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尽帝王宠-第4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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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薛灵愕然,记忆中,浅紫甚少会写诗,不想这小女子的心思竟藏得这样深!
薛灵默然叹息,念到:“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此情不可休思!
不可休也!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这就是宫中白头宫女的心思么?
第一百四十章 北宸之殇(5)
后宫的时光渐渐淡漠了。
云倾独自坐在未央宫偏殿的贵妃榻上,晒着并不温暖的冬阳,这里碳火烧得旺盛,如今这未央宫,除了承佑偶尔会来,便只有魏子修会来!
光影之间,云倾微微沉醉,似乎已经忘记了今夕是何夕。
偏殿的大门被打开,有一道修长的身影徐徐走来,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仿佛隔离得很远,带来不真实的感受!
“娘娘,药来了,您该喝药了!”魏子修的声线平缓而和煦,“若是药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云倾抬眸,见日光晴好耀眼,微微侧目,轻声道:“还没有到傍晚,今日这药,怎的来得这样早?”
魏子修放下木盒子,打开盖子,取出青釉瓮,将药倒在鱼戏莲叶的青瓷碗中,道:“这是给娘娘调理身子的方子,天气渐冷,娘娘应该多用些暖身暖宫之药,补气补血都不可松懈,至于,那让娘娘心绪安定的药,微臣会在傍晚的时候差人送来,也请娘娘务必按时定量的服下,这样,才能让娘娘玉体平安!”
他伸手,将手中的药碗递过去。
云倾伸手接过,只是淡淡一闻,略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她的目光飘向远方,仿佛有泛黄的记忆上泛,她幽幽的轻启朱唇,道:“本宫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娴妃了,若是往年,断不会如此,每过几日,她总会进宫来陪着本宫唠嗑,一坐就是天黑,可是现在却没有了踪影,承佑来未央宫不会再带她来,本宫问起的时候,他才会提到娴妃!”
魏子修将云倾用剩的药倒回青釉瓮,盖上盖子,将青釉瓮放在炉子边温着,道:“这药,并不苦,也不多,微臣放在这里温着,娘娘可不要忘了将它喝完,这对娘娘的身子是极好的!微臣在里面加了上好的人参、黄芪和阿胶,最是滋补!”
云倾侧眸望向他忙碌的手,还是温润如玉,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像幽微的萤火,这双劳碌的手,竟没有沾上一丝风霜,也不见有茧,果真是医者,最懂得保养,让人羡慕,云倾轻轻说道:“他们原本不是很恩爱的吗?以前,本宫见他们两人总是同进同出,形影不离,一对璧人,羡煞旁人,就算有薛氏在,也丝毫不影响,为何如今已经形同陌路?孩子没有到来之前,从不会这样!就像本宫与皇上,如今也是形同陌路,不再相问,静妃辞世,皇上到底是伤心了,本宫不怪!可是……薛氏断不会让他们夫妻之间有伤心之事,为何也形同陌路?”
魏子修站直了身子,他和煦的眸底映照着云倾微微失神的面容,像初春的那一汪泉水,有浅浅的暖流流过,却暖不进心底,他是医者,原本对这世间应该充满悲悯,可是,在这宫廷中待久了,他似乎早已忘却了医者的初心,那些可怜的悲悯早已随风淡去,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他平淡如水的目光中没有一圈涟漪,只是木然映照着光线的耀眼:“娘娘,您想错了!”
