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第4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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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陆仪沉默好大会儿,两个字吐出来,直挺的后背一下子软下来,连胳膊带下巴抵在桌子上,“他肯定不走,他肯定眼巴巴看着我,说他不饿,一边说不饿一边流口水,唉。”
“那不是,挺好。”姚先生看着一下子软趴在桌子上的陆仪,更加拿不准了。
“那我怎么办?二壮也是,还有旺丁,还有黑牛……”陆仪哭出了声,“我太可怜了。”
姚先生瞪着陆仪,被他这一句可怜一声哭,无语望天。
好吧,高明的先生,都是点拨为主,悟多少全看学生,可他家这学生,这是悟的什么?不管悟的什么,跟他要说的,肯定差的不只十里八里。
这一趟逃跑回来,陆仪足足蔫了三四天。
等到陆仪重新乱蹦怪叫之后,柴师父和孙师父拧着四根眉毛,一致觉得,这小子跟从前有点儿不一样,可哪儿不一样了,又看不出来,这让柴师父和孙师父这两颗心,一直提在半空。
把陆仪安安全全的拘在山里这件事,是交到他俩手上的。
柴师父和孙师父这两颗心,一提,就是两年多。
转眼进了嘉佑二十一年,陆仪进山两年半了,从头一个年三十跑了那一趟之后,陆仪再没逃走过,不过,这一趟逃走也没有的两年里,柴师父和孙师父这两颗心,称得上历经磨难。
中秋刚过去两三天,陆老太爷再次进了山谷。
柴师父正拎着把木剑和陆仪对练,听说陆老太爷来了,一个怔神,陆仪反应更快,“不是刚来过?出事了?”
“走,去瞧瞧。”柴师父顺手将剑扔给坐在旁边围观的大虎等人,带着陆仪,大步往山谷一角算是待客的吊脚楼过去。
陆老太爷坐在上首,和中秋前几天过来时比,仿佛一夜之间就苍老了。
“出什么事了?”柴师父看到陆老太爷头一眼,神情就凝重起来。
“凤哥儿回去练功吧,是出了点儿事儿,以后再和你说。”陆老太爷没答柴师父的话,先看着陆仪缓声道。
陆仪没接陆老太爷的话,看向柴师父,见柴师父示意他先回去,转身走了。
孙师父站在吊脚楼上,看着陆仪回到练功场,和几个教习重新对战练习起来,才回到屋里。
“阿佶他像,走了。”陆老太爷声音缓慢,满脸悲怆。
“谁?小师弟?他才多大?”陆婆一个怔神,完全没反应过来。
“横死?是谁?出什么事了?”柴师父浑身挺直,一个横死说出来,神情狰狞。
屋里鸦雀无声,气氛压抑的几乎让人透不过气。
“是。”好一会儿,陆老太爷才又能说出话来,“是太后走前一天,叫了阿佶他爹到床前,问了几句话,一,他代陆家立过的那个誓言,是不是无可更改。”
“陆家人的誓言什么时候更改过?!”陆婆气势和语调一起往上冲。
“听老太爷说!”柴师爷用力按在陆婆肩上,陆婆闷哼一声,算是应了。
“第二句,誓言不可更改,有没有别的法子,不把陆家这把刀,放到金娘娘手里。”陆老太爷声调里透浓烈的愤懑,“第三句,既然不可更改,又全无办法,能不能在她死前,杀了金娘娘。之后,太后就说,既然全数不能,就请陆将军先她一步上路,继续替她先行打点一切吧。”
屋里一片静寂,好半天,陆婆哑着声音道:“她坏了规矩!”
“陆家站在生死关头了,京城谁在主理后事?阿佶?”孙师父沉声问道。
“是,阿佶说,他阿爹已经有所觉察,之前交待过他。”陆老太爷声音突然哽住,抬手捂在脸上,泪水指缝中涌出,他这个白发人,连送一送他最疼爱的儿子都不能。
“老太爷节哀,不是伤心的时候,得有人去一趟京城,后续千头万绪,得好好安置,布下后手,我去吧。”孙师父看了眼陆老太爷,又环顾众人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去最好,程圆最好跟你一起去。”柴师父说着,看向陆老太爷,“老太爷的意思呢?”
