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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盛华-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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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门口,看着赵大奶奶半扶半偎着他,走远了,呆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身,往屋里走了几步,站住,转个身,出了正堂,脚步沉沉的往自己院子里回去。
  刚才一眼看到,推荐票居然第六了,笑的这会儿脸有点儿疼……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第168章 翻转的运道
  从京城往高邮县和江宁府的书信,以最快的方式,递了过去。
  郭胜拆开秦先生的信,信不长,薄薄两张纸,字迹潦草,看得出秦先生写这信时,那份慌乱激荡、种种不安。
  郭胜看了头一遍,瞪着眼睛呆坐了片刻,急忙翻过头一页,看第二遍,连看了三四遍,手里捏着两张薄纸,两眼直呆的僵坐了片刻,呼的站起来,刚迈脚就绊到了椅子腿上,往前踉跄了两步,却又重重的撞到了桌子角上。
  郭胜自己把自己撞的原地转了个圈,一边转圈一边两步三步冲到门口,一只脚刚要跨出门,没等落地,一个急旋,猛冲到桌子前,伸出手,抓到一半,手僵在半空,低头看着紧紧捏在另一只手里的那两张薄纸,僵在半空的手扬起拍在自己额头上,一个转身,急冲出屋,一口气冲过了签押房,眼睛盯着通往那间课堂的月亮门,硬生生收住了脚步。
  离上课时间还早呢。
  对面,从茶水房拎着一壶滚水出来的书办,愕然看着他。
  郭胜用力抽了口气,迅速折起那两张纸,一边塞进怀里,一边冲书办笑了笑,再掸了掸衣襟,再往前,神情和脚步就和平常看不出分别了。
  郭胜径直进了茶水房,见茶水房里没有人,立刻转身出来,再经过签押房,看着坐在签押房里,悠闲的看着本书的李县令,几乎没有犹豫,越过签押房,径直往后面院子里去找徐焕。
  徐焕正表情丰富的看着份陈旧的卷宗,看到郭胜进来,急忙冲他招手,“你快来看,这桩案子,真是,巧之又巧,这份人心,啧啧……”
  “你先看看这个。”郭胜夺过徐焕手里的卷宗,摸出信,递到徐焕面前。
  徐焕极其不舍的松下卷宗,接过信,打开看了几行,就呆住了,猛抬头看向郭胜,郭胜迎着他愕然的目光,神情淡定的示意他接着往下看。
  徐焕一目十行看完,哗的将信纸翻过来,又哗的再翻回来,再看了一遍,呆的象个木头人一般,半晌,才抬起头,看着郭胜,从眼神到神情,一片呆木。
  “看看,你这运道,不是一般的好吧。”郭胜甩起长衫前襟,坐到徐焕旁边,将信从他手里抽回来,一边仔细折好收起,一边看着徐焕,心情飞扬,人也有些飞扬。
  “这简直……这简直……简直……”徐焕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郭胜哈哈笑起来,一下下拍着徐焕的肩膀,直拍的徐焕上身都是矮下去了。
  徐焕一巴掌打开郭胜的手,用力抽了口气,“这个,真要当舞弊案办了?”
  “京城那边,应该已经定下来了,不过咱们还不知道。
  秦庆是个谨慎人儿,你看这信里的遣字用词,就能看出来,这件事不简单,春闱舞弊也好,揭开舞弊也好,都不是几个士子能办得到的,只怕关着国本。”最后一句,郭胜上身前倾,凑到徐焕耳边,声音压到最低。
  “唉!争到这份上……唉,这不算什么,比这更惨更烈的事,史不绝书。”徐焕一声接一声叹着气,“真要关着国本,这一趟的池鱼就多了,你说的对,我这运道……就算我去考,必定也是个落榜……”
  “你这科要是去考了,必定高中。要不然,你那运道,也不犯着让你病这一场。”郭胜斜着徐焕,十分鄙夷他这句必定落榜。
  姑娘必定早就知道这场祸事,既然要拦住徐焕,那徐焕这一场若是去了,必定是要高中的,不但高中,还要牵进这场舞弊案里……
  那伯府大爷呢?
  郭胜眉头微蹙。
  “说的也是,这大病一场误了考期,既然是好运道,神佛保佑,那这一科要是没误,就应该高中,不但高中,还要牵连进去……”徐焕一边说,一边拍着额头,越想越一阵接一阵的后怕。
  科考舞弊是动摇国本的事,哪一回闹出来,不是人头乱滚,蹉跎无数人。
  “先别跟你姐夫说这事。”郭胜收回思绪,看着不停拍着额头的徐焕交待道。
  “嗯?”徐焕一怔,“姐夫还不知道?你没告诉他?”
