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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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仪一个怔神,随即反应过来,“还没查清楚,不过郭胜的意思,这根线应该是牵在苏烨手上的,那这根线,要断掉吗?”
“不用。”李夏眼睛微眯,“先放着。苏家屡次示好,可该下手的时候,半点不会客气,王爷身边,特别是在这座王府之外,还请将军多多费心。”
李夏冲陆仪郑重曲膝。
“不敢当!王妃言重了,不敢当。”陆仪急忙拱手侧身,避过李夏这一礼。
“还有件小事,今天席上,阮氏好象有点儿不大妥当,她说是大约受了寒气,胃气不服,说在这王府里请太医不合适,你回去仔细看看脉案,好与不好,都打发人跟我说一声,我有点儿放心不下。”
李夏说完正事,笑容流露。
“她昨天也是有点儿胃气不服的样子,我这就让人请常太医过府,常太医治胃病是国手,王妃放心。”陆仪忙欠身答话。见李夏没再说什么,垂手告退。
一直到隔天傍晚,秦王回到王府,陆仪和阮夫人都没打发人过来,李夏觉得奇怪,想打发去陆府问一声,想了几回又忍住了,陆将军和阮夫人都是极妥当周到的人,没打发人过来,必定要暂时不方便打发人的原因,且等一等。
秦王忙完公务,回到正院,一进门,看到李夏就笑起来,“这大半天我就急着赶紧见到你,有件喜事儿,憋了大半天了。阮氏,象是怀上了。”
“真的?”李夏惊喜交加,“几个月了?诊准了?”
“阿凤说最多也就两个月。”秦王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个不停,“请了柳太医,悄悄儿请的,还请了陶医正,都说十有八九是,不过月份太小,再过半个月才能十拿九稳了。阿凤嘱咐过柳太医和陶医正,这事不用嘱咐,柳太医和陶医正都是懂规矩的,胎儿没坐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没人知道最好。
阿凤就跟我说了,让我回来跟你透一句。还嘱咐我两三遍,一定要跟你说清楚,只是象,还不一定呢,说是免得让你空欢喜一场。”
“他不怕自己空欢喜一场,倒担心我?”李夏笑个不停,“阿弥陀佛,这是好事多磨,行了,咱们就当不知道这事儿。”
……………………
夜色中,郭胜拎着五香花生米,溜溜跶跶往陆府过去。
他正吃饭,承影把门拍的啪啪响,说将军请他过府说话儿。
他收拾收拾,立刻就出来了,可想来想去,也没能想到有什么大事,要过府说话,叫的这样急,这事儿,只怕小不了。
郭胜一边走,一边挨个过着最近的大事,过完大事再过小事,姑娘说过,风起于苹末,小事就是大事。
一直过到进了陆府角门,筛出了七八件事,可这七八件事,好象哪一件都不怎么象。
郭胜推开那间空院院门,已经搭好了天棚,空荡荡的院子里,放了三张竹躺椅,一张坐着陆仪,一张坐着金拙言,椅子中间,放着张市井常见的榆木桌子,桌子上放着酒壶杯子,桌子下,放着两只不算小的酒坛子。
“这是有大事啊。”郭胜关了院门,坐到他那张椅子上,将五香花生米摊在桌子上,自己倒了杯酒,看看自在晃着脚的陆仪,和眉头微蹙的金拙言,冲金拙言抬了抬下巴,“你也是刚到?”
“嗯,刚坐下,瞧你这样子,没猜到什么事儿?”金拙言端起杯子抿了口酒。
“你知道?”郭胜冲金拙言举了举杯子,也抿了口茶。
“什么事儿?说吧。”金拙言没答郭胜的话,看着自自在在抿着酒的陆仪道。
“非得有事?”陆仪微微欠身,表情愉快,“咱们喝酒吃花生,就是喝喝酒吃吃花生,哪有过什么事?”
“这话,就一个呸字。”郭胜捏了粒花生扔嘴里,不客气道。
“郭兄所言极是。”金拙言冲郭胜举了举杯子。
“真没事,今儿月光好,请你们喝几杯陈年女儿红,才不枉废了今天这大好月光。”陆仪心情愉快的往下举了举杯子。
“这月,在哪儿呢?”郭胜往后靠在椅背里,仰头看天,天上那一弯细弱的月牙儿,在云中时隐时现,仔细看,倒也能看出几分趣味。
“瞧你这样子,高兴得很呢,得什么彩头了?”金拙言眉头紧拧,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彩头?
