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甄宓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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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的担心,理理思绪道:“那,郭照是不是有计策?”
他揉揉眉心,嗯了一声,道:“已经给父亲写信,明日就该有回信了。”
我点点头,想了一会,又道:“让谁去送信的?”
他将我放到床上,熄了灯,我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只听他道:“猜猜。”
我向里面挤了挤,道:“猜不到。”
他笑:“墨竹。”
突然发现,我把墨竹扔在后院的鸽子笼前已经有好几年了,不免有些责怪自己实在是太不会搞人际关系,用到他的时候才会想起来。便道:“墨竹好像清闲好几年了。”
他疑惑:“他不是一直都很清闲么?”
自知失言,便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转开话题道:“仓舒说下个月想带睿儿去涉猎,你意下如何?”
他偎身过来,道:“那便去吧,近日逼睿儿的功课逼得太紧。哦,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我迷迷糊糊道:“嗯?”
他俯身上来,道:“我们再要个孩子吧,就睿儿自己多孤单……”
一夜折腾身上酸痛无比,早上起来的时候,脖子上有些青紫痕迹,佟儿帮我梳妆的时候,和琉珠对视一眼,脸颊绯红。
我自笑笑,忽然想起琉珠也已经二十有三,她和佟儿跟在我身边一直是最可心的人,我私底下也极是想替她们物色个好人家的。思及此,便对琉珠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改日帮你寻个好婆家,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话说完,佟儿便接过去,道:“小姐,不用寻个好婆家的,琉珠和墨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互生了情意,若是小姐真的成人之美,便为他们二人主婚就是。”
我恍惚愣神,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看来我这个做主子的真的是不用心,连这些也没有发现。”
琉珠不好意思的看佟儿一眼,道:“夫人不要生气才好,我与墨竹互生情意,已经两年有余,奴婢身份卑微,哪里敢求夫人成全,只是盼着每日里能与他相见,也便好了。”
两年有余,这么长的时间,居然从未想过告诉我,这段感情他们隐忍的得有多辛苦?我站起身来将她扶起,道:“等墨竹从荆州赶回来,我便同丕郎说说,让他成全了你们。”
佟儿在一旁笑说:“这回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琉珠妹妹也不用夜夜对着明月诉说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琉珠羞红了脸看她,道:“佟姐姐就会拿我打趣。”
我笑着看她们,道:“佟儿从小和我呆在一起,如今都成老姑娘了,也该找个人家才是。”
佟儿却慌忙跪下,敛了笑意,道:“小姐可不要赶佟儿走,就算是再好的人家,佟儿也不愿,佟儿跟着小姐一辈子。”
我摇摇头叹息,却知道佟儿的性子,便道:“有你在我身边一直陪着,自然是好的,只是因为我耽误你一生,我心中不安。”
她跪在地上仍不起来,道:“小姐,佟儿哪也不去。”
我无奈,将她扶起,道:“这事以后再说罢,现在说为时过早,若你以后真有动心的人,再给我说罢。”
她随我起来,浮了笑意继续为我梳妆。
