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之宠-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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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剑而起,这就是心怀天下的情怀,而姜铄,就是个了不起的枭雄。枭雄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更不是每个人都敢做的,能辅佐其成就霸业,那是为人臣最值得自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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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国公府
府里所有人都警醒着伺候,不仅里里外外地将家里清扫了一遍,更夸张的是各门上迎人的仆妇、管事都穿上节里才穿的新衣。为的是什么,宠臣王大人今日要来府里参加家宴了。面上说是吃一顿便饭,实际上就是定亲宴,七姑娘真是福泽深厚啊,现合府里谁不羡慕她,而那位吃不到葡萄的老五苏婉,更是把老七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活吞了她。
苏照晟是长者,坐了主位,左手边是王宾 ,右手边依次是夫人王氏,七女苏妫,小儿子坐在了末座。
苏妫今日穿了件鹅黄色宽袖襦袍,裙束的虽高,但掩不住胸前傲人的弧度,若隐若现的沟壑更是让男人喷血,真真‘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发髻斜簪着一支点翠金步摇,耳上一双明月珰,檀晕妆,远山眉,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
其实王宾不想一直看向苏妫,只不过那女人太美了,平日里素面朝天已是国色天香,而今稍加妆扮,更是美的惊心动魄。
苏人玉将这一切都瞧在眼里,他执筷夹起一块老姜给王宾,故作亲热地笑道:“表哥,姜能祛寒,更是好用的药引子,愚弟愿表哥在官场百毒不侵,前程似锦。”
苏妫听了这讽刺的话,原本冷冰冰的脸忽然如春花般绽放出笑颜,而老苏照晟亲手给王宾满上一杯酒,陪笑道:“王大人,小孩子满嘴胡吣,你且不要放在心上,陪老夫饮一杯如何。”
王宾痴痴地看了眼苏妫,忙起身恭敬地向照晟敬酒,傲然笑道:“姨夫折煞小甥了,该是小甥给姨夫姨妈敬酒。”一杯下肚,王宾用手指尖挂着酒樽上的古朴花纹,他眼眸低垂,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叹了口气道:“小甥天资愚钝,侥幸得皇上重用,算是家族之幸。仕途虽坦顺些,但家宅,哎。”
这话的意思就是,我王宾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更是王苏两家的领头羊,我前途不可限量,就是缺个娘子,你家老七还不错,考虑我做你女婿吧。
苏人玉一向上心自己妹妹的归宿,忙道:“如果没记错,表哥还未婚配吧。”
王宾抬眼淡淡地看了眼苏人玉,他用筷子先夹起一块鸡头,看了下又放 回盘中,最后终于夹起一个鸡爪,这个男人温文尔雅笑道:“这个不劳六弟费心,圣上已给愚兄指了门好亲,肃王家的大郡主。”人家郡主才是夫人,你妹妹就是鸡爪子,还妄想当鸡头?
苏人玉只觉得心里邪火憋得自己难受,他硬压住给王宾敬了杯酒,朗声笑道:“真是天大的喜事,看来表哥真是好命,以后可是皇亲国戚了。”你这贼泼真是好下贱,有了大娘子还眼馋肚饱我妹妹,瞧你这意思,是想让她做妾?
