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面具-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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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安，谢谢。＇
＇走吧……以后要是有机会，记得回来看看大家吧……＇
一滴温热的水珠滴落到我的脸颊上，布拉德抱着我上了飞艇。小型飞艇没有专门的寝床，他将躺椅放下来，把我固定在上面，然后启动了飞艇。
在风暴天气中，飞艇不能起飞，只能在桑多满是砂砾的地表缓慢地行走。即使如此，不时也有大块的砂石击打在飞艇上，虽然因隔音设备而不会听到巨大的敲击声音，但飞艇仍是摇晃得厉害。在这种情况下，风暴若是持续一个晚上，这架飞艇最多能够前进十五哩左右。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估算，风暴停止得越快，我们被发现的几率便越大。如果在天亮后风暴结束，还有机会能够逃出“诺亚号”周围杰夫利的监视范围。
这还没有算上被发现逃离“诺亚号”之后，杰夫利的人追击的速度。这就要看朱利安能为我们打掩护到哪种程度了。那个以前总是将利益和“诺亚号”的名气挂在嘴边的男人能有多大的可信度？在布拉德的心中可能是100，但在我心里却是未知数。
‘萨可，听得见吗？’
一个声音闯进了我的大脑，是尤加。
‘尤加，你在哪里？’
‘就跟在你们后面，另一批人正在搜索监视“诺亚号”的站点。’
‘风暴之中不宜行动，先暂时监视吧。’
‘明白。萨可，你的精神力恢复了多少？’
‘一半吧，大概。不过眼睛还是看不见。’
‘回去之后再做一次全面检查吧，不过我觉得应该是精神因素。’
‘嗯。现在我的精神力很不稳定，所以我会尽量不用。那边的行动你全权指挥吧。’
‘明白，那么你先休息吧，晚安。’
精神力的恢复情况比我预想中要好，两天前，我突然感应到了尤加的精神波，于是便与他联络上，并告诉了他我目前的情况。在接到我的消息之后，尤加便带了特别行动小队找到了“诺亚号”，并埋伏在周围想要找机会突入。
但杰夫利布置在周围的监视站却是个大障碍，为了不打草惊蛇，我让尤加先不要行动。然而今晚的风暴却给我制造了一个机会，布拉德竟亲自将我从“诺亚号”带了出去，不知杰夫利有没有算到这一步。
从尤加口中我得知了这日外界的情况。那天夜里杰夫利带着突击小队袭击了桑多基地，由于情况紧急，尤加亲自去参与了指挥作战。然而没想到的是杰夫利却独自潜入了我的房间，将晕睡之中的我劫持。被发现后，尤加带着人一直追到了桑多南半球，却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阻断，同时失去了我和杰夫利的身影。
我被劫持一事自然是对外保密，尤加用纳米整容机将自己改装成我的样子，继续对外指挥作战。私底下却派出人搜索桑多南半球，并放出精神波寻找我。若不是我的精神力突然恢复一了些，正好听到了他的呼叫，只怕爱斯兰德军永远也想不到我会在“诺亚号”上。
布拉德伸手给我拉上由于飞艇的晃动而滑落的毯子，手指在我的头发上流连不去。我继续闭着眼睛，这回却真正地沉入了梦乡。
41。21区
醒来的时候是异常安静的空间。我仍然躺在飞艇的躺椅上，毛毯也好好地盖着。飞艇不再摇晃，不仅如此，引擎也熄了火，连一丝动静也没有。我用精神波探查了一下，风暴已经停止，桑多尚未迎来黎明。布拉德靠在座位上睡着，在睡梦中却仍然拉着我的手。
我试着呼叫尤加，但不稳定的精神波却并没有起作用。想将精神触手放远一些以查看现在的位置，然而剧烈的头痛却阻止了我的意图。
闷声的痛哼惊动了布拉德，他急忙将固定我的安全带解开，扶着我坐了起来。
＇兰卡，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捂着头靠在他身上，无力地问，＇这是哪？＇＇这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我借用了“诺亚号”的小飞艇，航标一直向北。但风暴太大，飞艇的陆行肢好像被卡在岩石里了。你先呆着别动，我下去看看。＇说着，他给我披上毯子，然后检测了一下周围地表的情况，便开了舱门下去，我只有静静地坐在这里等着结果。就算风暴再大，以这架飞艇的情况，还不至于让尤加跟丢。但现在风暴已停，尤加却没有赶上来，看来是被杰夫利的人发现了吗？
许久之后，布拉德才重新回到舱内。他一身狼狈，犹豫了半天才对我说，＇有一支陆行肢坏了……不过现在风暴已经停了，应该能飞行了，我……＇＇如果不将陆行肢收起的话，飞艇是无法起飞的。＇＇这……我，我先试试。＇试的结果可想而知。损坏的陆行肢无法收起，被卡在了舱外。如果将这支陆行肢拆除，飞艇也能继续飞行。但我可从未指望过布拉德会拆除机械这种事，更不用说我这个精神波不稳定的盲人。
