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退休日记-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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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定了丰媛的生死,丰凯犹惧安锦南不肯罢休,又加了一句,“今日失职人等,下官会一一审问清楚,重重惩处!”
安锦南朝丰钰摆了摆手,待她近前,将她手握住了,声音冷淡地道“你们均是钰儿的亲人,本侯原本……”
话锋一转,没有说完这话,只沉沉地道“罢了!”
牵着丰钰的手,提步朝外走去。崔宁跟着起身,扬手招呼众从“侯爷和夫人回府,还不准备?”
丰凯慌得头上汗珠直淌,恨恨地瞪了丰媛一眼,快步追了上去。
屋中只剩下丰郢和丰媛,他站起身,缓缓地走到她面前,伸手抹去了她腮边的一滴珠泪,无比哀伤地道“媛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丰媛冷冷笑着,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丰郢。
“我为什么?你这话该去问你的好妹妹,她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母女?我做错了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她?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巴结她,她除了会伺候人,她还有什么了不起……”
话未说完,眼前白光一闪。伴着一声脆响,左颊结结实实挨了个巴掌。
丰郢高举着手掌,气得浑身发颤。
“媛儿!”他含泪道,“原来,是我看错了你!她是你亲姐姐,她做了宫婢,是因为什么,你不理会便罢了,如何还能往她伤口撒盐?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样恶毒?”
他对丰媛失望透顶,一甩袖子,咬着牙走了出去。
安锦南没有骑马,雕金的锦车之中,夫妇二人相偎而坐。
丰钰沉默着,从院子里出来后,她一句话都没说。
安锦南亦不开口,只伸出手臂,将她一点点的环住,搂入怀中。
许久,直到她心情彻底平复下来,才揪住他的袖子,哑着嗓子开口。
“原本在屋中的,是侯爷吧?”
安锦南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一息。
丰钰听见头顶低醇的嗓音,沉沉的响起。
“是。”
她闭上眼,掩住了波涛涌动的双眸。紧紧攥着他的前襟,迟迟不再问话。
安锦南抚了下她的鬓发,淡声道“你觉得,本侯会对她如何?”
车中沉默下去,丰钰不肯问,安锦南也没有再说。待马车驶出巷子,却在转角处急急刹住。
外头一个急切的男声传来,慌乱地喊丰钰的名字“钰妹妹,是你么?”
安锦南眸色一凝,下意识看向车外。透过细细的帘幕缝隙,一眼看到道旁拦住他们去路的男人。
文嵩。
安锦南面色沉了下来。
第72章
崔宁咬了咬牙; 朝车旁跟着的小环打个眼色。
意思是在问“这什么情况?”
钰妹妹?文家二公子吃错药了不成?车里可还坐着侯爷呢。当着人在街上拦车冒犯侯夫人; 胆挺肥啊。
小环没懂崔领卫的挤眉弄眼,她蹙了蹙眉; 下意识看向车厢。
察觉到身上环着的那只手明显僵了下去; 丰钰挑眉看了安锦南一眼; 见他也正望着自己; 半眯着眸子微挑眉; 嘴唇抿住嘴角似笑非笑; 目光和表情均是冰凉凉的。
丰钰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听外头的声音更近了,似乎隔着重重护卫; 文嵩正往这边挤来,口中叫道“钰妹妹; 请你允个方便,在下有事想求你帮忙……”
一只细白的手从帘幕中伸出; 文嵩喜出望外,又喊了声“钰妹妹”; 却见那手才挨了下帘幕; 就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握住给拉回了车内。
文嵩怔住的同时,听见安锦南无波无澜的声音。
“文公子; 慎言。”
文嵩着实未料到安锦南会在车内。他纵马疾驰而来; 是见到车驾旁的小环才知车内是丰钰。一时慌乱没想太多; 情急下; 那声熟悉的“钰妹妹”便脱口而出。此时他重新看了看周围; 一应侍卫扈从,铁甲粼粼骏马重重,丰钰一人在内,何须此等排场,又想她今日乃是婚后三日,正为着回门之礼,嘉毅侯作为夫婿,又怎会不随行?
文嵩涨红了一张脸,理智稍稍回复。他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道“不知侯爷在内,下……下官失礼……”
“文公子。”车内静默了一会儿,丰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似乎嘉毅侯夫妇较劲片刻,最终乃是侯夫人丰氏胜出。
帘幕掀开,露出丰钰半张侧颜。
文嵩心思单纯,行事是有些鲁莽,可他乃是良善重情的性子,丰钰相信他不会无事生非故意要叫她为难。
“出了何事?”
