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好土匪-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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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叔在梅家干了大半辈子,才熬上这个差事,你想干都轮不着你呢!”
那后生扯下一条鸡腿,递了过去,“叔,你说咱东家的小官人和萧管事怎么神神秘秘的?有啥事在家里说不成?每次非得上这画舫上来谈?两人还不一起来,来了就把咱俩支走了,你说这事闹得!”
那年长的船工举着油腻腻的鸡腿在后生的头上敲了一记,低声呵斥道:“屁!员外家的事,下人不要在背后议论!让你干活你就干!你没看给咱俩每月多给了一吊钱,这是封口钱,你要不知趣,早就换人了!”
那后生摸摸脑袋,嘟囔道:“俺知道了,叔以前跟我说过,做下人的,要只管埋头干活,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
年长的船工咽了一大口酒,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展颜一笑,“嘿,你小子记住了,你叔就是靠这三句话才熬上现在的活计,不用呛风吃土,不用下苦大力,一个月还有六吊工钱。这可是俺用大半辈子换来的经验,你好好学去吧。”
说完,他叹了口气,扭头朝画舫方向看了一眼,低声喃喃地道:“你说这也奇怪,咱们员外精通买卖之道,把梅家的生意经营得红红火火,京城茶叶行当自从有了梅兰杨柳四大家之称,咱们可是一直排第一号,可小官人啊,唉,差点事儿。
小官人对待下人宽厚,可性子柔弱了些,能不能操持偌大个家还真不好说,不是个能驾驭梅家内外的主儿。大河不满小河干,到时咱们还能过上这有酒有肉的好日子吗?”
后生一脸幸灾乐祸,“有钱人家都这样,兰家也不省心,听说前几天兰家的小官人玩斗鸡,鸡飞出院外伤了一路人。
路人一气之下把鸡给弄死了,结果兰小官人带着一帮子闲汉把人家揍了一顿。您说说,这位爷岂不是比咱的梅小官人更离谱?”
“唉,咱们梅小官人本来还有个哥哥,头脑灵活,精明强干,做买卖是把好手,接梅家这产业再适合不过。
可惜皇天不佑,前两年去衢州采购茶叶,路上遇上劫匪,竟然在那丢了性命。出了这档子事后,员外自责了许久,人也苍老了许多。”
后生啃了一口饼,眨巴眨巴眼,问道:“叔,你说这些有钱人家为啥人丁不旺呢?”
“嘿,你也不想想,他们年轻时都忙着四处采购、售卖货品,全部心思都在经营店铺上了,有多少时间去浇灌家里的娘们儿啊?!你家的地,你春天不浇水试试,你看秋天有没有收成?
等有家有产了,年纪也大了,这时有钱娶几房年轻貌美的小妾了,可这时已是冬天,天干物燥,水也枯萎了,灌溉不了喽。”
后生将嘴里的饼拼命咽了下去,嘻嘻笑道:“我不能和他们一样,得趁着年轻力壮多跟媳妇儿拱拱被窝,怎么着也得多生几个儿子,不然我家的产业谁继承啊?”
年长船工一听,抱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笑骂道:“傻小子,你家那点破铜烂铁,还需要几个儿子来分?不把你撕了?还不如多生几个闺女收点彩礼钱。”
张邦安听到这,没再接着听下去,他的心思忽然灵光一闪,“都说同行是冤家,可不可以借梅家的势力呢?商人嘛,只要能够让他得到足够的好处,不信他不出手!”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思索了半晌,便将前后步骤想清楚了,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
三日后。。。。。。
梅家在汴梁城是高门大户,张邦安一路打听,很容易便寻到了梅府所在。
萧十三,梅府的管事,张邦安在城郊的画舫上是见过他的,他正是那个英气逼人的紫衫男子。张邦安装作与他初识的样子,大略说明了来意。
