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应笑我-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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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霜打了一般,可是赌场又输个精光?”
汪铁钉形容瘦削,人品尚可,只是说话不中听,人送绰号“铁钉”。
林芳洲听那汪铁钉如此问,便摇头道,“我好些天不去赌场了。”
“是不是想去赌场又没钱,手痒得慌,所以没有精神?”
“不是。”
“是不是……”他嘿然而笑,“是不是犯了哪家桃花劫……”
林芳洲心里有事,其实很想找个人倾诉一番,但是她又不好意思告诉别人,有人背地里嚼舌根说她和县太爷搞断袖……太难以启齿了。
这个嚼舌根的人还是她兄弟同书院的学子,也算同窗了。
她左顾右盼一番,见四下也没什么人,便低声对汪铁钉说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你问。”
“你们,嗯,是不是都觉得……觉得我喜欢男人……”
汪铁钉听罢狂笑,又担心惊动了旁人,连忙捂住嘴巴。
林芳洲:“所以,是的,你们都这么以为?”
笑过之后,汪铁钉说道,“何止呢,大家背后都说你是个二刈子。”
“二刈子”是骂人的话,本意是太监,或者和太监类似的男人。
若是正常男人被骂二刈子,怕是有一场血架好打,不过林芳洲毕竟是个女人,并没有男人固有的那种自尊,只是汪铁钉说话时那幸灾乐祸的表情,令她微有些不痛快。她问道,“为什么说我是二刈子?”
汪铁钉:“我问你,你平常为何总是系个围巾,把脖子遮住?即便是三伏天热得出汗时,围巾也不摘下来?”
“这个啊?”林芳洲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这颈子上有道疤,是幼时爬树被树杈扎伤留下的,因为太难看,所以一直系着围巾。系习惯了,也并不觉得热了。”
“真的?”汪铁钉有些狐疑。
“真的。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是因为你到年纪了不长喉结,怕被人笑话,所以才用围巾挡住。”
“这是哪里话,不信你看,我的疤就在这里,好多年了。”林芳洲说着,拉开围巾,把脖上那疤痕展示给汪铁钉。
汪铁钉果然看到一道疤痕,啧啧摇头,道,“原来是这样。”
林芳洲整理好围巾,问汪铁钉,“不长喉结就是二刈子吗?”
汪铁钉摇头道,“也未见得,我有个表弟,喉结就不很明显,他成亲一年后就有了个大胖小子,现在孩子都三个了。”
林芳洲觉得这汪铁钉脑子不甚清楚,颠三倒四墙头草一般,她摇了摇头,接过他的话说道:“其实我也差不多,我这喉结虽没有旁人那么大,在床上也是把婆娘干得哭爹喊娘的。可见从喉结大小去推断一个人是不是二刈子,这样不可靠。”
汪铁钉来了兴趣,“你都没娶亲,把哪个婆娘干得哭爹喊娘?”
林芳洲神秘一笑,“良家女子,不能跟你说,坏人名誉。”
“嘿呦嘿嘿嘿……”那汪铁钉笑得很下流。
林芳洲又和汪铁钉胡诌了一会儿,无非是双方各自吹嘘自己的勇猛,娘们的放浪……她其实无聊得很。聊了一会儿天,终于让汪铁钉相信,她不是二刈子也不是龙阳爱好者。
下午散值回家时,林芳洲一边走一边想,往后不仅要积极参与讨论那些男女之事,多吹牛多放屁,她平时走在街上还要调戏良家女子,如此这般,往后必定要塑造一个“林芳洲很好色”的正面形象,不要让人以为她专门炒茹茹。
否则,若是不巧沾惹上哪个没羞没臊的断袖,她就有的麻烦了。
正胡乱想着,林芳洲一头撞见王大刀。王捕头正带着几个人急匆匆往外走,身边还跟着另一个人,看样子是书院的先生打扮。林芳洲有些好奇,问道:“王捕头,这么着急去做什么?”
“书院出事了,”王捕头见是衙门里的人,也不隐瞒什么,答道,“打群架,见血了,有一个是抬着出去的,生死不明。”
“读书人也会打架吗……”林芳洲咋舌,叹道,“还抬着出去呢,真可怕!”