“真没什么事儿。”陆仪抹了把脸,轻轻咳了一声,把一脸的愉快按进去了些,“陈家那个线头,今天有个好信儿。”
陆仪将陈竹玉心生疑惑,主动找李夏说了前因后果的事说了,“……真是得天之助,陈家那一头,是在苏相手上,还是在苏烨手上,你这儿确切了没有?”陆仪看向郭胜问道。
“应该是苏烨,有两回信儿递进苏府,陈老爹很快就得了回信走了,那两回,苏广溢都没在府里,苏烨却在。”
“苏家父子,苏相肯定盯在朝堂,这些阴私之事,应该都是由苏烨打理的。”金拙言接话道:“飘飘若仙人,做的却是这样的阴暗之事,这人哪,真是不能穷究。”
“刚刚来前,我得了个信儿,说是北上的两路军将军突然病亡,为稳军心,只说病了,北上的那两路军,军心一直动荡不稳。”郭胜一口酒一粒花生,倒不耽误他说话。
他晚饭没来得及吃就过来了,吃点花生顶顶饥。
“柏乔的信儿?”金拙言下意识的坐直了上身。
“嗯,就匆匆说了一两句,是两路军的将军都病亡了,还是只病亡了一个,到底是被人杀了,还是真是病死的,军心动荡到什么地步,都没说,我看他那样子,大约也不知道,这事儿,蹊跷。”
郭胜话说的很快,和吃花生的速度一样快。
“两位将军都不过五十岁,正当盛年,而且,都是自小的功夫,打仗不一定够,强身健体足够了,这会儿是六月里,往北边越走越舒服,怎么会病没了?什么病这么凶险?”金拙言一迭连声的问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陆仪拧着眉,“谁的手脚,想干什么?”
“看样子,柏枢密大约要让柏乔赶过来接手两军,也确实柏乔最合适,这两军的上一任将军,都是出自柏老将军门下,极是敬重柏老将军和柏家,柏乔去,一个柏字,就事半功倍。”
郭胜想着柏乔紧张中透着的兴奋雀跃,柏家人不要命这一条,真是根深缔固。
“我总觉得,哪儿不对。”金拙言喃喃了句。
郭胜自在的喝着酒,明天跟姑娘说了,姑娘必定知道哪儿不对。
第548章 聪明人啊
“瞧老郭这样子,笃定得很呢,你知道根底?”陆仪欠身,仔细打量着郭胜。
“我手里能用的人少,就那么几只瞎猫瘸狗,都放盱眙军里了,这两路,有心无力,没办法。”郭胜摊着手,答的爽快干脆。
“盱眙军没什么事吧?”金拙言看着郭胜问道。
“到现在,还没什么事。”郭胜扔了粒花生到嘴里,抿了一口酒,又抿了一口,“陆将军这酒不错,正宗陈年女儿红,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什么叫今天大方?”陆仪失笑,“哪一回不大方了?”
“今天这酒,”郭胜看向金拙言,“你们府上所谓百年世家,你说说,这酒怎么样?”
“这酒是夫人的陪嫁吧?”金拙言举了举杯子问陆仪。
“有好酒就多喝几杯,这么聒噪干什么?”陆仪没答金拙言的问话,倒了杯酒,冲两人举了举,“喝酒喝酒。”
“今天是什么日子?”金拙言纳闷的看着郭胜。
郭胜摊着手,“从承影到我那院子里甩下话开始,我就想出什么事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到现在,没想出来。”
“没事就不能请你们过来喝上几杯?”陆仪又倒了杯酒,“没什么事儿,也不是什么日子,就是有好酒,一人独喝无趣,请你们两个来陪个酒,无他!”
金拙言和郭胜两人四目相对,一起往下撇嘴。
他这间空院,从来都是无事不开!
“今天早上碰到阮十七,看他脸颊上两条血痕,他说是他闺女挠的。”陆仪说起了闲话,“我说他,你也是练过几年功夫,打过仗杀过人的,怎么被个奶娃娃挠成这样,你就不知道避一避,你们知道阮十七怎么说?”
金拙言一根眉毛微微挑了起来。
“阮十七说,这你就不懂了,这孩子一生下来,天生神功,一把挠上来,再顶尖的高手都避不过,你们听听,他这话说的。”陆仪话没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对了,”金拙言挑着一根眉毛,瞄着陆仪,慢吞吞问道:“前儿王妃宴请,听说你媳妇胃气不畅,请大夫诊过没有?怎么说?受了寒气?”
