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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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永宁伯府,能清静不少。”李夏长长的呼了口气。
今天听到江延世过府的信儿,她这心就往下沉,江延世来,绝对不是什么慕六哥才情,他暴烈,可也精明的厉害,当年金拙言一杆枪挑杀了江家满门,是怒火,也不是没有畏惧江延世,干脆一枪挑死他,一了百了的意思。
这会儿的京城,比她想象的更复杂危险,她需要全力去应付府外那些繁杂之事,五哥和六哥都已经踩进了棋局,只能进不能退了,现在,她要护住她们一家,这份吃力,并不比从前那一场从宫女到太后的炼狱之行轻松。
“说说江延世。”看五哥笑够了,李夏低声道。
“没想到他来,对了,他说咱们永宁伯府那块匾额,是太祖母亲李太后亲笔?说能得李太后亲笔题写匾额的,就咱们永宁伯府?咱们真是李太后的娘家?”听李夏问到江延世,李文山立刻想到这个重大问题。
李夏紧紧抿着嘴,她就知道,江延世这一趟不是平白来的,他抛出这匾额,要把五哥六哥架到哪儿?
“李太后的小传,钱大家写过,唐大家写过,古大家也写过一篇,都极其详细,再其它人写的,集起来得有半人高,你难道没读过?李太后从五岁起,就到了古家,她被古家收养,那也是因为李家没有一家愿意收养她,她有娘家人,那是古家,李家哪有脸称什么李太后娘家人?”
李夏的话极其不客气,无论如何,李家不能生出这样的心。
李文山脸红了,“我知道,阿夏,你说江延世说这件事干什么?他不光在门口说,见了翁翁,还的二伯,还和他俩说了半天,你没看到,翁翁和二伯脸上一片红光,舅舅说翁翁和二伯一对儿都成两朵映山红了。”
李夏闷哼了一声,江延世说这件事能干什么?挑事呗!
“六哥怎么样?”李夏岔开了话题。
“大展捷才,他高兴坏了,六哥儿真喜欢当才子。”李文山一边笑一边摇头。
李夏轻轻舒了口气,他喜欢就好。
……………………
郭胜那间小院里,郭胜一边抿着酒,一边凝神听徐焕说他太婆那一场大发作,徐焕仔仔细细说完,烦恼的拍着额头,“……老郭,你说,太婆真要到礼部门口搭起了棚子,这篇文章该怎么写?从回去听太婆说了,我就觉得这篇文章不好写。”
郭胜带着几分鄙夷的斜着徐焕,“第一,你太婆用不着到礼部门口搭棚子,就看姚氏所作所为,就知道她是个没血性没胆子的,这一趟,就能把她骂怕了,你瞧着呢,她不敢再欺负你姐姐。”
郭胜说着,嘿笑了几声,“她要是还敢再欺负,老实说,我还能高看她一眼。”
“嗯,你这话很有道理。”徐焕放下了心,倒了半杯热黄酒,连抿了两口,“老郭,你说,真要是……我是说万一,太婆到礼部搭了棚子,这文章该怎么写?我到现在没想好,这篇文章真不好写。”
“你不是学过刑名了?写什么写?你只要跪在你太婆面前就行了。”郭胜仰头喝了杯中酒,看样子对徐焕这么不开窍,很有几分气哼哼。
“嗯?”徐焕更加一头雾水了。
第248章 悟了
“你太婆把你过继到你姐姐这一支,就是要你顶门立户的,现在你姐姐在婆家快活不下去了,徐家这门户,你是怎么顶怎么立的?被你太婆当众骂一顿,你就得了旨意了,到他们李氏族里,想怎么闹就怎么闹!
我跟你说,就你们甥舅三个如今这气势,李氏族里把姚氏锁进家庙,永不许再出来,我都不奇怪,姚家现在,败落的简直就是什么都没有了,李家不用放眼里了。”
徐焕恍然大悟,兴奋的仰头喝了杯中酒,冲郭胜举着杯子,“对啊!我竟然没想到。”
“你们这些读书人,真该一个个都到诉行好好学学。”郭胜拿过徐焕的杯子,给他斟了半杯酒。
“你们?难道你不是读书人?”徐炮接过杯子笑道。
“也是,咱们这些读书人,都该到诉行好好学学。”郭胜立刻纠正自己的话。
“你不用,你是诉行祖宗。”徐焕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郭胜刚要笑,心里一道电光闪过,一只手举着壶,一只手拿着杯子,僵呆在那里。
“老郭?老郭!”见郭胜突然僵住,连两只眼睛都直了,徐焕吓了一跳,连叫了几声。
郭胜恍过神,笑容灿烂,“没事没事,我想明白了,这鞋和脚……你太婆是高人!行了,今天这酒不能喝了,我有事,要紧的事,你自己走,我不送,回见回见!”