“你兄弟不是也在书院上学吗,要不要跟我们去看看?”
林芳洲摇头笑道,“不用,我家小元宝可听话了,我回家给他做饭。”
“嗯,那我带几个弟兄先过去看看。”王捕头说着,与她告辞。他一边走一边同身旁的先生说话,林芳洲听到他问先生,“多少人?”
“七八个,有大的也有小的。”
“领头的是谁?”
“林芳思!”
作者有话要说:
炒茹茹:方言,男同性恋。
本书的地名是我随手取,不用和历史上的地名对应。
以及,“爸爸”在中国历史上出现得很早,并不是现代词汇。
我正经起来感觉好陌生…
第18章
林芳洲听到小元宝的名字,大惊,连忙转身追上去,问那先生:“你说谁,林芳思?”
“对,就是他!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个孩子,没想到竟如此顽劣!”那先生说起他,有些咬牙切齿。
“可是蒙学班那个林芳思?”
“除了他还能有谁?”
林芳洲感觉自己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三伏天里吓得她身上竟冷飕飕的。她脑子里现出小元宝浑身是血被抬出去的画面,一时又急又气又怕,颤着声音问道,“被、被抬出去的是谁?”
“武照临。”
还好还好,不认识……林芳洲立刻松了口气,接着又问,“那个,林芳思现在怎么样了?”
先生醒悟过来,冷眼看她,问道,“你是林芳思的什么人?”
“我是他哥哥。”
先生一听,把眉毛一立,扯住她的手腕,道,“我正要找你!走,跟我去看看你家林芳思干的好事!”
林芳洲并不反抗,跟着他们很快来到书院。
那聚众斗殴的一班人已经被关押在一个房间里,几个捕快提着锁链闯进房间,只见一群小孩子正蹲在地上玩石子儿。
一群小孩子,一个个身上都染了血。
方才一同过来的那位先生,是一出事就去报官的,此刻也不知眼前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林芳洲从人群里一眼找到小元宝,她跑过去将他提起来,见他脸上、襟上,全是血迹,林芳洲吓得头皮发麻,扯着他的衣服问道,“哪里受伤了?”
小元宝连忙答道,“放心,不是我的血。”
林芳洲一颗心总算落下来,继而看到一地小孩子个个染血,再看小元宝那吊儿郎当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越看越生气,越看越窝火,再一想还有个生死不明的在等着——她脑子一热,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小元宝被打懵了,脸不由自主地歪向一边。
林芳洲破口骂道:“我将你送来为的是让你学人话办人事,你倒好,给我聚众闹事!还打架?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我今日还管不住你了?!我,我……”说着,撸起袖子又要打他。
王大刀连忙上前拦住林芳洲,“好了,先不要闹,先看看那个武照临的伤势如何吧。”
这时,不知谁道了一句:“山长来了。”
山长是书院的领头人物,德高望重,他走进来时,室内众人都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山长看到王大刀,说道,“书院的孩子顽皮,又要惊动王捕头了,老朽身为这一院之长,深感惭愧。”
“老先生哪里话,这——”王大刀指了指地上的小孩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找过大夫了吗?”
山长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都没事。”
“那这血……”
山长点了小元宝的名:“林芳思,你来给王捕头解释一下,这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元宝方才被林芳洲扇了耳光,此刻脸已经迅速红了一片,隐隐盖着个巴掌印。他听到山长点名,拱了拱手道,“是。”接着对王捕头说,“我弄了一瓶猪血,本想打架时洒出来吓唬对手,哪知他竟十分胆小,吓得晕过去,我们见他晕过去,便收手了。”
山长呵呵一笑,不疾不徐的样子,说道:“可是我怎么听说,你们被发现时,正围着晕过去的武照临狠揍?那武照临今年二十岁,你们怕自己年纪小打不过他,于是先用猪血将他吓晕,等他晕过去后,再来围殴,是不是?林芳思,你小小年纪,倒是好算计。”话说到这,面色已经渐渐冷下来。
小元宝虽肿着半张脸,竟还从容有度,答道:“先生过誉,弟子不敢领受。使用猪血,只是为了迷惑对手,哪知他竟如此胆小——”
“他不是胆小,”山长打断他,“他是——晕血。”
“原来如此吗?”小元宝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林芳洲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喝问道,“臭小子,你为什么要打人?老实交代!”
