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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部分

盛华-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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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人的车子都赶的极快,进了宫,诸人前后差不多远,各自往勤政殿赶过去。
  严宽脚步稍慢,落后金相半步,低声道:“没出什么事吧?怎么召的这么急?还没开印呢。”
  这会儿还是假期呢,一年就这一个大假,照理说,没有极大的事,皇上这会儿不会打扰臣子这一年中唯一的长假。
  “魏国走了。”金相叹了口气,“皇上必定难过得很,后事得好好隆重隆重。”
  “前头太后……”严宽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袅袅而没,
  皇上和太后不亲,和魏国大长公主情逾母子,这事儿,该知道的都知道,他说这话,就有点儿蠢了。
  金相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眼角余光瞄着左右,心又提了起来,六部尚书,能来的都叫齐了,柏景宁和赵长海也在,要是议魏国身后事,柏景宁和赵长海,一个枢密使,一个度支使,叫他们来干什么?
  还有工部,魏国的陵墓,早就修好了,就是没修好,也用不着工部……
  看来,至少不全是魏国的事,那别的,还能有什么事,让皇上赶在这个时候,急成这样的召集众臣呢?
  太子?
  几个转念间,已经上了台阶,金相急忙收拢心神,屏气凝神,紧趋几步,进了勤政殿,跪倒磕头。
  皇上并没有象往常那样,在金相磕下第一个头时,就吩咐免礼。
  金相和诸人一样,行了磕拜大礼,起来垂手侍立。
  “三哥儿的案子,到底查的怎么样了?”皇上先盯着柏景宁问道,这一句话,声气极其不善。
  “回皇上,大慈恩寺诸僧,罪不容脱,还有些细节,正在查证。”柏景宁欠身答话,腔调明确周正,话却说的极其滑脱。
  “还在查证,你准备查到什么时候?查到三哥儿骨头都化了吗?”皇上的训斥带着几分蛮横不讲理,不等柏景宁答话,盯着赵长海道:“朕听说你借口长子早亡,把你修身不正,治家不谨,鱼肉乡里的罪责,都推到你那位亡子头上?”
  赵长海被这句突然而来,简直算得上诛心的话砸懞了,下意识的扑通跪倒,“臣不敢,臣……”
  “谢余城是你一力保荐的吧?”皇上根本没理会赵长海,转向苏广溢,声气更加不善,“朕看在你和贵妃的面子上,重用了他,可他做了什么?为了一己之私,他竟敢置国置民于不顾,挑起江淮两浙之乱,用心之恶毒,手段之卑劣,闻所未闻!”
  苏广溢扑通跪倒,伏地磕头。却一句话没说,看皇上这样子,不是说话的时候,这会儿最好什么也别说,磕头认罪就行了。
  “主忧臣皆该死。”金相也跪下了,“都是臣等的过错。”
  金相跪下了,其余诸人,急忙跟着跪下,跟着磕头请罪。
  皇上端坐在炕上,眯眼瞄着跪了满地的诸人,气儿好象平了一些,“都起来,秦王递进来的弹劾折子,诸位想必都仔仔细细看过了吧?可有虚言?该怎么处置,都说说吧,还有,熊氏和杨氏一案,一起说说吧,不是说早就查明了?”
  “皇上,秦王的弹劾折子,臣的意思,应允江淮两浙诸司上折自辩,江淮两浙乃国家财赋重地,应慎之再慎。”金相在众人之前,先挑皇上最能接受的话来说。
  皇上一通脾气发出来,已经好多了,听了金相的话,哼了一声,往后靠到了靠枕上。
  见皇上放松下来,诸人的心顿时松快不少,脾气过去了就好。
  “……至于熊氏和杨氏两桩案子,陈江最清楚,是否召陈江来说一说?”金相从辩折说到赋税,从江淮说到福建,一直说到皇上脸色好了,再一把扯回正题。
  “熊氏和赵氏两桩案子,案情早就明了。”皇上看向脸色很不好看的赵长海,“赵家豪富,难道都是这样欺压良民,不法所得?还是虽豪富却不仁,锱铢必夺?朕绝容不下这样的恶行。”
  赵长海面白如纸,再次跪到了地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可皇上要问罪赵家的态度,已经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江淮两浙,诸人都能自辩,只谢余城,朕倒要看看,他要如何厚颜无耻的狡辩推脱。”皇上看向苏广溢。
  苏广溢垂手低头,心里一片凉意,谢余城看来保不住了。
  皇上这是怎么了?因为魏国的死?魏国死了,伤心是人之常情,这么大的脾气,是哪儿来的?
