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墙真高-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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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行止急促地拍打我的手,慌张道:“隐蔽,隐蔽,你也不怕被门口的许伯认出来!”
我翻了个白眼,指着被他涂了一层又一层螺粉的脸,“如果这样许伯还能认出我来,我就当众给你磕三个响头!快走!”
苏行止神色尴尬地掸了掸衣服,“你说的也对,也对。”
出了苏府,我们直奔揽月楼。
原本不以为意,可自从上次苏行止说过那次经历后,我就对青楼心有余悸。
苏行止瞥了我一眼,“怕什么,你现在可是我的小厮!”
也对,我顶着张灰脸,一身旧衣服,定没人愿意多瞧一眼的。
我跟着苏行止走进去,狭长过道一路嬉笑艳语,更有些大胆的甚至直接伸手来拉苏行止。
我悄悄劝诫苏行止:“她们看你的眼神,露骨极了。”
苏行止也悄悄回我,“嗯,好讨厌。”
我放下心来,苏行止喜欢的可是柏清那样高贵冷艳的女子,才不是这些搔首弄姿的女人。
我大概走了一圈,大厅里抱着美人们亲昵的不少,却没见着柏屿的影子,我道:“喏,柏屿不在吧?你尽瞎说。”
苏行止鄙视我,“你懂什么,这都是最下等的,柏屿爱惜面子,会在这里,肯定在哪个房间里跟美女谈情说爱呢!”
我心里不是滋味,“没看见之前,不准你胡说。”
他哼了一声。
苏行止抢先上了二楼,打算去问一问老鸨,我慢吞吞跟在他后面,耳朵里传来那些或细微,或狂放的声音,忙用宽大的袖子盖在脸上。
走了一会,前面苏行止早不见了身影,我着急道:“苏……公子,二公子你在哪儿?”
旁边醉醺醺的人摇摇晃晃擦过身,猛的撞了我一下,我被他撞得砸在窗户上,不承想那窗户是未上栓的,猛的撞了开来。
我倒吸一口气,怔怔望着屋里。
艳景……
床榻上躺着个光溜溜的女人,一个男人剥了衣服伏在她身上,床榻咯吱咯吱摇摇晃晃,女人的娇吟一声赛过一声……
那个满头大汗的男人率先朝我看来,眉头一皱从床上扯了件衣服盖在二人身上朝我吼:“哪来的丑娘们,打搅老子的好事?!”
“我不是故意……”
一句话断住,身子已被人扯远,“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娘子串错门了!”
那屋里愣了一瞬,传来咆哮,“来青楼还带娘子,你有毛病啊!”
……
苏行止逮着我教训,“你还好意思站那儿看,你不怕长针眼?!”
我脸烧的灼人,捉住他袖子往脸上遮,哀求道:“苏行止我们回去吧,我不找柏屿了,回去好不好?”
苏行止拽回袖子,嫌弃地丢给我一张雪帕,斩钉截铁道:“不行,没找着也就算了,可我找到了哪能就此罢休?”
我擦脸的手一顿,柏屿,柏屿会不会跟刚才那个男人一样……
苏行止似乎看穿了我内心,拽我:“放心啦,他跟一个名妓弹琴论诗呢。”
他叽叽咕咕,“我可是很仁慈的,挑在别人云雨的时候去那多不道德啊!没准能吓得人不举,哎,你懂那什么……嗯哼?”
我脸又烧红了,出嫁前宫里可是有司礼专门教授的,我又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我闷声踢了他一脚,他不以为恼反而哈哈大笑,“哎呦,我家小阿翎原来也是懂的,啧啧……”
绕过喧嚣的前楼,三拐两拐来到后面的庭院,花草繁密,亭台轩榭,清净许多。
琴声悦耳,仿若流水淙淙。
焚香袅袅,临水那件屋里窗户洞开,一眼就看见柏屿正提壶倒茶。
“过去!”苏行止将我拽了就走。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怕他认出我来,又怕他没认出来。
等他喊我明璋的时候,我知道他到底还是认出来了。也难怪,刚刚一撞本来就松垮的发髻早塌了,脸上的螺粉也擦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认不出来才怪。
苏行止嬉笑着跟他说些什么,他脸色沉了下来,朝我瞥了一眼,“胡闹!”
