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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晚冬-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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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晚冬摇头一笑,真是个鬼灵精。
  她轻抚着儿子的绒发,看向戚夫人,挑眉一笑:“昨晚上他去你那儿了,怎样?”
  “当着孩子说这些。”
  戚夫人红了脸,忽然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一笑:“还是有些不自在,可如今的日子比以前强多了,起码能活出点奔头,有些事也想开了许多,有些恨也渐渐放下了,这么多年过去,我和他都已不是懵懂少艾了,凑活着过吧。”
  说罢这话,戚夫人红了眼,她摩挲着沈晚冬的胳膊,哽咽着笑:“我就服你,别人十年才勉强做到的事,你不到一年就做好,而且更厉害,让人心生敬仰。哎,好妹子,你是有福的。”
  沈晚冬笑了笑,没再说话。
  有福?或许吧,只不过一路走来的辛酸太刻骨铭心,让她即使到了现在,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还要往更高走。
  * 
  去到杜府,正巧逢着杜老先生午睡,沈晚冬便和戚夫人带着麒麟先行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出身高贵,是正经的侯门嫡长女,言谈举止自是大家风范,十分的和善可亲,忙叫丫头们上茶水点心,又让长媳过来陪着。
  头一回见面,老夫人当即就送了她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说是当年先皇后赏的,这么多年她一直舍不得戴,你这孩子正年轻,身份又高,别打扮的太素净了。
  末了,老夫人抹了把泪,叹气道:文珊这孩子命苦,她家里那位姨娘虎狼似得,心术不正,搬出去也好。你们也不必在意那起闲言碎语,其实这侯爷住到哪儿,哪儿就是侯府,不是?你们姐妹以后要好好扶持着,日子啊,其实就这样一天天过下来了。
  在内院陪着老夫人刚说了会子话,丫头就进来说老爷醒了,这会儿在书房等着见沈夫人呢。
  沈晚冬忙起身,给老夫人和她媳妇行了一礼,随着丫头走向外院的书房。
  一路走来,她也算真正见识到了书香之家是何模样,当真秀雅无比。园子里栽种着梅、竹这等气节之物,梅树傲骨嶙峋,青竹虚心顽强。
  影壁上雕刻的并非花草,而是用大、小篆和隶书刻的《春秋》本经,仆人们斯文有礼,瞧见她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好奇心,皆垂手躬立在廊子下,给她见礼。
  书房其实就是个小院,院门口的匾额上题着“不舍斋”三字,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不舍。
  小院十分干净,左右是十几间一模一样的二层藏书小楼,正前方的小楼上题着“求是”二字,如此朴实风度,正如杜老先生本人。
  进去屋内,沈晚冬只觉得一阵又暖又香迎面而来,四下看去,书房堆满了花,有兰草有菊、有杜鹃有水仙……四面是两人来高的书架,最里头是一方大书桌。
  杜明徽今儿穿着家常燕居长袍,花白头发用青布包起,倒真有几分唐人隐士的风骨。他此时正站在桌前,手里拿着狼毫,将比在口里抿了下,随后在宣纸上画上最后一笔。
  “丫头,来了呀。”
  杜明徽也不见外,让旁边伺候的小厮将新画的幽兰收起,又叫人再添进来两个暖炉,再给丫头拿个厚厚的靠垫,别上茶,兑点蔷薇露来。
  随后,杜明徽笑着招手,让沈晚冬进来坐到书桌跟前,还说了,以后就像文珊一样叫他舅舅吧,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太过客气。
  闲谈了几句后,杜明徽仔细问了定阳民变之事,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盘算什么。不过很快恢复常态,笑着说:“听说你要修个藏书楼,将好书供天下寒士借阅?”
  沈晚冬接过丫头递来的蔷薇露,喝了口,脸颊有些绯红,笑道:“丫头小时候家贫,父亲酷爱读书藏书,可大多数买不起,听闻官家贵户得了善本,心里实在羡慕得紧,可他身份卑微,又进不了人家的门,常常叹道:那起沽名钓誉的呆子只管收藏,自己不阅,也不与他人借阅,实乃古籍之大劫!”
  说到这儿,沈晚冬低头浅笑,有些不好意思道:“丫头也算个生意人了,以后若是书斋修起来了,想请些有名气的先生来选程墨,将书和卷子卖给赶考士人,再请些极通八股和五经的大儒,来批阅士子答卷,也不会多收银钱;对那些寒士,若是真穷的揭不开锅,给他们活计做,或点校经籍、或帮着丫头的书斋编印新书……总之丫头的书斋,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也。”
  “好!”
