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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晚冬-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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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这条阉狗根本不屑登堂入室。
  “来呀。”
  吴远山拍拍手,正准备让下人搬张椅子来。谁料却瞧见心腹侍卫“李详”搬了张红木椅子,疾步从里头出来。
  怎么回事,他并未吩咐李详做此事啊。难不成?
  吴远山大惊,他早都知道府里有唐令的细作,查了许久都未查出蛛丝马迹,还平白冤杀了好几个忠心耿耿的死士,没想到啊,他信任了四年的李详,竟是唐令的细作!
  “呵。”
  唐令瞧见吴远山那幅阴沉的模样,不禁冷笑了声。他安坐在椅子上,胳膊懒懒地搭在护手上,微扭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李详。不错,吴远山已经慢慢从身边最信赖的侍卫死士查了,迟早会查到李详头上,是时候把李详撤出来了,否则,那人也藏不住了。
  “吴大人,本督的密探吃了你四年米粮,你不介意吧。”
  “无妨无妨。”
  吴远山只感觉手抽得更疼了,都抽成了鸡爪状。他面上倒是从容淡定,缓缓地走下台阶,行至唐令身前一丈远近时停下,躬身行了一礼,笑道:“李详伺候督主和伺候下官,都是一样的。不知督主今日来吴府,有何指教?”
  “你把麒麟交出来。”唐令瞟了眼吴远山,淡漠道:“孩子该回家了。”
  “什么麒麟?”吴远山皱眉,瞧着十分茫然,身子稍稍往前凑了些许,从怀中掏出块雕成麒麟的美玉,双手捧给唐令,道:“督主莫不是说的这块玉?您要是喜欢,下官这就送给您。”
  “呵,吴大人昔年被称作明珠小相,凭借的就是这张厚厚的脸皮,本督实在佩服。”
  唐令垂眸,唇角勾起抹嘲讽,挥挥手。
  只见一旁静立着的孙公公立马上前,将怀里抱着的那口黄花梨木的大箱子平置在地上,打开,随后又退回到唐令身后。 
  “咳咳。”唐令轻咳了两声,从袖中掏出方帕子,捂住口,扫了眼箱子中成摞的麻黄纸,轻笑道:“吴大人点点箱子里的东西吧,这几年你贪污受贿的罪证,可全在上头记着呢。咱们就说说最近一件,你收了江西候补道八万两雪花银,却不办事,还派人暗杠了人家一道,可怜哪,抄家流放,妻女皆沦为娼妓,还不如找本督呢,起码不会家破人亡吧。”
  “督主这意思,是要威胁下官?”吴远山脸色有些发白,眯眼瞅向麻黄纸上密密麻麻的黑字,笑道:“皇上早知道下官贪,可一句话都没说,照样委以重任。”
  “不错。”唐令轻拂了拂下裳上沾到的微尘,看着吴远山,挑眉一笑:“吴大人是聪明人,知道皇帝用你,有朝一日也会弃你,只不过是时间短长的问题罢了。你信不信,本督有本事让你很快卑贱如泥,连在地牢时的样子都不如!”
  吴远山身子一震。
  地牢,是他毕生的噩梦。无边无尽的黑暗,凄厉的惨叫,浓郁的血腥味儿,还有痛彻心扉的羞辱……直到今日,都让他的骨头颤抖。
  男人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两下,他怒瞪着唐令,想下令让埋伏在暗处的死士出来,斩杀了这恶毒的阉人。可是,连最信任的李详都是细作,那他还有能信任的死士么?唐阉狗敢孤身一人大摇大摆地进他吴府,那必定做了万全的准备。
  吴远山干笑了两声,淡淡地对着东边的树丛说了句:去把孩子带来。
  说罢这话,他从怀中拿出假胡子,直勾勾地盯着唐令,木然地将胡子贴在脸上,没有半分羞愧!
  刚刚弄好胡子,身后就传来阵脚步声。吴远山转身,不再虚伪狡诈,面上带着和蔼的笑,蹲下身子,张开双臂,迎着麒麟过来。
  麒麟刚刚走到他身前,他立马将孩子拉入怀中,轻抚着儿子的柔发,目中泛着泪花,柔声道:“孩子,你该回家了。”
  “这么快呀。”
  麒麟嘴里还嚼着糕点,含糊不清地说道:“回去又要被舅舅逼着写字,我还想在胡子叔叔这里多待几天呢。”
  “傻瓜。”吴远山将痛苦眼前,痴痴地看着至亲骨血,抓住儿子的手,就是不愿意放开,宠溺笑道:“男儿志在天下,小时候得多学些本事,你舅舅是为了你好,知道么?咱们是男子汉,不能逃避。”
  “好吧。”
  麒麟抿着唇一笑,张开小胳膊,上前搂了下胡子叔叔的脖子,四下瞅了番,眨巴着眼,疑惑问道:“我家里人没来接我么?” 
