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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宫女退休日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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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明忽灭的火光映照下,他垂头打量这个让她痛苦纠结了多年的女孩。
  她还是当年身量,文心腰身都丰腴了二三寸,她竟半点都没变。
  发丝柔软而黑亮,挽成螺旋状的发髻,脑后梳一条长至腰下的麻花辫子,鬓边簪了两朵梨花形挂水晶滴坠的发钗。他站在她身后,恍惚觉得自己能嗅得她发上那抹让他熟悉又思念的淡淡香味
  她偏过头与文心说话,从文嵩的角度能看见她半张侧颜。她生就一双杏仁眼,瘦瘦小小一张脸,年幼时是个爱哭爱笑藏不住情绪的直脾气,如今却是常带着笑,却也不如从前给他的感觉那么亲近。似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她整个人给他的感觉都有点陌生。陌生得让他不敢靠近半分,说半句亲昵的话。
  文心不知与她说到什么,两人纷纷笑了起来,丰钰一手捂住嘴笑,一手伸出去掐文心的腰。就在这时,丰钰方发觉文嵩就在身后,她不动声色扯住文心往侧旁让开些,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与文嵩的距离。
  就在这时,她陡然注意到在文嵩身后不远,桥畔的一株柳树旁边
  玄衣淄靴的安锦南立在树旁,距人群颇远。
  天空骤然一道光华闪过,照亮他树影下沉默的容颜。
  瞳眸刹那划过流火点点,最终归于平静深浓。
  隔着纷扰的人群,他视线落在她身上,朝她微微颔首致意,然后转身,背离人群,缓步而去。
  丰钰不自觉紧了紧收在身上的香囊。
  冥冥中有抹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似乎,她还会遇到他。
  便如那日在城外官道上的一顾,前番宏光寺内的偶遇,今夜得月楼里寥寥数语
  “丰钰,你瞧谁呢哪有俏郎君,快指给我看看”文心见她失神,两手一伸揽住她脖子。丰钰收回目光,笑着戳了下文心的额角,“你呀,当娘的人了,说这种话,不知羞吗”
  文心嘿嘿一笑,凑近她低低道“丰钰,别告诉我你在宫里连个相好都没,你都几岁了,回来相了那些人家,真没看中的吗回头我替你寻几个好的,叫我娘给你撮合撮合”
  丰钰听她胡言乱语,忍不住又掐了她下。
  嘉毅侯府,幽静漆黑的院落里一盏孤零零的灯火忽明忽灭。
  芍药坐在灯下,正在缝制一双新鞋,皂色粉底,银线飞鱼云海图纹,形貌齐备,已快要收尾。
  隔帘一道门内,是嘉毅侯的内堂。
  芍药看了眼更漏,正是子时。才准备撂下针线,就听里间传来闷闷的声响。芍药面色一紧,丢下针线飞快闯了进去。
  推开门,宝相团花深蓝绒毯一路铺进内室,床帐已被扯了半片下来,安锦南双手抱头,整个人蜷缩在床下的脚踏上,芍药喊了声“侯爷”,连忙摸索着去点燃了烛灯。
  昏暗的光线下,安锦南整张脸上都是晶亮的汗滴。长发垂下,遮住他眉眼。
  安锦南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息。芍药见他下唇已经咬得见血,眼圈一红,从袖中摸出手帕,跪在他身前。
  “侯爷,疼得厉害么您别弄伤了自己”
  安锦南陡然抬起脸,他双眸赤红,尽是血色,面容狰狞阴狠,可怖至极。
  “滚。”
  他咬牙切齿,从颤抖的唇间挤出这字。
  芍药摇头,泪珠坠了满脸“侯爷,奴婢去请郎中,这就去”
  她还未及起身,安锦南忽然伸手,将她狠狠推了出去。
  “滚滚”


第15章 
  芍药被一股大力推出,重重跌在身后的椅上。她额角碰在椅腿,当即又痛又晕。
  安锦南重新抱住自己的头,咬牙发出沉闷粗嘎的喘息。
  芍药不敢再近前刺激于他,抬手抹去泪珠,提步就往外走。