八月初,荆州传来捷报,连日来的战败让刘表焦虑患病,忧虑伤神,无药能医,才过八月便殁于荆州,其子刘琮被推举为冀州牧,旗下谋士见大势已去,劝其归降,琮三思后不从,曹军困刘军于荆州切断军粮,眼见着城中百姓无食果腹,迫于无奈,写降书,升白旗。曹操留守荆州等待受降。
大战告捷,朝中已经再无反对之声,这也让曹丕几日的疲惫得到休息。
彼时,曹冲和睿儿约好的涉猎已经没有几日时间,所以曹冲几乎是每日清晨便来府中,晚上吃过晚饭才回去。
几日相处下来,起初对他的印象是极其寡淡的,只记得面容苍白,身形单薄,最近确实越发的立体起来,感觉他不似印象中那么柔弱,整个人也鲜活起来。每日看他教睿儿射箭、手戟,是那样英气,我还同佟儿笑说,若是曹冲对她有了情意,该是多好的事。
佟儿笑说:“奴婢可是没那福气。”
第20章
转眼已经是八月末,一片枯叶凋落如同飘荡的蝴蝶,透着无尽的悲凉,我转身,拾起枯叶细细的端详。它还没有来得及完全褪去绿色,却已经被唯一可以依靠的树枝抛弃。冷风吹来,披在身上的披风被抖擞的厉害,裹着一股凉意。
佟儿收拾好随身携带之物塞进马车,睿儿过来扶我,道:“母亲,这次狩猎,大概要三四天,一来是为了考验我这些日子学习的成果,二来,好像父亲要和叔叔商议些事情。”
我点点头,若是曹冲能被曹丕说动二人一条战线,自是最好,可若是……心下的担忧却是更深,叹口气,道:“睿儿涉猎的时候,要小心不要逞强。”
他郑重的点点头,将我扶上马车,起步走到前面,与他父亲和叔叔一同乘马而行。佟儿与琉珠随我乘车。正欲出发之时,忽听远处马蹄声响,挑开车帘观看,原是曹植。
他将马停在曹丕面前,下马施个礼,道:“二位哥哥,子建也要去。”
曹操膝下孩儿不少,如今在建安当中影响颇深的三个儿子倒是聚个正齐。曹昂早逝,此次曹彰却是跟随曹操出征,曹彰是个武将,被人称为黄须儿,也是个能人。只是眼前的三位,更得曹操喜欢罢了。曹丕与曹植虽是一母所生,却情谊尔尔,并不亲近。曹丕只是对曹植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拉拉手里缰绳,对随行的侍从吩咐出发。
曹植翻身上马,似是无意的朝马车这边相望,我正要放下车帘却与他不巧对视,随即笑笑,便放了帘子。
一路颠颠簸簸,君山有片野生的林子,熊豹等凶猛野兽经常出没,时而还会发现凶猛的大虫,本来曹丕是不同意我跟着的,我因为担心睿儿,执意要随着前往,无奈之下他只得同意,却不许我进林子。
赶到君山已是暮时,随行的侍从大多也都是身手极好的,各自搭了帐篷,生完篝火,曹丕与他们分好工,便都各自休息。
第二天天未亮,曹丕就吩咐人在林子西方、南方、北方分别点起浓烟,只要烟不要火,秋天天气干燥,更何况在林木众多的地方稍有明火就能引起火灾,放烟的目的在于将这些野生的动物
赶到东边,毕竟林子太大,此行只是为睿儿完成功课并非真正的打猎。
烟雾燃起一个时辰后,三方的烟雾开始逐渐减弱,林子里却开始鸟兽乱窜,随行的侍从分一小队骑马进去,先观察观察野兽的情况,几分钟后带头的侍从骑马归来,几个骑马进林子的侍从也陆续赶回来,报告林子里的情况。
除烟雾尚大些,并未发现危险,回曰只需静待半个时辰方可涉猎。
四个人分别背好弓箭,于半个时辰后各自带着几个侍从进入,曹冲带着睿儿,曹丕和曹植一路。
猎场内是何种情况我不得而知,只是心里总是不安,在帐篷中也坐不住,站在外面时时观望,琉珠过来小声劝慰,道:“夫人,小公子不会有事的,再说还有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都跟着,无论如何也会护他周全的。”
我朝她笑笑,却仍是揪着心,道:“我担心他也坐不住,你不用管我,只管跟佟儿忙去就是。”
她无奈道:“好吧,夫人要是站累了,就到帐篷坐会,他们要是猎的兴起,得几个时辰回来呢。”说罢俯俯身,进到帐篷去了。
我站在外面心思焦急,不时总能听到林中虎啸兽贲,不觉心就提到嗓子眼,可以想象林中万兽逃窜却也是危机四伏的场景。
从朝阳旭日直等得落暮西去,他们才带着猎物回来,我赶忙迎上前去,却看到曹冲捂着一直胳膊,衣服上沾着斑驳血迹。急问道:“怎么回事?”