铁甲护卫卸了刀剑,文嵩得以靠近马车,他有些挣扎,从车窗中清晰看到安锦南不大高兴的脸。可……他咬了咬牙,垂头道“钰……夫……夫人,我妹妹文心出事了,此时情况凶险,我飞驰回来,想替她求个神医。因想到钰、夫人您,曾为她引荐过一名大内御医,一时心急,这才失了礼数。”
他沮丧地躬身拱手,朝车内两人一礼,“实在不得已,求侯爷和夫人恕罪!”
丰钰明显变了脸色“文心怎么了?”她推开安锦环在她身上的手,凑近车窗正色道“可是腹中胎儿有什么不好?”
文嵩点了点头,神色急切哀伤“出了岔子,身边人照顾不周,在廊前跌倒,血流如注。此刻已瞳仁涣散,失了神智,那庸医道,说人不成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虽强忍着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脸,可想到他适才见到的文心的模样,想到那郎中说的那些话,他就一阵阵的心痛害怕,难过得止不住泪。
丰钰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太医她识得,方子她讨得来,她可以用那秘密逼着人为自己效力,亲自走一趟临城。
可……可文心等得吗?朱太医一来一回,最少两日能到,文心可等得到那时?
她眸中漫过焦色,转头看向安锦南。
哀求的话说不出口,她抿住嘴唇,却从眸中露出祈求之色。
从不想求人,不想欠了谁什么。因为她知道,这世上从来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为你付出。
可是,安锦南……他不一样。
虽然她自己心中还不敢笃定,可情感却比理智更快一步地,开始对他有所祈望和依赖。
安锦南轻轻启唇,声音温和沉厚。
“崔宁。”
崔宁躬身上前,斜眺了文嵩一眼,才抱拳听令。
“着乔先生,立时随文大人走趟临城。”
说完这话,安锦南握住了丰钰冰凉的手。
“你想去瞧瞧她么?”
瞬间,某种奇异的情绪击中了丰钰。
眼波粼粼而动,心里好像某个尘封了冰冻了的角落,正在一点一点地流淌着被融化了的溪流。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要紧紧攥住手掌,却是回握紧了安锦南的手。
安锦南落了车帘,简短而有力地催促“去临城朱家。”
崔宁面色挣扎地应了命,却是头痛不已。
嘉毅侯出城哪是件小事?该打点的,该防备的,一样都没准备。不由斜斜看了眼文嵩,心里将此人咒了千百遍,一面吩咐人迅速回去通知赵跃安排沿途护持的暗卫,一面着人通知侯府的令官出公文要求拘束地方官员不得随意前来骚扰请安。另,还有侯夫人随着上路,要置备的杂物,换洗的衣裳,拜客的礼服,名帖,用具,上门要带的礼,一样一样都得命人迅速回府备下送上来。
崔宁无可奈何地低叹一声。不由暗恨那惹是生非的丰二姑娘,若非她搅局,恐怕侯爷这会子还和夫人一块儿在丰家睡着午觉,又怎会撞上这个二愣子文公子?
文嵩抹了抹泪痕,着小厮回府报信,自己乱七八糟地跨上马,隐隐觉得似有芒刺在背。
夜了,丰钰歇在朱府别庄。
才送走了朱家那群喋喋不休不住致谢请罪的人,终于有功夫能清净片刻。丰钰想到适才见到文心时,她那人事不知的昏沉模样,心里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疼得不行。
她早该知道,文心回来要面对的,绝不是无波无澜的平静日子。以朱子轩的秉性,他怎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喜新厌旧是人之长情,而这些可恶的男子又惯来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她心里恨极,恨不能亲手砍那朱子轩几刀。什么下人服侍不周,什么文心自来体弱,文心那样想要男孩,她怎会那般不小心?旁人不知文心对这胎寄予多少希望,可她知道!
身后,小环轻手轻脚地走来,替她披了件外衫。丰钰思绪被打断,眸色茫然地回过头来。见是小环,不由问道“侯爷何在?”