“她要来见识见识,我只好带她过来了,只是你柏大公子在世人眼里可是品行端方的人,怎么也会过来?”苏行止似讽似讥。
“多年故友,前来探望。”柏屿神色平淡。
我忍不住去打量那个自我们进来就束手静立的女子,容貌说不上绝丽,气质卓群,不似前面那些女子一身风尘味。
苏行止也转过眼打量,“挺漂亮的,不料柏公子还有一位红颜知己。”
柏屿脸色一变,朝我掠了一眼,辩白道:“只是故友而已。”
他吩咐,“亭月,带这位夫人去梳洗一下。”
那亭月屈膝恭道:“是。”
我头发披散脸上脏兮兮的,的确不是个事,就随亭月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还听见苏行止套柏屿的话:“真不是金屋藏娇?”
“真不是……”
亭月带我去了寝室,命婢女兑了温水给我清洗,她柔声道:“看夫人年纪,应当刚刚成亲不久吧?”
我诧异,“你怎么知道?”
她笑了笑,“哪有丈夫愿意带娘子来青楼,也定然只有新婚燕尔的小夫妻,爱顽闹,夫君又宠的没度……”
我嘟了嘟嘴,欲言又止。
我跟苏行止才不是这样,他是带我来捉奸的。想想这位跟柏屿什么亲昵举动都没有,再说那两个字就不由心虚。
我道:“你真的跟柏公子是旧友?”
亭月微微一笑,“十年了。”
十年?我咋舌,十年前我才七岁,柏屿也不过才十五岁,那个时候她就认识柏屿了?可是怎么会……她只是青楼女子,而且她看上去年纪也不大,最多也就二十二三。
她似乎看出我的疑惑,解释道:“家中从前也算大户,只是后来……我沦落青楼后,多亏柏公子接济,他常常过来看望,帮我挡了很多麻烦。”
原来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沦落,我心生不忍,“既然你是柏公子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若有难处你派人跟我说一声,我也会帮你的,或者你告诉我夫君,喏,就外面那个家伙,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他可是苏太尉的二公子。”
亭月替我挽发的手一紧,差点揪下我一撮头发来,她颤着声音,“苏二公子,苏行止?”
我皱皱眉,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喜欢苏行止?不过还是点点头,“是啊,你知道他?”
亭月抿唇微微笑,“是,真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我忍不住起了好奇心,想看看苏行止知道自己也有仰慕者时是个什么表情。
亭月替我梳好发,道:“夫人先过去吧,亭月换件衣服后,为夫人、苏二公子弹奏一曲。”
我拍手,“好的,你快来呀,一直希望有人专门为我弹一曲,我等这一刻等了好久呢。”
亭月微笑盯着我,漆黑的眼眸剪水般泛起幽光,“我等这一刻,也等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只看不评的人,阿青不想跟你们说话并朝你们丢了一头肥鹰。ヾ(@^▽^@)ノ
☆、争执
我一进来,就看见苏行止不怀好意地对我挤眉弄眼。
柏屿则是一言不发,不动声色的坐离苏行止一些。
我悄悄问苏行止,“他看起来不太高兴,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说了些男人该说的话题。”
我:“……”
我忽然兴高采烈道,“我忘了说,亭月对你很……”
“亭月献丑了。”亭月已经抱着琵琶盈盈款款走上前来,朝我们微微屈膝,然后坐在靠近苏行止的地方。
“你刚刚说什么?”苏行止追问。
我朝他眨巴眨巴眼睛,嬉笑道:“没什么,认真听。”
这位佳人肯定寄情曲中,表白心迹。
苏行止对我卖关子的做法很是不满,撇了撇嘴。
亭月笑道:“这是前人留下的一首散曲,婢子觉得不错,便拿来献丑了。听这首曲子时,还请诸位闭目欣赏。”
柏屿微笑,“难得听你说要闭眼欣赏,岂非要带我们身临其境?”亭月但笑不语,伸手拨弦。
琵琶抑扬顿挫,忽缓骤急,很有气魄。我从未听过这首曲子,闭眼听了半晌觉得无趣,就眯眼偷偷瞧了一下。
柏屿入神聆听,显然很是赞赏,苏行止面无表情,手指却搁在桌上敲击拍子,也很入神。
再看亭月,果然不出我所料,紧盯着苏行止,一眨不眨。
只是她的眼神让我很是不喜,像黏在苏行止身上似的,多一抹急切。
我正打算眼不见为净,忽然琵琶声一转,低沉呜咽,一个轮指拨过,指尖一按,尖锐铮然。
一抹银色迎着阳光闪过,我心一急,纵身大喊一声:“行止!”
