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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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里。”
郭胜往后靠在椅背上,脸上笑容温暖,看来这些回忆对他来说,十分愉快。
“那几年,我在郭家族学念书,他就在绍兴街头打架。这夯货,教他读书认字,他说我是在生割活剐他。”郭胜错着牙,随即又失笑,“就是爱打架,特别能吃,那几年我拼命读书,一多半是为了能拿到月考奖的钱,能多拿多少就拿多少,好能把他喂饱。
郭氏族学里,每个月考一回,月考头一名,奖五百个大钱,连着三个月考头一名,就给一两银子。大方得很。”郭胜看着徐焕,解释了一句。
徐焕想着胡磐石那么高的个子,和精壮的身板,嗯,这喂的够饱的。
“后来我考过了童生试,一个月能从族里领到一两银子的笔墨钱。一两银子不算少了,至少,够送他进武馆了。
绍兴有不少武馆,我和他一家家的挑,挑了家功夫最好的,把他送到了武馆里。他认字不行,学功夫这上头,极有天赋,不到一年,武馆客客气气把他送出门,交的钱都退了不说,还给了他二十两银子。”
“怎么还给了二十两银子?”徐焕惊讶。
“磐石面憨,心里鬼得很,他觉得他连半年都没学到,就学无可学,还成天在武馆里干这个活那个活,一年交的这十五两银子学费,太亏了。转心眼想把学费银子要回来,开不了口,就在武馆里揍人,经常失手把人打伤,在武馆切磋伤了人,都是武馆的事,一个月里头,打伤了五六个人,整个武馆,连大当家在内,没人能制服得了他。
其实武馆里也是看好他,愿意交好,干脆爽快的退了学费,又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还给他热热闹闹办了场出师宴。”
郭胜一边说,一边笑起来。
“面憨心鬼这条,我看出来了。”徐焕笑个不停,“要是真象脸面上那么憨,他也拿不下这一大摊子,这可是真正凭本事的。”
“嗯,偏偏有人就是觉得他傻。”郭胜笑接了一句,接着道:“后来,我去了趟太平村,他跟着我一起去的。
从太平村回来之后,我就不想再在绍兴呆着了,就去找舅舅,入了师爷行。
那时候,我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找到舅舅后,他又在我身边跟了大半年。
舅舅那时候还没入幕罗尚书门下,那一任东家,刚好在运河边上,他常到码头厮混,就入了码头帮,从此,算是如鱼得水吧。
他为人义气,又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是个有兄弟缘的,很快就聚了一帮生死兄弟。
后来,舅舅入幕罗尚书,就任两浙路的时候,我也在两浙路,他借着这股东风,没几年就在运河两浙路站住脚根。
他运气好,罗尚书在两浙路任上,一连做了三任,十几年下来,他占了整个两浙路段,站稳了脚步。”
“你要办的大事,到底是什么事?不会是杀官吧?”徐焕上身前倾,低低问道。
刚才听他吩咐胡磐石那几件事,他这心就一直提的高高的,听他那安排,除了杀官还能干什么?
“杀什么官?”郭胜失笑,正要再说,一阵脚步声直冲进来。
胡磐石人没到,笑声先到,“哥!望江楼的铛头请来了,咱们运气好,那帮小子还真弄到了两条黄牛腿,已经炖上了,哥,徐先生,这儿地方小,咱们这宴,摆到前面院里,哥你歇好没有?兄弟们想见见你,给您磕个头。”
郭胜的话虽然被打断了,可徐焕听到一句’杀什么官’,心已经定了,跟着郭胜站起来。
徐焕跟在郭胜左边,听着郭胜右边的胡磐石兴奋的说这个说那个,再时不时看一眼高兴的浑身放光的胡磐石,感慨之余,也跟着高兴起来,象郭胜说的,这块磐石,确实是个热闹人儿。
三个人出了正堂所在这座已经不算小的院子,再出来一个院门,前面一大片空地上,正忙的热火朝天,一张张的搬进桌子长凳子,一摞摞抱进碗碟杯筷,旁边靠墙,一溜大灶已经现架起来,点了上火,大灶旁边,几张高桌拼成长长的案子,上面已经堆了不少洗好的鸡鱼肉菜……
第177章 认认兄弟
这一派热闹,看的徐焕眼睛都瞪大了,这摆宴席,是要支灶支锅,现场做的?
