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见我多有病-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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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将走出水榭,新城郡主已上前挽过沈落,“落落,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呢?我好些时候没有见着你了。还记得我们那时说好要一起学射箭吗?我是到得现在都没有学成呢。”
她听到章婧的话,脑中便晃过不久前韩将军说的,“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甜瓜、种花、射箭……她好像是忘记了不少事。原来她还有许多没有来得及和韩将军做的事。
沈落忽而觉得,她和韩将军的相处太少,时间根本不够用。有时候,即便是两刻钟的时间,也感觉见面到分开才不过说得几句话。
她怔了下,才与章婧道,“我也还没有学成呢,总还是可以一起的。不然回头我们约个合适的时间?”章婧笑说,“好啊,这个可以好好商量。”
两人正说话,抬头都看到远处太子章祁、端王章宪朝着水榭走得过来。沈落的视线却落到那之后的一个人身上,她发现,韩将军和太子殿下好像很亲近呐。
端午他们碰到的时候,韩将军也是与太子殿下在一起的。
韩玹朝沈落看过去,便见沈落冲他甜甜一笑,是一贯的不遮掩、不隐藏。他勾了勾唇角,走过沈落身边时,略顿了顿步子,之后才跟着章祁走进水榭里面。
第28章 含蓄
章祁与章宪是来水榭与董皇后、老端王妃请安的,韩玹跟得进去,行过礼便退到一旁。他目不斜视,对暗中投来的打量目光只做不知,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
然而沈落冲韩玹笑得甜美的样子,一样入到了别人的眼中。
章宪却觉得苦涩,因为沈落眼底映照出的人影不是他的。从前她也会冲自己甜甜的笑,仿佛是香雪兰的浓郁香味拂过心尖。可也比不上她对韩玹笑的模样,那是满心满眼的欢喜。
自沈落从清河郡回来之后,原本的一切都变了。好像其他男子都不在她眼中,唯有韩玹。哪怕从前他们关系明明这样的亲,而今也不过如此了,那甚至有些叫人觉得无力。
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章宪不由得心思沉沉,半掩在衣袖下的手指不停摩挲着藏在指间的小小扇坠。他几乎以为,这将会是沈落送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
早在察觉到沈落的心思之时,他便失去全部的底气。因为她喜欢上了别人,从前那些便都没有了意义,之后即使再怎么努力,大概也不过拍马不及。
水榭外,同样看到沈落笑容的章婧,想起沈落那时在林苑,便主动要韩将军教她射箭。后来她去找董云溪,韩将军也忽然消失不见。章婧自然而然地想,这两个人……似乎有猫腻。
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章婧不奇怪沈落有了倾慕的人,却好奇为什么会是这位冷冰冰的韩将军。和韩将军说话的时候,不会觉得寒风呼啸而至吗?
她是喜欢对好奇的事追究到底的性子,而这也没有不可以说的,便拉着沈落到得处没人的地方。章婧直接对她道,“落落,你坦白吧。”
沈落面露疑惑看着她,章婧凑近了沈落的耳畔,笑着低声问,“你是不是特别倾慕韩将军?”见沈落一瞬间惊悚的样子,章婧憋不住吃吃笑得好几声。
“你怎么知道的?”沈落惊奇反问,全没有要否认的意思。喜欢韩将军、倾慕韩将军又不丢人,她不觉得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章婧也没有觉得不对,且理之当然说,“看出来的啊。”沈落顿时间“咦”得声,更加惊奇了,“有那么明显吗?”
“落落,”章婧有些好笑,问她,“你总不会觉得自己藏得很好吧?”反正她是没看出来她刚才哪里有想要遮掩的样子。
听到这话,沈落很有些不服。睨了一眼章婧,沈落很是正经地说,“我可是很含蓄的,哪有你说的那样呢?”她而今都没有和韩将军认真说过“我喜欢你”,难道还不够内敛含蓄?
见新城郡主一脸不可置信,沈落悠悠叹气,似有些无奈,解释道,“我确实很委婉的,是韩将军太聪明,但这也不是谁的错。”
章婧:“……”
盯住沈落看得会,章婧沉默抿唇,暗忖片刻,又问,“我是觉得好奇,为什么你一点都不介意他的冷淡呢?”