  “孩子,你跟我走。”
  唐令起身,笑着朝麒麟勾勾手,柔声道:“我送你回家。”
  麒麟不认识眼前这白头发的怪人,有些畏惧地朝吴远山身上缩,他害怕。
  “没事的。”
  吴远山轻拍了拍儿子的屁股,将那个麒麟美玉挂在孩子脖子上,给他塞进衣裳里,笑道:“胡子叔叔喜欢麒麟,就送你个小玩意儿,等有空儿了,胡子叔叔再接你来这里玩儿,到时候一定帮你准备好弹弓,对啦,你不是想要一匹小红马么,胡子叔叔回头就去给你找。” 
  “好!”麒麟开心一笑,小步跑向唐令,朝着吴远山挥挥手,笑道:“胡子叔叔,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会说梦话,大概是白天太累啦。我爹有时候也会这样,二娘在睡前总是会给他准备一杯安神茶,您也要喝呀。”
  吴远山痴痴地站起,不自觉地朝儿子走了几步,可很快停下。
  是啊,他不过是皇帝的棋子罢了,如今有用,那就有身份地位。可有朝一日没用了,皇上就会收回给他的一切,到时候,又是家破人亡。罢了,麒麟是安国公世子,即使荣明海不待见他,还有戚家和冬冬扶持。
  够了,一日一夜,已经足以暖他后半生了。
  “麒麟,走好啊。”
  吴远山朝着麒麟挥手,低声喃喃自语了句:“儿子。”
  *
  马车里倒不似先前那般昏暗了,黑纱帘子全都被扯下,黄昏的柔光从车窗斜斜照进来,打在那满头白发之人的脸上,倒是给他的疲惫不堪添了些许神采奕奕。
  唐令背靠在软垫上,微笑着瞧正在数黑白棋子儿的麒麟。
  才刚他在吴府,看见吴远山戴着大胡子的模样儿,很滑稽,但却让人心酸。是啊,再阴险狡诈之辈,也有柔情一面,没有必要嘲笑。
  “我数清了!”
  麒麟抬头,满眼皆是兴奋,捧着装了白子的棋筒,歪着头,天真笑道:“爷爷,一共三百六十颗!”
  “你,你叫我什么?”
  唐令登时愣住。
  “爷爷呀。”
  麒麟莞尔一笑,两靥登时浮起两个好看的梨涡,他眨巴着眼,仔细地瞧这位老人家。他长得是真好看哪,比爹爹、章舅舅和胡子叔叔都漂亮,就是有好多皱纹。
  他头发那么白,大概很老了吧。
  “没错。”
  唐令自嘲一笑,轻轻捏了下麒麟软软的脸蛋儿,目中闪过抹悲凄,看着孩子,笑的温柔:“我和你外公是至交好友,你母亲叫我小叔,你是该叫我爷爷。”
  “外公?”
  麒麟一愣,还记得舅舅说过,外公在他还未出生前就没了,眼前这位爷爷既说是外公的好友,那应该也是长辈啦。嘿!不管是不是长辈,他是老者,是该给他磕头的。
  想到此,麒麟忙跪下,恭恭敬敬地给唐令磕了三个头,仰头笑道:“孙儿荣桂,给爷爷磕头啦。”
  “荣桂。”
  唐令喃喃自语。
  这孩子姓荣,是荣明海的儿子啊。造化弄人,当年小婉在酒楼惹上事,章谦溢带着她来唐府寻求庇佑,他闭门不见。
  倘若那时候打开门,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倘若他对小婉光明磊落些,不那么卑鄙,会不会就没有荣明海什么事了?
  倘若当初他帮着小婉将孩子抢回来,一起抚养长大,那么他这满头的银发,会不会少生些? 
  造化弄人啊。
  唐令凄然一笑,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扶起麒麟,将孩子揽在怀里,垂眸看着他那双和小婉过分相似的眼,手指轻抚孩子的头发,笑道:“爷爷头一次见麒麟,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好孩子,你想要什么?”
  “我,我想要的可多啦。”
  麒麟狡黠一笑,掰着指头数:“我要爹爹的寒腿早日康复,我要二娘永远年轻漂亮,我要献儿乔儿别那么调皮了,平平安安长大,我要张嬷嬷不要老,我还要舅舅把眉头那个疙瘩松开,我还想要可多可多了,一时半会儿都想不来。”
  “哈哈。”唐令忍俊不禁,宠溺地捏了下麒麟的鼻子,道:“你怎么光想着别人,自己呢?难道没有想要的?要不要宝剑,大马?”