“这是磐石兴起的规矩,说是热闹。”郭胜见徐焕看花了眼,跟着站住,看着他将整个院子里忙碌的人群和各处,都细细打量了一遍,笑着解释了一句。
“先是为了省钱,徐先生不知道,我们这帮人,都是出力的,吃的多,都喜欢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自己做又好吃又划算。后头不缺银子了,可兄弟们爱上了这股子热闹劲儿,正好,也算咱们有自己的规矩了。”胡磐石跟着多解释了几句。
徐焕连连点头,“是热闹,更喜庆,我也爱这股子热闹劲儿。”
“徐先生是个爽快人,不简单!”胡磐石竖起大拇指再次夸奖。
徐焕被他夸乐了。
三个人进了屋,五间上房,中间全部打通,正中摆了张大圆桌,左右各摆了两张八仙桌。
门口四块门板已经全部卸下来了,门槛也拿掉了,一张茶桌,几把矮椅,一半屋里一半廊下,一个动作极其利落的汉子,正拎着微滚的水,一杯杯沏了茶端过来。
“哥,咱们在这儿坐着说话。”胡磐石指着茶桌椅子。
郭胜背向屋里,拎了把椅子坐下,徐焕坐到他旁边,胡磐石背靠着门框,面对着茶桌,将摆了满茶桌的干鲜果品,茶点蜜饯一样样端给郭胜。
郭胜哭笑不得,“你放着别动,我要吃自己不会拿?再说我又不吃这些东西,放着放着。”
“那徐先生吃,别客气,这是鸡头米,刚刚摘下来,嫩得很,你们读书人都爱吃这个,你尝尝。”胡磐石调头让徐焕。
徐焕失笑,赶紧接过那碟子鸡头米,“多谢多谢,我确实爱吃这个。”
“徐先生爽气!怪不得我哥跟你交好。”胡磐石夸人夸的真诚无比。
正说着话,旁边十来个汉子,瞄着空儿,犹犹豫豫的一点点往这边蹭过来,胡磐石一眼看到,赶紧招手,“过来过来,给我哥磕头领训。”
十来个汉子赶紧笑着紧几步过来,排好队站整齐,一起撩起衣襟,冲着郭胜和徐焕,十来个人同时扑通跪在了地上。
郭胜端坐没动,徐焕吓的一跳而起,一只手端着那碟子鸡头米,一只手摆着不停,连退了好几步,才意识到人家根本不是跪他,他想多了。
徐焕干脆站在旁边,端起鸡头米吃着,看着郭胜端坐受礼。
这老郭,他早就觉得他匪气十足,现在看……嗯,自己这直觉,真是相当的不错。
十来个汉子磕了三个响头,郭胜笑着欠身示意他们起来。
胡磐石满意的看着他的小弟们,中气十足的吩咐道:“规矩学的不错,起来吧!”
十来个人站起来,徐焕这才蹭回去,重新坐下。
“这是余大头,海上功夫就数他最好,这小子鬼得很,老子我好几回差点让他给糊弄了。”胡磐石指着站在最右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个子,开始介绍。
郭胜上上下下打量着余大头,“他这样子,跟你小时候有几分象。”
“哥你可别这么说,他跟我哪能比?”胡磐石看起来有点急了。
余大头咧着大嘴笑的合不拢,冲郭胜拱着手,连连躬身。
“这是董庆,行三,董老三,船使得好,从来不迷向,看天气有绝招,长是长了一脸傻相,可是心里鬼的不得了,当初我初入行,就着过他的道儿,你别跟我傻笑,这帐我记你一辈子。”
胡磐石唬着脸,看着笑的满嘴牙都露出来的董老三,警告了一句,不过看起来,董老三把这句警告当夸奖听了。
胡磐石将这十来个人挨个仔细介绍了一遍,郭胜听的十分专注,一边听,一边不时问几句,说几句话。
徐焕吃完了那碟子鸡头米,端起杯子喝着茶,看郭胜认人看人。
看样子,这场还不知道什么事的大事,老郭是要亲自指挥了,所以先把人认清楚……到底是什么大事?
这一拨十来个人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郭胜才一一说完了话。
认完聊完这十来个,胡磐石一声令下,十几个人退下,片刻,从余大头开始,各人带着十来个人,挨排上前给郭胜磕头见礼。
见好了礼,象胡磐石介绍他们一样,向郭胜挨个介绍他带来的人,叫什么,有什么本事,脾气性格儿怎么样,或是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比如某一个,曾是官家子弟……
徐焕坐在郭胜旁边,听的跟郭胜一样专心,他是觉得有意思,而且这些人,至少他这双眼睛看起来,都算是有一身正气,徐焕转眼看向坐在他斜对面,一直一脸傻笑的胡磐石。
照老郭说的,这位磐石,杀人如麻是算得上的,而且算是从小就杀,天生的杀神,可看他这样子,这么坐着,多厚道的一个人儿呢!
