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系暖婚-第3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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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很酸很酸。
时瑾不是很能吃酸,眉头都皱了:“很喜欢?”
姜九笙点头:“嗯。”她又吃了一块,“而且,不会想吐。”这一阵子,她吃什么吐什么,时瑾给她做了许多止吐偏方都不顶用。
这个萝卜,难得对她胃口。
“我去问问她怎么做的。”时瑾又起身,过去了,“不好意思,又打扰了。”
那位准妈妈笑得腼腆:“没事没事,不打扰。”她把罐子递过去,很是热情,“是还要吗?”
时瑾摇摇头:“我太太很喜欢吃这个,能问一下是怎么做的吗?”
好男人啊!
果然,别人家的老公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这个啊,很简单的。”她把挡在面前的自家老公推开,“用一个密封的罐子装一罐子白醋,大概每五百毫升醋放四勺糖、一勺盐,然后把切成片的萝卜放进去泡,泡一个晚上就行了,喜欢吃辣还可以放辣,想吃的时候放在冰箱里冰一下,对止吐很有用的。”
时瑾复述了一遍,确认没有记错之后,道:“谢谢。”
芝兰玉树,一言一行,都当得起如兰君子,即便是为了妻子放下姿态,依旧不折损一分风骨与气度。
那位准妈妈笑了笑:“不客气。”
她老公气得把整罐酸萝卜都吃光了!
窗外,有人驻足,看着练习室里面。
“看什么呢?”
唐延从后面过来,也往窗里瞧了两眼:“这一层不是瑜伽室吗?”
这栋写字楼地处市中心,一共二十多层,虹桥咨询室占了两层,楼下,是瑜伽练习中心,再往下一楼,有几家茶餐厅与咖啡厅。
常茗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有些人,不用刻意,总能在人群里一眼找到。
刚到楼下咖啡厅,他手机响,与唐延打了招呼,去外面接听:“父亲。”
父亲问:“你什么时候回绵州?”
他靠着墙,稍稍拉了拉领带,低头:“快了。”
“褚南天找过我,意思是他女儿想解除婚约,”父亲问他,语气口吻都是一贯的不苟言笑,“你这边什么想法?”
他没想:“解除吧。”
“你想开什么条件?”本来两家联姻就是为了利益,褚南天要解除,当然也要赔上筹码。
他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把掌心玩了两下,沉默了良久,说:“不必了。”
父亲不解:“什么意思?”
蹭!
打火机的摩擦轮滚动,擦出一簇蓝绿色的火光,映进他镜片下的瞳孔里,幽幽的光在里面跳跃。
他说:“正好,我也想解除。”
父亲默了许久,语气凌厉:“滕茗,你是不是——”
话被他打断,他眉宇忽然锋利,斯文儒雅的面容添了三分戾气:“父亲,我有一个很想要的人。”
他父亲几乎立马沉声怒斥:“不行!”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漫不经心:“我非要呢?”
“西塘的苏津因为个女人,隐世几十年,中南的时瑾,也是因为女人,败了他父亲半辈子打下的家业,”父亲在电话里咄咄逼人,“滕茗,你也要走苏家和秦家的老路吗?”
他没说什么,挂断了电话,去咖啡厅要了一杯最苦的咖啡。
他的父亲腾霄云先生,花了半辈子心血,想要把他教成无情无爱的人,可惜,差了一点,就差了一点,就差那一个人了。
十五分钟休息时间差不多结束时,时瑾接了个医院的电话,是心外科的崔医生打过来的。
时瑾走到后面:“崔医生。”
崔医生在电话里很焦急,语速很快:“时医生,407的病人偷偷喝了酒,出现紧急情况,可能等不了了,要马上手术。”
407是时瑾的病人,心脏肿瘤,原本安排了下周二手术。
时瑾拧了拧眉,压着声音:“我今天休假。”
崔医生欲言又止了许久,还是恳请了:“您能不能过来一趟?病人情况很不好。”若是不来,恐怕……
心脏血管肿瘤,是位特殊病人。
情况很复杂,手术成功率太低,崔医生没把握,不敢开刀,科室其他医生也不敢,这种特殊心脏手术,只有时医生敢开胸,不仅是因为他能救,也因为他不怕救不活。
时瑾音色沉了几分:“他的病什么情况,他不是不知道,还过度饮酒,自己的命自己都不负责任,我为什么要管?”
