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退休日记-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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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凭什么这样傲
视线下移,落在她纤细的颈上。那里,留有一道可疑的红痕。
再向下,她因恼恨,胸口剧烈起伏
他喉结滚了滚,不由失神,不知那是怎样的柔软销魂
他声音低哑,紧紧攥住丰钰的手腕,“本侯什么都能给你。”
第44章
丰钰心惊不已地看向他。
他已给的太多; 远远超出她所能承受的那么多,便是他对她有所企图,于天下人瞧来,恐也是她赚了。可是
“侯爷”
一道突兀的声音闯入。
门外,侍从回禀“今日那刺客刚刚在牢中,自绝了。”
纠结中的两人似被这声音唤起了几分理智。
丰钰垂下眼眸; 遮住眼中挣扎神色。
安锦南挺直身躯,阔步朝外走去。
屋中吹入一缕冰霜,又重新被暖意沁润。
丰钰抱紧臂膀,无力地靠着柱子滑落下去。
安锦南怎么会对她; 存有那种心思
他是那样骄傲自大的人; 向来对女人都是不屑一顾。她便是因为太了解他,知道他是多么冰冷无情寡淡少欲的人; 才会觉得如此震惊,如此恐惧。
她视线一眺; 注意到身前蓝色的宝相团花地毯上面; 点点滴滴粘稠的血迹
她张开冰凉的手掌; 满手染着他背上伤处的药粉和血滴适才她出手很重; 毫不留情
自己也觉可笑。
已经无从选择退避,欠了他这样多; 却又矫情太过,百般的不甘心
又想; 待回去那个坟冢一样的家中; 诸人又会是何样的嘴脸; 打听,试探,暗示恨不得她就此顺从了安锦南,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好为他们再添几笔在外炫耀的谈资
平素口口声声礼义廉耻道貌岸然,如果自家闺女攀上的是高门权贵,当然不觉羞耻,倒觉颜面增光。
何等无耻炎凉。
自丰庆为一己之欲,能谋死发妻的行径,便可见一斑。
安锦南一直不曾回来。
屋中,她独一个儿,守着火光越来越弱的烛灯,睁着眼熬到天明。
梅林深处,安锦南背上尽是血污。
他穿着单薄的袍子,膝上抱了只雪白皮毛的小狐,不言不语已经坐了许久。
不远处的小道上,安潇潇匆匆经过。
她扶着小婢的手腕,脸色因急切而微现潮红。一路穿行过甬道,顺着抄手游廊走往外院。
半明半暗的晨昏中,崔宁脸朝下伏在炕上。侍奉他的小厮端了用过的水出来,上头搭的巾帕被血染红。
安潇潇侯在廊下柱后,眼圈一红,几乎忍不住便落了泪。趁小厮去换水的间隙,她支开小婢,悄声闪身走入那间厢房。
崔宁听得步声,轻轻地,有些急切的他知来人是谁,他不言语,紧紧闭上双目。
安潇潇借着透过窗纸的晨光将他背上斑驳的伤痕尽收眼底。从肩头至尾椎,伤处一览无遗。
侯爷亲赐的五十鞭,不敢不留痕迹。
安潇潇咬住嘴唇,怕惊醒了炕上沉睡的人,眼泪无声落下,又无声地抹去。
那一瞬间,心里有些埋怨。
兄长明知崔宁不会有心害他,却仍不留情面地,给他这番责罚。
崔宁心里何尝好受。他闭着眼,生怕自己忍不住出声或动摇。
身侧为他落泪的人是他不可招惹的人,早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他宁可从一开始就远远避开。
他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任她无声的来,悄悄的去,假作一切他并不知情,假装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任何事发生。
今日护送丰钰回来的是安锦南身边的另一个心腹卓鸣。甫一下车,就见丰府门前早有候着的管事。
入了上房,众人皆在座。丰钰脸上犹有淡淡的伤痕,丰大太太不免关切道,“昨天被野马冲撞的马车,真是嘉毅侯的”
安锦南车马被袭,街上许多人目睹。
丰家一路派人跟随,更是比旁人先得了消息。
因嘉毅侯向不喜人多聒噪,众人皆观望着,不敢轻易上门探看致礼。
