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轻狂,不得不防-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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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钟已经响起。一击一击,悠远沉重。
剑刃到底没往前刺,更显得尉迟锦明悲痛至于仍怀有理智。
“将李琳琅,缉拿归案,暂且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短暂的时间里,就被两次关进大牢,琳琅紧捏着袖子里的折扇坐,在熟悉的牢房里,心中乱的暂且容不得她惧怕这次事情的严重。
她到底打开了折扇。
折扇上的美人已经褪色,现实里的女子已然老去,可两个身影重叠起来,仍是皇后的模样。
一个是意气风发的弱冠青年,一个已经是几岁孩子的母亲……她的舅舅……
依稀记得那年北暨,她还打趣过他:“舅舅已经成人啦,同龄里怕是孩子都能陪着我玩儿了,您的姻缘呢?”
当时的舅舅说了什么来着?她不记得了。
只记得,自己的舅舅一直是那般温柔从容,轻飘飘的摸一摸她的头,就像万担重任都可以扛在他肩头,不废吹灰之力。
邵齐秘密潜回邵府的时候,邵煜白已经穿戴整齐。
看见侄子回来,他皱眉:“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邵齐抿唇,撇过头耸了耸肩:“皇宫那地方,哪是我轻轻松松就能进去的……想了想,还是算了。”
“你知道就好。”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子,邵煜白倒是放了心。
一早他这傻侄子便听闻了尉迟光祖大限将至的消息,换上一身常人的衣裳就要出去围观……他拦不住,也不好派人跟着。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不能莽撞。
好在邵齐看清事情的状况,回来了。
“只是苦了你,怕是见不到陛下最后一面了。”邵煜白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其实他一直对你心存愧疚,还很想听你叫一声父皇。这些事他和我絮絮叨叨过很多遍。”
“那人眼里只有自己,自己开心就行了,可我凭什么让他如意?”言语里满是厌嫌,邵齐转身就想坐下喝茶。
这时,京洛里,忽地传来“当——”的一声钟鸣。
刚坐下的身子僵了僵,邵齐抬起头。
邵煜白也看了钟声传来的方向一眼,随后转头看他。
捧起茶杯,邵齐垂眸喝茶。
“果然……”邵煜白也坐到了椅子上,“赵太医说,就是这两天,好在我提前去让冬青送了东西。”
邵齐忽地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一会儿该来人了,我先去休息,小叔叔你保重,照顾好琳琅。”
“好。”邵煜白丝毫不曾怀疑异常。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人快马加鞭过来召了邵将军入宫。
邵煜白走后不久,没得骑马,也不好私自叫马车、只能靠腿来跑的满春气喘吁吁的回了邵府,入门便问:“二爷呢?”
“二爷已经被传入宫了。”门房道,“府里只有世子在。”
眼珠子一转,满春继续往府里跑去。见到邵齐道:“世子,我家主子早晨被唤进宫里了!”
房里的邵齐和平阳都毫不意外:“知道,这事小叔叔早有安排,你不要慌。”
顿了顿,邵齐又问她:“对了,你们俩见过冬青吗?”
冬青?满春一愣:“怎么会见到她?她不是在王府吗?奴婢和主子从门口就分开了……没见到冬青呀。”
邵齐闻言思索了一会儿。
而后才道:“没有,小叔叔为掩人耳目,把她从誉王府调了出来,去给你家主子送闭气药以防万一。若是没见到……从她出发的时间来讲,也足够送到琳琅手里,毕竟冬青是个机灵务实的。”
看来都是主子们的计划。
满春粗略的想了一下,便放心了。
毕竟二爷是绝不会允许事情出错的。
……
琳琅在大牢里头坐了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
虽说天还冷着,但好在邵煜白特意给她选的霞帔格外厚重耐寒,坐了一会儿也没觉得多冷。
时不时的摸一摸自己的肚子,心静下来了,脑子里也清明了,些琳琅抬眼环视了一番牢房,刚打算站起来活动活动,思考一下接下来的事情,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出去!”打开门的狱卒推了她的肩膀一记。
琳琅被推了个踉跄,回头看了一眼,便乖乖的顺着周围人的意思,往前走去。
说来好笑,大牢的路她也不算陌生了。
而后直奔皇宫深处,她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脚下的路是通往议事殿的。
只想苦笑,这次皇帝就驾崩在与她独处的时候,真是想洗都不好将自己洗干净了。
此时,尉迟锦明已经在议事殿召见邵煜白。虽说没有其余大臣在,但也有许多常年跟在皇帝身边的宫人在。
“煜白,你说说这……这次难道还是冤枉?”眼眶通红,包着水汽,尉迟锦明怒火中烧的指着门口问!