“说句不敬的话。”王宾含情脉脉地看着苏妫,他俊脸颊上带着抹好看的粉,微笑道:“郡主身份再高,哪有知根知底的亲,小甥自见七表妹第一眼就倾慕不已,如果姨丈姨妈愿意的话,小甥愿娶七妹做我的二夫人,一生怜她宠她。”
苏妫觉得鼻头好酸,眼泪忍不住就掉下来了,我亲爱的驸马啊,你可知道我是谁么,你怎么能忍心当着我的面,来表达对另一个女人的深情。好,你真的好。
王夫人笑着看王宾,她的手附上苏妫冰冷颤抖的小手,慈爱地笑道:“如此再好不过了,亲上加亲哪。”
亲上加亲?是刀上再捅一刀吧,王宾你给我李月华的羞辱,我要一件件地还给你。
苏妫一把甩开王夫人的手,她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瞧对面坐着的王宾,眼神迷离,容色楚楚动人,女孩拿起手边的一杯茶,狠狠地朝王宾泼去,她看到男人俊脸冷得吓人,开心地笑道:“七七恭贺王大人了,做不成驸马还可以做郡马,真是高手。不过怎么办,我觉得你太风流下作,有点看不起你。”
干得好,妹子!苏人玉在袖中的拳头握得紧紧地,只要王宾这小子敢动手,就和他拼了。老苏照晟一直看着这出闹剧默不作声,本来让七女做妾他就不乐意,再加上王宾人品实在太糟糕,为了家族前程才百般忍着,由他们先闹,不可开交时自己再出手。
王宾忽然噗嗤一笑,他也起身,先慢慢地将脸上的茶梗拂去,然后十分温柔地也拿起起一杯茶,尽数泼向苏妫,沉声淡漠道:“让你做妾是看得起你,谁知道你失踪一个多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别太不知好歹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洗白姜铄,也没有贬低他,只能说人无完人,尤其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天之骄子。是非功过,留给大家评述。
第24章 西湖龙井
温热的茶水沿着领子口往里面淌,所到之处一片寒凉刺骨,黏糊糊的,这就是心爱的驸马送给我的礼物呵。苏妫长睫毛上的茶水珠儿在烛光下泛着光彩,她重整了下自己的心绪,即使跌落到谷底成了泥,面对你王宾我也要高傲,因为从得知你出卖我李氏那刻,注定这一生我都看不起你。
苏妫款款地归坐,神情惫懒而骄傲,女孩仅是微微一笑,便足以摄人心魄。只见她仿佛没力气般瞧了眼王宾,冷声道:“你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我说我看不起你,也就是不愿做你的什么二夫人。”
以前的七姑娘哪里会说这种厉害话,尤其人多的时候,她通常会低下头,大气儿也不敢出,怎么如今尖刻的厉害。更让人不解的是自从 回来后她就变了,身上带着种异常高贵的气质,无论她如何刺人,仿佛都是理所应当和与生俱来的的权利。
老苏照晟依旧一句话也不说,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茶杯里,西湖龙井的茶汤清丽,翠影落碧岫,三咽不忍漱。王夫人是妇道人家,她虽是王宾的姨妈,更是苏家的当家夫人,只见她先笑着轻轻拍了下苏妫的小手,十分慈善地对外甥笑道:“我家女孩儿面皮薄,你说这话臊着她了,快用饭吧。上月后厨来了个不错的师傅,他做的‘金线银丝’相当不错的。”
“对对对,母亲不说我也忘了。”苏人玉顺着王夫人的话,打趣笑道:“那金线银丝,也就是鸡丝龙须面,不知道谁非要给起这么个刁钻的名儿,不过确实美味,表哥要不尝尝鲜?”
王宾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尖儿,见王夫人和苏人玉给自己找台阶下,便笑着归坐,温和道:“原是我唐突了,还请姨夫姨妈见谅。”
照晟笑着点头,他给王宾夹了一块红焖咸鸭肉,轻笑道:“一家人休要说两家话,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苏妫一听老父说这话,心里当下就慌了,一家人,您心里已经决定了吗?虽说 回来这么长时间,今日还是第一次见父亲,但从他席间言语处事来看,这位老父心思手段绝不是一般的深。从低贱的商人爬到显贵国公,这份功力就不是能小觑的。宴无好宴,这顿饭吃的大家心里都不自在,但每个人仿佛都是天生的戏子,面上还是那样的亲和。
方才衣裳被王宾的一杯茶给泼脏了,六幺 回去给自己拿备换的衣裳,自己在外头闲等着。苏妫沿着长廊慢慢地走,腿脚现如今已可以离开拐杖了,只是不能走的太快。今夜月很美,竹林听风带来的声音,簌簌飒飒,十分的悦耳动听,只是有点太冷了。
苏妫叹了口气,果然只有从云端跌落才能体味到世情百味。当年在大明宫,所有人怕她不是因为她整人的手段有多高明,只是因为她是长宁公主,就这么简单。公主有权利选择驸马,而苏妫没权利拒绝。你是公主,你遇到所有事都是平等和理所应当的,你是庶女,命运只能如同浮萍一样可悲。
一片竹叶被风吹到了女孩肩头,带着些许苦涩,但是足够清雅。
脚步声急促,呼吸稳重,身上有栀子香气,女孩 回头,忽然看见在一位容色绝艳的美人朝着自己快速走来,月光照在完美的脸上,苏妫,是苏妫的冤魂,她来索命了。
女孩吓得双眼圆睁,她腿肚子在发抖,想逃却走不动道,而那红衣女鬼的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别过来!”女孩先是怒喝,转而吓得瘫软在地,声音颤抖而恐惧:“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求你别过来。”
“妹妹你怎么了。”来人原来是同胞哥哥苏人玉,人玉见妹妹一脸惊慌地软在地上,忙弯腰捞起妹妹,纤长的手指轻轻抹去女孩的眼泪,十分担忧道:“怎么满头是汗,没事吧。”
苏妫只感觉头脑发晕,看来方才是将苏人玉看成鬼了。女孩软软地靠在哥哥身上,心里暗骂自己胆小如鼠,世上哪来的鬼神。幸好方才没来得及将杀了苏妫的事吐出来,否则后果可真不可设想。
“哥,我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苏妫手附上凸起的肚子,今儿穿着齐胸襦裙,是看不出来肚子的,她压低了声音,踮起脚尖凑到哥哥耳边急道:“现如今可怎么办,我的肚子快包不住了。”
苏人玉环顾了下四周,忙悄声喝道:“不许胡说,有话哥找你再合计。记住,一个人在外面务必谨言慎行。”
哥哥说的没错,是自己太急了些。苏妫叹了口气,她转身坐在廊子的条椅上,淡然道:“知道了。只是哥,爹爹真的要将我许给王宾做妾吗?”