陆老太爷点头,“我来,头一件事,就是要请几位师父去一趟京城。”
矮胖的程圆程师父嗯了一声,“京城我最熟,这就启程吧,咱们越快赶到京城越好。后续安排,或是有什么事儿,及时传信吧。”
程圆边说边站起来,孙师父孙有福跟着站起来。
柴师父欠身嘱咐了一句,“安排好了,最好留一个人在京城,只怕一时半会没人能进京城,京城不能没有主事人。”
“好。”程圆和孙有福应了,和众人拱了拱手,出门收拾启程去了。
“凤哥儿现在怎么样了?”陆老太爷看着柴师父,“唉,他才七岁。”
柴师父沉默良久,从陆老太爷起,环顾众人道:“凤哥儿不能慢慢教了,原本觉得至少还有二十年,现在,唉,我的意思,明天就送他到军中吧,留两个看家,其它都跟着去。”
“才七岁……好。”陆老太爷一声叹息未了,就点头低低说了个好字。
众人跟着点头。
第679章 番外十七 那位陆将军之十七
去军中就没孙有福和程圆去京城那么快捷了,陆老太爷和十来位老供奉商量到半夜,定了柴师父等七八个人带着陆仪等人去军中。
其余人分两部分,一大半外出挑人,陆家建立下一支精锐的时间,比预想的早了差不多二十年,而且,眼下的陆家,必须有更多的人手,更多的精锐。
余下的,留在山谷,照常训练子弟。
柴师父等人各自分工,有先行往军中准备的,有挑选随行子弟的,有做各种准备的。
陆老太爷和诸人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陆婆将陆仪拎到陆老太爷面前。
陆仪侧着头,打量了一遍陆老太爷,侧过头,又打量了一遍,满脸狐疑。
“怎么了?看出什么了?”陆老太爷满脸疲惫,看着陆仪,微笑道。
陆仪看着陆老太爷没说话。
“叫你来,是要跟你说一声,你该去军中了,过几天就走,你阿娘好好儿的,你放心。”陆老太爷从内到外,浸满了疲惫。
“陆家有难了吗?”陆仪突然问了句。
陆老太爷被他这一句问的愕然的连疲惫都淡了不少,“嗯?为什么这么说?”
“你前几天刚来过,现在又来了,你如丧考妣。”
如丧考妣这个词,陆仪自觉用的十分恰当,恰当到忍不住得意的抬了抬下巴。陆老太爷却被他这个如丧考妣说的眼泪夺眶而出。
“有人死了?”陆仪看着陆老太爷的眼泪。
陆老太爷强忍着眼泪,想笑却没能笑出来,“你接着说,还有吗?”
“有,你让我去军中,你们说我是陆家最聪明的,先生说过托孤,到军中是托孤吗?”陆仪紧紧抿着嘴,盯着陆老太爷,“我阿娘真没事吗?”
“你阿娘很好,节前,你母亲去看过她,她去年亲手孵出的鸡仔,开始下蛋了,你阿娘很高兴。”陆老太爷不错眼的看着陆仪,那份欣慰,冲淡了他心中的悲伤的无望。
都说陆家每到危时必有英才,果然如此。
陆仪听陆老太爷说他阿娘养的鸡仔下蛋了,明显神采有几分飞扬之意,片刻,看着陆老太爷,一脸严肃,“是有人死了吗?”
“嗯。”陆老太爷沉默片刻,点了下头。
“是谁?”陆仪神情更严肃了。
“你觉得呢?”陆老太爷看着陆仪。
“是大伯吗?”陆仪紧紧抿着嘴,好一会儿,轻声问道。
“为什么觉得是大伯?”陆老太爷眼里有隐隐的亮光。
“大哥说你最疼大伯,你很难过。”陆仪再次打量陆老太爷。
陆老太爷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伸手按在陆仪肩上,嘴唇抖动了片刻,才说出话来,“好孩子,是,是你大伯,翁翁很难过,难过……”
“我以后要给大伯报仇吗?”陆仪小脸紧绷。
“好孩子,不用,让你去军中,也不是托孤,咱们陆家……”陆老太爷一瞬间的犹豫后,就决定把陆仪当大人看,“你大伯走的突然,咱们陆家,是站在了危机关口,不过,还没到托孤的地步,让你去军中,是想让你尽快长大,长大到能象你大伯那样,支撑陆家,你长大之前,放心,陆家还有翁翁,在你大哥,还有好多人。”
“好。”陆仪看着陆老太爷,片刻,垂眼道:“替我谢谢母亲。”
“好。”陆老太爷露出丝丝笑容。
几天后,柴师父带着陆仪和大虎等十几人,以及从弟子中挑出来的小一百人,以及姚先生等人,启程赶往军中。
一路上天不亮启程,天黑歇营,走了二十来天,傍晚,前面远远一队人马飞奔迎上来,冲在最前的一个人,挥着胳膊舞着鞭子,一边冲一边叫:“是柴师父吗?”