哪怕实际上韩玹不是冷淡的人,但沈落与他之前不认识也没有接触,又要怎么知道?章婧以为,这究竟叫人琢磨不大明白。
沈落沉吟,认真思考起了章婧的问题。她自己没有考虑过这些,喜欢便是喜欢,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但细究起来,大概总是有原因的。
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章婧,耳中钻入两道柔柔的声音。想问沈落的问题太过私密了一些,章婧将她带到蜿蜒着大片藤萝的花架后面,藤萝将整个花架覆盖,故而她们被掩去了身形。
说话的两个人,显然不知道她们在这里。
听见“韩将军”这样的字眼,沈落对她们谈论的内容起了兴趣。章婧本想拉着沈落从别的地方绕出去,避免偷听到别人的话。偏偏关乎到韩将军,沈落听得有些认真,她不好意思太强硬。
幸得沈落听了两句便走,一向脸皮薄的章婧略松了口气。偷听壁角虽是无心,但仍令人不是很自在,万一听去什么秘辛也多少不好。
不过她们说起这位韩将军,同样提到他的不近人情——这恐怕是要成为公认的事情了。章婧想偷偷看沈落的表情,沈落也在看她,却面有笑意。
章婧不解,又听到她说,“其实你不觉得吗?他几乎对所有人都这样冷淡,假使成为于他而言不一样的人,那可是独一份的喜欢和爱护,别人再也享受不到。”
但谁敢说自己会是那个不一样的人?不是谁都能够有这份的自信,或者一个不好,所谓的自信也可能变成自以为是与自作多情,那将何其打击。
章婧觉得这很冒险,可是方才韩玹看向沈落时的眼神,却足以将所有不好的可能尽数抹灭。两情相悦,大概本就是种幸运。
韩将军对沈落显然并非无意。
思及此,章婧不禁为沈落大胆且勇敢的行径感动不已。然而持续不过一瞬,她又听见沈落道,“其实他长得这么好看,说什么都对。唔,做什么也都对。”
章婧:“……”
·
沈舒与沈莺各自被闺中密友拉去赏花聊天,沈鸢却没有走远,在水榭附近逗留一阵。董云溪出来了,她便慢慢走得过去。
董云溪是跟着章祁、章宪出来的,韩玹在他们的后面,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此外还有其他的几位姑娘,一并从水榭里出来了。
沈鸢如常打过招呼,直接笑着与董云溪说道,“表妹,我们去看荷花罢,乘着小舟在荷塘里穿行,从来都别有韵味的。”
韩玹听清楚沈鸢的话,很容易明白到她话里的意思,不免看了她一眼。只是从水榭出来,却没有看到沈落的身影,不知去了哪里。他一贯沉默,不言不语。
沈鸢喊她表妹,还说要和她一起泛舟荷塘,董云溪瞬时间就懵了。明明沈鸢是在对她笑,可她想起在水榭里时沈鸢的那记眼神,董云溪莫名有些发憷。
她们又算什么表姐妹呢?虽然绕一绕确实扯得上些关系,但那样远,以前她们也从没有表姐妹这样相称过。可见沈鸢是故意。
若是当真去了,还不知道要发生些什么。只这是宫里,沈鸢又能怎么样呢?董云溪恢复少许的镇定,但依然说,“沈四小姐,我怕水,泛舟恐是无法,不好意思。”难得是好脾气的样子。
沈鸢笑一笑,“是吗?”语气是别有意味。沈鸢的眼神令她不想对视,董云溪略垂下脑袋。沈鸢伸手摸一摸腰间挂着的香囊,仍是在笑,“我本以为表妹会喜欢这些的。”
章祁见平日被宠坏的董云溪竟被沈鸢轻松就制住,竟撒起慌,也是好笑。她哪里是怕水的人了?往前最喜使人准备小舟,兀自去划水的。这难道是有恩怨?
