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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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着玉佩,细细摩挲,一些浮光片羽的碎片从脑中掠过,就是没有半点同这枚玉佩的印象。
但悔之一字,此时说为时已晚。
赵喜不愧是虞长君身边的贴身人,忙说道:“王爷,要不让玲儿姑娘过来认认?”
虞长君没有回答,猛地站了起来,几乎失态地朝门外走去。他等不及玲儿过来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枚玉佩的来历,其中又有何故事。
这应该对她很重要,不然不会随身携带。
玲儿受了些伤,被虞长君安置在了王府东侧的药房内。
”王爷。“
药房小童见虞长君来,吓了一跳,忙跪下迎接。
虞长君没理他,大步走进了里屋,推开了玲儿的房间。
大半夜,一个男人忽然闯入,玲儿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又恢复了一脸冷色。
“这你认识吗?”
虞长君就一路跑了过来,衣襟都被汗水打湿了。他却不管不顾地将手上玉佩递到卧病在床的玲儿眼前,语气中带着不自知的期盼和焦急。
玲儿瞥了未瞥一眼,嘲讽道:“王爷的东西,玲儿这种粗鄙的丫鬟怎么可能认识。”
虞长君知道玲儿恨她,也未计较这个丫鬟的无理,解释道:“这是在心儿……死的地方发现的,我想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她的东西。“
没人知道,说出这句话,他花了多大力气,那一瞬,胸肺中的氧气都想被抽空了。
听了这话,玲儿终于抬头,看向悬在虞长君手中的碧绿色玉佩。
她仔细地看了许久,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恐慌,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是小姐的。”
方才虞长君一直观察着玲儿的表情,他当然看出玲儿此刻在说谎。
但是她为什么说谎?
虞长君长眸微眯,不动声色地说:“是心儿的物件,那本王就收起来了。”
语毕,虞长君转身离开,一直跟在身后的赵喜,也躬着身跟了出去。
“王爷,那丫鬟明显在说谎,您为什么不揭穿她?”
路上,赵喜不解地询问,这风格一点都不像杀伐果决的四王爷虞长君。
虞长君望着黑夜里闪烁的启明星,声音淡淡地说:“这丫鬟连死都不怕,你觉得她要刻意隐瞒本王,本王能拿她怎么办,难不成还能杀了她吗?“
不是不能,是不敢。
这丫鬟是心儿曾经豁出命都想保护的人,他就是再生气,也不能动她分毫。
想自此,虞长君苦笑。
他为她改变了,可她再也看不到,听不到了。
这些都怨不得旁人,是他自己造的孽,他就要受着,用余生去悔恨,偿还。
正文 第21章。悬梁
第21章。悬梁
除了那枚玉佩,一直没有抢走段竹心尸首人的消息。
虞长君越发暴躁不安,皇帝好几次召见,他也借故推脱了。
这日,虞长君已连续几日未睡,他将那枚玉佩画成图纸,命侍卫出去打探这枚玉佩。可几日下来,依然无功而返。
他在书房里反复查看这几日探子穿回来的零星信息,眼圈一片青黑,俊美容颜也像笼了一层灰蒙蒙的雾色。
“不好了,王爷出事了。”一向稳重自持的赵喜,急冲冲的赶了进来。
方才扑捉点的零碎思绪,被赵喜这一喊,瞬息没了踪影,他将卷宗重重往桌上一扔,恼怒道:”何事?说。“
听虞长君的语气,赵喜内心叫苦不迭,最近王爷本就心情不佳,这个女人还赶在这个时候来添乱,真是要害死他了。
“将军夫人悬梁自尽了,刚刚被救了下来,喊着要见王爷。”
虞长君长眉一挑,尽是厌倦,冷哼道:”她如今还有什么面目见本王。“
“那奴才便去回绝她了。“
赵喜察言观色地说,没想到虞长君忽然站了起来,低声道:”去西阁,本王倒要听听她还有什么话想与本王说的。“
西阁。
程琳琅一身狼狈地卧在窗前软塌上,周围几个侍卫严防死守,生怕她又生出什么祸端。
梁上悬着半截断了的白绫。
她嘴里一直低沉,不间断地念叨着:“我要见阿君,我要见他……”
此时,虞长君踹开门走了进来,敛满寒意的眸光直直望向程琳琅,“你还有何话想说?”