却不知如今嘉毅侯伤势如何,倒有坊间传闻,说安锦南给人行刺而亡,众人惊慌忧心了整夜,才把丰钰这个知情人盼回来。
丰钰神色有些疲惫,她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肩头点点滴滴皆是昨日安锦南背上淌下来的血迹
她轻声道“我不知道。”
丰庆拔高了声线“怎可能不知你不是和侯爷同车而行,还留宿在他府里”
丰钰眸光冷冷朝他看去“父亲知道的既如此清楚,何必再来问我”
她朝丰凯行了一礼“伯父,我身上有伤,想先回去休息。”
丰凯抿了抿唇,他何尝不急切的想探知详情可又不好强留住侄女,只得朝妻子打个眼色。
丰大太太道“钰儿你真不知情嘉毅侯与我们家不同别人,我们也是出于关心”
丰钰垂头叹了声,道“是。”心中冷嘲不已,安锦南何时与丰府来往亲密,不同于旁人是亲眼见着她登上安锦南的车,便把她和安锦南的关系想得龌龊不堪了吧
丰大太太给周氏打个眼色,周氏连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丰钰,“好妹妹,长辈们也是关心侯爷,忧心你,你身上伤了严不严重我这就叫人请了郎中过来,给你诊治。”
昨日午后就知她和安锦南的车马受袭,却至此刻才想起关怀她伤势。换做旁人家的女儿遇到这种事,怕家中早该找上侯府要人了吧
丰钰借势瘫软在周氏怀里,虚虚朝众人行礼告退。
屋中,周氏百般打探,丰钰只是避重就轻。
“我歇在五姑娘处,实在不知侯爷院中事,也未得到任何消息若伯父迫切想知,我这便再厚颜去侯府一趟,打听清楚”
她如此虚弱,周氏哪能真由得她去见问不出什么,失望地回上房复命去了。
她走后,丰郢便至。
丰钰才换过衣裳,身上青紫处涂了药酒。丰郢搓着手进来,局促地立在门前。
他想关心她,又觉没脸见她。
他想与她解释他的难处,又怕她旧事重提将事情弄得越发不可收场。
丰钰遥遥凝望他,神色似乎比昨日和缓些,指着炕前的凳子道“哥哥坐吧。”
丰郢垂头不语,时不时上下打量她。
丰钰便如昨日什么都未曾发生,淡淡问道“早上哥哥去过侯府么”
他如今在安锦南手底下做事,本是每日辰时前去议事的。
丰郢摇摇头“侯府传下消息,说免了今晨的事务。侯爷生死未卜,我们都很担心”
“只怕,我帮不上哥哥”丰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失落。
丰郢忙摆手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来瞧瞧你。”停顿一瞬,极为难地蹙紧了眉头,支吾问道,“钰儿其实你你和侯爷之间”
“我和侯爷之间,什么都没有。”丰钰声音冷了下去,翻转过头,朝炕里睡了,“哥哥若没旁的可说,便请便吧”
有些事,回不了头就是回不了头。丰郢也许不是为着打探安锦南的消息,而是仅仅出于兄长对妹妹的关心,生怕妹妹吃了亏,想要提醒一两句。可在发生过昨日的那件事后,在妹妹知道他如此懦弱无能后,他还有什么立场,提点她
丰郢神色挣扎,张了张嘴,凝望片刻她倔强的脊背,低叹一声,只得怅然若失般离去。
丰钰睁开薄雾浓云弥漫的眸子,嘴角噙一抹冰冷的讥诮。
小环从外进来,神色有些慌乱地秉道“姑娘,段家舅老爷来了”
丰钰拧了拧眉,听小环道“说是,是来给段家四爷向姑娘提亲”
无边的浓雾在眸中弥散开。
求婚段清和怎么想的
为着盐场生意,为着接近安锦南,最快的打探消息,宁愿舍了一辈子的幸福,娶她这个年长他三岁的老姑娘入门
段清和相貌好,又颇有才气,段家一族对他寄予厚望,单她回来后听说过的,想与段清和结亲的人,就有好些。
原以为大舅父的提议段家二房不会同意,且段清和是个有主见的人,他怎会应承此事
今番,竟是二舅父亲自携了媒人上门提亲
不过
丰钰脸色沉了下来,可有人问过她的意愿了么
事先不探好口风,直接就请媒人上门,是笃定她不会拒绝
是他们太自信,还是太瞧不起她觉得只要他们肯应,她就一定会答应
丰钰眸色数变,想了一会,淡淡地阖上了眼。
小环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不由试探地问“姑娘不去看看么姑娘和应公子,已经已经快定亲了,不如和舅老爷说明”
