田妃和袁妃。
不多一会儿,田妃和袁妃就到了,一听说崇祯死了,自然又是天塌地陷,好一阵忙乎。
成基命七十多岁了,身体以前还行,但自从袁崇焕出事之后,身体明显不如以前了。今天西市口要把袁崇焕万剐凌迟,老头子更是既心痛,又焦虑。心痛自是因为袁崇焕不该遭受这样的酷刑,焦虑是因为袁崇焕一旦被杀,后果不堪设想。
不管袁崇焕有千错万错,袁崇焕在辽军中的威望是毫无问的。
看一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立场,就有不同的角度。这尤其是在政治上,根本就无所谓对错,只有事实。朝廷和京城的百姓认为袁崇焕有大罪,必须万剐凌迟,但辽军却不会这么看,无论如何,他们都决不会认为袁崇焕有罪。
处死袁崇焕本就非常不妥,再以这等酷刑处死袁崇焕,那就更不应该了。即便非得处死袁崇焕,是不是也该替辽军将士考虑一下,委婉一点?
这简直太愚蠢了!
老朋友孙承宗确实是国之干才,胸藏锦绣,但孙承宗本就不善于亲自统军作战,他无法做到像袁崇焕那样,指挥军队如臂使指。现在朝廷不仅把袁崇焕定成死罪,更要把袁崇焕万剐凌迟,老朋友在辽东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今日之恶果今后必将逐一显露出来。
他之所以极力反对给袁崇焕定罪,更以垂老多病之躯长跪午门,就是为此,但是……
信炮响,成基命没有听到,就是听到也会忽略过去,以为听错了,但随后越来越大的喧腾声终于引起了老头子的注意。还没等出去看看怎么回事的人回来,“辽军来救大帅,与他人无干”的呼喊声就清清楚楚传进了耳朵里。
意识到出什么事了,成基命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但倒是精神了,萎靡之气似乎一下子全没了。
当老头子说要出去看看时,被家里人死命地拉住了,说什么也不让出去。成基命后来一合计,也是,兵荒马乱的,谁认识他,要是挨上一刀那就有点冤了。
声音不多一会儿就渐渐静了下来,成基命苦笑,城里城外,京城左近有不下二十万军队,但都跟撮起来的苞米杆没什么两样。
虽然成基命也知道那句口号的威力,但这也忒快了点。
傍晚时分,管家来报,说是袁大人有请,成基命二话没说,立刻坐上大轿,随着来人去了。
大轿忽悠忽悠,成基命闭目沉思,到了这会儿,他已然认为这是件大好事,是整个国家由衰起弊的巨大转机。
整件事的关键是在袁崇焕身上,而他的使命就是说服袁崇焕,正确处理好这个局面。
经此一事,皇帝的威信必然受到巨大打击,而这就是明确限制君权的开始,使得限制君权成为可能。
此外,辽东的武将集团与关内的瓜葛不大,以辽东的武将集团为后盾,让袁崇焕执掌朝政,那推行新政要比张居正更容易,也更能深入。
成基命越想越兴奋,这时,大轿落地,出来一看,原来是迎宾馆。
迎宾馆是招待外国使节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八章 费解
京城的不止是王佑礼的塞外第一师,也有陈启立统领旅。王佑礼的塞外第一师也不都是从广宁门进来的,还有左安门,他们负责的是外城。陈启立的上党师旅任务有两个,一个是负责内城,他们从西直门、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四门同时攻入内城;另一个任务是控制京城四周的明朝军队
一切都如行云流水,顺利极了,没有一处出现意外,全都顺利入城,所以结束的才这么快。
一切都安排好了,甚至是各种细节都早有厘定,比如袁崇焕被救下来后送去那里。
袁崇焕被救下来后,立刻就被送到了迎宾馆。等佘义背着袁崇焕到了迎宾馆之后,迎宾馆都已经安置停当。
袁崇焕的面像不好看,血的呼啦的,但都是皮肉之伤,另外袁崇焕在诏狱也没有受到折磨,只是精神耗损的大了些。
到了迎宾馆,净面,上了点药,换过衣服后,又稍微吃了点东西,袁崇焕的精神就差不多恢复了过来。
那震天动地的呐喊声,袁焕自然早就听到了,但除了佘义,他一个也不认识。待众人都退下,屋里就剩下佘义了,袁崇焕这才问道:“佘义,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佘义一一十把经过详细说了一遍,但佘义知道的有限。佘义说完,袁崇焕的惑一点也没有解开,这些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见袁崇焕闭目沉思,佘义道:“大人,还是歇会吧。”
袁崇焕轻轻摇了摇头。
见大人如此。佘义也就再多说。他在袁崇焕身旁。就地盘膝坐下。也闭上了眼睛。
不不觉。夕阳西沉落日地余晖洒了进来。忽然开了。袁崇焕和佘义同时睁开了眼睛。
是成基。
见是成基命。袁崇焕立刻站起身来。迎了过去。
自己被押在诏狱期间生了什么事。袁崇焕大致都是知道地。有伤心有愤怒也有感激基命就是袁崇焕心中充满感激地几个人之一。
四只手握在一起。两人都非常激动。
“老大人,您怎么来了?”袁崇焕道。
这话一说,成基命愣了一下即惊讶地道:“不是元素你请我过来的吗?”
