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病得宠着治-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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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太后已经拥有太长公主与乔将军的助力,她不愿给太子招来太强势的外家,以避免将来两家外戚互相碰撞争锋相对。
蓝家是没落的望族,祖上曾经显赫一时,可惜历经数代更替风霜变故,形势早已大不如从前,自然不能与霍家匹比抗衡,相对也就安全得多。
既选了儿子喜欢的安抚他,又能力保霍家作为外戚的斐然地位,在太后看来挑选蓝家最合适不过。同时,太后满以为落魄贵族出身的蓝家女儿必然感激她的扶持,今后也将以她马首是瞻,如此一来内宫大权依旧能够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太后自认为算无遗策,直到皇后入主后宫,她才恍然发现自己打从一开始就算错了。
皇后看似性子柔和、温淡如水,实则绵里含针,犀利非常,既不好控制也不好拿捏。太后看走了眼,才明白这是将狼看起了羊,引狼入室了。
太后越渐不喜皇后,心里头便有了别的计较。
蓝家落到皇后父辈那一代,早年其实已经有了回春迹象。
蓝父是二房独子,循规蹈矩科举入仕,步步荣升官居三品,在宗家是比较长脸的人,一度为家族挽回了不少颓势。可蓝家这房有了起色,长房子嗣却不肖不睦,大好家业败坏得千苍百孔,调头觊觎起了二房的家财与田土。
倘若蓝父还活着,未必会让长房欺负到自己头上。偏偏那年他受命朝廷去地方治水,不幸身染瘟疫英年早逝。他这一死,家里彻底没了傍依,老夫人痛失亲儿一病不起,一家的重担就落在了孤儿寡母身上。
杨氏出身书香门第,为人小家碧玉,温婉有余强势不足,任人拿捏忍气吐声,是个彻头彻尾的软柿子。所以丈夫一死,婆婆一倒,她性子软弱毫无主意,若非长子有为长女争气,只怕家里早就被长房的人给搜刮一空吃干抹净。
太后看中的正是这一点,所以她私下找到杨氏,并且与对方做了交易。
“交易?其实那已经不能算是交易了。”蓝霓冷笑:“你以废后为由威胁她,并且扬言要我兄长罢职贬谪,母亲是个柔弱胆小的人,她哪敢不从?一旦女儿被废、儿子被贬,她生怕没了庇护,那些贪得无厌的人将疯涌而至,夺走我们的所有将我们的家拆噬入腹。”
那些人明明拥有同样血脉,却对他们咄咄相逼虎视耽耽,时刻都在觊觎他们的家财。一张张嘴脸无比丑恶,杨氏岂能不惧?她得保住女儿的后位,还有儿子的官职,她还得保住整个家业整个家,她只能作出选择作出牺牲。
所以,她牺牲了蓝漪。
“你住口!”太后斥声:“哀家何错之有?哀家所作一切只为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那为什么一定是我们蓝家?!”蓝霓含恨道:“你怎么不挑你们霍家的人?你敢说你没有夹带任何私心?!”
太后无语凝噎,登时老羞成怒:“她可以不答应,可她宁可牺牲儿子也要换得荣华富贵,还有什么资格怨怪哀家?!区区一个没落家族的女儿,若非哀家同意,你根本就进不了皇家的门,你们蓝家根本就别想拥有今时今日的荣华富贵!”
“你少自以为是了,你以为我稀罕吗?”蓝霓抹过湿冷的脸,缓缓望向皇帝:“我不稀罕。”
皇帝眉梢低垂,沉默不语。
太后仍在暴跳如雷,她不觉得理亏,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皇帝,即便为了自己又有什么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何错之有?她最错就是给皇帝讨了这门媳妇!这个叛逆反骨当众奚落她的该死皇后!
蓝霓踉跄地退后一步,倏忽以袖掩唇。
皇帝眉心一跳,大步上前挽住她,不稍片刻她的衣襟袖口便被触目惊心的颜色所染红,这一幕惊煞了在场所有的人,包括瞠目结舌的太后。
与这片鲜红的颜色相应相衬的,是蓝霓惨无血色的唇色与面容。她膝盖无力软了下来,顷刻被皇帝打横抱起,怫然道:“太医呢?太医!”