丰钰冷笑一声“你不必担心。就算没有应澜生,这婚事也不会成。”
小环不敢苟同“姑娘如何断定”
姑娘婚事艰难,之前甚至差点嫁进了商贾出身的郑英。如今段家上门,愿意亲上加亲,他家毕竟是官门旺族,老爷和太太怎会不应
丰钰叹了一声,“小环,你想想,如今家里是如何猜测我与侯爷”
小环一怔,嘉毅侯么
“他们满心惦记着拿我去换好处,又有什么好处能大过一品军侯”
他们认定她与安锦南有那不堪的关系,正百般兴奋的筹谋如何利用,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她许给旁人
第45章
安锦南昨夜没有睡好; 身上伤势不轻; 约莫午后时分; 便头脑昏沉有些发热。
安潇潇急得不行,见他隐隐有些头痛的样子; 便欲吩咐人去请丰钰过来。
“别去。”安锦南从帐中撑起半个身子,声音有些急切。
“兄长”平素请丰钰过来,兄长便是未曾头痛也不会说破,还十分配合; 今天
安潇潇狐疑地看向安锦南; 听他蹙眉道“以后; 都不需她。”
他的心意; 想必她已明了了。他甚至承诺护她一辈子。
她第一次的逃避推拒他还可归结为是她害羞或慌乱,甚至也可能是被吓住了。
可昨日; 在他舍命护她过后
她大抵是真的没有想要攀附的意思。
那又何必强求。
他如此身份,何至强求一个女人
安锦南自嘲一笑; 倒入帐子昏昏闭上了眼。
安潇潇细细打量安锦南; 她坐在帐前; 两手支颐,目光从他高挺的鼻子一路扫下去“兄长; 昨日事我听说了。丰家如此钻营,伤害你对他们并无好处,且他们跟随的人一开始就被发现了; 说明行事部署并不严密; 又怎能事先设计好疯马、箭手、和早混入人群的刺客”
安锦南抿唇不语; 抬手轻捶自己的额头。
这一点他也想过,丰家事先并不知他会出现在寿宴上,而后他们一路跟随,若有异动,崔宁亦不会容得他们轻举妄动。
出手的人显然对他的行动路线极为熟悉,甚至可能是早早在侯府外设伏,一路跟随他出行,寻了最合适的时机动手。
但他和丰钰之间,并非因着这件事而有所隔阂,只是原因不好于外人说罢了。
安潇潇瞧他神色,似乎不大提得起劲似的,又想早上丰钰走得时候,神色有些躲闪,不愿提及安锦南,再联系上回安锦南唇上的伤
安潇潇眼珠转了转,笑着凑近道“兄长,你是不是惹丰姐姐生气了”
安锦南蹙了眉。他惹她生气生气的人不该是他么
“兄长,女孩子家难免脸皮薄些,好拿个小性儿什么的,便是再懂事的姑娘,也希望人家能哄一哄她,而不是冰块似的冷战着,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头。”
他闭着眼,并不答话。安潇潇亦没奢望自己这个木头兄长能说出什么,她只絮絮叨叨地道“听说丰姐姐婚事已经有了眉目,那男家是个样样都好挑剔不出什么的,兄长几番和她独处,若是给人发现,说不准这婚事就黄了,人家还要来指摘丰姐姐行止不端。兄长知道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无异于灭顶之灾兄长却从没什么过意不去的样子,虽说替姐姐办了几件事,可那对兄长来说又费了什么功夫,还不是随手指派了底下人罢了倒是丰姐姐”
她见安锦南并无反感,大着胆子说了下去“丰姐姐为兄长做的,却是顶着婚事告吹名声受损的压力,一次次的无奈上门,她给兄长带来的,不比兄长随口一句吩咐来得贵重么在我瞧来,丰姐姐从没欠过兄长什么,倒是兄长你真该好好补偿人家一番才是。昨日马车受袭,见证者无数,多少人亲眼看见兄长与丰姐姐同车多半这会子已经流言四起。要我说,如今兄长要么做点什么彻底堵住那些人的嘴,要么去丰家、和那樊城的应家替丰姐姐好生解释一番”
安锦南眉尖不自觉地颤了下,眼睫一掀张开了眼。名节是命那他飞扑出去为之豁出去的是什么
安潇潇叹了口气,“兄长如今也许还未转的弯来,旁观者清,我冷眼瞧着兄长几番与丰姐姐在一处时的情景,看得真真切切。”
“兄长昨日舍身相救之时,心中所想的,难道只是要护着个奴婢么”
“兄长多年头痛症无从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