徐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郭胜一把揪住拖起来,连推带拖,脚不连地的推出了门。徐焕一只手里还拿着杯子,一声哎没喊完,那院门咣的一声就关上了,差点撞到他鼻子。
郭胜将徐焕推出去,随手栓上门,一边急急往里走,一边叫道:“富贵!把人都叫过来,快!”
郭胜这是间三进的院子,他住在最前一进,从胡磐石那儿挑来的二十来个长随,分住在后面两进,富贵听到郭胜的吩咐,几步冲到后面两进院子,喊了两嗓子,就叫齐了人。
郭胜在上房炕上端正坐下,看着挤挤挨挨站了一屋子里的诸人,神情严肃,“诸位兄弟是磐石优中选好,好中再挑尖儿,挑出来的,磐石的眼力,我一向很信得过。”
郭胜几句简短开场白后,顿了顿,看着昂首挺胸的诸人,接着道:“虽说还没出年,可这活不等人,各位就辛苦了。”
“不敢当!大爷请吩咐,这几天就闲的难受了。”众人拱着手,七嘴八舌表着态。
“头一件事,咱们得把这京城的底,摸出来。长贵,访行就交给你,一定要打听清楚,这访行后头,站的是谁。”
“是!”前排一个文质彬彬,一说话就有几分羞涩之意的年青男子,拱手答应。
“金贵,打行和把行交给你,也是一样,背后站的是谁,一定要打听清楚。”紧挨长贵站着的一个精壮的大汉拱手应诺。
“银贵,京城几大行,你去打听,特别是官媒这里,多花点功夫。”金贵旁边,一个看起来象个有些冬烘的私塾先生的宽厚中年人,急忙答应了。
“具体怎么打听,你们自己安排,要用银子,就找富贵支用,一千两以下,不用跟我说,你们直接支用,好了,赶紧去安排吧,这些事,越快越好。”
众人答应了,垂手退出。
郭胜招手留下富贵,沉声交待道:“一,魏国大长公主那边,不能松懈;二,留心听着江府、苏府的信儿,不要派人去盯,更不要多打听,咱们人生地不熟,这会儿盯上去,或是打听多了,只怕立刻就被人家发现了,留心听着信儿就行。”
“是。”富贵垂手答应。
“京城几家小报,想办法摸清楚底细,还有,想办法拢到手几个过得去的帮闲清客,要是有好苗子,也留心拢到咱们手里。”
富贵一脸笑,“爷真要做大事了。”
“屁话,什么叫真要做,爷这几年,做的都是大事。”
“那是那是,爷您从在绍兴府起,就只做大事。”富贵一脸崇拜的仰视着郭胜。
郭胜噎了口气,他算听明白了,富贵说的大事,跟他正在做的大事,一个天一个地,差的没边了,唉,这帮没见过世面的井底蛙。
“还有件事,你捎个话给磐石,让他派个人,往横山县走一趟,往衙东巷找官媒杨婆子,捎句话给杨婆子,就说郭师爷正在京城招兵买马。”郭胜接着交待。
富贵应了,出去上房,先去找人捎话。
……………………
秦王府,秦王又是很晚才回到府里,陆仪迎在二门里,落后半步,往书房过去。
”说吧,最好都是好事儿,累了一天,不想再听糟心的事儿。“秦王看起来十分疲惫,陆仪心疼的看着他,笑道:“李家年酒上的事。”
“嗯,说说。”
“是,阮氏说,徐家那位老太太,把姚氏骂了个狗血淋头,手指直戳到脸上,是真戳到脸上了,把姚氏腮上戳出好几个红印子,直到散了席,还没消下去。”陆仪斟酌着,先说这件热闹大事。
秦王脚步顿住,转头看着陆仪,两根眉毛飞起,“你仔细说说!”