门口还没有人,可他仿佛已经见到了杀父仇人在那。
“若真是病逝还好,可太医说,父皇并非安然离世,而是中毒!”
邵煜白面色阴沉的站在他身前,许久都没发表言论。宫人们在旁边看着,有唏嘘的,有生气的,也有替他不值的。
就和旁人知道他和李琳琅的婚事时一个样,只是这次更觉得,一世英名的大将军被糟蹋了,真是可惜。
尉迟锦明一面控诉,一面暗暗的拿余光观察着邵煜白,心里其实没什么底。
只盼望着,邵煜白还记得自己是邵家人,不知道遗诏的事情,还把他当做正统,不至于被美色冲昏头脑。
终于,外面响起了一声:“李琳琅到!”
琳琅穿着大红色的嫁衣被押入了议事殿。
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身穿嫁衣,嫁衣上以金线绣着展翅的凤凰,以通透的宝石作着简单点缀,由密至疏的绣出了凤凰羽翼的羽毛层次则是惊艳之笔,他一眼看见绘了这幅嫁衣的样图,便知道适合她。
如今看来,当真是适合她的。
只是这时间与地点,却不是他们该相见的时候。
琳琅入了大殿,便高声道:“陛下不是我害的!”
大限将至的人,她有什么必要害死他?
双眼死死盯着邵煜白,她知道自己的解释对太子来说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但她不能让邵煜白也误会。
“李琳琅,”缓缓走近她,尉迟锦明冷笑,眼神咄咄逼人,“你以为你被无辜冤枉了两次,本宫便会相信你这次也可以是无辜的?”
琳琅摇头:“是陛下召我入宫的,他老人家若不开口,我还能硬闯进来不成?如此把握都没有的事情,做了还会害到自己,殿下莫非以为我会那么没头没脑的冲动?”
尉迟锦明气的发笑:“是不是冲动,本宫不知道。本宫只想的到,你因当年苏太医被冤一事,一直记恨在心。或许你早就有了今日父皇穿你入宫的把我,或许你也只是碰着机会,能够手刃仇人便是赚了?”
音调越发提高,带着冲头的质问,尉迟锦明几乎想将这个父皇很可能已经告以机密的女人就地正法。
琳琅却越听越无奈好笑。
果然明白了为什么尉迟光祖最终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没傻,却宁愿传位给一个傻子。
这就是那位“媛嫔”的亲生儿子?果真血统不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公正是非怕也不是殿下能在此时断言的。”琳琅看向邵煜白,“臣女的未婚夫就在这里,他那人公正无比,殿下不如与他说?”
邵煜白果然看向尉迟锦明。
尉迟锦明握了握拳,咬着牙挤出几个字:“为免邵将军见到未婚妻心软,先把李琳琅压到后堂!”
待到琳琅被送走,两人才得以屏退其他下人,只留下自己的亲信,坐在议事殿里谈话。
“不知,此事邵将军怎么看?”尉迟锦明显出几分疲惫之态,撑着额头问。
邵煜白眸色微沉,半晌才道:“此为大事,末将怎能无法断言。”
尉迟锦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头:“你也该明白,李琳琅身上牵扯了太多事……就算她是无辜的,可在本宫看来,往后在天下人看来,怕是也要觉得她是个不祥之人。”
邵煜白微微挑眉。
“殿下的意思是?”