加成,站起来个子太高,那身板儿太壮,气势太足……还是坐着好,多好啊!
迎着徐焕的目光,胡磐石冲他咧嘴一笑,伸脖子往桌子上看了眼,立刻一脸恍然大悟,赶紧招手一声吼:“再拿两盘子鸡头米!”
徐焕神情一僵,刚要摆手,又缩了回去,算了,拿就拿吧,可他看他,真不是为了鸡头米。
百十来人介绍完,宴席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外面十几张桌子上,冷碟已经摆上了,董老三带着几个人,用托盘托着明显比其它席面上精致很多的十来个冷碟进来,摆到了主桌上。
徐焕干脆站起来,先到院子里溜跶了一圈,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大盘大盘,堆的扑扑满的炝虾,酥鱼,五香牛肉,白切羊肉,蒜泥白肉,大盘鸡头米,糖醋排骨等十来个冷碟,竟看的有点儿饿了。
一坛坛的酒抬进来,拍开泥封,浓郁的酒香很快弥满院子。
徐焕不停的抽着鼻子,这可都是好酒!嗯,看样子那个胡磐石,还真是象他说的,现在根本不缺银子。
也是,这条运河,可是肥得很呢。
第178章 礼不下庶人
徐焕赶紧回到上房,他溜跶的这一会儿,上房里多了位五十来岁的长衫读书人,见徐焕进来,堆着一脸笑,拱手见礼。
见徐焕进来,郭胜站起来,胡磐石急忙将郭胜往主桌最上首让,郭胜却先让着徐焕。
徐焕在次席坐下,郭胜坐了主位,胡磐石陪在郭胜右边,紧挨着他的,是那位五十来岁的孔先生,头一拨进来的十来个人,一半坐在了主桌上,一半分在另外四张八仙桌上,和第二拨进来的几个人,坐在一起。
董老三提了大壶,先问徐焕,“徐先生是喝热酒,还是就这么喝冷的?”
“热一壶,加点姜丝冰糖。”郭胜替徐焕答道。
董老三立刻又拎起另一只小点的银壶,一只手一把壶,先给郭胜斟上酒,再将小壶里热热的姜丝冰糖黄酒,给徐焕斟上。
一圈酒都斟上了,郭胜站起来,胡磐石立刻一声大吼:“禁声!听我哥训话!”
徐焕刚端着酒杯站起来,被一句听我哥训话,乐的手一抖,酒洒了一手。
“磐石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干了!”郭胜的训话简洁明了。
“干了!”胡磐石又是一声大吼,屋里院里,异口同声:“干了!”
震的徐焕耳边好一阵子都在嗡嗡的响。
“哥,我敬你一杯。”胡磐石满上酒,举到郭胜面前,郭胜举杯和胡磐石碰了下,一饮而尽。
胡磐石咧着嘴笑,立刻满上酒举到徐焕面前,“徐先生,我敬您,你不简单。”
“磐石兄过奖过奖。”徐焕赶紧举起杯。
胡磐石敬了一轮之后,气氛就很快上来了,先是从余大头开始,一个个过来敬郭胜,再敬徐焕,徐焕哪有那个量,喝了胡磐石那一杯,就免战牌高挂,他还想看个热闹开开眼界呢,可不想宴席刚开,他就往桌子底下一倒歪之乎的醉了。
酒至半酣,屋里院里,热闹不堪。
余大头站在两桌中间,喷着口水和董老三打嘴仗,“……老三,我告诉你,这酒你喝不喝?要是不服,咱俩院子里走几趟!”
“你小子多了几杯酒,就发横劲儿了?有本事你找老大走一趟。”董老三一点不让他。
“我又没醉,我找老大干嘛?我又打不过他,咱们走一趟。”余大头真没醉。
“我也没醉,不跟你走。你别走趟不走趟的,老大常说,咱老大的老大,那是读书人,讲究文武双全,你那文章背出来没有?”董老三很会转话题。
余大头立刻顾左右而言它,“喝着喝着酒……我跟你说,老三,我觉得吧,啥读书不读书的,就咱们这样的,日子过的最痛快,那什么当官一品两品的,跟咱们比?那没法比!”
余大头一边说,一边走到胡磐石和郭胜中间,“老大您说是吧?当个屁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