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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晚冬-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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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皇上知道儿子今天来府上,特意让儿子给两位弟弟带来一对和田玉璧。”
  “皇上有心了。”荣明海给玉梁使了个眼色,让玉梁过去将锦盒收好,轻咳了声,淡漠道:“你进宫时告诉皇上,本侯谢恩了。”
  正在此时,只听外头传来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从外室冲进来个老妪,正是张嬷嬷。
  张嬷嬷两眼通红,瞧着焦急非常,都忘了行礼,跑到荣明海跟前,急道:
  “侯爷,您快过去看看吧,夫人,夫人她快不行了!”

    
第93章 白算计
  戚夫人不行了?
  沈晚冬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这些天坐月子,见不得风,明海也不叫她随意出去走动。
  正逢着昨儿天暖和; 她便穿戴好去瞧瞧戚夫人。还记得刚踏入小院; 在院中玩耍的的麒麟就噔噔噔地跑来,扑到她怀里; 撒娇撒痴,问她:小弟弟呢?来和宝宝一起玩儿嘛。
  她抱起儿子; 亲了亲; 从荷包里掏出块牛乳糖; 塞到麒麟口里,笑着回答:弟弟现在还小呢。
  末了,她问麒麟:娘亲呢?宝宝有没有和娘亲调皮?
  她永远忘不了; 麒麟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嘴儿扁着,搂住她的脖子,好似都快哭出来了:娘亲一直在睡觉觉; 都不理宝宝,宝宝想她,再也不调皮了。
  她心里一酸; 麒麟现在还小,长大后未必记得戚夫人音容笑貌,只不过他却能从众人口中知道自己曾经有个极疼他的娘,娘没了; 不管日后她、章谦溢、明海怎么疼他,孩子心里总是会有缺憾。
  等戚夫人死后,麒麟又该如何安置?
  沈晚冬一想到此,心里就堵得慌。她赶忙下炕,让玉梁赶紧从柜子里给她拿披风出来,又将冬日里才用的貂毛昭君套戴在头上。
  谁知明海大步走到她跟前,摇摇头,将她推到炕边上,沉声道:“你身子虚弱,别去了,即使有个什么事,我会从宫里找些可靠人来料理。”
  “我还是去看看吧。”
  沈晚冬轻叹了口气,于情于理,她都得去。倘若戚夫人熬不过去,这回怕是最后一眼了。往日恩恩怨怨,本就剪不断理还乱,而今同一屋檐下这许久,也是一家人了。
  “哎!”
  荣明海无奈一叹,轻拍了下沈晚冬的肩,道:“那走吧。”
  刚走到门口,荣明海发现棠哥儿低着头,紧跟在他身后。
  男人眉头微皱,目中似有嫌恶,言语颇有些严厉:
  “你跟来作甚!”
  棠哥儿平白被下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头越发低沉,怯懦道:“儿子往日进宫陪驾,不能在母亲跟前侍奉,已经是大不孝了,如今,如今”
  “不用了。”荣明海大手一挥,直接打断棠哥儿的话,冷声道:“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为父自然让人去叫你。”
  沈晚冬瞧见棠哥儿眼红红的,委屈的都快掉泪,她正准备说荣明海几句,忽然,一旁站着的张嬷嬷凑上前来,屈膝行了一礼,道:
  “其实夫人也常念叨大公子呢,侯爷,您就让大公子过去给夫人磕个头吧。”
  听了这话,荣明海眼睛微眯住,唇角浮起抹难以察觉的笑,问道:“夫人那边是不是来什么人了?”
  张嬷嬷一愣,如实说道:“才刚夫人病危,她大伯宁国公和兄长都来了,正在那边坐着呢。”
  “这样啊。”
  荣明海笑了笑,神色明显比方才轻松了很多,好似猜到了什么,他瞧了身后低着头的棠哥儿,淡漠道:“你母亲既想见你,那一道去吧,过去后别乱说话。”
  *
  傍晚的天空最美,残阳给云边镀上层深红,偶尔飘点风,将鸟语花香一点点吹来,弄得人脸上痒痒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沈晚冬紧跟在荣明海身侧,一路过来,这男人也不在棠哥儿跟前避讳,始终抓住她的手,怕她吹被风吹着头,就先行走在她头里,挡着。
  臭德行!