程琳琅愣了愣,她没想到虞长君真的还来看她,眼眸瞬息亮了亮,她站起来,跌跌撞撞朝虞长君走去,“阿君,你一定是舍不得我,所以才会来看我,对不对?”
她的手就要摸上虞长君衣角时,后者厌恶地躲开了,“程琳琅,你清醒一点,你对心儿做出那些事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我们之间早晚会走到这个地步。”
“心儿?”程琳琅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忽然大笑起来,眼底尽是怨毒,“哈哈,心儿,虞长君,段竹心已经死了,被你亲手处死的……”
虞长君长眉紧蹙,心底窜起一股剧痛,像是有什么在翻搅撕咬,那一刻,他恨不得掐死程琳琅。如若不是她的挑拨离间,他与心儿……也不至于阴阳相隔。
他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上前一步钳住了程琳琅下颚,警告道:”程琳琅,本王没有杀你,是念在过去情分上,不要再挑战本王的底线,不然休怪本王无情。“
语毕,他甩开程琳琅。
程琳琅站立不稳,摇摇晃晃摔倒在地。她抬起头望着虞长君,嘴唇嗫嚅着想说写什么,忽然,目光划过他腰间挂着的配件时,猛地愣住了。
虞长君察觉到了程琳琅的异样,眸光下移,盯着腰间玉佩。这些日子,他一些随身携带,虽不知是谁的,但这是为数不多,同心儿有关的物件了。
“你见过这枚玉佩?”虞长君控制住嗓音里的颤抖,尽量平静地问。
“段景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
程琳琅不可置信,这枚玉佩是段景的母亲留给他的,他一直随身携带。他视若珍宝,就是连程琳琅想碰一碰,他都不让。
这枚玉佩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城,怎么可能出现在虞长君身上?
正文 第22章。封城
第22章。封城
“这是段景的。”
虞长君的惊讶,并不比程琳琅少。如今段景在边关打仗,他的玉佩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虞长君眸光猛地一黯。
难道心儿的尸首是被段景抢走的。
这些日子,皇城禁严,出入搜查严格。虽不知那抢实体的人出自什么缘由,但近日内他铁定没办法带着一具尸体出城,那只可能还躲在京城某个角落里。
可探子几乎翻遍皇城,也没探寻到踪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
此时此刻,虞长君才猛然恍悟,还有一个地方他还没有命人搜查——那就是被他命人看守起来的将军府。
”你给本王好好在这里待着。“
虞长君盯了程琳琅一眼,然后匆匆离开了。他要去将军府探查,此刻,他心乱如麻,一刻都等不了了。
很久很久后,西阁忽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
程琳琅满面泪痕,她以为那枚玉佩段景送给了段竹心,心底恨意燃到了极致。
“段景啊,你对段竹心真是情深一片,玉佩让都不让我碰,却给了段竹心那个贱人。〃
将军府。
侍卫搜寻一番后,果然在将军府一间废旧的柴房发现了异常。
柴房外面荒草丛生,挂满了蜘蛛网,可内部虽然杂乱,却收拾得很干净,被褥都是新的,桌上还放着茶壶茶杯。
“禀报王爷,这里确实有人住过,不过已经离开了。”
虞长君仿若未闻,大步迈入房内,掀开被褥,发现还有余温,咬牙切齿地说:“传本王命令,全程戒严,任何人都不许放出去。“
侍卫领命而去,虞长君却没有离开,像是在感受段竹心留下的最后一丝气息。
连续封城三日,百姓都对封城此举不满,城门口熙熙攘攘挤满了想要出城的人。
“王……公子,这城门还要关几日啊,这样能逮到那人吗?”
城门边,茶楼二楼,一个面如冠玉的白衣公子,坐在窗边,手握一个粗瓷茶杯,浅浅喝茶,满身贵气与霸气却浑然天成。
“等。”虞长君沉默了半响,薄唇里缓缓吐出一个字来。
他其实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甚至不知道段景是否带着心儿的尸首出城了,他只是在和自己打赌,但凡有一线希望,都断不能放弃。
他的王妃,谁也不能带走!