  屋后韩妈妈听见动静,往后院井里拎了一桶凉水就往这边来。
  芍药与她在廊下撞见,瞥一眼那水,声音嘶哑心疼“妈妈,这就去请郎中吧,侯爷再这么熬下去,早晚这样不行的”
  韩妈妈面容一凛,单手提着水桶,另一手就钳住了芍药的手腕“你疯了不成想整个盛城都知道侯爷这疾症”
  芍药摇头落泪“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瞧着侯爷这般痛苦,我实在不忍心。这病一日不去,这痛楚何时是个头啊”
  韩妈妈将她死死拽住“禁声随我入屋中看顾侯爷。要不要延医诊治,需听侯爷的意思”
  芍药被她强扭进屋中,直入内室。韩妈妈着她将水倒入盆中,自己走到床边将安锦南架起。
  安锦南眸子陡然睁开,便欲挣扎。韩妈妈架住他手臂,低声喊他的乳名“阿锦,阿锦莫怕”
  安锦南像被什么凝住了心神,双眼呆滞住,整个人都安静下来。
  “阿阿姐”
  他声音低哑,嘶不可闻。
  “快,把水端过来”韩妈妈抬眼目视芍药,等她将冷水拿来,扶着安锦南,用帕子浸了水,替他在额角擦拭。
  发烫的额头贴上冰冷的帕子,安锦南先是一缩,韩妈妈将帕子搭在他头上,温声安抚“好阿锦,去睡着,一会儿就不疼了”
  安锦南回手捂住那帕子一角,约过了一刻多钟,人慢慢恢复神智,他抹了把被弄湿的脸颊,坐在床沿,朝怔怔立在一旁的芍药招了招手。
  芍药迟疑,等韩妈妈瞪她一眼这才上前。安锦南俯身而下,将整张脸浸入那水盆中去。
  芍药双手颤了颤,咬紧牙关忍住没将水盆丢开。泪珠成串地往下滴落,怎么也止不住。
  夜凉如水,佳节的喧闹过后,巷前是一派静谧的祥和。远远看得一排屋檐下迎风摇曳的风灯,或明或暗,或红或橙,文嵩在巷口的灯下,轻声唤住了丰钰。
  看过烟火,众人后半夜在河舟上吃了桃花酒。文心兴致极佳,搂住丰钰不住地与她碰杯,嘴里不清不楚地说着或抱怨或伤感的话,文嵩在旁百般劝阻,全止不住她。一坛酒用尽后,四个女孩儿已倒了三个。丰钰苦笑不已,文嵩急的跳脚,他为人兄长,看顾两个妹妹出门,却任由她们胡闹任性,只恐文太太知道要骂。
  丰钰也被文心灌了不少,脸色红扑扑的,听文嵩唤她名字,无奈的笑还挂在嘴上,缓缓回眸看他。
  灯下,她面容染了一层霞色,眼角眉梢无不温柔,轻声吩咐从人先将丰媛扶进去,自己站在阶前,等文嵩开口说话。
  她略略歪着头,鬓发有一点点松了,一支梨花钗子斜了半截,水晶滴珠溜溜直转,文嵩的手在袖中,不自觉地蜷起,又展开。
  丰钰等他片刻,见他满面怅然,欲言又止。她勾起唇角,轻轻笑了下。
  “二公子今夜为我等护持,操心不少,恐累得紧了。若无事,便先”
  她笑语宴宴,无一点因旧事介怀的尴尬。可偏是这等光风霁月的洒脱令文嵩百般纠结痛楚。
  他竟有些气急败坏,蹙了一双浓眉,攥拳打断她“丰钰,你不恨我吗还是说,你从来就不在意”
  他直视她双眼,想在其中寻觅到一点让他稍觉释怀的不舍或别的什么情绪。
  她双眼很亮,倒映檐下橙红的灯火,熠熠波动似有水光粼粼。她收回了那抹淡淡的笑,唇边涌起浅浅的冷嘲。
  “为什么恨你文二公子与我幼时相识,兄妹般一块儿玩耍,公子和文心对我照拂良多,我对公子只有感激。”
  她重又挂上清浅的笑“公子未曾饮酒,怎么也似醉了早些归去歇息,丰钰不多耽您了。”
  她福了半礼,转身就去。
  文嵩一颗心抽痛不已,上前一步,一把扯住她袖子,一张脸上阴云密布,不甘心,又放不下。她说得这样轻巧,难道这十年来,痛苦的只有他一个么
  “你”
  话到唇边,便欲冲口而出,第二个字未及吐露,就见她眉头一凛,广袖翻飞,一掌拍在他当胸。
  “文嵩,你醉了”
  她厉声喝道,趁他惊异失神,转身便去。
  文嵩怔怔望住自己那只空落落的手掌,悲凉又自怜的情绪将他整个人罩住。
  在丰府紧闭的门前,他咬紧下唇,热泪滚滚而落。
  是,是他醉了。
  是他糊涂
  事已至此,有没有一句答案又如何
  在她看来,他终是意志不坚,负了她了
  丰钰倚在门的那侧,凝立片刻,深深呼吸几息,才觉堵住胸口的那团浊气散了。
  她眸色幽深不明,面上不见半点悲色。
  浓浓的讥诮挂在唇角,鄙夷他不值一钱的悲伤,也鄙夷自己可笑难悔的过去。
  十年前深宫中写就那一封封石沉大海的信笺,早已将她内心曾期许的那点感情燃成灰烬。
  今生再无人可负她。