  “都告退吧。”皇上这一天大悲大怒,又发了一大通脾气,这会儿气儿消散,人就疲倦不堪起来,懒得再多说,极不耐烦的挥手道。
  从金相到六部诸人,退出勤政殿,退出禁中,一个个都是一肚皮的纳闷加郁结再加惊气,出什么事了?
  “衙门还封着,要不,到我那里喝杯茶吧,皇上刚才说的这件事,得赶紧议一议,议出个章程来。还有魏国大长公主,身后事也得赶紧议出个章程,等皇上问起,只怕就不好了。”出了禁中,金相看着魏相等人缓声道。
  “那就打扰老相爷了。”魏相立刻答应,他们确实需要立刻商议很多事,衙门里这会儿没法进,什么时候开衙,那都是有规矩讲究的,酒楼茶坊肯定不合适,总要去一家府上,既然要去,那去长沙王府,最合适不过的。
  苏广溢和严宽跟着点头。
  金相又看向柏景宁,“三爷的案子,也得议一议,柏枢密要是得空……”
  “谨遵相爷吩咐。”不等金相说完,柏景宁就长揖答应,他对金相的一心为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诸位,非常时期,虽说没开衙,还是得请诸位多多辛苦,把各自手头的事,好好理理清楚。”金相冲诸尚书,以及赵长海团团拱手道。
  诸人急忙长揖答应,赵长海有几分恍惚的长揖下去,呆了片刻,才慢慢直起上身,他的仕途,只怕就到今日今时了。
  江延世从太子宫出来,出东华门上了马,枫叶急急的奔过来,微微有些喘气的上了马,靠近江延世,低低禀报:“爷,大致查清楚了。李家分了家,李文林觉得三房无人支撑,想求个上进,这主意就打到了太子爷这里。”
  枫叶禀报的都有几分羞耻了,干咽了几口口水,“说是,李文林自觉学问才干都极寻常,出不了头,就想着,当个弄臣……”
  “什么?”江延世差点呛着。
  “当个弄臣。”枫叶简直想捂住脸,“为了这个,花了两千银子,求人画了那册春宫图,谁知道……就是这样,那春宫图是李文林和陈眙,还有甜水巷的苗婆子一起出的主意。”
  江延世的心情无法言说,好大一会儿,才闷过口气,咬牙切齿问道:“这个李文林,成亲了?是不是有个儿子?”
  “是,娶的沈家姑娘,一个儿子今年六岁,沈氏所出,还有两个女儿,都是庶出。”枫叶急忙答道。
  “他既然要当弄臣!”江延世错着牙,“总不能辜负了他这一片大好心意。先替他把子孙根切了,净了身,才好做弄臣呢。你去看着,记着,把他给爷切个一干二净,一丝儿不许留!”
  枫叶只觉得胯下一阵寒风吹过,急忙点头,“爷,放心,放心,小的这就去。”
  勤政殿这一场大脾气,在长沙王府的议事散了之前,就报到了李夏面前。
  李夏凝神听了黄太监的禀报,眉头微蹙,“这么大的脾气,李文林那匣子里是什么东西?”
  “郭先生让人查的,说是春宫图。”
  李夏呃了一声,这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黄太监抬头看了她一眼,“郭先生说,是李三爷和陈眙,还有现在搬到甜水巷的那个苗氏,一起想出来的新鲜样春宫,花了两千两银子请人画的,三爷对这春宫图,得意的很,说是必能得了太子的喜爱。郭先生说,已经找到画师,正盯着原样再画一册出来。”
  李夏抬手按着额头,她这心情,无以言表。
  “跟郭胜说,不用画了,画这个做什么?”李夏无语吩咐。
  “是。”黄太监淡定答应。
  “怪不得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李夏用力揉着眉间,想恼又想笑,想笑又想叹气,“后宫美人如云了好几年了,怎么到现在一个有喜信儿的都没有,有什么原因吗?”