听了张邦安的话,萧十三产生了几分怀疑,但还是进内庁禀告,得到梅家员外梅太常的首肯,便带着张邦安向后堂走去。
张邦安跟着萧十三慢慢走进梅家的庭院,绕过影墙,便闻见一阵淡淡的木香,耳边传来琴瑟般刨木的乐音,他狐疑地望了萧十三一眼。
萧十三仿佛预料到他的疑问,低声笑道:“我家员外除了做买卖,就好自个用点木料做点小摆设。”
梅太常正在屋子里挥汗如雨,“哧溜哧溜”地刨着一块木板,刨子嘴巴里变魔法似的吐出刨花,长短不一,薄如蝉翼,卷成一团团的。
身边摆放着他的工具箱,里面装着铲、刨子、斧头、锯子、角尺、墨斗、车钻、凿子、锉刀和羊角锤等。
这套工具很讲究,根据大小、功能的不同,有着繁多的样式,比如铲有斜口铲、一字铲、圆口铲、三角铲等,刨子有长刨、短刨、圆刀刨、平口刨、槽刨之分,锯子也分长锯、短锯、线锯、刀锯、弓形锯、双人锯等。
不仅如此,工具的手柄都是选用上好的鸡翅、花梨、阴沉和酸枝木制成,木质结实、手感沉重、表皮光溜,一看就是经过了长年累月的汗水浸渍和手握打磨,木质呈酱黑色,铮铮发亮。
屋角堆放着各式各样的木方料,都是稀有昂贵木料,有楠木、红木、檀木和樟木等。
第230章 木工员外()
张邦安脚下踩着满地的刨花,“咯吱”“咯吱”作响,这些刨花散发着新鲜的木质清香,扑鼻而来,萦绕满室。
他看着梅太常,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京城第一大茶商竟然是这副模样,头挽道髻,穿一件月白色背心和一条牛犊短裤,其打扮和在烈日下劳作的农人、渔夫无异,只不过衣料是上好的绸缎。
看年纪,已在六旬上下,生得朗目英眉,鼻如悬胆,三绺微髯,面如冠玉,想必年轻时是一等一的英俊潇洒。
梅太常身边站着一位美艳妇人,约莫三十出头的模样,上穿件红纱衫,下着条黄罗销金裙,绣罗粉抹胸被撑得满满的,在衫口若隐若现,浑身上下流淌着成熟滴蜜的气息。
一头乌亮的青丝挽成个坠马髻,如烟柳眉下,一双美目流光溢彩、盼顾生辉,挺直精巧的鼻子,红艳欲滴的嘴唇,按照最合适的比例,精心布置在白腻如羊脂的瓜子脸上,想必她正是梅太常的夫人樊莲翘。
这两人的结合,怪不得能生出那样标致的梅小官人梅云岫,也就是画舫上的那位白衫公子。
张邦安不敢多看,收敛心思,快步向前,到了梅太常身前一丈处,双手作揖,躬身行礼,恭敬地道:“东光县张邦安,见过梅员外。”
“哧溜!”梅太常又是一刨,一卷刨花随之滑落,他放下刨子,转过身来,一脸和煦的微笑,“快请坐!”随后冲着萧十三道:“十三,还不快招呼人奉茶!”
萧十三连声应诺离去,一旁的侍女早有准备,及时将茶奉上,张邦安在满地刨花里找了张椅子坐下。
梅太常接过樊莲翘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问道:“我听十三说,你有笔大买卖要送与我?可是茶叶采购的事?或是新开分店的事?”
张邦安见梅太常未落座,便又起身,凑上前去,低声笑道:“梅家为京城茶商第一号,小子岂敢拿采购茶叶、开设门店这等寻常买卖叨扰员外。”
“哦!?”此言大出梅太常意料,他眼中精光一闪,颇有兴趣地盯着张邦安,“老夫做买卖历来爽快,张员外直言无妨。”
“京城茶商四大家,梅兰杨柳,经过多年竞争,大的格局已定,梅家为首,其它次之。但汴梁经过百年经营,人口数量趋于稳定,梅家要想在销量上再上层楼也不容易。”
梅太常微微点头,他对这番话颇为认同,的确,梅兰杨柳四家瓜分了汴梁绝大部分茶叶市场,这些年每年的茶叶总体消耗量并没有太大增加,这块买卖已经做大到极致,剩下的就是四大家分多分少的事了。
“现在梅兰杨柳四大家是此消彼长的竞争关系,谁要想继续扩张,必须倒下一家,才能让其它三家吃饱。”张邦安说完这番话,紧张地盯着梅太常的反应,看他是否心动。
“你能让谁倒下?”梅太常哈哈一笑,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花半秒钟就看透事物本质,和花一辈子都看不清事物本质,是成功者和失败者在能力上的根本区别,梅太常显然是前者。
张邦安敬佩地看了看眼前这个木匠打扮的梅员外,心中不敢轻视,将与张邦昌说过的话又细细向梅太常说了一遍。