方才蓝漪腹部中刀,被送进了最近的云画馆内止血,太医也就顺势被请到了进去。没想到才过没多久,外头又闹了起来。
宫人匆匆来报,太医老脸一皱,背着药箱跟着报信的宫人连忙又跑了出去。
这时的云画馆隐约还能够听见户外乱哄哄的声音,花小术不知道外面还在闹什么,她也没有心思再去细究,只是静静坐在蓝漪所躺的罗汉榻边,看着他双眼闭阖,平缓呼吸。
池安这一刀遂不及防,好在他人小力气弱,故而刺的不深、伤得不重。太医来了以后取刀抹药,很快就给止血了,如今蓝漪已经没有大碍,只不知是否药物作用,疲倦地阖上双眼,睡得很沉。
花小术神情黯然,低声呢喃:“对不起。”
日光微煦,柔和地撒落门槛的地面一角,映出了一道颀长的身影:“……小术?”
花小术身子微滞,回首看见一张有些熟悉又很陌生的脸孔。
她呆了呆:“老师?”
第94章 已经不需要了
来人相貌并非特别出众,眉梢眼尾却自有一股独特的风韵神采,加之沉淀多年的底蕴与涵养,举手投足所流露的端庄优雅亦是与别不同。
白夫人已是半老年华,十年不见,眉目虽然熟悉,模样却实实在在苍老了不少。
“我看过你递来的拜贴,也知道你回京来了,并且想要见我一面。”白夫人顿声:“只是碍于某些原因,实非得己,我没能出来与你会面。”
至于什么原因,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拜我门下的学生有很多,无论好坏我都记得,更何况当年的你天资出众天赋极佳,我不会忘记你。”白夫人温声道:“小术,其实我也一直很想见见你。”
花小术眸光闪动,低头闷声说:“我没有您说的那么好,如今的我只怕是辜负老师的期许,让您失望了。”
白夫人摇头:“无论好坏,都是老师的学生。”
长久以来不得而见的郁结总算得以抒发,得知心中尊崇有加的老师安好,并且这么多年一直记得自己,说不动容那是不可能的。花小术稍稍舒展眉头,可目光落在了沉睡的蓝漪身上,一颗心又回落下来,沉甸甸。
白夫人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在蓝漪身上,视线也投了过去,只是面上的柔和淡去许多:“方才他在外面发生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因为春花宴安排了乐班,所以白夫人今日也到场了。适才听说她与小王爷进了听音楼,她心中一动,本是打算趁这个机会悄悄见一见花小术,只是还没见着蓝漪后脚就来了,随后还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她无奈道:“这孩子素行不羁,早年我便领教过了。”
花小术牵动唇角:“他不是你的学生,对么?”
白夫人闻声一顿,讪然道:“当年我确实教过他几首曲子,他可以称得上是我的半个学生。可若说是否拜我门下,则不然。”
若要较真,蓝漪确实不能算是她的学生,因为当年他压根就没走正经渠道正经途径,而是突然有一天大摇大摆跑来踹门,指了几首曲子要学,就逼着她一定要教,属于半强迫性质的师生关系。
不尊师重道就罢,竟敢在她的地盘肖想她的得意门生,学心不诚,没规没矩,这要不是看在皇后面上,这要不是大人不与未成年计较,这要不是教的时候发现他学得确实很用心,白夫人指不定立刻抄起扫帚就把人赶跑了。
花小术喃喃:“原来如此。”
所以小时候的蓝漪时常在馨艺园出没,他的笛子也确实随白夫人学的,只不过来回就会那几首,因为统共也就临时抱佛脚地学了那几曲。
花小术伸手替他撩过额前的发,抹去沁出的薄汗:“我从小王爷口中得知蓝大哥的失礼之举……事出有因都怪我,惊扰了老师、还给您添了这么多的麻烦实在对不住。”
还记得当日池镜曾告诉过她的事情,刚抵京那会儿蓝漪就为了不让她与白夫人见面,曾大半宿潜进馨艺园持刀要挟白夫人,为此把白夫人吓得不轻。
“日后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他,不会让他再胡来了。”花小术乖乖给她道歉:“改天等他好了,我就带他亲自登门赔礼道歉,您说可好?”