  冷心无情,这俗世凡尘,有何值得挂怀
  什么是她看不懂琢磨不透的各种虚情假意虚与委蛇,她所谋的,也只是那一点点现实的好处罢了。
  湿淋淋的安锦南仰面躺在枕上。床下一地的水迹,被子翻卷在床尾,屋中凌乱至极。
  他面色极苍白。额角的发丝还一缕缕地往下滴水。嘴唇上面有两道咬出来的新伤,已经擦过药,药迹黑沉沉有些难看。
  脑子里那种像要被劈开般的痛仍在。只是人清醒不少,以他的韧力,暂时还在可承受范围。
  安潇潇疾步走入屋中,顾不上礼数,直接冲入内室。
  看见一床狼藉,她不自觉地蹙了蹙眉,“还不把湿的被褥换下去,人就这么躺在上面,不怕受寒么”
  芍药为难地瞥一眼帐中一言不发的安锦南。“侯爷折腾整晚,好容易睡着了”
  这话未完,就听帐里传来安锦南低哑的声音。
  “五妹。”
  安潇潇眼圈一红,凑上前低问“兄长还好”
  安锦南坐起身来,扯开唇角自嘲一笑“死不了。无碍。”
  他说这话的表情云淡风轻,可太过苍白的面色骗不过人,安潇潇心中不忍“兄长,难道就真没半点法子,缓一缓你这痛症么”
  安锦南苦笑了下“当真无碍。”
  安潇潇还欲再说,安锦南扯了扯衣领,“我欲更衣,五妹且去吧。”
  淙淙流淌的清泉,顺着龙嘴缓缓漫入浅池。
  安锦南置身其中,遥遥只见他健硕宽阔的背脊。线条从腰部凹下,形成凌厉的倒三角形,展臂拿过池沿的长巾,围住自己腰下,贴靠在池臂上闭目静待脑部的痛楚抽离。
  龙涎香燃在不远处的红铜香炉之中,氤氲水汽和袅袅轻烟令眼前景致越发显得不真实。
  “侯爷”
  身后,一双纤细的手,试探抚住他的头。
  灵巧地将安锦南头顶紧束的长发披散下来,指尖按在额头两端,用凉沁沁的温度将他发胀发烫的肌肤镇定下来。
  她的手很细,却很有力,不徐不缓的揉按很快令他痛楚稍离。
  他阖上眼帘,鼻端嗅得一抹如兰似麝的淡淡清香。不是龙涎,是她身上独有的气味。让他倍觉安心,放任自己轻靠在她腿上,缓缓的睡去。
  风,从未闭严的窗缝吹入,掀动浴室池外的纱帘。安锦南蓦然睁眼,发觉自己倚在冰冷的石壁上面,没有那双手,也没有任何人。没有那低唤“侯爷”的轻柔声线,没有那抹似有似无让人眷恋不已的淡香。
  他一个人。
  从来都是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尘世中,伶俜漫步,孤绝此生。


第16章 
  丰钰清晨起的迟了,昨晚虽她没有醉酒,到底是被灌了好几杯,晨起便有些头昏脑涨,吩咐小环备了醒酒茶喝了,才起身往上房去。
  昨日客氏解了禁足,又当着人对她百般示好,丰庆态度模棱两可,虽没直言要她恢复晨昏定省的侍奉继母,却也在宴上说了好些遍这些年客氏对这个家的贡献。
  丰钰自听得懂这是要她翻篇忍下上回郑英一事的意思。
  丰钰着小环去厨上要了点清粥小菜用了,才慢吞吞的往上房去。
  客氏穿件蓝色百合花纹样的衣裳,下着浓紫马面裙,坐在炕上正与一个青年男子说话。丰钰脚步在帘外顿住,给小环打个眼色就欲退出去。
  小环笑着通传“不知夫人有客,我们姑娘待会儿再来。”
  客氏脸上笑容微顿,眸子一转朝杏娘挥了下手。
  杏娘上前打了帘子,堆笑道“夫人正说起姑娘呢。听说昨夜和文大姑奶奶用了酒,早早备下了醒酒汤,还在小泥炉温着,专等着姑娘。”
  客氏趁势附和道“不错,你小舅舅又不是外人,快进来,如今天凉了,莫再在外头着了风,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这话半是怨念半是客气,丰钰唇边一冷,端步走了上来。
  客天赐身量颇高,原先在县里做过几年的武备教习馆的教头,穿一身宝蓝左衽锦缎福禄寿团花袍子,大马金刀坐在炕上,稳稳端一杯茶在手,倒似这屋里的主人。
  客氏指着他道“这是你四舅父,媛儿喊他小舅舅,正巧今儿见了,也好认认亲。”
  丰钰垂头福了一福,不需抬头,就觉一束颇无礼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
  客氏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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