云倾微微一惊,这会说自己错了的人,大概,只有面前的魏子修了吧。
云倾愿意听,她侧眸望着魏子修和煦平缓的面庞,他微微皱眉的样子,其实更加俊美。
他道:“睿王与娴妃原本就是夫妻离心,同床异梦,只是这利益纠葛之间生出的几分感情难免让寂寞的人尝到浅浅的甜味,于是便流连忘返,以为那是甘霖,其实,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的虚妄!睿王是何等人物,娘娘看到的未必是真,如今其他的皇子纷纷弱冠,等待着封王,睿王的心思,断不会用在这儿女私情之上,他有他想攀登的巅峰,并不是娘娘不能帮他,只是,那里危险重重,他不愿将娘娘牵扯其中,所以,娘娘不若安于现状,不听不问,放手让他去闯,毕竟,娘娘安稳了,他才真的没有了后顾之忧!至于……娘娘与皇上……”
他的声音一顿,像停在荷叶上的那一只疲惫的蜻蜓,微微垂眉休息的片刻,看到的是自己倒影在水中的影子,有清风掠过,吹皱那一池的倒影,现实与虚幻交错间,眸光迷离,他道:“微臣早已劝过娘娘不要去探秘帝王的幽秘,娘娘明知静妃之事是帝王极力掩藏之事,又何必为了那一时的冲动与不愤在皇上的面前挑破,先皇的事情曝露开来,皇上亦是难看,夫妻自再难相对,但,中宫可撼,未央宫的地位依旧稳如泰山,娘娘……皇上若真的已经与你离心离德,微臣断进不来这深严的未央宫,娘娘可知,中宫被禁被锁,是何情状外头一概不得而知,想来……”
“你别说了!”云倾骤然打断。
魏子修目光幽深的望着云倾,她的眸底有愧疚不敢相望的忐忑。
他是最了解云倾的人,他心中的那些猜疑有了生长的土壤,现在正在被催化!
魏子修宛若清风掠过一般,柔和了眸底的光束,削瘦的面庞上冷硬的曲线变得柔和,他淡淡的说道:“娘娘还是神思不安,心绪难宁,看来,微臣的药,还没有彻底发挥作用!”
云倾这才恍觉自己的失态,微微收神,抬眸,已经一片清澄,她看住魏子修的眼眸,问道:“魏御医,你身边无人伺候已经有一段时日了,都说,人是最怕寂寞的,不知……你是否还想再有个伴?”
魏子修并不诧异,他知道云倾想说什么,他早知,终有一日,她会来问!
即便如此唐突的相问,是她偏心浅紫也好,或者只是找个话题掩盖刚才的尴尬也好,他并不在意。
他还记得,云倾第一次把要他送给别人的时候,他彷徨而心伤,浑浑噩噩不知白昼黑夜,可如今,已经毫无知觉了。
魏子修弯起唇畔,仿佛有浅浅的喜悦掠过,那么轻,却又那么清晰,只是……那淡淡的笑意终究进不了他的心底,自然,也入不了云倾的眸底和心底。
第一百四十一章 北宸之殇(6)
他轻轻自嘲着,道:“像微臣这样的人,有没有伴并不重要!只是,若是娘娘心疼,微臣自然感动!娘娘有话便说吧!对于娘娘来说,微臣早已是老油条了,也已经老去,早已没有了新鲜感,有些东西,对微臣而言,确实很浅薄!”
云倾闻言,竟不自觉的咬唇,她不在抬眸望进那一汪静水的眸底,只是有浅浅幽幽的感觉上泛,她的心头有心痛的苦涩游荡,有湿润的泪意上泛,她不忍不愿,可是,她还是开口了:“浅紫属意于你,本宫既是她的主子,必然心疼她,也免不了要来问一问你的意思,你……是否愿意娶浅紫为妻,恩爱一世?”
他脸上的笑意依旧温润而和煦,就如初春的那一抹暖阳。
云倾并不会抬眸去望,她忘了从何时开始,她害怕这样的对视,她害怕自己身上冰冷的刺将那明媚的和煦刺的鲜血淋漓,疮痍满布。
魏子修的薄唇微启,然而,话还没有出口,云倾却陡然抬首,望住他的薄唇,有些惊惶的说道:“你不用这么快回复本宫,本宫断没有要挟你答应这门亲事的意思,你若心头不愿,便请直言,本宫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人,所以,断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情!更何况,这是你的人生大事,你原本就有拒绝的余地!你若心头确实不愿,勉强应承,浅紫嫁过去不过如凌薇一般,是你随手可以丢弃的人,浅紫是本宫心疼的人,本宫不想她去受那份罪……本宫……”
云倾说不下去,惊慌之间,已经说过了,她说了不该说的东西,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知道自己残忍,可是,她拼命的假装,假装听不懂他的誓言,假装看不清这年岁久远的陪伴是为了什么,假装不明白他的忠诚究竟缘起何处!
