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姬 完整-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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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国一事,愿意送她十金,那已经很不容易了。这齐人田式自己素不相
识,怎么舍得以二十金相送?
卫洛闪过这个念头后,伸出手去,慢慢地把箱盖合上。
她轻轻地把箱子朝田式面前一推,抬眼看向他,淡淡笑道:“何以
赠金?”
田式呵呵一笑。他手按在箱盖上,令得卫洛推不动后,笑道:“这
是鄙上的一些敬意。”
卫洛笑了笑,眉目微敛,徐徐说道:“洛不过一普通贤士,既无权
势,亦无富贵。实不知令主何以赠金?有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敢
问所求何也?”
卫洛这话说得很正常,非常正常。任何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收到这么
多金,必然都会有这个问题问出来。
可是,她这么一问后,田式却露出迟疑之色。
他面露为难,向卫洛叹道:“主上绝无恶意,他对君实心仪已久。
然,式出行时,主上不曾交待可对君实言。”
田式说到这里后,诚挚地看着卫洛,说道:“鄙上拳拳盛情,绝无
可疑,亦无所索。君勿虑也。”
卫洛怎么可能不虑?这阵子她的美名传得太快了,就是昨晚上,也
有人莫名其妙的前来送礼,说其主人别无所求,只求与她短暂一聚。
因此,卫洛摇了摇头,淡淡的,却颇为坚定地说道:“礼过矣,卫
洛不敢受。请收回吧。”
田式看着卫洛,在卫洛以为他还会有说辞时,他却是苦笑一声,把
木箱子捧了回去。放下后,他才说道:“君意如此,式亦无法相强。”
他慢慢地回到自己塌上跪坐好,双手捧樽,向卫洛敬道:“见巨金
而色不改,君虽幼小,实不凡耳。请饮此酒。”
卫洛一笑,拿起酒樽与他一番对饮。
现在这人收回了黄金,卫洛的好奇心却上来了,她身子微倾,大眼
眨了几下,笑眯眯地说道:“君之主上是?”
田式哈哈一笑,说道:“主上已在路上,不久可至新田。到时君自
知也,自知也。哈哈哈。”
看来是不想说了。
卫洛想着,估计是哪个有钱没处花的纨绔王孙吧。当下,她把好奇
心压下,又与田式劝起酒来。
两人你来我往,尽说些齐晋间的小事,不知不觉中过了半个时辰,
田式见卫洛脸露倦意,便向她求退。
看着田式的马车驶出了驿馆,卫洛摸了摸自个儿的下巴,喃喃自语
道:“想我卫洛的美色,也已扬名天下,令得黄金滚滚而来矣。哎,这
样的人生,实在是太畅怀太令人得意了。啧啧啧,这得意的日子,都过
得人家不好意思了呢。”
桑女站在她的身后,听到她这一番自吹自擂,不由哧笑一声,翻了
一个白眼。
第一百二十七章三见剑咎
如此过了几天后,终于到了秦太子衍亲斩秦刺客的日子。
这一天,卫洛没有出场,她代表的是泾陵公子,在这种场合避不出
现,才是更为妥当的。再说了,卫洛发现自己有点心软,她一对上秦太
子衍那既无奈,却又咬牙切齿壮士断腕的模样,会有点不自在。
哎,主要是秦太子衍对她一副十足信任的模样,令得她有点心虚。
刺客被杀之后,泾陵公子很快便接受了秦太子衍的求见。而太子衍
归国一事,也正式出现在行程表上。
已是子夜时分了。
卫洛刚练完剑躲在床上。因为顾及桑女,她练剑的时候不得不再三
克制,这一晚桑女居然不在,卫洛大为放松,便练习久了点。
无比疲惫地躺在床上,卫洛摊开四肢,硬挺挺地睡了一会,渐渐倦
意上来。她闭上眼睛,翻了一个身。不一会,她的神智开始迷迷糊糊,
睡意来袭。
月明人静,四野无声,正好作眠间。
突然间,卫洛惊醒过来!