  朝前看去,戚夫人的小院外头站了几个面生的下人,穿戴倒也周正大方,像是高门大户出来的,瞧见她和侯爷来了,这几个下人紧走几步上前来,跪下行礼,说国公爷和戚大人在里头呢。
  小院里一如往昔,栽种着株傲骨嶙峋的老梅,院中有棵大梨树,树上扎了个小秋千,若仔细看,秋千上还有个紫檀木雕成的娃娃。
  上房门口站了几个婆子丫头,一个个屏气敛声,目中似有悲伤之色。瞧见他们来了,赶忙行礼,随后将帘子挑起,让出条道儿,请她、侯爷和大公子进屋。
  屋里的药味儿依旧浓郁,内室的帘子被放了下来,而外室里有好些人,上首坐着个穿了重紫色直裰的老人,头上带着玄色方巾,须发花白,岁数有六十多,脸上虽说有了皱纹,可却并无老人黑斑,瞧着高贵得紧,想来是戚夫人的大伯宁国公。
  而在宁国公跟前坐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怀里抱着熟睡的麒麟,身上穿着蓝色加纱直裰,头戴进贤冠,样貌文雅清俊,眉眼间和戚夫人有几分相似,正是戚夫人的兄长,大理寺少卿戚秀林大人。
  那戚秀林瞧见侯爷进来了,忙起身,将麒麟交到旁边伺候的丫头手里,紧走几步过来,躬身行礼,随后又朝沈晚冬点头微笑,算是见过礼了。
  “冬子,这位是大哥。”
  荣明海为沈晚冬引见,相互见过后,带女人走上前去,给宁国公行礼,笑道:“大伯近来可好?”
  “咳咳!”
  宁国公轻咳了两声,避开荣明海的目光,端起桌上摆着的茶碗,古怪笑了声,只是淡淡说道:“劳侯爷挂心了。”随后,宁国公起身,行至沈晚冬跟前,上下打量了翻眼前这身量稍有些丰腴,可却风姿绝美的女人,温和笑道:“老夫听文珊提起过夫人,她说自己能在府上安心养病,全赖夫人的庇佑,夫人于戚家有恩哪。”
  沈晚冬脸一红,忙给宁国公行了个大礼。先前听张嬷嬷说起过,当年慕元之乱时,戚夫人伯父和父亲立下汗马功劳,皆被封赏,一门二公,子孙在朝为官者不在少数,锦帽貂裘,钟鸣鼎食,是再显贵不过的家族了。
  只不过后来随着少帝慢慢长大,戚家竟渐渐不行了,而今也只有宁国公和戚秀林还能立住。
  说来说去也只有一句话,外戚难当。
  气氛有些凝重,仿佛连寒暄都无法进行下去。
  正在此时,内室的帘子被丫头从里头掀开,走出个穿着官服的太医。
  太医低着头,跪下依次给侯爷、宁国公和戚秀林行礼,恭敬道:“夫人才刚呕血晕厥,这会儿喝了些参汤,已经醒过来了,她说想见见家人。”
  “知道了,你在外头侯着吧。”
  荣明海点点头,微笑着,先请宁国公进去,随后携了沈晚冬走在后头。
  呵,文珊特意趁着棠哥儿在府上时候,大张旗鼓地将伯父和兄长请来,想来,是要正经交代些事吧。
  罢了,她苦了一生,无论提什么要求,答应她便是。
  内室的药味儿更重,即使多点了几盏油灯,桌椅也发暗,散发着垂死颓废的味道,让人心里压抑。
  地上摆着个红泥火炉,上面坐着药罐,正咕咚咕咚熬着续命参汤。
  床上有些凌乱,一个面容清秀的妇人懒懒地靠在软垫上,正是戚夫人!她瘦了很多,脸上几乎没多少肉了,肤色蜡黄无光,大抵吃了太多的药,唇有些发黑。眼睛虽大,可黯然无光,呼吸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闭眼而去。
  瞧见戚夫人这般模样,沈晚冬不禁鼻酸。当年戚夫人被迫嫁给明海,心里本就有疙瘩,后爱人被杀,腹中胎儿被打掉,太后一党利用完戚家,就开始下手整治。为了家族,她不敢寻死,只有一日日一天天受着秦氏的磋磨,她不是不会报复,是不敢,头上顶着片雷雨交加的天,她没法翻身。
  如今,仿佛路已经走到尽头,错的,对的,恨的,爱的……终将了结。
  “妹,妹妹。”
  戚夫人无力抬手,指向沈晚冬,强咧出个笑:“你来,坐我这儿来。”
  沈晚冬忙疾步上前,坐到床边,将戚夫人从背后环住,从怀里掏出个帕子,帮着戚夫人擦去眼泪,又帮着擦去病人嘴角流出的带了药味的涎水,哽咽不已。
  “我,知道你昨儿来看我了。”
  戚夫人轻拍了拍沈晚冬的手背,眼泪瞬间决堤,悲伤不已:“你,你能原谅我么?”