话里,动了怒。
崔医生很少见时瑾动怒,即便是面对蛮不讲理的医闹家属,他也照旧不瘟不火、不怒不喜,礼貌绅士得不像个凡尘俗人。
这次,也确实是病人不负责任。
崔医生不敢再强人所难了:“抱歉,时医生。”
时瑾挂了电话。
姜九笙走过来:“怎么了?”
他说:“没什么?”牵着她回了位子。
瑜伽老师站起来,重新开了音乐,把大家都叫到位子上:“休息时间到,我们现在开始第二节课。”
姜九笙刚坐到瑜伽垫上,时瑾蹲到她面前:“笙笙。”
“嗯?”
他看着她,沉默了须臾,说:“抱歉,我要先离开了。”
他很少会放下她一个人先离开的,姜九笙能猜到一点了:“是不是医院有事?”
时瑾点头,低声同她解释:“有个病人,我不去,他估计活不成。”
医生这个行业就是这样,有时候医院一个电话,不论在哪里,不论什么时候,人命关天,就得优先,拿了手术刀,要尊重的,不止是职业,也是生命。
她催促他:“那你快去。”
时瑾亲了亲她的脸:“对不起,宝宝。”要撂下她一个人了。
她不介意的,一点情绪都没有,笑着说:“你是去救人,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催促他,“快去吧。”
他起身:“我让秦左进来陪你。”
她跟着瑜伽老师的动作,应了一句:“好。”
时瑾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别人都有人陪,都有人扶,就他家笙笙一个人,也不回头看他一下,认认真真地在做动作。
真不想去……
比起救死扶伤,他更宁愿陪在她身边,当一个最寻常的准爸爸,可是,他得去啊,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他得给她积德。
他没什么善心,就是越来越迷信了。
推开门,时瑾走了。
瑜伽老师看了一眼门口,问姜九笙:“时医生怎么走了?”
她笑了笑,说:“他去救人了。”
不消片刻,秦左便进来了。
瑜伽课结束的时候忽然变天,外头下起了雨,雨势不大,只是降雨后气温有些低,停车的位置离写字楼有一段距离。
秦左说她去买伞。
这会儿,雨下大了一点,姜九笙喊住她:“会淋湿,等等吧。”
她话刚落,身后,有人接了她的话:“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
她回头:“常医生。”
常茗的心理咨询室就在这栋楼,会在这里遇到,并不意外。
常茗走过来,把伞递给她:“用我的吧。”
他似乎很钟爱黑色,总是一身黑色西装,连袖扣也是黑色,还有他的伞,与上次一模一样。
姜九笙接了伞:“已经是第二把了。”上次在柏林的医院,也是给了她一把这样的黑色大伞。
他笑了笑,唇形薄削,唇色很淡:“有机会再还。”
她说好。
他说了声‘回见’,转身回了写字楼。
伞柄上有刻痕,她用指腹摩挲了两下,不太清晰,大抵是他的名字,想来这把伞是他的心爱之物,要尽快归还了。
算算时间,她和常茗也认识八九年了。
她第一次见常茗,是她失眠症最厉害的时候,那时候她车祸失忆,刚到程家,整晚整晚地失眠。
常茗只看了她一眼,目光很深,然后移开:“是睡不着觉?”