微微苦笑一下,袁崇焕道:“老大人,今天救我的人不是辽军。”
成基命呆住,好半晌,才道:“那是谁?”
摇了摇头,扶着成基命落座之后崇焕道:“老大人,我也不知。”
袁崇焕有必要说这种假话吗?但如果不是辽军明朝哪儿还会有这么一支强军?
看着成基命震惊的神色,笑了笑崇焕道:“既然请您过来了,那些人很快就应该来了。”
两人相对无言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果然,成基命来了之后还不到两刻钟,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
“大人,就是他。”身后,佘义低声对袁崇焕道。
袁崇焕自然明白佘义的意思,这时,他和成基命都已站起身来。毕竟,不管怎么说,这是救命恩人。以前,袁崇焕还会将“死”字不当一回事,但真个在死亡的边缘走上一朝,感觉就不一样了。
年轻人气度雍容,稳如泰山,却又显得很是随和,让人感觉不到压迫感。
挺立如山,袁崇焕抱拳拱手,肃容道:“陈先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袁某一拜!”说罢,袁崇焕倒身便拜了下去。
心底深处,胸中宏图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淹没了对袁崇焕的那份原本异常浓烈的崇敬怜惜之情,现在陈海平看待任何人,也包括袁崇焕,功利之心占了绝对的主导地位。
现在,顺利把局面打开才是最重要的,是一切中的一切。其他的,都不重要,一切都必须从属于这个目的。
没想到袁崇焕如此磊落,丝毫也不矫情造作,陈海平心中暗自点头。本就不喜欢别人给他磕头,袁崇焕自然更是,陈海平快走两步,伸出双手,托住了袁崇焕的臂膀。
“小子何德何能,敢受袁大人一拜?袁大人,快快请起!”陈海平道。
袁崇焕也没有坚持,顺势就站直了身躯。而后,陈海平转向成基命,抱拳道:“成老大人,小子陈海平,此番借袁大人之名请您来,还望老大人多多海涵。”
成基命抱拳回礼,道:“陈先生,无妨无妨。”
陈海平又伸手让道:“老大人、大将军,该用饭了,我们边吃边谈。”
不易察觉地,袁崇焕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年轻人称他“大将军”,那口气比崇祯可大气多了,但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
三人到了宴客厅。
酒宴已经备好,三人落座,陈海平亲自把盏,给成基命和袁崇焕的杯中都斟满了酒。
最后给自己的酒杯斟满,放下白玉雕成的酒壶,陈海平道:“我知道不把事情说个清楚,二位大人这酒喝的一定没有滋味,那我就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是山西平遥人,家里是经商的。”
说到这儿,陈海平笑了笑,继续道:“二位大人,我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少有大志的人,我看不惯这个世道,我想改一改。大约十年前,我开始着手做准备,积蓄力量,并按我自己的想法训练军队……”
袁崇焕和成基命越听越心惊,如果不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一定认为这个年轻人是疯子。当听到陈海平说这次调动军队入京的过程,袁崇焕骇然,他清楚这需要多么强大的组织力。
“你们把整个京城都封锁了?”成基命吃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