＇现在我们在哪？＇＇哦……哦，我看看，＇布拉德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当然，是他的擅作主张导致了如今的境地，一定正在心里悔恨自己无谋的行动吧。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桑多21区边缘，刚刚离开“诺亚号”所在的23区……现在飞艇……我先试着联系一下朱利安……＇＇杰夫利的人应该已经发现了吧？现在与“诺亚号”联邦只会曝露我们的位置。＇我想了想，＇你先看看这附近是不是有21区的车轨或空港，然后与那里的人取得联络。＇他犹豫了一下，＇可是……21区现在也被联邦军占领……如果他们的人到这里来，那你……＇我睁着空洞的眼睛，用低缓的语调说，＇他们不会杀我的，一个活着的俘虏比一具尸体的价值要高得多。＇＇兰卡……＇＇到时候你就说是你抓到我的，让他们联系“诺亚号”，在查清你的身份之后那些人也不会为难你的。＇＇我……我再想想办法，用别的途径联系一下朱利安……＇＇杰夫利既然会监视“诺亚号”的话，现在也一定派了人监视朱利安。……布拉德，如果你直为我着想的话，就不要让我落到杰夫利手上。＇＇可是……你不是在找他吗？＇＇找他？＇＇你的公开讲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就算不用精神力，我也能猜到他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是掺杂着悔恨与不甘吧？
沉默许久之后，我才叹了口气，轻声地说，＇……我要找的人，是你啊。＇＇是我？！＇他难以置信地叫道。我顿了顿，然后慢慢地说，＇杰夫利是我的敌人，你怎么会认为我在找他……其实我知道“诺亚号”在桑多，来之前对桑多作全面调查的时候就知道了。我……我想见你，但我知道你是多么的厌恶我……除了用这个办法逼着你自己来找我以外，我也想不出别的理由……就算知道做这种公开讲话只会让你更加讨厌我……＇＇不是的，兰卡！＇他突然扑上来将我抱在怀里，＇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我那时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但是你一走我就后悔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后来我去找你的时候，尤加却不让我见你……兰卡，如果不是我把你逼走，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对不对？你的眼睛也……＇是啊，没错，就是这样。我听着他在我耳边忏悔，嘴角勾起了些许笑意。悔恨吧，自责吧。让你自己看清楚，在你善良的面具下隐藏的自私与愚蠢。
那个时候，忘记一切的我是真的将“诺亚号”当作了乐园。能够尽情弹琴的愉快心情直到现在依然如此鲜明。在爱斯兰德皇家学校偷听苏菲的钢琴时，我便时常在幻想中体味专属于我自己的小小幸福。没想到有一天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实现曾经那个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梦想，也没想到最终会以这样的故事来结束这段梦一般的生活。
布拉德，那一天，你从兰卡伽迪斯噩梦般的雪地中将我带往了理想的国度，然后又亲手把我推醒，让我重新回到现实的残酷之中。那么现在，你是不是也该亲自去尝尝我所体味过的苦果呢？
＇眼睛……大概是不能恢复了吧……＇我叹了口气，＇不过没关系，使用精神力的话，有没有视力都无所谓的。……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回到“诺亚号”，我得感谢杰夫利呢。只是……到最后都没能再看一眼……＇＇不会是！不会是最后的！＇布拉德的眼泪滴在了我的脸颊上，＇我一定会想办法送你回基地，等你的眼睛治好了，我们一起回“诺亚号”好不好？＇我摇了摇头，用疲惫的声音说，＇……大概……已经回不去了吧……现在我们在此寸步难行，与其两个人都在这里死掉，不如……＇＇不，兰卡。我们都不会有事的。＇他抱着我沉默了一阵，然后擦掉眼泪，用勉强欢笑的声音对我说，＇我有办法的，兰卡，别担心。＇说着，他用飞艇上的通讯器开始了连接。过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女声在扬声器中响起：＇布拉德？真是稀奇呢，你居然会主动联络我。＇＇好久不见，爱莉丝，你还好吗？＇＇呵，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你会找我一定是有原因的吧？＇＇是的，爱莉丝，现在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爱莉丝夸张地笑着，＇信任我？呵呵，信任曾经陷害过你最爱的兰卡的我吗？＇＇爱莉丝，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通讯机的那边沉默了很久，然后传来了爱莉丝冷淡的声音。