苏人玉坐到妹妹跟前,他抬起长臂用折扇将灯笼打的乱晃,半响才无奈道:“且不说王宾现如今得皇上重用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单就这次父亲为我买官,如果不是他在背后穿针引线,哪里这么顺利,咱们家欠他的人情可大了。”
苏妫白了哥哥一眼,不屑道:“官还能买卖的,我真是开眼界了。”
“这有什么。”苏人玉将手掌摊开,他看着红彤彤的灯影在手上来 回晃,煞是好玩,男人睫毛微微眨动,满不在意笑道:“这有什么来着,前朝的那个李皇帝才昏庸哩,为了给他的公主女儿在洛阳修行宫,也卖官职卖的狠,明码标价,童叟”
“住嘴!”苏妫扶着柱子站起来,她恶狠狠瞪着苏人玉,女孩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她胸脯一起一伏,怒道:“我不许你说。”
苏人玉一愣,他将妹妹的小手拉住轻轻摇晃,眨着大眼睛笑道:“那姓李家的早就完了,说说又不会有人来抓你哥。”
是啊,早都完了。苏妫抬头看着乌云将月遮住,边上露出好看的光晕,已经结束的王朝,我再拼死复辟,还有意思么。
正在此时,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潜妆匀靓,一点闲心性。脸上羞红凝不定,恼乱酒愁花病。七妹妹,你也有什么心事吗?”
许多年前,或许是几年前,王宾也像现在这样,像仙人一样踏着月光朝自己走来,当时的李月华以为有了他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时光太残忍,把一切都伤的面目全非。
王宾眼睛看着苏妫,嘴角却含着笑淡漠对苏人玉道:“六弟,快 回去用饭吧,我和妹妹说几句话。”
苏人玉轻咳了声,他挡到妹子身前,看着只比自己低了一点的王宾笑道:“表哥,有什么我不能听的,非要单独和七七说呢。”
王宾眼神冰冷异常,他冷哼道:“你相信么,我有权利把你打 回原形。不过我不会这么做,通常如果有人得罪了我,我会让他在我手下苟延残喘地活着,慢慢地折磨他。”
苏妫用手指尖点了下哥哥的背,对脸上已经有了怒气的苏人玉笑道:“哥怎么了,王大人又不是那种衣冠禽兽,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人玉忽然灿然一笑,点点头就走了,也是,就算是衣冠禽兽,干坏事也得顾着点,自己在暗处盯着,有不妥立马出手教训这小人。
待哥哥走后,苏妫淡淡地看了眼王宾,冷冷道:“大人有什么指教就说吧,七七听着呢。”
王宾冷着一张脸,他看着拐角的地方,冷笑一声,猝不及防地抓起苏妫的手就往前走。
“你干嘛?”苏妫被这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男人的手像铁一样禁锢着自己的手腕,甩不开,女孩另一只手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小腹,急道:“信不信我喊人了。”
转过影壁,王宾才停下脚步。他扭头笑的很温暖,他居高临下地看女孩,他依稀没变,还像当年的那个包容自己的大哥哥。一阵风吹过,灯影乱晃了,男人笑道:“这么远,就算想偷听也听不到。七姑娘,都怪你哥哥对你太关心了。”
苏妫想要挣脱王宾的手,却不能如愿,她抬头冷笑道:“王大人有话不能好好说么,非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