这时的她,正面对着塌里面,双眼睁开只能看到一片墙壁。她睁大
杏眼,一动不动地缩在床上,屏着呼吸,竖起了耳朵。
在她凝神倾听中,四下很是安静,根本没有任何异常的声音。
卫洛皱了皱眉,她这时已是毫无睡意了。被窝中,她悄悄动了动手
脚,玉枕上的脑袋开始缓缓地,缓缓地摆正。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很警惕,似乎害怕发出任何一个声音来
。
终于,她极其缓慢而小心地转过了头,面向了房门方向。
极其突然的,一声哧笑响起,一个轻快悦耳的男音传来,“呼吸压
抑,肌肉紧缩!我若伤你,小心无益!我不伤你,又何必小心?”
这声音带着一种愉快的调侃。
卫洛嗖地一声,双臂一撑,半坐而起。
透窗而入的莹莹月光下,卫洛瞪着这个俊挺的,还生着小酒窝的大
高手,颇有点恼羞成怒地喝道:“君乃堂堂宗师,怎地登堂入室,不请
自入?”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卫洛的语气稍缓了缓,怒意也少减,这时的她
,终于记起眼前之人可不是自己对付得了的,而且,自己还有把柄握在
他的手中。因此,卫洛勉强让自己显得温和些,轻哼一声,“天下人言
,剑咎三月不与人言,此言真不可信也。”
剑咎好整以暇地跪坐在房中的塌上,他一手持樽,一边慢慢给自己
斟着酒,一边含笑说道:“剑咎面目多矣,世人岂能尽知?”
他说到这里,把斟满酒的四方青樽朝卫洛扬了扬,笑问道:“渴否
?”
卫洛伸手拿过床头的深衣,一边套上一边轻哼了一声。
剑咎见她如此模样,呵呵一笑。
他持起酒樽,仰头饮下几口后,把酒樽一放,望着卫洛笑吟吟地说
道:“四公主警醒非常,我所到处,一般剑师都难以察觉。”
卫洛闻言,挑眉问道:“如此,那君取人头颅,岂不如探囊取物?
”
“哈哈,”剑咎爽朗一笑,道:“然也!”
卫洛这时已把深衣套上,她随意踏上鞋子,拖汲着走到剑咎的对面
跪坐下。盯着这张在月光下显得十分大男孩的面容,卫洛轻叹一声,直
接说道:“君前次之言未尽,洛每每思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君今日来,可坦言也。”
剑咎听到这里,抬眼定定地打量着她。
看着看着,他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白晃晃的牙齿,还有嘴边的两个
小酒窝,“救你之人,乃我师兄。”
卫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剑咎对上了她那月光下莹莹的墨玉眼,不由一哂,只见他身子微微
前倾,凑近卫洛的脸,盯着她笑道:“咎从不知,天下有公主这样的妇
人!狡黠如此,聪慧如此!茕茕一身,无依无靠,居然能瞒过天下人的
耳目,瞒过公子泾陵这等人的耳目。”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是呵呵一笑,目光中尽是兴趣,“再给你一
些时日,你一妇人岂不是如丈夫一样,位列公卿,名达诸侯?”
卫洛严肃着一张脸,淡淡地说道:“君于半夜奄奄而至,便是向卫
洛吹捧一番?”
卫洛这句话可谓是冷言冷语,可她这话一出,剑咎显然更加满意了
。
他又是哈哈一笑,盯着她说道:“无意中来晋,对你之事偶有所闻
,想起师兄所托,便见你一见。咎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妇人,惊异之下大
生趣味也是应当!”
他说,他是奉那胡子大汉所托而来的。
原来是这样,那他就是真没有恶意了。
卫洛舒出一口气来。
她看向剑咎,认真地问道:“令师兄所托何事?”
“无他,”剑咎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是问你一言。”他刚说到
这里,声音便是一顿,脸微侧了侧。
嗖地一声,剑咎突然站起,只听得他轻笑道:“来苍蝇耳。”
笑声犹在,人已不见。
卫洛见他又突然地消失了,不由盯着仍然有点晃动的门帘处,暗暗
想道:这人身手当真可畏可怖。
她刚想到这里,外面便响起了一声淡淡的,极轻极微地‘吥’地声
响。
卫洛还在怔仲间,剑咎已掀帘而入,他俊脸含笑,只是手中的长剑
上,血水淋漓。
卫洛看着那血淋淋。的长剑,突然惊醒过来,急道:“杀了何人?