  “那些我都不要,家里全都有呢。”
  麒麟窝在白发爷爷的怀里,羞涩一笑:“我是不是要的太多啦?”
  “没有。”
  唐令神色黯然,这么好的孩子,终究还是荣明海有福啊。
  正在此时,马车停下了。
  唐令有些不舍地看向麒麟,轻叹了口气,推开车窗,指着远处一处灯火通明的酒楼,笑问道:“孩子,你认识那个地方吗?”
  麒麟闻言,爬过去瞧,他眼前一亮,回头对着身后那个漂亮爷爷笑道:“那是我章舅舅的酒楼!哈哈,它叫泼茶香,是我爹爹和二娘一起取的名儿呢。咦?爷爷,您怎么哭啦。”

    
第100章 山雨欲来
  “哎呀; 我还真哭了。”
  唐令摇头笑笑,两指捏住自己的鼻梁,揉着。其实掉泪的滋味很不错; 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忽然; 他瞧见麒麟跪行上前来,胳膊高高抬起; 用肉乎乎的小手给他擦脸,一边擦还一边怯生生地瞅他。 
  这孩子身上有股淡淡的茶香; 清冽而悠长; 没有掺杂人世间所有的愁。
  唐令将麒麟抱到自己的腿上; 轻抚着孩子的胳膊,歪着头,咧出个温和的笑; 柔声道:“谢谢小麒麟,爷爷不哭啦。”
  “嗯。”
  麒麟懵懂地点头,他不太懂,为何这位第一次见他的爷爷会哭。舅舅以前给他讲过; 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也给他教过,要谨言慎行; 存好心,但不要多嘴多舌,所以他不会问爷爷的。 
  “麒麟,爷爷问你呀; 你爹对你好不好?”唐令眉头微敛,轻声问道。
  “咦?”麒麟疑惑,抓着脑袋,道:“爷爷您怎么问了一个和胡子叔叔一模一样的问题,我爹爹当然对我好啦。”
  唐令一笑,大抵为人父母,都放心不下血肉至亲,吴远山也一样。
  他看着麒麟,痴了下,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多年以前的小婉,哎,这孩子和他母亲真像。
  “孩子,你,你二娘,她,她,”
  唐令有些吞吞吐吐,竟不知如何开口,他是以什么身份问,小叔?亦或是情人?当着孩子,他问不出口,他感觉过去对小婉做过的那些事,实在太恶心卑鄙,就算再过一个四年,一切都淡没了,也没脸见她。
  “算啦,没事没事。”唐令眸中黯然之色甚浓,终究,他连开口问的勇气都没有。
  “您问二娘?她很好呀。”
  麒麟并不知上一辈间的恩恩怨怨,笑的天真无邪:“我爹对二娘可好可好啦,他给我们排序,二娘是大宝,我是二宝,两个弟弟是三宝四宝。吃饭的时候,爹爹每回都是第一个给二娘夹菜。乔儿献儿调皮,我爹要揍他们,只要二娘一瞪眼,我爹就不敢啦,哈哈哈,爷爷,你说我爹是不是很怕二娘呀。”
  “是呀。”
  唐令苦笑,何必问呢,她过的好,他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麒麟,你知道爷爷这辈子最佩服谁么?”
  “谁呀?”
  “是你外公。”
  唐令眼圈红了,那眼边皱纹仿佛更深了,他长叹了口气,道:“你外公满腹经纶,义薄云天,为了心中的道,甘愿躬耕南垄。好孩子,你要记住,男子汉大丈夫,要是非分明,可以没傲气,但绝对不能没傲骨。” 
  说罢这话,唐令沉默了良久,揉了揉麒麟的小脑袋。凉凉晚风吹来,撩动微冷的华发。
  唐令展开手,原来那片刻美好夕阳,早已悄悄溜走。
  天黑了,孩子要回家了。
  *
  一个月后
  天渐渐暖了,国公府里的万紫千红竞相开放。柔如雪的柳絮随着风头飘飘扬扬,将倒春寒一扫而尽;那红肥绿瘦,将花枝压弯了腰。香气阵阵袭来,狂蜂浪蝶上下翻飞,不知该停留在哪朵花上。 
  仆妇丫头们趁着天好,将被褥搬出来晾;有些则三两抬了水,去给那些比人娇贵十倍的花儿浇水。
  偶尔一阵清风吹来,撩动凉亭下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时,总有些嘴碎的媳妇们小声谝闲传。 
  四年前秦姨娘挪了出去,同时安定侯府变成了安国公府。
  国公爷大手一挥,狠狠地换了一茬子人,并将府宅扩修,而今占了一整条街。 
  沈夫人爱花,国公爷就给她弄了个大花园子,从宫里点了十几个手艺精湛的花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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