“没什么事,茶喝的浓了。”陆仪含糊了一句,举杯子喝酒,“老郭既然觉得这酒好,来,我敬你一杯,满上。”
郭胜正抿着酒,听金拙言突然这么一问,迎着陆仪举过来的杯子,两根眉毛突然飞起,哈哈了两声,欠身过去,重重碰在陆仪杯子上,“今天一醉方休!”
“我也一醉方休。”金拙言将杯子满上,和陆仪和郭胜各自碰了,仰头饮尽。
陆仪失笑出声,“两位这玲珑九窍心,聪明的……喝酒喝酒!”
郭胜虽说在陆仪那间小空院喝了半夜的酒,第二天起的照旧和平时一样,秦王出府上早朝时,郭胜已经进了二门,往里递话请见了。
李夏已经喝了碗燕窝粥,吩咐请进,自己也出了院门,往离秦王书房不远的暖阁过去,她一向在那里见人。
郭胜见了礼,三言两语说了北上两军将军突然病亡的信儿,“……今天早朝上大约就要议这件事了。
昨天陆将军高兴,请我和世子到他那间空院喝酒,我说了这件事,将军和世子的意思,都是觉得两位将军,或是一位将军,这病亡的十分蹊跷,只怕有人动了什么手脚。”
“嗯。”李夏眉头微蹙,想了一会儿,“安抚北上两军,柏乔去,事半功倍,确实最合适不过。”
李夏顿住话,片刻,看着郭胜吩咐道:“你立刻去一趟丁府,让丁泽安收拾收拾,跟柏乔走这一趟,告诉丁泽安,到了军中,立刻想办法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要快,越快越好,你去找承影要几只鹞鹰给丁泽安带上。还有,柏乔过去,必定是急行军,别忘了告诉他照急行军准备,丁家是老行伍,她们懂。”
“是。”郭胜答应一声,没等他问出来,李夏接着吩咐,“你去找一趟柏乔就行,就说想让丁泽安见识一二,给丁泽安求个参赞的名份,丁家人就是不习武,也不会拖累行军,这个柏乔知道。要是你手里还有能用的人,挑两个给丁泽安,富贵他们不行。”
“虽说不多了,三五个还是有,王妃放心。”郭胜笑道。
“还有,往盱眙军中传个话,盯紧蒲高明和军中动静,哪怕只是一点风吹草动,也要立刻报上来。”
“是。”郭胜沉声应了,见李夏挥了挥手,退后两步,急忙出门往丁府去。
丁泽安得了郭胜的传话,急忙奔进去和太婆苗老夫人说了,苗老夫人不等他说完,立刻吩咐媳妇赵老夫人,“你去,赶紧收拾,点几个精明老成的家将,别挑往前冲拼命的,挑警醒能护住哥儿的,不用我多说,你懂,快去。”
赵老夫人提着裙子,三步并作两步往外冲。
“安哥儿,你心里都明白,有数儿?”苗老夫人看着丁泽安,郑重问道。
“嗯。”丁泽安神情严肃,“不是一年两年了,孙子明白,这一趟的事明白,别的事也明白,太婆放心。”
“只要明明白白就好。你一向心里有数,我也不多交待你,去跟你媳妇说一声,好好说,别吓着她。”
“太婆放心。”丁泽安退后两步,一路小跑往自己院里回去。
果然如苗老夫人所料,赵老夫人那边急如星火,将将准备好,一名护卫就纵马冲到府门口,往门房手里撂了卷文书,留了一句:“小将军令:两刻钟后卫州门外点卯,不得有误!”就拨马跑了。
丁泽安连文书都没来得及看,急忙上了马就往外冲,两刻钟赶到卫州门外,慢一点点就来不及。
小厮没经过这事,慌成一团,被十来个久经战场的家将提起来放到马上,再抽一鞭子,裹挟着出了府门,疾往卫州门赶去。
李文岚在翰林院一心只修圣贤书,两耳基本不闻热闹事,傍晚回到府里,下了马,往徐夫人院里请安时,才知道丁泽安点了个参赞的差使,跟着柏乔往北边安抚军乱去了。
李文岚陪着担心不已的徐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告辞出来,和二奶奶朱氏一起,往自己院里回去。
出了正院,走的远了,朱氏拉了拉李文岚,低声笑道:“阿娘真是,什么事都担心。丁二郎这一趟,哪会有什么事?那两路军连秦凤路都没进呢,离北边那些野人远的不能再远了,不过就是将军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