  李夏看向韩尚宫问道。
  “娘娘走前,宫里除了娘娘和皇上这两处,其余诸处饮食,都由江娘娘一手掌管。”
  韩尚宫没直接答李夏的问话,而是说起了宫中诸事。
  “太医院也是,除了娘娘和皇上这两处,到其余各处请平安脉的太医,都由江娘娘一手掌管。
  娘娘在的时候,因为掌管萱宁宫茶水的赵红,就是现在侍候王妃茶水的陈竹玉的阿娘,赵红精于茶道,宫中没有人比她更精于此道,因为这个,宫中茶水上,除江娘娘和皇上这两处,其余都是由赵红打理。
  茶水上一切好好儿的,娘娘觉得,有点喜信儿,才是喜信儿。”
  “嗯。”李夏听明白了,没有喜信儿这事,跟太后没关系,饮食医药都在江皇后手里,这事儿,可就是明摆着的了。
  “赵红已经调去守陵了,现在茶水上呢?在谁手里?”李夏问了句。
  “赵红带了不少徒弟,这些徒弟,当初娘娘委了姚贤妃挑人。”韩尚宫又补了一句,“赵红是个不使心的,精于茶道,至于别的,诸事不管,人单纯得很。”
  李夏一听就明白了,这个赵红,不是外人,不过也不是自己人。
  “传个话给姚氏,”李夏沉吟了一会儿,低声吩咐道:“后宫那么多新鲜美人儿,竟然一连几年,一个喜信儿没有,这事古怪,说不定有什么原因,把这话头挑出来,最好让大家都留心上这事。”
  “是。”韩尚宫欠身答应。
  “还有,让姚氏留心这件事,弄清楚是真没有喜信儿,还是有人不想听喜信儿。”李夏接着吩咐。
  韩尚宫看了眼李夏,再次欠身答应。
  娘娘和她说过不只一回,娘娘说她给岩哥儿挑的王妃,远胜过她。
  从前她不相信,最近,她越来越觉得娘娘目光如炬,识人太准了。
  王妃见事之准,下手之快之狠,令人佩服。


第521章 无人在意
  隔天一早,悲伤化成一片茫茫白色,从绥安王府铺阵出来。
  李夏换了身素服,带着端砚和湖颖,往绥安王府祭拜吊唁。
  绥安王和王妃作为孝子,只能在灵前痛不欲生,在灵前答谢迎送的,是绥安王世子夫人乔氏。
  乔夫人直迎到台阶下,迎到了她能迎出来的最远。
  李夏急忙紧趋几步,在乔夫人曲膝见礼之前,伸手扶住了她,“夫人客气了。”
  “您是长辈……”
  “在大长公主面前,是晚辈。”李夏话接的很快,也不耽误,先乔夫人前步,上了台阶,往灵前磕拜上香。
  乔夫人跟在旁边,捻香递香。
  李夏磕了头起来,眼角余光瞄见柏悦拾级而上来,往旁边半步,和乔夫人低声道:“王爷常说,最疼他的人,除了太后娘娘,就是大长公主了,如今……”
  李夏声音哽住,帕子按着眼角,哽了片刻,才又能说出话来,“我想替大长公主抄几页经,替王爷尽尽心。”
  “太婆走前,最记挂的就是王爷。王妃这边请。”乔夫人眼泪掉下来,侧身让着李夏,带着她往旁边偏殿过去。
  李夏端正坐在长案靠窗一头,一丝不苟的默着地藏经。
  默了一页,一阵轻悄干脆的脚步声传进来,一直走到李夏旁边,李夏只顾专心默写经文,默了两三页,才放下笔,看着柏悦示意道:“你也抄几页?”
  “地藏经太长了,我记不住,也没有王妃这样的静心。”柏悦干脆的摇头,“我抄不来经文什么的。王妃这样年纪,能够静心如此,真是不简单。”
  “我小时候跟六哥一起读书,我家六哥,你是知道的,先生只顾着教他,不理会我,我枯坐无聊,就练字抄书,先是拿到什么书就抄什么书,后来就抄经文,好歹也能积点功德。”李夏站起来,接过端砚递过的帕子净着手,和柏悦说着闲话。
  “那就更难得了。”柏悦拿起李夏抄的那几页地藏经,翻了翻,赞叹了几句,放到长案,接过茶,和李夏并肩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越来越多的吊唁者。
  “大长公主一走,这座王府……”柏悦仿佛叹了口气。
  李夏回头看了她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乔夫人,“只看乔夫人就知道了,周家这第三代,和祖上一样,谦和知礼,祖上传下来的诚惶诚恐,如履薄冰这一件好处,一点儿都没丢。”
  顿了顿,李夏接着道:“大长公主最让人敬佩的,就是主理绥安王府几十年,没让绥安王府把这条祖传的长处丢掉,身为皇家最风光的公主,这一件,最最难得。”
  李夏回头看向柏悦,露出丝丝笑意,“就象柏家,从开国至今,祖传的长处,一丝儿没丟过。”
  “柏家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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