她意外,心想心理医生居然这么厉害。
他看透了她在想什么,声音温柔,很悦耳:“不是心理医生厉害,是你的黑眼圈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心理医生说话都是这样缓慢又耐心,音色像低沉的催眠曲,让人听着舒服愉悦。
“那你能让我睡着吗?我的失眠症没有症状。”她解释,“我是车祸失忆患者,失眠的源头我自己也不知道,没法告诉你。”
那时的常茗很年轻,似乎也大不了她几岁,目光却宁静又深沉,有着不属于那个年纪的沉稳,他说:“我知道源头。”
毫无根据的话,却教人轻易信服。
当时她便想,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又怎么会知道,不过,他确实让她睡着了,仅用了十分钟,一个故事的时间。
姜九笙已经不记得常茗当时给她讲了一个什么故事了,也不记得他放了什么音乐,用了什么催眠球,只记得她睡了很久很久。
月底,天气转暖,苏伏的案子开庭,最终判决结果如下:
温诗好故意伤害罪成立,另外她原本就在缓刑期间,两罪并罚,被判处八年有期徒刑。
蒋平伯走私与洗钱的胁从罪名成立,但由于他协助警方破案有功,酌情轻判,最后被判处了四年有期徒刑。
案子主谋苏伏,因贩毒、走私、洗钱,以及杀人罪,四罪并处,最终被判处了死刑,立即执行。
第二卷 349:苏伏死刑,容历莺沉古代现代(二更
案子主谋苏伏,因贩毒、走私、洗钱,以及杀人罪,四罪并处,最终被判处了死刑,立即执行。
判决宣读完,苏伏毫无表情,身穿囚服,面色憔悴,由始至终目下无尘,倒是温诗好,在歇斯底里。
她推开押送的警察,扒着法庭上的围栏,冲着温书华叫喊:“妈!”
“妈,我不想坐牢!”
温书华红着眼不说话。
温诗好彻底崩溃了,扯着嗓子大喊大叫:“你想想办法,救我出去!”
“我不坐牢!”
“我不要坐牢!”
面目狰狞,她像个精神失控的疯子一样,声嘶力竭。
“妈!”
“妈——”
警察过去,直接把她拖走了,整个走廊里,回荡着女人的怒骂与尖叫。
温书华捂着嘴,蹲在地上痛哭流涕,等人散了,才踉踉跄跄地出了法庭,整个人恍恍惚惚。
她抬头,目光突然定住了:“锦禹……”声音嘶哑,几乎要哭出来。
身影单薄的少年,站在法院大门的石狮旁,目光冷冷清清,他说:“我只是来看看,被你选择的那个人,下场是如何。”
温书华张张嘴,哽咽,有很多很多话说,到了嘴边,却只剩最苍白无用的三个字。
“对不起。”
少年低着头,撑了一把黑色的伞,蒙蒙细雨湿了额头的发,眼角潮湿,他没有看她,声音裹着淡淡早春的凉意,他说:“好自为之。”
四个字,薄凉无痕。
然后,他便转了身。
“锦禹!”
温书华大喊着,脚步急,趔趄地摔下了台阶。
他停下了,站了许久,还是回了头,走到石阶下面,朝温书华伸出了手。
她红着眼,握住了少年冰凉冰凉的手掌。
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手掌长得这样宽厚,记忆里,他还是那个低着头不说话不哭不闹的孩子。
他扶起她,便抽回了手,喊她:“温女士。”
温女士……
温书华咬着唇,眼泪夺眶而出。
少年撑的伞很大,他高高瘦瘦的,站在她面前,沉默了很久很久,说:“你一个人,请保重身体。”
是啊,她一个人了。
温家散了,什么都没有了,午夜梦回,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她,孤苦凄凉,争了一辈子,也算了一辈子,到头来,形单影只家破人散。
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哭着求他:“妈妈……妈妈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嗯?回来好不好?”
她伸出手,去拉少年的手。
他后退,眼眸里有潮湿的凉意:“我还没有原谅你。”
有些事情,不是知道错了,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不是悔改了,就能重来的。
也许,也许很久很久后能冰释……
谁知道呢。
他不知道,这世上,和父母分道扬镳的子女,最后都赢了吗?最后都断干净了吗?
他把伞放在了地上,转身走了。
温书华在后面喊他。
雨水湿了肩头,他走了很远,回了头,再说了一遍:“保重。”
“锦禹!”
温书华站在风雨里嚎啕大哭,那把黑色的伞放在脚边,被风吹走了。
姜锦禹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