肩头猛的一痛。
苏行止离我极近,亭月把匕首从琵琶后抽出来插向苏行止的时候我就已经伸手推他了,只是没想到,那匕首太锋利,到底在我肩上划了一道。
苏行止被我压倒,呆呆望着我,肩上血珠滚到他手上时才像被烫了一样,猛的扶住我。
“阿翎。”他焦急地喊我名字,话未说完一声尖锐厉喝:“苏行止,你还我家人的性命!”
“铮!”
苏行止将我放开,一招打飞亭月手里的匕首。他的脸色冷的可怕,眼中杀气沉沉,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模样。
亭月的脖子上多了一柄短刃,他冷道:“《河间赋》?嗯?当年豫州陈家的余孽?!”
豫州,我捂着肩有点不敢相信。苏行止貌似说过,有一年他奉命肃查豫州贪腐案,被勾结官府的沙匪围困在府衙里,断水断粮……
所以,这个亭月,是当年豫州知府的后人?
“是!我只恨没能杀了你,给我父兄报仇!”亭月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苏行止血肉,“当年你下令诛杀豫州十三名官员,纵然他们有错,可还有许多人都是无辜的,我大哥又何错之有……你说,你这不是为报私仇是什么?!”
“报私仇?就你们也配!你父亲鱼肉百姓你敢说他无辜?你兄长欺压民众你敢说他无辜?那十三个贪官我杀得问心无愧,豫州府这三年可曾有一桩大案?!”苏行止手里刀锋一闪,亭月脖子里血丝涌了出来,“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心慈手软放过你们这些妇孺,以至于差点酿成大错。”
“苏公子!”柏屿拦他,劝道:“切莫冲动,看在在下面上,先放下刀。”
苏行止眼里充满了嗜血的冲动,对柏屿的话理也不理。
柏屿心急,“苏行止,你看公主肩膀还在流血。”
苏行止一顿,转头向我看来。他脸色仍旧狠厉,我不由的哆嗦了下。
怯怯望着他:“苏行止。”
苏行止眉头一皱,撕了一块丝绸裹在我肩上,将我抱出了屋。
走过颓然倒地的亭月,他冷哼一声,对柏屿道:“故友?柏公子以后再交友,可得擦亮眼睛了。”柏屿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算了吧。”
出了揽月楼,他把我抱上马车,手一顿,“你说什么?”
“我说算了吧。”我叹了口气,“纵然她父兄有错,可现如今她家破人亡,你没死,我也没什么大碍,就算了吧。”
“这叫没什么大碍?!是不是我死了才叫大碍,是不是要她捅在你胸膛上才叫大碍?!”他一声此一声高。
我忙去捂他的嘴,动作一大就牵扯到伤口,痛的我直咧嘴。
我没好气紧捂着他嘴,“你别叫!小心别人听到!去个小医馆看看就好,别惊动府里。”
惊动府里,保不准宫里也知道,我怕,又像上次一样生出什么幺蛾子。
苏行止将我的手扯下来,眼神一亮,扭捏道:“阿翎,你的意思我懂。”
你懂个球,你要真懂,刚刚就不会说那番话让柏屿下不来台了。
找了个小医馆看了下,那老医者手法很娴熟,给我敷了一帖药,很快疼痛就减轻不少,嘱咐了些事项,便让我们回去了。
悄悄回了府里,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自然是瞒不过寒露和秋分的,被她们埋怨一顿后,我索性心安理得的由着她们伺候了。
沐浴更衣后,寒露给我换药,看着紧捂的伤口,伸缩好几次也不敢撕。
我催促她:“你倒是快点啊。”
她快哭出来了,“我是想,可我不敢,万一牵扯到伤口怎么办?”
“不会的,哎呀你行不行?不行让秋分来。”
秋分也躲在后面不敢上前。正好这时候苏行止来看我,主动请命道:“我来吧,好歹以前做过。”
我一想他以前在凉州监军,估计没少见过受伤的事,干脆大大方方地让他换药。
他手扶在我肩上,揉了几下,然后烫着一般收了回去。
“你也怕呀?”
“不是。”他结结巴巴,“手太腻,我去洗一下。”
嗯?不腻啊,干燥温热,连掌心的茧都能明显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