  “你姐夫胆小,忧思重,秦先生这封信,只说了有士子闹事,府衙镇压死了人这事,后来怎么样,咱们还不知道。
  伯府大爷这一趟高中二甲,又在揭出来的人情名单上,你姐夫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担忧惊惧的连觉也睡不着了。这会儿告诉他,除了让他忧思惊惧,别的,还有什么用?”
  徐焕连连点头,他已经看出来了,他这个姐夫,胆子是真小。是真老实。
  “这件事,他知不知道,都没什么用,再说,到今天,京城应该已经定论了,不如等事情落定,再告诉他,省得他忧思太过,要是病倒了,你姐姐指定得抱怨你我。”
  郭胜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徐焕跟着站起来,一边跟着郭胜往外走,一边问道:“五哥儿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儿?又没下场,不用担心他,五哥儿是个有福运的,跟你一样。”郭胜说着话,出了门,见徐焕紧跟其后,站住问道:“咦,你跟着我干什么?”
  徐焕跟着站住,呆了下,手指往前一指,“没跟着你,我出来走走,随便走走,心里不安静。”
  “那你走吧。”郭胜往旁边让了一步,徐焕背着手,踱着步从他面前晃过,出了院子,站在院门口犹豫了片刻,转个身,出侧门往街上溜跶去了。
  郭胜回到衙门,专心的理好案子上新到的几件公务,瞄着时辰差不多了,出来吃了饭,端着杯茶慢慢喝好,往前后院之间的那间课堂,上课去了。
  李夏一目十行看了信,将信推给郭胜,平淡的好象这封信就是惯常的平安贴。
  “要不要给秦庆回个信?”郭胜眼里闪着亮光。
  李夏侧头看了他一眼。这话问的,难道他平时接到秦庆的信,从来不写回信的?
  郭胜被李夏这一眼看的有几分尴尬,“我是说,姑娘有什么要交待五爷,或是……”


第169章 饯行
  “没有。”李夏打断了郭胜的话,“舅舅知道了?阿爹呢?”
  “还没告诉李县令,我想着,他知道,也就是知道,令尊胆小心细,倒不如等这事尘埃落定了,再告诉他。”郭胜先解释没告诉李县令这件事。
  李夏嗯了一声,她也是这个意思,这会儿,阿爹不知道,比知道好。
  “徐大郎心绪不静,出门逛街去了。”郭胜接着说徐焕,“徐大郎是个难得的明白人,略一指点,立刻就能悟了。”
  李夏又嗯了一声,低头开始描字。
  郭胜看着她,犹豫了下,低声问道:“伯府那位大爷,不会有事吧?”
  “不知道。”李夏没抬头,手里描着的字也没有丝毫停顿,随口答了句、
  郭胜看着她流畅的描着字的手,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伯府那位大爷,至少没什么大事,这就好。
  ……………………
  京城,五月的熏风里,透着刺骨的寒意,和浓浓的血腥味儿。
  大理寺后面,那座阴沉沉的地牢里,永宁伯府老大李文杉和老三李文林,一人提了一个食盒,跟在狱卒后面,腿脚发飘,一步一挪的下了湿滑的石头台阶,走过一条晕暗的、长长的过道。
  前面,一支火把插在石头缝里,那火烧的象鬼火一般,照着地上一个挨一个的锦衣囚徒。
  狱卒叮叮咣咣开着铁门,李文杉和李文林紧挨在一起,站在狱卒身后,直直的看着蜷坐在地上的明尚书,和明大公子。
  听到动静,明尚书抬头看过来,狱卒已经开了锁,推开铁门,“半刻钟,别多耽误,这都违了禁令了!”
  “明世伯。”李文杉抖着腿挪进铁门,看着神情灰败的明尚书,嘴唇抖了几下,眼泪成串掉下来。
  “大郎。”李文林紧跟其后,蹲在明大公子旁边,伸手扶在明大公子肩上,一脸的泪。
  明大公子看着他,想笑,却泪水横流。
  “你来了……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能到这里来?你不该来。”明尚书看看李文杉,又看向和儿子面对面哭成泪人儿的李文林,“我这案子,不是舞弊,你不该来,你和文林……你阿娘知道吗?”