最前的陆婆勒住马,回头看着柴师父笑道:“是关铨。怎么也这么不稳重了?”
陆仪和柴师父骑一匹马,两只手撑着马鞍,伸头看着疾冲而来的关铨和众兵将,哇了一声,“有杀气!”
柴师父呛的猛咳了几声,一巴掌拍在陆仪头上,“那是你关师兄!有杀气也不在这个时候。”
关铨纵马冲到陆婆面前,在马上拱手躬身,“陆师父好,诸位师父好,师父好!”
关铨这最后一句师父好,看着柴师父,语调分外飞扬兴奋。
“你是他师父啊?关师兄好!”陆仪在柴师父怀里,冲关铨笑颜如花的招手。
关铨被他笑的眼前发花,口齿都不利落了,“这是……就是,那个小师弟?”
“你他娘的出息点儿!”柴师父扬起鞭子虚抽在关铨身上。
关铨身后,陆婆哈哈大笑。
关铨被柴师父抽的唉哟一声,抬手捂住了脸,“小师弟……”
陆仪在柴师父怀里,笑的左倒右歪,一边笑一边指着关铨。
”天快黑了。“关铨被柴师父这一鞭子,以及周围的哈哈大笑,笑的狼狈不堪。
都说小师弟好看,他没想到好看到这份上了啊!
第680章 番外十八 那位陆将军之十八
柴师父带来的弟子分散到军中各处,陆仪和他的小伙伴,则跟在了关铨军中。
关铨这支,以督运粮草军械等为主。
陆仪和大虎等人每天的日程其实和山谷里差不多,上半天练功,下半天念书,只不过,练功的时长没变,但早上更早了,下午念的课业没少,不过时长少了,中间空出来的时候,是要做每天派下来的差使,比如清点军械,分发军粮军衣,以及,洗涮马匹。
大虎二壮等人八九岁十来岁,正是吃饱了饭就能精力无限的时候,跟在陆仪后面,领了差使只干活不操心,点军械点的一声声惊叫,这个是做什么的,那个好厉害。
分发军粮军衣时,被那些来领各队军粮军衣的老兵们逗着这儿错了那儿不对,开始心虚,后来据理力争,到争一回对一回,头就昂起来了。
军中比山谷中累了很多,苦了很多,不过这帮精力无限的孩子没觉出来,只觉得军中比山谷里好玩太多了。
刚刚进了嘉佑二十二年,大事就一件接一件,春末夏初,先郑太后给皇上的独子秦亲王定下的王妃江芃,热闹隆重的嫁进宫里。
因为是独子,虽说没立太子,秦亲王还是一直居于宫里。
秋末,江芃怀了身孕的喜信儿传来。
到年底,皇上突然急病而亡,皇上只有一位独子,继位这事,极其平稳,半个月后,又有一件对于陆家来说,不亚于皇上成了先皇这件大事的大事,传进南边军中:那位刚刚升位做了太后的金娘娘,诊出了孕脉,已经三个多月,是先皇的遗腹骨血。
隔年,改年号治平,治平元年,春初,江芃生下皇长子,夏天,金太后生下次子,先皇的遗腹子程曦。
每一件事,柴师父和陆仪说一遍,姚先生再和陆仪说一遍,到金太后生下了先皇的遗腹子,陆婆也笑眯眯的和陆仪说了一遍,末了还啧啧有声,“……真是福气噢,是个男伢儿,多好,凤哥儿好好练功,好好念书,真是福气噢。”
陆仪斜着陆婆,他已经九岁了,不是小孩子了,陆婆这份高兴,可有点儿过份了……
从治平元年起,关铨这位后勤官儿一下子就忙起来,朝廷拨过来的军需,至少多了三四成,至于赏赐,接二连三几乎没断过,当然,也是因为朝廷的大事喜事,接二连三几乎没断过。
好在陆仪已经正正经经能做他的左右手了,军需赏赐收下之后,清点分发就几乎都是陆仪带着他那帮小随从,指挥着诸老弱有条不紊,直到分发离库。
秋天,关铨奉命将这份后勤杂务交接出去,带着陆仪等人,转入曹将军所属的威远军中。
到威远军中第二天,傍晚,曹将军大帐前,搭起了个半人高的台子,威远军中每五天一回的挑战比武,要开始了。
陆仪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