“父皇并未留遗诏,走的又突然,这事必须有个交代。”尉迟锦明看似也很苦恼。
“方才本宫也是急的失了分寸……有些口不择言。本宫也知道,你对李琳琅一意相护,心里定是对她喜爱的紧……”
顿了顿,他拿拳头敲击着额头,疲惫的道:“此事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不是本宫一个人能做主的。”
邵煜白淡定道:“殿下直言便是。”
尉迟锦明倒是对他平静的语气有些意外,随后才苦笑起来:“果然是我们的邵大将军……那本宫便直说了,如今关头,忠国之心和心爱之人,你怕是只能选择其一了。”
皇帝驾崩,未留遗诏,太子顺势成为处理余下事宜的人,不容置疑。
整个议事殿都沉寂了许久。
“很难选吧?”尉迟锦明体贴的道,“本宫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
要么还是我们的大将军,要么包庇罪人,一代英雄为美人折腰,遗臭万年。
真难选。
低头握了握拳,邵煜白站了起来。
而后拱手:“末将姓邵。”
四个字沉稳落地,听得尉迟锦明暗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庆幸。
但面上,却是沉重如自己也面临了巨大的抉择考验。
终于,他站起来,隐含欣慰的道:“果然,千齐不止要有尉迟家,亦有邵氏一族在,才能安稳无庾!”
太子定然不会放过苏子和的侄女。邵煜白早就明白。见状,不悲不喜的垂下了眸子。
尉迟锦明却乘胜追击,以婚事将要作罢为借口,留邵煜白在京洛修养三个月,表示他会另择佳人相赠……
而后,北暨邵家军,在此之间,暂交与他手下人调动。
之前去往北暨,回来时尉迟锦明就留了亲信在那,这次突然要削兵权,亦在邵煜白预料之内。
常伴君左右,世世代代,总是总结了许多大道理会留给后人的。
“从明日起,殿下便是邵家下一任要忠护的正主。只要殿下考虑周全,末将可将半数兵权交与您手。”
邵煜白拱手道。
半数兵权!
本还没什么把握的尉迟锦明听后,心中简直狂喜!
他先前都觉得自己是在狮子大开口,能调动五分之一都是惊喜。可见如今,他的邵将军也是急着树立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啊……
果然,女人只是衣服,男人还是要顾全大局!
满意的点点头,尉迟锦明道:“那便这么办吧。如此……本宫便赏你,亲眼为李氏送行?”
邵煜白嘴角不动声色的挑了挑。
“一切听从殿下吩咐。”
二月初六一早。
距离原本的婚期只剩两日。
前日再也没能见到邵煜白,而后被押送回去,在牢里关了一夜的琳琅眼带青黑尽显,一整个夜都没能睡好。
依稀像是睡了,意识却是模糊里带着清醒的。眼睛半眯着,想要看着牢门,企图看见那个自己熟悉的身影,却耐不住困倦。
手掌轻轻的落在小腹上,终于熬到天光大亮。她不知道尉迟锦明已经在准备着登基继位,只知道恍惚间眼前真的出现了自己想见到的人。
那个人温热的手掌落在她脸颊上轻拍了两下:“琳琅,醒醒。”
“二爷……”抬手落在他的手背上,对方却立即将手抽了走。空落落的感觉令她打了个寒颤,立即醒了过来。
“我,我可以走了吗?”看见对方已经走到牢门外,又没有人过来压制她,琳琅忙跟上去问。
但出了牢房,却见到了二皇子尉迟贤信。琳琅刚露出警惕的神色,尉迟贤信便笑着开口了:“李家妹妹,我陪着邵将军来一同送你,你不介意吧?”
为什么他也在?琳琅疑惑的看向邵煜白。
对方却没察觉似的,依旧目视着尉迟贤信:“二殿下,带路。”
心里突地慌张起来,琳琅下意识的就要抓邵煜白的袖子。
对方却直接抬起了手臂,另一手理着袖口,跟着尉迟贤信往前走去。
而后回头扫了她一眼:“跟上。”
语气冷漠得令她不安。
“二爷,我们要去哪?”她终于察觉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折腾了一天,嫁衣都蹭脏了。虽是红色偏暗,蒙了灰尘却也明显。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身后的灰尘,又抿了抿鬓发,使得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落魄……
琳琅突地发现,自己此时的表现,竟是从未有过的软弱。
分明一切都很平静。可她心里却愈发的害怕。
没人再跟在她身后,她只能自己抱着沉重的裙摆。拢在身前,差不多遮在小腹前头,能遮一遮早春的冷意。
邵煜白一直没有回她,琳琅跟着七拐八拐的从牢房侧门走了出去,之后又被蒙住了眼,一路押送,直至听见恸哭声愈发响亮,她才重见天日,被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