他瞧着一脸怀疑之色的梅太常,接着道:“当然,单凭着金铤的问题,恐怕定不了兰家的罪。
但如果将兰家员外、兰小娘子和管家兰大亨在牢里关个一年半载,只剩个花花公子似的兰常泺主持买卖,那对兰家的生意必然是极大的影响,我们在从中再施展些手段,梅家所获必然更大。”
梅太常微微一笑,并未轻易表态,他对着樊莲翘漫不经心地说起似乎不相关的事情来:“学木工,关键是接榫。师傅大多都要留一两手,很少将榫眼诀窍全部传于徒弟。
榫头和卯眼丝丝入缝,一处紧扣另一处,留不得半丝缝隙,唯其如此,那些木质古塔、楼台、庙宇未曾用过一枚钉子,也能屹立千年而不倒。”
樊莲翘轻启红唇,娇笑道:“相公的榫接得一等一的好,打造的物事哪一件不是结实牢靠?!”她的话明显带着吴侬软语口音,听起来酥筋软骨、令人销魂。
张邦安微微一怔,瞬间便明白了梅太常的意思,跟往前凑了去,低声将整个计划细节和盘托出。
梅太常边听着,边微微点头,有些地方时不时地还询问两句,张邦安便更加详细地解释一番。
到了最后,梅太常眯起双眼,陡然问起:“你对此事谋划如此之细,用心如此之深,最终想得到什么?”
张邦安一时语塞,想得到什么?自己似乎还未好好想过,之前为色欲所牵,一心想着能够占有兰锦心这个美人儿,可事情发展到最后,似乎对兰家的仇恨占了上风,满脑子只想扳倒兰家。
想到这,他神情肃穆,拱手直言:“当日,小子在大街上被兰家的人当作猪狗一般毒打,惨遭羞辱,便立下毒誓,今生今世,拼尽全力,也要给兰家一点颜色看看!
春秋时期的伍子胥,投奔吴国,一夜白头,借势灭楚,终报父仇。我现在就想效仿他,一心想着借梅员外之力出我心中一口恶气,此愿如了,别无他求。”
梅太常频频点头,被他这番话所触动,顿时换了一副样子,容光焕发、精神抖擞,恰如枯树逢春、再发新枝,振奋地道:“好!有志气!老夫在你身上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的我,家无隔夜粮,穷得叮当响,遭势利的亲友、邻人白眼轻视,正是为了争这口气,我发愤图强,加之时运兼济,才创下偌大家业。
看着昔日那些看轻我的人,一个个惊讶、惶恐、巴结、奉承的嘴脸,那真如大夏天里饮冰一样爽快啊!哈哈!哈哈!”
“小子哪敢奢望能达到员外如此成就,如能顺利复仇,已是心满意足。”张邦安一脸恭敬。
“放心!事成之后,我定不会亏待你。我身边也缺少像你这样头脑清楚、不屈不挠的人。”梅太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第231章 初见潘金莲()
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武大郎在雪泥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心道:“这破天气,路人哪有行人?暂不卖了,往家里回吧。”
他将炊饼担子换了个肩,往阳谷县紫石街所租的房子行去,走过狮子楼,他见前面出现两骑行人,一马一驴,赶紧高声喊道:“炊饼诶!又香又大的炊饼诶!”
天气太冷,一张嘴,喷出的雾气顿时将他扁平的麻子脸遮得云山雾绕。
程风和安道全两人的坐骑极不搭调,一人高大大马、一人矮小驴子,偏偏还结伴而行。
安道全不会骑马,驴背平坦舒适,弱不禁风的小媳妇都可以安然坐着回娘家,程风便给他置办了一头驴子。
这样以来,赶路的速度就差了许多,待两人行到阳谷县时,已是朔风渐起,琼花纷飞的时节。
两人今日已行了三十来里地,身上寒冷,肚中饥饿,听见有人叫卖炊饼,饥火更甚,打算买几个饼子充充饥,再找个客栈歇歇脚。
程风忙将他叫住,“担主,担主,来几个炊饼。”
“官人,俺这炊饼两文钱一个,您要几个?”武大郎忙把担子放在地上,正准备打开笼盖,掀开用来保温的棉被。
“先来五个吧。”程风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这眼前的担主,只见他身不满五尺,短手短脚、面目丑陋,再一想到此地正是阳谷县,心中吃得一惊,暗自思忖,眼前这人莫非是武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