“是。”陆仪将霍老太太怎么进门,姚老夫人如何,霍老太太如何,一直说到霍老太太放言要到礼部门口搭棚子叫骂,仔仔细细,几乎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陆仪说完,两人也进了书房,秦王将内侍小厮止在廊下,进了屋,一边随手甩下斗蓬,一边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和陆仪道:“真不愧是能让那帮海匪尊一声老太太的人,这一手打一闷棍再塞颗甜枣,看到现在,就数她玩的最好。”
“这位霍氏,是真聪明,她跟姚氏比,身份门第,就连亲疏,样样论不过,干脆就靠一股子蛮力,开口先摆出自己光着脚,不怕你们这些有鞋的。”
“这叫一力降十会,泼妇最难缠。”秦王从暖窠里中拎出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端着杯子,还笑个不停。
第249章 豪赌之人
“嗯,也够胆子,竟然放话说银子不比江家少,不管真少假少,这胆子都不小。”陆仪看着笑个不停的秦王,跟着笑意融融。
“嗯,”秦王放下杯子,来回踱了几趟,看着陆仪低声道:“她既然放了这样的话,霍二当家那边,可以走一趟。”
“让柏景宁安排?”陆仪反应极快。
秦王看着他,目光幽幽,陆仪瞬间反应过来,“我没想周全,柏景宁乃国之统帅,不是……我挑个人走一趟。。”
“你不是让人跟着徐焕去看过一趟了?霍二当家的不简单,这话还是你说的。”秦王背着手,看着暗沉沉的窗外,“不光是因为柏景宁乃国之统帅。你想想,霍连城要是想投国,之前没有机会,柏景宁到任后快一年了,郭胜在中间牵了两三回线,霍连城可有半分要投靠的意思?”
“只是稍稍避让而已,柏帅也避让着他。”陆仪低低答道。
“霍氏这一趟海岛之行,是作说客去的。”秦王声音很低,站起来,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站住,看着专注看着他的陆仪,露出笑容,“一定是这样,霍老太太是为了做说客,走了这一趟,要是只为了银子,递个信,让霍连城安排人送过去就行了,用得着带着徐焕,带着你那两个尾巴,冒险走这一趟?”
陆仪目光微闪,“那两个尾巴是郭胜找我要的。”
“郭胜不会瞒着徐焕,徐焕不会瞒着他太婆,这个郭胜……”秦王有几分出神,片刻,才又接着道:“霍连城要投,投的也是人,柏景宁不足以让他依附。”
陆仪看着秦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霍连城这是豪赌。
“不用挑人,一来没法把话说透,二来,说出的话,份量也不够,除非你亲自走一趟……不用你去,拙言还在南边,让拙言约霍连城见面,这事急,你现在就给拙言传个话,不必多说,把霍氏那几句话写给他,就说我让他便宜行事,他知道该怎么办。”
“是。”陆仪抽出张透明竹纸,写了几行字,拿给秦王看了,转身出去递信。
片刻,陆仪回来,内侍已经侍候秦王换了衣服,松了头发,正坐在榻上喝着碗汤,见陆仪进来,屋里的内侍小厮给他沏了茶,垂手退出。
“接着说。”秦王看起来神情轻松。
“阮氏说,阿夏那丫头,果然鬼精灵的很……”陆仪接着刚才的话题,将阿夏夸奖阮氏那几句话说了。
秦王凝神听着,失笑出声,“这小丫头,阮氏长相人品远不如你,她还敢来一句你真有福气,真是夸的花样百出。”
“能得阮氏相伴,确实是我的福气。”陆仪笑接了一句,“这一句阿夏没说错。”
“这小丫头长高了?”秦王有几分心不在焉的问道。
“长高了,阮氏说,都过了她下巴了,也长大了,瘦了,阮氏一直夸她好看,一双眼睛特别亮闪,笑起来总是一边嘴角先翘起来,十分可爱。”陆仪说的极其仔细。
秦王凝神听着,片刻,撇了撇嘴,“那丫头刁钻得很,你看看她挑出来的这一场大事,一边嘴角先翘起,那是想嘲笑,发现不对赶紧掩饰吧。”
陆仪失笑,“何至于!王爷真是。”
“六哥儿呢?”出了半天神,秦王才接着问道。
“很好,文采绚烂,才思敏捷,天生的风雅名士,又全无杂念,极其难得。”陆仪总结了一句。
秦王嗯了一声,陆仪看着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江延世不请自到,以及还没进门,就提起永宁伯府那块匾额的事说了。
秦王顿时沉了脸,陆仪瞄着他的脸色,接着道:“我留人看了一会儿,年酒刚散,永宁伯就带着李学珏,直奔库房,说要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