听她一股脑替蓝漪赔不是,白夫人颦蹙眉心,叹声道:“我找你,并非因为这事讨责而来。”
“当年小国舅从京师消声匿迹,很多人都在猜测他的去向与死活。我倒是没想到他是寻你而去,这些年一直与你在一起。”白夫人摇头:“你曾于拜贴所书,道你不记得某些有关过去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又记得什么,如今看来……你们还是老样子,没有变。”
“如果他不来找我,这么多年物是人非,只怕早就变了。”花小术长舒一口气:“老师,谢谢你愿意见我,只不过我已经不需要你的答案了。”
白夫人神情触动:“你……”
花小术抿着笑,黯然道:“我已经想起来了。”
外间杂乱纷扰的声音渐渐逼近,大门从外推开,一行人簇拥着皇帝匆匆而入。白夫人透过扇屏一见,连忙站了起身,未等她见礼,皇帝已经一阵风抱着人上楼去了,谁也没理。
花小术没有仔细看清,皇帝上去了,后边的宫人与太医都跟着上去,原本跟在最后头的蓝磬中途脚步一顿,折过来看向这里。
他越过屏风走进来,见到白夫人时有些怔忡,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小漪怎么样了?”
“太医包扎过了,他说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了,不会有事的。 ”
蓝磬点头,见花小术站起来想要让位予他,摆手示意不必:“你留在这里,小漪醒来更想见到的人是你。”
白夫人起身道:“方才他们那是怎么了?行色如此仓促?”
蓝磬神情疲倦,只是简单说:“皇后身体抱恙,陛下关心则乱,稍显焦虑而已。”
“霓姐姐?”
花小术闻言,下意识想到看戏台触目惊心的场面。碍于白夫人还在,她没敢细问:“霓姐姐一定要保重身体。”
蓝磬多看她一眼,点点头。
这时门外又有人跟着来了,老远就能听见争执的说话声。
“哀家怎么了?哀家就不能来过问一下自己儿媳是什么情况吗?天晓得她是传染病还是什么恶疾,皇上龙体安康可关系着江山社稷,万一因她染病可如何是好?!”
池镜拦住她不让她上楼:“你又何必非要在这时候上去给皇兄添堵?你明知皇兄……”
“你说哀家添堵?!”太后调头指向池镜:“你皇兄便罢,连你也帮着那个女人说话,成天跟哀家作对!你还是不是哀家的儿子了?是不是连你也要怨怪哀家的不是?要不是哀家找人顶替你,你还能有命活到现在吗?!”
这话堵住了池镜的劝阻,他皱眉低头,神色黯然。
太后轻抚儿子的脸庞,轻声说:“镜儿,你就是太心软了,你根本就不需要为此自责难过。这些年来我们补偿的足够多了,那小子每次发起疯来就要打要杀,你是哀家的儿子,是皇帝的嫡亲胞弟,谁都不能让你受委屈。既然那一家子不容咱们,咱们也没必要忍让她们。”
“母后,儿子没有委屈。”池镜隐忍道:“当年是我们理亏在先,是我们欠蓝家的,是我欠了蓝漪,我甘愿偿还……”
太后目眦欲裂,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枉费哀家疼你爱你,到头来你还是向着外人!”太后冷声质问:“哀家现在问你,你是不是老早就知道她有病?”
她的嘴角一点点上扬:“她是不是很快就要死了?”
池镜没有回答,太后却兀自笑了。
自从皇帝默许皇后将她赶去太华园起,她心底就隐隐察觉古怪。要知道从前皇帝无论多么偏心那个女人,该端平的水还是端得平,至少不会放任那个女人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到她这个亲生母后头上来。
可近一两年来那个女人越逼越紧,皇帝不仅纵容无度,反而越来越偏向那个女人——
只怕皇帝早知道,皇后时日无多了吧?
要是早知道那女人身患重病离死不远,她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直管等人一死,后宫大权就会归落她的手中。只要后宫没有蓝家的人,任他蓝磬本事再大也不足为惧!
池镜面色不豫:“母后,如今你既已知晓此事,就莫要再上去激恼皇兄了。”
太后睨了他一眼,突然松口了:“你说的对,哀家已经犯不着再因那个女人与你皇兄过不去了。”
事到如今,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思及此,太后心情大好,挥袖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去。
池镜心中叹息,将目光移向扇屏之后的人。显然他早已注意到屏风后面的人,只是这时候也没心情上去多说什么,池镜无声朝蓝磬微微颌首,又看了花小术一眼,便转身出了云画馆。
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