这个问题,也是在场众人都关心的。小元宝答道:“那武照临平时总是毁谤师长,我气不过,这才想要教训他一顿。”
“他,毁谤师长?”
“嗯。”小元宝点了点头。接着举了几个例子。某月某日某时某刻某处,说了什么,听众有谁;某月某日某时某刻,又说了什么,听众有谁……他一口气列举了几条,其中包括关于山长的坏话,听得旁人有些尴尬。
先生出言制止了他。
山长是很有涵养的,听到关于自己的坏话,脸色倒并无不快,只是说道,“你若再自作聪明,我也救不了你。”
“弟子不敢胡言,山长若是不信,自可去问。”
“我自然会去问。”山长说着,转向王大刀道,“我的问题已经问完了,王捕头请自便。”
王大刀抓过很多犯人,今天是头一次面对这么多儿童犯。他有点犯难,抓,还是不抓?
小元宝说道:“从头到尾,主使策划皆我一人,出了事情也是我一人担当。”
王大刀乐了,“看不出来嘿,你这小子,还挺仗义?行,我今天就把你一人先带回衙门吧,其他人,都回家吃饭。”
那些孩子,方才看到挎刀的捕快和严肃的山长,早已吓得战战兢兢,此刻听说自己被放回家,便四散跑了。
只有陈小三留在原地不愿离去,眼里含泪看着小元宝,道,“小叔,你不会死吧?”
“不会,我过几天就回家。”
林芳洲本来很心烦意乱,听到小元宝这样回答,气得又想抽他,一抬手,看到他肿着的半张脸,她终究是忍下了。
小元宝就这么被王大刀带走了,暂时关押在衙门里。林芳洲送了些应用之物,并一些吃食。王大刀安慰她道:“大朗莫急,这个案子怎么判,最关键的,还是要看那武照临的伤势。为今之计,你还是先去看看武照临吧,若能和解,那最好不过。”
林芳洲提着礼物去看望武照临,不曾想连门都未进,便被人轰走。不得已,她立在墙外仔细听里头的动静,哭哭闹闹乱作一团,弄得仿佛在办白事。
林芳洲心内便有些惴惴,生怕这武照临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小元宝要给他偿命。
一想到小元宝,她又有些气,气的是他无事生非,又有些愧,愧的是她那一巴掌,又有些怪,怪的是他平时乖得紧,怎么今日就性情大变、好勇斗狠了?
思来想去不得结果,林芳洲只好提着礼物回衙门——去找太爷求求情吧,兴许还能有条生路!
……
且说那王大刀,将小元宝带进刑房关押,他见四下无人,便低声对小元宝说,“你这孩子,算是条好汉。”
小元宝没说话。
王大刀又问,“不过,你到底为什么打那武照临?”
“因为他毁谤师长。”
“说实话。”
小元宝垂着眼睛,面色平静,他说道,“那武照临在书院散播谣言,说县令大人与我兄长做那断袖分桃的勾当,说我兄长正是因此才能在衙门里当差。你说,”他抬起头,看着王大刀,“这样的人,该不该打?”
他目光沉静,优游不迫。王大刀被这小孩看得一愣,连忙答道,“该打,该打!”
王大刀觉得,小元宝说的这番话很重要。县太爷的一片好心,被旁人传成下流龌龊,王大刀都要替太爷抱屈了。他把小元宝关好之后,便去找太爷,想要汇报此事。
太爷正有些不耐烦。因为林芳洲死赖着不走,陈说她兄弟的事情。见到王大刀来,太爷说,“你来得正好,他弟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大刀说到底还是偏心自己人的。他把今日在书院里的初步审问、以及刑房中小元宝回答的真实目的,都交代清楚了。县令听前面书院里的事情还好,听到林芳思利用对方晕血的弱点而出奇制胜,还忍不住暗暗道了声好计谋,可是一听说自己和林芳洲的谣言……他登时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狠狠一拍桌子:“岂有此理!胡说八道!”
林芳洲也有些愣神。原来是因为这样?小元宝反常地打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