魏子修依旧淡笑,若全无计较,为何不问他是否喜欢浅紫,却直接问他是否同意这亲事?
魏子修了然,那淡薄的笑意仿佛有经历岁月洗礼之后的安静和恬然!
你有没有试过麻木的感受?
他想,他的心痛和忧伤早已在麻木中变得陌生。
恩爱一世?魏子修心头苦笑,这世间长情而执着的人,谁没有想过恩爱一世?谁会轻易写下休书,被世人指责?
只是,这样的心愿,在这红墙碧瓦之间,早已成为奢望!
他心底的那人,从没有想过与他恩爱一世,如今,就连看他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她断然知道,恩爱一世这样的事情自己不会拥有,就是她自己与圣上也未必真能恩爱一世!
可是,这一刻,无论云倾的出发点是什么,是为了浅紫,还是安慰自己,还是“失去”帝恩后的彷徨与无助,还是内心深藏的愧疚让心绪难宁,祈求一丝归依,那苦笑只是藏在他的心头,是苦,也会笑!
他浅笑着答道:“微臣早已与宫人无异,本是无欲无求之人,也没有资本与任何一个女子相配,唯恐辜负终身,承蒙浅紫姑娘不弃,微臣荣幸之至,但,微臣终究是娘娘的仆人,微臣任何事情都应该由娘娘做主!”
他越是答的滴水不漏,云倾便越是不敢抬眸去看她。
云倾尴尬的侧眸,说道:“本宫……自然希望浅紫有个好归宿,也希望你的身边有个伴与你相依,年华老去,总归是要有人在身边相互扶持才好!只是……本宫只问你,你若娶了浅紫,可会诚心待她?可会……轻易疏离或是丢弃?”
他笑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盘旋在耳畔:“娘娘之命,微臣从不会违背,娘娘的心意,微臣已经晓得了,若是,娘娘真心信任微臣将浅紫姑娘嫁与微臣,微臣断然尽忠一世,至死不叛!”
云倾心口又是一荡。
即便,她从没有过半分利用的心思在里头,可是这一刻,她的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句“尽忠一世,至死不叛”究竟是对浅紫,还是对自己?
云倾想解释,她断没有想用浅紫笼络他的意思,可是,泪盈于睫,话止于口,欲述还休。
竟是一室默然。
冬雪一日厚过一日,浅紫出嫁的那天,天空依旧飘着零星的雪花。
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云倾一脸心疼的站在未央宫的大门口,望着穿着大红嫁衣的浅紫在台阶下叩别,心痛和苦涩与不舍拌在一起,可是,云倾含泪笑了。
礼毕,浅紫已经泪流满面,薛灵捂脸侧身低泣,于墨的脸上也有难以掩饰的哀伤,可是,今日毕竟是大喜的日子,浅紫在眼泪中笑了,说道:“大家都别伤心了,今日咱们未央宫大喜,娘娘大喜,大家都要笑,这样,娘娘的大喜才能圆满!”
她勉强的笑意回荡在寒风中,被寒风彻底的吹散。
云倾伸手握住浅紫的素手,依依说道:“傻丫头,嫁人了就是大人了,要为家庭考虑,可不能再使小性子了!要……”云倾声线哽咽,“要尊重丈夫,勤谨侍奉,朝夕不可倦怠!可都记住了?”
浅紫慎重的点了点头,转身,望向站在后面等待的魏子修,他眉宇依旧和煦温润,平淡如水。
浅紫走过来,将他拉到云倾面前,吸了吸鼻子,说道:“别以为……别以为本姑娘那么好娶!娶我可是有条件的,既然已经决定来娶我,那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誓,终身效忠皇贵妃,至死不叛,否则,否则……”
“否则就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终身被恶鬼所缠,折磨直至时间的尽头!”魏子修转身,不再看云倾,对浅紫道,“夫人,你可满意?”
浅紫闻得这一声“夫人”,满脸烧得俏红,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仿佛新婚的甜蜜已经将心头的苦涩和不舍彻底冲刷干净!
云倾默然收回自己的手,微笑得注目着他们,道:“时辰不早了,起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