忽然,城门口一个戴着斗笠的年轻人,和守城将士发生了争执。
”天子脚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莫名其妙闭城,也没个原因,我家老母病重,我和我妻子还等着出城奔丧啊。“
年轻人这一搅和,激起了其他百姓的愤怒,都大吵了起来,城门前一下失控了,推推嚷嚷,哭骂叫闹。
虞长君皱了皱眉,对赵喜道:“告诉守城官,加派人手,抵挡乱民,一个都不准放出去。”
很快,又来了很多官兵,有人收了伤见了红,这场暴乱才被制止。人群渐渐散开了。
日头逐渐西沉,虞长君看了看天色,觉得今日又要无功而返时,突然看见那个闹事的年轻人,鬼鬼祟祟地朝一条深巷里走去。
虽然他能看出,那人并不是段景,但那挺直的背影,和刚才闹事时畏畏缩缩的样子判若两人。
虞长君长眸微眯,那人一定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将士。
正文 第23章。重逢
第23章。重逢
晏臻避开人群后,穿街走巷绕了许多路后,发现没人跟踪后,才沿着一条隐蔽的巷弄,进了深处的一间小破屋子。
“咳咳,晏副将,你回来了。”
阴暗的屋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晏臻连忙用火折子点亮了破桌上一盏油灯,惶惶灯火,照亮一张苍白的女人脸。女人头脸上有一道伤,从额头贯穿右眼直至颧骨,乍一看骇人得很。
“二小姐,你别说话。”晏臻端起一碗水,送到女人唇边,“来,喝点水,润润喉。”
就着晏臻的手,段竹心小口小口将水饮下后,才吃力地问道:”还是不能出城吗?“
“嗯。”晏臻怕段竹心担心,淡淡应了一声后,转移了话题,“今日收到飞鸽传书,将军已回到了边关,你不必担心他被人发现了。”
段竹心低头望着胸前那枚白色珠子,内部已经透出一些黑色的絮状。
晏臻也看见了,暗暗叹了口气。他从小就在将军府长大,还亲眼见她出嫁,后来跟着将军南征北战,一晃四年而过,在此归来,却物是人非。
曾经有多可人善良的二小姐,如今却被剧毒缠身,而且还毁了容。
如若不是将军早闻风声,冒着杀头之罪偷偷潜回京中,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听了晏臻的话,段竹心终于放下了心。她不怕死,就怕大哥为了她受了牵累。
“那就好。”段竹心看到了晏臻脸上的伤痕,“晏副将,你也不必去城门打探消息了,城门总会开的,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二小姐,你说的什么话,为了将军和你,晏臻愿意肝脑涂地。”晏臻说得认真。
将军救出二小姐后,不得不立马赶回边关应敌。但二小姐命悬一线,经不得舟车劳顿的颠簸,只得暂时寄居在将军府的柴房里,只等二小姐毒性稳定后就离开京城,前去关外。
没想到波折跌宕,不仅全城戒严,就连隐蔽的将军府也不安全了。
晏臻已经意识到,或许虞长君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他皱着眉坐在一旁,寻思怎样才能带段竹心安全离开这里时,忽然听段竹心轻声唤他。
“晏副将。”
“卑职在。“晏臻立马站起来,表情严肃。
“你别紧张。”
段竹心微微笑了笑,面上疤痕虽有几分狰狞,可晏臻还是脸红了,幸而在边关餐风露宿,粗犷黝黑的脸看的不分明。
“二小姐,有何吩咐?”
“晏副将,你受伤了,我帮你擦擦药。”方才在和守城士兵纠缠中,晏臻不敢拿出实力抵抗,额上不知被什么硬物砸伤了。
男女授受不亲,晏臻想推迟,段竹心看出了他所想,淡淡说道:“我记得小时候,你被哥哥惩罚,受了伤,也是我帮你包扎的,而且我如今已是死人,不再是谁的家眷,晏大哥,你还在顾虑什么?”
这一声“晏大哥”,让晏臻那颗被边疆风沙磨砺得坚硬的心,倏然软了下来。
“那就麻烦二小姐了。”
晏臻半蹲在床边,段竹心仔细地帮他消毒,包扎。
两人考得很近,晏臻能感觉到段竹心轻微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