＇我凭什么要帮你？现在我已经不是“诺亚号”的人了。＇＇……爱莉丝，你想要的东西，我会给你，所以，请你帮我这个忙。＇＇我想要的东西？哈，布拉德，你真的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的遗传基因。＇是了，这个疯狂的女人想要用自己和布拉德的基因制造一个音乐天才，当年在“诺亚号”上也是因为认为我独占了布拉德，所以才设计陷害我。现在布拉德竟提出用自己的遗传基因来交换爱莉丝的帮助，这个女人难道竟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还真是稀奇啊，＇爱利丝的声音因惊讶而扬高，＇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你做出这种‘牺牲’？＇＇你现在是在桑多吗？＇＇对，上次跟你说过的吧，我的未婚夫随联邦军一起出征桑多，所以我也跟着他一起来了。＇＇我的飞艇在桑多21区西南边缘出了故障，你能借一艘飞艇给我吗？＇＇……你也在桑多？＇＇是“诺亚号”在桑多。＇爱莉丝沉默了一阵，然后压低了声音问，＇是他让你找我的吗？＇＇抱歉，爱莉丝。＇布拉德叹了口气，＇是我私自驾驶了飞艇离开“诺亚号”，但飞艇却在这里出了故障。朱利安并不知道你也在这里。＇爱莉丝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当我没问。既然你都下了血本，那借你一艘飞艇也算不了什么。不过你为什么不向“诺亚号”或者当地驻军呼救？就算是战争时期，对于身份核实的一般民众，无论是哪方的军队都会无条件保护的吧？＇＇现在情况紧急，有什么问题见面再说吧。＇＇哦，对了。我怎么忘了现这回指挥爱斯兰德军收复桑多的是你的旧情人呢？咦？他上次发的那个公开讲话不会就是针对你的吧？呵呵，是不是要报复你当初的绝情呢？＇＇爱莉丝！＇＇发火是因为说中了吗？好吧，反正你可是从不食言的人，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问。＇＇那还真是感谢你的体贴了。＇＇把你的坐标发给我，我这就去安排。＇＇爱莉丝，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放心，我也不想弄得人尽皆知。我会派最可靠的人去找你，从这里到21区大概要两个星际时，飞艇在你那边天亮之前就能到。＇＇谢谢，爱莉丝。＇＇不用谢我，只要给我要的东西就行。＇收线之后，布拉德安慰似地用手指给我梳理着头发，＇没事的，兰卡。等爱莉丝的飞艇一到，我就送你回基地。＇我皱了皱眉头，＇刚才听她说……她已经离开“诺亚号”了？＇＇是啊，＇布拉德在我身边坐下，＇两年前，有位已经隐退的明星乘上了“诺亚号”，她看中了爱莉丝的才艺，想要把爱莉丝推荐到星际娱乐界。为这事，爱莉丝和朱利安吵了很久。后来，爱莉丝就离开了“诺亚号”，加入了星际的影视公司。＇＇那她的未婚夫怎么会是联邦军的人？＇＇这个我也不清楚。虽然她离开了“诺亚号”，但我们偶尔也会私底下联络。去年她突然跟我说她订婚了，未婚夫是联邦军的军官。几个月前，“诺亚号”已经被困在桑多的时候，我和她的一次通话中，她提到了要跟着未婚夫一起到桑多。我没告诉她“诺亚号”也在桑多，因为我总觉得她和朱利安之间的事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单纯。＇爱莉丝的飞艇还有两个星际时才能抵达，我和布拉德便乘着这个机会休息了一下。他应该是很累了，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我却一直睁着眼睛，尽管视野里仍是一片模糊的光影。
在这两个星际时里，尤加能赶到吗？或者……会是杰夫利的追兵？
42。双面间谍
当听见飞艇的引擎声时，模糊的视野中已微微地泛起了亮光。桑多迎来了清晨，我和布拉德也度过了这个充满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