  杜明徽越听越欢喜,就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赞赏,拊掌大笑,忽然又哀叹了声:“钦善若是晓得你今日做了这些了不得大事,也瞑目了。” 
  “啊?”
  沈晚冬一愣,父亲的这个字,天下间也只有唐令和她知道了,杜明徽是如何知晓的?难不成他竟识得父亲?不会吧,父亲不过是一穷儒,怎会结交到杜老这般身份地位的人。 
  “您,您听说我父亲?”
  “未曾听过。”
  杜明徽失口否认,眼中闪过丝慌乱,不过很快就恢复常态,避开这个话头,转而笑道:“你今儿来见舅舅,不会只是请安吧。”
  “我都忘了。”
  沈晚冬轻拍了下自己的头,真是一怀孕就爱忘事。她从身后站着的玉梁怀里拿过个小布包袱,平铺在书桌上,打开,指尖轻抚着包袱里一摞有了年岁的麻黄纸,鼻头一酸,强忍住悲痛,笑道:
  “舅舅,丫头这次回了趟老家,找到先父遗墨,特意带来请您瞧瞧。”
  杜明徽大惊,手一抖,茶水竟跃出了好些,他也顾不上烫,将杯子递给旁边伺候的小厮,手来回在下裳抹干净,捧起那摞发黄的纸细看。
  没错,这的确是老友钦善的笔迹,三十多年了,没想到竟还能见到他的文墨。
  杜明徽眯着眼,看纸上遒劲硬朗的字,喃喃读着三十多年前老友与他论道后所做的文章:“经之至者道也,所以明道者其词也,所以成词者字也……”(注) 
  钦善老弟早在多年前就论及文字、故训、音声对读经求道的重要,至今读来依旧振聋发聩,哎,若不是慕元之乱,老弟如今定为一方宗师,不让马郑。(注:汉代的马融、郑玄) 
  不知道是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太刺眼,还是想起老友昔日的英姿勃发,杜明徽不知不觉间竟老泪纵横,长长地叹了口气,瞧见沈晚冬疑惑看他,赶忙用袖子擦了擦泪,笑道:“老夫虽从未见过令尊,如今读他的遗墨,字字珠玑,似有隔世知己之感,故而忍不住落泪,丫头莫笑。”
  沈晚冬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她忙给杜老先生递上帕子,又心酸又高兴。
  心酸的是实在想念去世已久的老父;高兴的是,父亲的才学果真举世无双,连杜老先生都这般赞叹动容。
  她正要多说几句,想要请杜老校正一下父亲遗墨,随后编印出来,广传天下。
  忽然,从外头进来个清秀的丫头,给杜明徽恭敬行礼,脆生生道:“老爷,吴大人来了,就在门口呢。”
  “知道了。”
  杜明徽将老友遗墨匆匆包好,放入书桌的抽屉里,起身走过来,如同老父那般轻轻拍了拍沈晚冬的肩头,眼里的慈爱喜欢难掩,柔声道:“丫头,舅舅得见个重要的客人,今儿不能跟你说话了。你爹的遗墨先放舅舅这儿,我晚上仔细拜读,你闲了时就来舅舅府上,舅舅略通音学,可而今程朱当道,再者也没有几个有灵气的学生能学通,你愿意学么?”
  沈晚冬当即大喜,这是许多王侯贵族男子都梦不到良缘啊,杜老竟这般看得起她!沈晚冬激动的都不会说话了,磕磕巴巴道:“我,我当然愿意了。”
  杜明徽笑的温和,亲自送沈晚冬出去,再三嘱咐了,如今有了身孕,也不可太用心在学上,还是得好好保养身子。有空了多和文珊说说话儿,这孩子心结太重了,想事做事偏激,丫头你性情温和沉稳,是能和文珊相处好的。
  沈晚冬连连答应,正谈笑间,蓦地朝前看去,一抹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在小院门口站着个身量高挑的男人,他穿着剪裁精良的玄色直裰,头带着镶玉方巾,面容清俊,举止高雅……他,他是吴远山!
  多久没见到他了,都快有两年了吧。
  没错,就是这温润如玉的模样,骗了她,也骗杀了凤凤。他的懦弱阴损,至今想来也让人恨得骨头打颤。
  “怎么了,丫头?”