视线在两人身上稍微打了个转,章祁还未开口,章宪先挑着嘴角道,“你过去不是最喜欢这些的吗?什么时候还怕起水来了?”他的口气像是半开玩笑,全无严肃。
董云溪暗恼,不知道章宪为什么要拆她的台。但她想起章宪与沈落关系亲密,沈鸢是想为沈落出头,或许这位小王爷也是一样的。明明是好一阵的事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她。
暗自深吸一口气,董云溪努力挤出笑,“从前是从前,而今是而今,究竟是不一样的。”她看向沈鸢,“真的是不能够了,多谢沈四小姐的好意。”依旧耐着性子。
看出些端倪的章祁却道,“因噎废食大可不必,且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应了沈四小姐的提议也是无妨。”董云溪看向章祁,颇有求助的意思,可章祁没有看她。
谢兰馨是英武侯府的姑娘,她往日与董云溪关系不差,也曾请过沈鸢到英武侯府赏花,这会便从中调和,“到底我们这样多的人,董三小姐许是能安心些。若不然先试一试吧?假使还是害怕,我们可以快些上岸。”
其他几位姑娘趁势附和,说乘小舟赏荷花很好,劝董云溪放轻松一些。她们看起来都这样有兴致,而她不可能说自己是担心被报复,董云溪没法再推拒,只能硬着头皮同意。
章祁三人到底先走了,董云溪则被迫拉去赏荷花。六位姑娘正好分乘三叶小舟,沈鸢与董云溪一起。三叶轻舟隔着些许的距离前行,沈鸢与董云溪落在最后,岸边有不少宫人,是章祁吩咐过来服侍的。
四周是青碧的田田荷叶,清凉的空气里透出荷花的清香,然而在小舟里对坐的两个人,却都没有多少赏花的兴致。沈鸢一直盯着董云溪看,看得了半天,偏偏一个字都没有。
沈鸢越是看她,董云溪越是心里发慌,却终究是不甘示弱的心态。到得后来,许是想要先发制人,她一时梗了脖子,当先低声问,“沈四小姐,你到底想怎样?”
没有回答董云溪的话,沈鸢忽而半站起了身,伸手仿佛是想要去够一朵盛放的荷花。突然的动作弄得小舟顿时行不稳,董云溪险些被晃得掉到了水里。
沈鸢似慢一拍才发觉到这些,她重新坐好,却可惜道,“就差一点的。”然而董云溪觉得她不是在可惜没有摘到花,而是说她没有掉到水里。她脸色一白,沈鸢似笑非笑,又反问,“你觉得我能怎么样呢?”
第29章 表白
沈鸢说,“你觉得我能怎么样呢?”
董云溪只能沉默以对。她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总觉得无论开口说什么,都像是主动给沈鸢送去把柄,必定要多说多错。
明明沈鸢不过和她说得几句话,董云溪便觉得自己是被压迫着,很不好受且很不自在。这种压抑的感觉甚至叫她觉得有些屈辱,然而她依然不想在沈鸢的面前露怯。
董云溪咬了咬唇,藏在袖子底下的手也紧握成拳。她正欲张嘴辩驳两句,沈鸢却抢了个先,董云溪唯有将话咽回了肚子里面。
沈鸢不疾不徐、不温不火道,“其实我只是想同你说说话,并没有别的意思,还请不要误会。”她当下翘了翘嘴角,又说,“我最近在书册子上读到过两个故事,当时便想起了董三小姐,但不知三小姐可曾听过?”
“其中一个故事讲的是偷鸭求骂,另一个则讲的是杨布打狗。”沈鸢认认真真地和董云溪论起了道理,“第一则故事是说有个姓白的人,‘盗邻鸭烹之’,他吃了偷来的鸭子之后,身上却长出了鸭毛,药石无医。”
“因为自己做了坏事,这个姓白的人很是害怕,直到有天夜里梦见他人指点,说如果能够让邻居将他骂一顿,他便可以恢复如常。他半信半疑,骗邻居说是别人将鸭子偷走了,让邻居将那人骂一顿。”
“可是邻居心善,不愿意多计较,没有答应他的话。他无计可施,只能与邻居坦白了自己犯下的错误和遭受的事情,请邻居骂他。邻居答应了,将他骂得一顿,他身上的鸭毛果然便尽数脱落,从此恢复康健。”
沈鸢的话令董云溪面色尴尬,她明白沈鸢是在暗指林苑的事情,沈鸢想说她的行径便像是这个姓白的人。然而那时,她仅仅是想要气气沈落,并没有料到沈落会跳到水里,也没有害她性命的意思……
董云溪究竟心虚,否则那时不会立刻从凉亭逃走。沈鸢说的这两个故事她都曾经读过,不必解释她也知道那说的是什么。杨布打狗……也不过一样是讽刺她,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鸢见董云溪发愣,嘴角漫过丝笑意。她放低了声音,与董云溪道,“我妹妹的确不是锱铢必较的人,但我是。我都舍不得欺负她,你凭什么呢?”
董云溪闻言不由双眼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