小环低低地道“侯爷在书房,朱家几位老爷和公子还有文公子刚走……”
知道丰钰放不下文心,他耐着性子陪她留了下来,忍着不快接见了朱家那些人,直被烦扰到现在。
丰钰心里涩涩的“去备两样点心,我给侯爷送去。”
她是感激的。
安锦南为她做的,已经是超出她想像的那么多。
她不敢奢望的纵容和宠溺,他都给了。
端着水曲柳木的托盘,上头置了几样点心两样小菜。丰钰亲自送到安锦南的书房外,轻轻喊了声“侯爷。”
里头传来安锦南沉沉的嗓音。干净而低醇,“进来。”
丰钰迈入门去,见室内正中,几案旁,却并无安锦南的身影。
她将托盘放下,轻手轻脚地朝里走。屏风后,安锦南正在更衣,上身赤着,露出精壮的胸肌和手臂。
丰钰咬了咬嘴唇,欲避,安锦南一把扯住她袖子。
男人发热的身子贴近,灼灼的呼吸在耳畔,似有似无地撩着她的神经。
她缩着身子,不着痕迹地挣了下,没挣脱。心里一软由着他自背后将自己抱住。
安锦南下巴抵在她肩头,两手环抱着她,嘴唇在她颈间蹭了两蹭,“担心朱大奶奶?睡不着?”
丰钰点了点头,沉默半晌,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知道不是低落的时候,抿了抿嘴唇,稍稍缩着脖子想避开他的亲吻,声音有些颤颤地道“侯爷晚上未曾吃什么,倒是饮了不少酒。妾身叫人备了点食物,给侯爷垫垫肚子。”
安锦南喉结滚了滚,下巴顺着她脖颈的曲线向下,手指微动,扯着她的衣襟,“无妨。”
听丰钰闷闷地道“妾身感激侯爷,任性的要来看望文心,侯爷不曾见责,还处处纵容……”说着,那声音似乎沁了水,眼睛闭上了,关住了眸中满溢的清泉。
安锦南低低“嗯”了声,身子一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丰钰双颊通红,不自在地抱住他的脖子,“侯爷……”
几步跨出屏风,那榻却是太远,安锦南扫了眼放了笔墨纸砚的几案,眸光闪烁出一缕极斑斓的光彩。
丰钰身子一沉,给人抱放在桌沿。意识到安锦南想做什么,她刹那白了脸,“侯爷?”
伸手去推面前的男人,却如何推得开?
他俯身而下,两手置于她身体两侧,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对她扯出个笑容。
丰钰摇头呼道“侯爷,不……”
余下的言语,尽数被安锦南微凉的薄唇堵住。
寂静的屋中黑漆漆的一片,此刻屋中没有半点光火,帐子里坐着沉默的丰媛。
她抱膝靠在床头,奇怪的是,置身这样寂静黑暗的屋子里,一向胆小柔弱的她,却并没有觉得害怕。
白日的记忆,一段段的在脑海中闪过。
她还记得,步入寿宁轩内室,看见床上半卧着的男人时,自己心跳有多么急促。
她记得自己按捺住呼吸,一点点解散衣裳,朝他走去时,一直在打颤的腿。
从来不曾那样紧张,亦从来不曾那样激动。
她幻想着,若此计得逞,丰钰走入进来,亲眼撞见自己新婚丈夫身下的人是谁时,会有怎样龟裂的表情?
第73章
松散了腰带; 她抓紧自己的前襟慢慢向内靠近。
安锦南半倚半卧在床头,隔帘看见一个红色的人影; 似乎有些娇羞; 紧紧揪着衣裳,垂着头。
他指尖动了动; 嘴角噙了抹笑,想到适才她传话来说要沐浴,吩咐人去备水……
冷峻的眉头舒展开; 他闭上眼,没有惊动那羞答答往里走的人儿。
堪堪几步,丰媛走得额头见汗。她立在床前几步远的地方,隔着半透的帐子凝望里头睡着的人。
那样尊贵不凡又威严高大的男人闭着眼,睫毛长而卷翘; 睡颜并不似寻常那般冰冷,似乎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
她是决心豁出去的。名声; 贞洁,脸面,未来……尽系在他身上了。
阿娘说; 男人都是那回事儿; 见了娇滴滴的姑娘是走不动路的。当年阿娘能用这法子攀上阿爹,她比阿娘当年还俏; 是不是也一定能?
和丰钰比; 她又哪里差了?
丰媛咬了咬嘴唇; 又近了一步; 将紧紧攥在襟前的手松开,红色外袍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踏过地上的衣裳,一手拥住自己光洁的臂膀,一手轻轻按在帘上,纤指一捻,那帐子轻飘飘地被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