他跳下马来,道:“无事,狩猎的时候睿儿被树枝刮倒正碰到一只花斑猛虎,没多想上去护了睿儿被抓伤,小伤而已,嫂嫂不用担心。”
曹植也打下马来,道:“可不是,二哥差点把我吓死,幸好我和大哥就在不远处,及时赶过来给那猛虎脑袋一箭。”
曹冲对他笑笑,道:“谢过谢过。”
我看他虽然面上一副无所谓,可是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便道:“还好丕郎他担心我的身子,这次特特将杜太医带过来,我看还是赶紧上药清洗伤口,免得发炎。”
睿儿窝在曹丕的怀里,许是受了惊吓,我看着他他才回过神,说话开始有些口吃,哆嗦道:“母……母亲,我……我……叔叔…叔……他……”
曹丕无奈笑一声,道:“睿儿被吓到了,你还是照顾他吧。”
我看看曹冲,他似乎确实没什么大碍,便起步走到睿儿那,把他从马上抱下来,又对曹冲道:“我这就叫杜太医去你帐篷给你瞧瞧。”
他笑着回道:“有劳嫂嫂。”
本来曹丕是打算在君山逗留几日,却因为曹冲受伤,这次狩猎只好暂且作罢,回到府中之后,睿儿却开始昏迷,还连发几日高烧,心中焦急难耐,却也无能为力,每日只有坐于床前祈祷,希望老天不要带走我的睿儿。
几日后经过太医的悉心照料,睿儿醒过来,烧倒是退了,人却整日恍恍忽忽,我心思沉闷,这孩子可不要被吓傻才好,佟儿每日陪他说话,他却总是结结巴巴,说不连贯。曹丕也是自责的很,怪自己不该就答应去狩猎这种荒唐的事,睿儿也不过才五岁,怎么也不该就把他的功课抓的这么紧。
我却不愿再与他多说什么。
晃眼已是九月,刘琮终于在新野投上降书,迎曹操入荆州。拿下荆州之后,曹军士气大振,而此时寄于刘表那里的刘备却在樊城屯兵,听到刘琮降的消息,急忙带军向江陵撤退。曹操是何等的聪明?自然不会放过刘备。
曹丕下朝之后在这儿小憩,睿儿的结巴虽然已经好些,却仍是说不清楚,本来好好一儿子,想到这我就更是自责,莫说曹丕自责,当时我真不该向他提起狩猎一事,更不应该答应曹冲。
他拾起茶杯复又放下,看着我道:“父亲已经亲率五千轻骑从襄阳追赶,一天一夜行三百里,在阳长大败刘备,却未能擒获刘备,让刘备逃脱了。”
我却没有心思听他说这些。听闻曹冲回府之后,和睿儿一样卧病在床好些时日,眼见着睿儿都已好的七七八八,不知他怎么样,便道:“我想带睿儿去看看仓舒,毕竟他是为护睿儿受的伤,也不知道现在伤势如何了。”
他点点头,道:“也好,去吧,上次有个幕僚的叔叔是个商人,从北边带回两支高参,你带过去给仓舒,让他好好调养身子。”
难得他对仓舒这般,我笑笑,道:“好,仓舒会记着你的好。”
他摇摇头,“记不记得我的好,倒是无妨,你明天去吧。”
仓舒还未娶妻,已经与甄氏有婚约,但凡未婚也无封号的世子是不可有自己的府邸的。我与佟儿来到丞相府,小厮通禀后,自然是先去见过曹丕之母卞夫人,小坐一会,与她闲聊几句,便敛了笑意,道:“夫人,此次我过来,带过来两支高参,一支是丕郎孝敬您的。”
她笑着点头,道:“那还有一支是?”
我起身,对她一拜,道:“夫人也知道上一次君山狩猎之事,曹冲为护睿儿受伤,我和丕郎心中过意不去,所以这另一支高参,就打算送给曹冲将养身子。”
她起身过来,扶起我道:“那自是应当的,我也过去看过几次,环夫人都瘦好一圈了。你这就带着高参过去吧。”
我轻轻起身,俯俯身,道:“谢夫人。”
辞过卞夫人,辗转绕过卞夫人的春晖园,稍远的融和园便是环夫人的居所。融和园不似春晖园,虽已是中秋,春晖园却仍是树木滴翠,然而融和园中却极是应对秋景,小型假山上落有殷红枫叶,院中栽种着几株柿子树,此时已经开始有些黄熟。
我抬头观望天空,明净高远是那般干净,却凑巧正好有一群南飞的大雁飞过,不留痕迹的消失在南方的天际。喃喃道:“大雁走了,要到冬天了。”
佟儿随我看着,小声回道:“冬天虽然很寒冷,可是寒冷总会过去的。”
我展望骤升的几朵浮云,道:“我们走吧,去看看仓舒。”
踩着一地的枯黄行至门前,红木镂空的门窗雕饰的是朵朵红梅,原来这个孩子这么喜欢红梅么?守在门外的侍婢看到我和佟儿,稍稍愣神,走过来道:“请问二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