  “阿娘知道,阿娘说……我知道世伯的意思,阿娘也跟我说过,阿娘说,要是阿爹在家,也会来的,还有五弟,是五弟求了秦王爷……我和三弟……来给您和大郎饯……我给您带了酒菜,您……说是明天……明天就……”李文杉语不成句,眼泪流个不停。
  这是他头一次这么近的经历家族覆灭,转眼人头落地这样的惨事。
  李文杉一边哭,一边打开食盒,将食盒里酒菜一样样放到地上,斟了酒,托了一杯递给明尚书,又托了一杯,递给明大公子。
  明尚书接过酒,冲李文杉举了举,一饮而进。“谢谢贤侄,回去替我谢谢你阿娘,以后见了你阿爹,跟他说一声,若有来生,明某愿和他再结兄弟。”
  “嗯,我都记下了。”李文杉泪如雨下,不停的点头。从明尚书手里接过杯子,正要再斟酒,突然想起来,急忙道:“五弟有句话,让我捎给你,五弟说:听说皇上年里年外生的那场小病,差点没能熬过来。说是您……欺皇上病重……”
  明尚书呆了片刻,突然重重一拳捶在地上,“原来……是这样,我大意了,着了她的道儿!我害了太子……我大意了!”
  李文杉看着瞬间激愤懊恼痛心无比的明尚书,怔的眼泪都不流了。
  明尚书一连几声悲伤的哀鸣长叹,看着一脸呆怔的李文杉,伸手在他肩膀上了拍了拍,“替我谢谢五哥儿,五哥儿……李家兴盛有望,我很高兴,我很替你阿爹高兴,好,这很好。”
  李文杉眼泪又成串掉下来,低头又斟了杯酒,不等他举起来,明尚书伸手拿过喝了,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伸手从怀里摸了个折的极小的方胜出来,动作极快的塞到李文杉手里上身前倾,附耳李文杉低低道:“把这个交给五哥儿,你不要看,交给五哥儿,就说,这些,都给他了,明某无所求。”
  李文杉再怎么也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急忙将方胜收进荷包。
  明尚书坐回去,长长叹了口气,“我不过寄了万一之望,没想到……下里镇李家仁义传家,果然如此。走吧,若有来世……走吧。”
  外面,狱卒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明尚书挥着手,示意李文杉和李文林。
  两人站起来,退后半步,跪倒在地,冲明尚书磕了几个头,稍稍转个方向,又冲明大公子磕了几个头。
  明尚书和明大公子端坐受了礼,这就算是生祭了。
  ……………………
  李文山捏着那片只有一枚铜钱大小的方胜,呆了半晌,低头塞进荷包,出了府门,直奔秦王府。
  秦王府书房里,秦王看起来十分闲适的坐在长案后,翻来覆去的看着李文山递给他的小小方胜,看了好一会儿,抬手将方胜递向陆仪,“你看看,这东西叠的倒是精致。”
  陆仪接过,也翻来覆去看了几个来回,重又递给秦王,带着笑道:“确实精致,看这方胜,明尚书这赴死,算是从容。”
  秦王接过,慢慢拆开,看着纸上一行行整齐漂亮的蝇头小楷,一行行慢慢看完,抬手将纸递给了金拙言,目光却落在坐在扶手椅上,神情低落,只顾埋头喝茶的李文山。
  金拙言看的极快,看完折起,递给秦王,两人对视了一眼,金拙言走到李文山身边,用折扇敲着他的肩膀,“明振邦确实犯了国法,更算不上纯臣,他既然站上了台,今天这样的惨事,他必定早就想到了,有所准备,你别多难过。”
  “我知道,不是难过,就是……”李文山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心里塞的满满的,各种各样,纷乱庞杂,说不来理不清楚的情绪。
  “你的功夫有一阵子没练了吧?一会儿让承影陪你走几招,出一身汗,人就能清爽松快不少。”陆仪过来,拍着李文山的肩膀,温声道。
  李文山闷闷嗯了一声,站起来,“我去找承影。”


第170章 福祸总相依
  看着李文山出了门,秦王看着陆仪吩咐道:“明家那两个不满三周的小孩子,安排几个妥当人带到江南吧,给明振邦递个话,让他放心走。”
  陆仪欠身答应,退后几步出了门。
  金拙言坐回去,看着秦王,一脸笑意,“这好心,还真是有好报,立时就报。”
  “这一趟,明振邦太大意了,皇上病的那样重,他竟然一无所知。我没想到他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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