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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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长贵急忙伸手拉下斗蓬,往后连退了两三步,“一点儿皮外伤,抹两天药就好了。”
“这是哪家?这是疯了?还是土匪?哪有这么打人的?那岚哥儿……”徐太太嘴唇抖个不停,岚哥儿是不是也伤成了这样?
“胡太医到了。”外头婆子的禀报声传进来,严夫人忙着起来,示意请进。
胡太医脚步很快,冲严夫人和徐太太微微颔首,径直进了东厢。
严夫人拉住徐太太,两人等在外面,没多大会儿,李文松出来,看着徐太太道:“胡太医说了,一点儿皮外伤,抹几天药就好了,还有就是受了点儿惊吓,一会儿他开幅药,吃上三五天就能好了。”
徐太太长长舒了口气,这样的话她听过好几回了,说三五天好,三五天是必定能好的。皮外伤没事儿,这一条,她是知道的。
见徐太太安定下来,严夫人松了口气,吩咐屋里多放几个炭盆,又让胡太医顺便给长贵等人看了,送了胡太医,拿了药,听说李文岚睡安稳了,才和徐太太一起出来,说了几句话,送走徐太太,严夫人就让人去请郭先生过来。
郭胜已经擦洗干净,换了衣服,进来见了礼,不等严夫人问出来,就先拱手道:“这件事是我疏忽了,这几天秦王府那边事儿多,十七爷又有一件要紧事托付在我这里,六爷这里,就疏忽了,夫人也知道,六爷一向省心。
前儿加恩科不恩科的,六爷和我说过一回,我没当回事,没想到他们联名写了折子,要递到御前求开恩科,今天这是往宣德门送折子的路上,撞上了皇庄总管事全具有出殡的队伍,两下里呛了起来。
夫人,六爷虽说受了些皮外伤,可在下觉得,这是好事,总比把那份请开恩科的折子递上去的好,那折子上,六爷的名字,写在头一位。”
严夫人只眨了几下眼,对自己的淡定,她也有几分意外,她们府上,这样的事儿,已经不算事儿了。
“十七爷托付你的,是什么要紧事儿?六姐儿正怀着身子。”凭着直觉,严夫人觉得阮十七托付的那件要紧事,才最要紧。
“夫人放心,十七爷是个谨慎人儿,一件小事,公务上的小事。”郭胜欠身微笑答道。
严夫人听他这么说,不好再多问,踌躇了片刻,蹙眉郑重交待道:“郭先生,六哥儿是个傻孩子,有什么事儿,您可一定得……”
顿了顿,严夫人委婉道:“有什么事,让六哥儿远着些,别的……”沉默片刻,严夫人叹了口气,“算了,不是我该管的事,我也管不了,总之,请先生多费心。”
“夫人的意思我都明白,夫人放心。”郭胜那幅笃定无比的态度,让严夫人松了口气,站起来,冲郭胜郑重曲膝行了个福礼。
郭胜急忙长揖到底还了礼,又揖了一礼,告退出去了。
郭胜卡着时辰,刚到二门,就看到阮十七大步流星进来,看到他,眼睛这亮了,连跑几步上前,“怎么样?我是说,六哥儿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你先进去看看六哥儿,出来咱们再说话。我就在这儿等你。”郭胜示意阮十七先进去,看着阮十七急步进去了,郭胜不紧不慢的踱进了旁边的空暖阁里。
李文岚睡着了,阮十七进去出来的很快,看到站在空暖阁门口的郭胜,急忙进去,左右看了看,盯着郭胜问道:“顺顺当当?”