”
剑咎笑道:“一侍婢而已。此妇身手不错,莫不是你已引得公子泾
陵起疑?”
卫洛嗖地一声站了起来。
她睁大双眼,直直地瞪着剑咎:这人,他杀了桑女?
卫洛白着小脸,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杀的是我贴身之婢?”
“然也,”剑咎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顺手把那血淋淋的长剑拭也不
拭地插入剑鞘中。
他大步走到卫洛对面的塌几,给自己倒了一樽酒一饮而尽,一抬头
,见卫洛还在瞪着自己,整个人呆若木鸡,不由又是哈哈一笑,浑若无
事地说道:“这几日每于市集中见你,此妇便不离左右。如此跗骨之蛆
,实可杀也,何不忍也?”
卫洛哭笑不得,动弹不得地看着他,苦涩地想道:我哪里是不忍!
我,我敢动她吗?
转眼,她又想道:这可怎么办?可要怎么跟泾陵公子解释的好?
她越想,越是心乱如麻,直是愁肠百结,无计可施了。‘叭’地一
声,卫洛无力地瘫坐在塌上,喃喃自语道:“这下,可如何是好?”
剑咎见她如此惊惶,漫不经心地摇了摇手中的酒樽,晒道:“何需
惧怕?公子王孙却又如何?这天下间,如我等游侠,自当想来则来。想
杀则杀!”
他说出这句不负责任的话后,抬眼盯着卫洛,露齿一笑,酒窝隐隐
,“我奉师兄之令前来问你一言:你乃越国公主,三年前他本应送你归
国。却因身系千百条人命,不得不任你孤身涉险。寻你三年,今日得见
,敢问你可愿归国?如愿,我可一路护送也。”
他说到这里,见卫洛错愕,不由朝她挤了挤眉眼,笑眯眯地说道:
“你这妇人颇合我意,若不欲归越,纵远至昆仑,我亦愿伴你一程。”
昆仑是传说中的神仙居住之处,他这话,已带了调戏。
第一百二十八章真容为何?泾陵再起疑
剑咎这话一出,卫洛双眼刷地变得晶亮。
这时刻,她突然想道:是啊,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汲汲营营,苟且偷
生?这剑咎功夫如此之高,他愿意护着我,我可以离开这里啊。
我也不回越国了,我就如一个游侠儿一样四海漂流。我,我有钱了
啊!
剑咎笑吟吟地看着卫洛越来越明亮的小脸。他的表情十分的胸有成
竹,仿佛早就料到了卫洛会欢喜一样。
事实上,卫洛不欢喜也没有法子,她是舍不得泾陵公子,舍不得心
头的那份牵挂,可是桑女都死了,而她与泾陵公子之间,也是根本不可
能的事啊。现在的她,还只能欢喜接受剑咎的建议了。
卫洛决心一下,当即嘴唇一抿,开口便要说话。
她的嘴唇刚刚蠕动了一下,便看到一直好整以暇,笑容可掬的剑咎
脸色一沉,嗖地站了起来,冷喝道:“耻乎?如此跗骨之蛆!”
声音刚发,人已不见。
人又不见了!
卫洛望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塌几,她那脸上,刚刚盛开,还像一朵花
般的笑容瞬时僵住了。
而这时,一阵隐隐的脚步声,以及衣袂破空声传来。
转眼间,这不大的驿馆,便被高人团团围住。
卫洛慢慢抬头,看向外面的明月。那些包围这里的人,显然都是大
高手,卫洛直到他们出现在头顶的屋面上,她才有所察觉。
看来,今天晚上不会好过了。
果然,一个低沉地声音在外面五十步处响起,“此桑女之尸!”
这声音一落,一个年老的,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卫洛可醒?
”
这人一听声音,仿佛是风中残烛的老人。可是卫洛不用亲见其人,
就知道,这人一定也是宗师级高手。
如这样的高手,纵使她的房中一直没有亮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