  “快别说这样的话了,咱们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仇要记。”沈晚冬泪流满面。
  “好,好,好。”
  戚夫人松了口气,连说了三个好字,她艰难地抬眼,看向沈晚冬,问道:“我才刚梦见你的两个孩子了,问大娘要糖吃。”
  沈晚冬用手背抹去泪,往前看去,明海低着头,背转过身子;宁国公倒是没哭,闭着眼,一个劲儿摇头;而戚秀林连连擦着眼泪,想要上前来,终究忍住。
  “大姐,你得赶紧好起来,帮我带孩子呀。”沈晚冬轻抚着戚夫人的胳膊,柔声道:“孩子有乳名了,老大叫乔,老二叫献,老大很乖,可老二很闹腾,晚上老是吵的我睡不着。”
  “和,和咱们麒麟一样啊,都是个调皮蛋。”
  说到此,戚夫人强撑着起来,睁大了眼去瞧丫头怀里熟睡的麒麟,泪如雨下,她好似瞧见门口还站着棠哥儿,冷笑了声,对沈晚冬道:
  “妹妹,你,你过去给我伯父磕个头好不好?”
  沈晚冬不解,下意识看向荣明海,瞧见男人微微点头。她忙起身,过去,跪下给宁国公磕头,她好似知道戚夫人的用意了……
  “我伯父膝下并无女儿,而,而今,他想认你做干女儿,以后代我抚养麒麟,你愿意么?”戚夫人咳嗽了会儿,喘道。
  “我……”沈晚冬轻叹了口气,忙又给宁国公磕了三个头,算是认下了这个干爹。其实她现在没必要再认什么公侯为亲,给自己脸上贴金,因为没必要也不在乎了。
  哎,戚夫人真是想的周到,给了她一个高贵身份,让她顺理成章养育麒麟,真是有心了。
  “晚冬给干爹磕头,给哥哥磕头。”
  “快起来,快起来。”宁国公至此才敢碰沈晚冬,忙将这位新认下的女儿扶起,从怀中掏出块玉璜,交到女人手中,强笑道:“初次见面,老夫也没有什么拿出手的。这玉璜是先帝所赐,是戚家传家之宝,如今就赠给姑娘了。”
  沈晚冬接过玉璜,并未再多说话。这玉璜哪里是给她的,是给麒麟的。日后承袭明海爵位的,不是棠哥儿,不是乔儿和献儿,是麒麟。
  只要有麒麟在一日,戚家就能安稳一日。
  “侯,侯爷。”
  戚夫人抬手,伸张床边站着的男人。她凄然一笑,摇了摇头,从被子中拿出个小小黑罐,看着神情有些异样的男人,问了句:“您,您知道这里头是谁?”
  荣明海面色阴沉,并未回答。
  “妾身当年有罪,可稚子无辜啊,她是个女孩儿,已经成胎了啊。”
  戚夫人将那黑罐紧紧搂住,一字一血地痛哭,她让张嬷嬷过来,将她扶着坐起来。随后,戚夫人看向棠哥儿,不喜不怒,不嫌不恶,淡淡说了句:“棠哥儿,你长大了呀。”
  棠哥儿闻言,忙过来,跪下给母亲磕头,并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哼!”
  戚夫人揉着发疼的胸口,怒视着跪在脚边的棠哥儿,仿佛透过这孩子,看到了那个安居在侯府的歹毒秦氏。她并未出言责备棠哥儿,转而看向荣明海,冷眼盯了好一会儿,直将男人盯得发毛了,有些不自在了,这才道:“妾,妾身不行了,可有几件心事未了,侯爷可否答应?”
  荣明海避开戚夫人能杀人的目光,沉声道:“夫人切勿作此丧气之语,你有何心事,本侯定帮你办到。”
  戚夫人冷笑了声,虚弱道:“头一件,妾身死后,侯爷十年内不可续弦,并发誓,一生永不辜负妾身的妹妹,晚冬。”
  “本侯答应你。”荣明海闭眼,轻叹了口气。此生有冬儿和孩子,已经够了,他也不想再辜负其他可怜女子。
  “第二件。”戚夫人垂眸,看向棠哥儿,狠狠笑道:“不许棠哥儿给本夫人戴孝!”
  果然,棠哥儿一听这话,瞬间抬起头看这位侯夫人,满脸的委屈和怒气,可终究不敢说。
  “夫人好生将养着罢,”荣明海瞪了眼棠哥儿,示意她不要多嘴,随后,柔声道:“夫人既不喜棠哥儿,那以后就不要让她给你请安了。”
  “第三件。”
  戚夫人手掌按住床沿儿,胳膊使劲儿,将自己撑起来,她这回看着荣明海,看了许久,咬牙道:“自古就没有鸠占鹊巢的理儿,本夫人是堂堂侯夫人,先帝赐的婚,文武百官在旁见的证。本夫人病了这许久,不见那贱妇请安侍奉,大,大不敬!我,我,我要让那贱妇立马从侯府挪出去,我儿麒麟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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