郭胜点头,阮十七看着他点了头,长长舒了口气,又长长叹了口气,“老郭,这事儿牵涉极大,简直……唉。”
“那你准备怎么办?事情还没发作出来,你要是……”郭胜看起来淡定无比。
“发还是要发出来的,这件事……”阮十七长叹了口气,“谨慎些吧。”
“放心。”郭胜笑起来。
阮十七走到窗前,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幕,伸手出去,淋了满手的雨水,片刻,缩手回来,用力甩了甩,“福兮祸之所伏,你看这雨,汴河平安无事了几十年了,唉,我回去了,我家那块儿地方可不算高处,唉,我走了。”
阮十七转身就走,郭胜站在暖阁门口,看着他走远了,仰头看了看密集的雨丝,确实,福兮祸所伏,不过那祸里,不也跟着福么,天道如此。
郭胜出到二门,富贵站在门廊下,正伸长脖子往里看,看到郭胜出来,急忙沿着走廊奔迎上去,挨近郭胜,低低禀报:“爷,那几条船到长垣码头了,遵爷的吩咐,先让他们歇下了,接下来……”
“都准备好,等我的吩咐。”郭胜脚步没停,接过富贵的话吩咐道。
“是,爷放心。”富贵话里透着丝丝兴奋。
“爷放心个屁!”郭胜猛的顿住步子,“你办错差使,几回了?我可告诉你,这一回要是再办走了样儿……”郭胜错了错牙,没说下来,只冷哼了一声。
富贵身子猛的一矮,头不敢抬,“是,爷放心,绝不敢再错半分。”
第385章 水祸
全具有的出殡队伍,和众士子起了冲突这件事,传的很快。
全具有深受先皇以及现皇恩宠信任,这是众所周知的,全具有从病重到不治身死,皇上几乎不停的打发人赏药看望,以至数次遣人祭祀,又遣人路祭,这份恩宠,也就是当年皇上奶娘裘氏亡故时有过。
再加上总是死者为大,众士子被打这事,至少绝大多数官员们都觉得,实在怪不得全家,至于李文岚,那就更是不知深浅,有些活该了。
京城的官宦们,多数听了禀报置之不理,一小半衡量斟酌了好一会儿,打发人往客栈去看望众士子,得了信儿直奔永宁伯府看望的,除了阮十七,就是古六少爷古玉衍了。
古玉衍比阮十七到的晚,郭胜已经出去了,古玉衍跟着李文松进去,看了看已经昏昏睡着的李文岚,就退出来,直奔离龙津桥不远的客栈。
古六到时,苏烨已经换下被抽的裂开的衣服,和陆仪一起,还在陪着大夫挨个给士子们诊脉。
见古六进来,陆仪忙松了口气,“你来的正好,这儿你陪苏公子看着,我得赶紧回去了,六哥儿没事吧?”
“睡着了,看起来没事,不过后背僵起来这么高,看着很吓人。”古六比陆仪预想的爽快多了,“你去吧,这里我看着,要是有什么事儿,我打发人去跟你说一声。”
陆仪和苏烨告了别出来,没上马,穿了油衣,先走到众士子被打的桥头,从桥头走到桥中,俯身往下看着湍急浑黄的河水,看了片刻,皱起了眉头,下了桥,沿着河堤走了一长段,招手叫过含光,低声吩咐道:“挑两个妥当人,去都水监衙门,和常家贵家看看动静,看仔细了。”
含光答应了,陆仪又看了一会儿,上马直奔秦王府。
秦王已经得了永宁伯府递过来的信儿,胡太医看过了,李文岚只是皮外伤,没什么事儿。见陆仪进来,皱眉问道:“那些士子怎么样?”
“落水的十来个人中,有三个呛水呛的厉害,大夫说有可能伤了肺经,要再看几天,有两个断了小腿骨,一个断了胳膊,都已经接上了,养上两三个月就能好了,其余都没什么大碍。”
陆仪答了秦王的问话,蹙眉接着道:“汴河水涨的很厉害,水流湍急,连士子带全家那些家仆尼僧,落水了二三十人,都是一落水就被救起,这事儿,得好好问问郭胜。”
“嗯。”秦王微微蹙眉,他已经想到了。
“还有,汴河水涨的太厉害了,离河堤只有不到半尺,这雨……”陆仪示意外面丝毫不见转小的大雨,“再下一天,也许用不了一天,我前天就让人去看了,往上游百里,都是这样的大雨,往上游再走两三百里,雨不过略小,汴河的水要是漫出来……”
后面的话,陆仪没说下去,秦王嗯了一声,“让人去都水监衙门看了?”