  杜明徽瞧见沈晚冬忽然愣住不走,眼眶也忽然红了,两眼死盯着五步之外站着的吴远山,银牙紧咬着下唇,似有重重恨意。
  “舅舅,我,我肚子忽然有些发疼。”沈晚冬随便扯了个谎,将慌乱愤恨遮了过去,扶住玉梁的胳膊,屈膝给杜明徽行了一礼,强咧出个笑:“丫头得先回去了,出来这么久,侯爷肯定担心坏了。”
  “你如今腹中怀了两个孩子,是得格外当心些。” 
  杜明徽十分紧张地看着沈晚冬,眉头深锁,那发自内心的担忧却不是装的,忙叫来两个妥帖稳当的仆妇,让扶着沈夫人家去。 
  “丫头记住了,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沈晚冬莞尔一笑,在玉梁和婆子们的簇拥下朝外走。她的心跳的很快,呼吸也有些急促,泪花儿悬在眼中,终于在经过吴远山的时候,掉了下来。他靠着裙带关系一步步往上爬,终于爬到了大梁,果然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面不改色地在她身边走过,微笑着见礼,眼中若秋水般沉静淡然,仿佛从未见过她这个人。
  不愧是寒水县的明珠小相,厉害啊。 
  沈晚冬不由得冷笑了声,绝不能让吴家父子见到麒麟,他们根本不配!好么,既然你敢来大梁,那咱们就慢慢算这笔帐吧。
  只不过,吴远山怎么会来见杜老呢?他们可根本不是一路人啊。杜老是帝师,吴远山的靠山是何首辅,明白了,他们怕是要联合起来对付唐令了。得赶紧回家,把在杜府见到吴远山这事儿告诉明海! 
  

    
第78章 明珠小相
  书房里依旧很暖; 只不过丫头们将黑纱窗帘拉起来,稍微显得有些暗。老爷吩咐了,今儿不见客; 若是有人问; 一律说他着了凉,在家休养。
  杜明徽将书桌上的笔墨等物拾掇开; 用前几日新收的雪水泡了壶雨前龙井,他让吴远山先坐着; 随后转身走向最左边的书架; 拧转四角牡丹花瓣状的漆碗; 只听咯咯机关声响动,书架慢慢移开,一间暗室登时出现。
  没一会儿; 从暗室里走出个中等身量、穿着黑斗篷的神秘人,他先朝着杜明徽抱拳行礼,随后谨慎地跑去门口,将纱帘掀起; 再三确认小院里有稳妥可信的家仆守着,这才转身,将斗篷取下; 此人竟是离开大梁近一年的章大先生!
  只是短短一年,他瞧着似乎老了十岁,眼边多了好些皱纹,不过眸子依旧精光闪烁; 鼻下的胡须也修剪的精致。
  “杜老。”
  大先生笑着给杜明徽行礼,转而又朝吴远山点点头,算是见过礼了,这才款款入座。
  “难为大先生一直隐忍,住在这漫无天际的暗室里,着实让小侄敬佩”
  吴远山以茶代酒,笑着向章大先生敬了一杯。
  他此番中了进士三甲,何首辅特特将他抬举为翰林院的庶吉士,用心实在良苦。他本就样貌俊美,说起这些恭维话时,显得十分的真诚,倒让人看不出半分虚伪。
  “吴大人太客气了。”
  大先生向来不苟言笑,尤其是商议重要事情时,更反感这些所谓的虚礼。他端起茶杯,抿了口,就算给了吴远山一个薄面。只见大先生垂眸细思了片刻,双眸闪着老谋深算,看着吴远山,唇角勾起抹嘲讽,淡淡道:“吴大人,才刚在杜老书房的那位沈夫人,您可识得?”
  吴远山一派的云淡风清,微微摇头:“从未见过。” 
  大先生不禁重新打量眼前的这位年轻男子,丰神俊朗,英姿勃发,的确让人心生爱慕。重要的是,这小子的心事半分都不会表现在脸上,单单这份老持城府,就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啧啧,怨不得有那么多女人前赴后继为他死去活来,是个狠手。
  “哦。”
  大先生并未追问下去,他又看向杜明徽,笑道:“晚生才刚在暗室中,听见您与那位沈夫人交谈,当真钦佩不已。杜大人可否给晚生借阅沈夫人亡父的遗稿?”
  “那丫头是个苦命的孩子,如今时来运转,老夫自然多疼她些。”
  杜明徽抿了口茶,淡淡说道。他晓得这位章大先生与晚冬有些私人恩怨,亦晓得大先生才刚在暗室里,定是瞅见他说出“钦善”二字时的震动情绪,心里生出了疑虑,想要拿沈老弟的遗稿去查证。
  好生奸猾!
  杜明徽将茶杯重重放下,言辞颇为狠厉,冷声道:“唐贼是唐贼,晚冬是晚冬,不可同日而语,况且丫头已经和她那所谓的叔叔一刀两断,如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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