“已经去了,快该回来了。”陆仪走到门口,掀帘正要问,就看到含光从垂花门一路急步进来,放下帘子,转头和秦王道:“回来了。”
含光禀报进来,垂手回道:“都水监衙门和平时一样,只有几个老吏在衙门里喝茶说闲话。常家很热闹,常家贵新抬了个小妾,常家老大一个小妾刚刚生了个儿子,昨天摆了一天酒,说是今天还要摆一天酒。”
陆仪皱起眉头,带着几分怒气哼了一声。
秦王抬手屏退含光,看着陆仪道:“在常家贵和他父亲常世富眼里,都水监衙门,不过是个把每年的河工银子转手搬到自己家里的中转地儿,至于河工水祸,只怕他们一家人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水要是漫出来……”陆仪叹了口气。
秦王神情平淡,“京城也不是没淹过,让人看看郭胜来了没有,来了让他来见我,还有拙言,去长沙王府传个话儿,让他一回来就过来。”
陆仪答应了,退了出去。
秦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密集的雨丝,良久,叹了口气,关上了窗户。
全具有的出殡队伍,浩浩荡荡缓缓而行,傍晚时分,暂歇在城外的保宁寺里。
全具有的长子全德清拄着哭丧棒,在棺椁前走了一天,淋了一天,哀哭了一天,早就疲惫不堪,洗了个热水澡,喝了两碗参汤,缓过口气,急忙叫了管事进来,问龙津桥头到底怎么回事。
管事一五一十说了,仰头看着全德清,“爷,真不能怪咱们,要是别的地方,咱们往边上避一避,两下里让一让,都能过去,可龙津桥那个地方,实在没办法,孙海跟他们说了,请他们体谅一二,绕道别处,龙津桥往前不过几十步,从张家油坊门口穿到保康门,从相国寺桥过去,不是一样的?可那帮士子喊着什么皇上的家奴也是奴儿,硬往里冲,实在没办法。”
管事回话时,全具有次子全德明也收拾好过来了,听了全德明的话,看着兄长皱眉道:“大哥,这事摆明了是故意,这事儿可蹊跷。”
全德清嗯了一声,又仔细问了管事些细节,以及士子们都喊了什么,斥退管事,看着弟弟全德明沉声道:“这是有意为之。”
“咱们和这帮士子,哪有过什么过节?跟永宁伯府……”全德明凝神仔细回想。
“咱们跟永宁伯府没有往来,也没有过节,士子这头……”全德清眉头紧皱,他们全家一向低调谨慎,跟士子有过节这事,怎么可能?
“我想起来一件事,”全德明看着哥哥,“大哥还记得今年上元节的时候,常家贵告的那个恶毒刁状吗?后来赵贵荣过来寻我,说是他儿子赵永富看中个清倌人就买了,不知道常家贵那个三儿子常定远也看中了这个清倌人,赵贵荣一个劲儿的磕头,说不该得罪了常家。”
“赵贵荣那个儿子,也是个混帐。”全德清听的烦躁,站起来,来回踱了几趟,“阿爹常说常家一门,除了裘氏,全是混帐,真是混帐透顶,这种混帐行子,不能留着,不然……”
就算今天这件事跟常家无关,上元节那一次刁状,就足够他出手除掉常家了,如今阿爹已经不在了,没有了阿爹的全家,在皇上面前,可受不了这样的恶毒的刁状,全家必须更加谨慎,再让这种不分轻重里外的混帐王八打几出王八拳,就要出大事了。
“这雨要是再下一夜,就够了,等汴河的水一漫出来,就让人上折子,这都水监衙门,也该换个人了。”
全德清决断下的极快,全德明点头赞同,叫了人进来,低低吩咐了下去。
第386章 患起之初
雨越下越急,子时刚过,金贵穿着厚长的油衣,从角门挤进去,直奔上房。
郭胜坐在南窗下的炕上,对着大开的窗户,看着外面密集的雨丝,慢慢抿着酒。
“爷,漫出来了,爷真是料事如神,说今年汛期这汴河撑不住,还真撑不住了!”金贵一脸兴奋的笑,“客栈那地方低,这会儿,水该漫进客栈了,爷,下一步,咱们做什么?”
“下一步啊,出门别忘了带篓子,抓了鱼也好有地方放。”郭胜眼睛眯起,看起来心情十分愉快。
金贵嘿嘿笑着,“瞧爷说的。”
“你去歇下吧,明天早点儿起来,还有,跟富贵说一声,都别起来收拾东西,淹就淹了,大家伙都淹了,咱们不好不淹。”郭胜一边吩咐,一边站起来,一手拿杯,一手执壶,和金贵一前一后出来,金贵穿过月亮门往后面院子歇下了,郭胜站在廊下,看着倾泻如注的雨幕,满上一杯酒,冲大雨举了举,仰头喝了,眼睛一点点眯眼,笑起来。
这场大雨,这汴河之灾,姑娘早就知道,还是早有安排?
郭胜笑意越来越浓,再倒一杯酒喝了,不管哪一种,都足够奇了,这天下,真是无奇不有,真是太有意思了。
吴推官家在离汴河不远的长生巷里,半夜里被邻居家的尖叫鼓噪吵响,忙起来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