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儿 作者:朱藤紫骢-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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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山坡,挡在了张猛身前,冲江中石命令道:“原是你口出不逊在先,也不能全怪张将军发箭伤你。休得胡闹,速速退下,与骆、钱两位大哥一道,率领兄弟们暂且到山脚下军营歇息,待我去灵州面见吕镇使后,再作计较。”
江中石最怕的便是来兴儿,此时见大哥真动了气,心中虽不情愿,也只得住了手,怏怏地对来兴儿说道:“大哥,你一个人随他到灵州,我放心不下。莫不如叫我随你一同去吧。”
张猛败于江中石拳下,却不服气,听到这话,从来兴儿身后探出头,挑衅地冲江中石说道:“有本事你就到灵州见识见识我们吕镇使的身手,管保打得你满地找牙。”
来兴儿恼他多事,转过头含笑劝张猛道:“张将军,你有所不知,我这兄弟原是猎户出身,一与人交起手来,下手难免不知轻重,如若随咱们一起到灵州,我唯恐你二人这一路之上便不得安生,到了吕镇使跟前,我又怎好向他交待?”
张猛被来兴儿这一番软中带刺的话说得面色一红,诺诺称是,退在一旁,再也不敢多嘴了。
江中石忙把来兴儿拉在一旁,悄悄对他说道:“大哥,这小子可是个硬茬子。他都这样,那位吕镇使的身手还不知要高到哪里,我担心你……”
来兴儿笑着拍了拍江中石的手背,轻松地对他说道:“小石头,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去见吕怀光大人,是要向他证明咱们这支队伍的身份,好让他放咱们顺利地返回长安,向皇上复命,又不是深入敌营,去见敌酋,用得着如此小心吗?再说,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大哥我,别的本领都稀松平常,唯独从师爷那么学会了一桩逃命的本领,有人要害我,只怕比登天还难咧。你且安安生生地留在这儿带好队伍,待我见到了吕大人,相信一切自然就有分晓的。”
来兴儿由张猛引着,在天黑之前就赶到了位于灵州城内的朔方节度使府,见到了朔方节度使吕怀光。
可是,当吕怀光一听说来兴儿自报官职为神鹤军兵马指挥使,所部人马实系皇帝亲封之神鹤一都时,本来堆满了笑意的黑脸上立马便罩上了一层阴云。
“既然小侯爷现居神鹤军兵马指挥使之高位,办的且是皇上钦命的差使,请恕吕某不便多留小侯爷在灵州多作耽搁。张猛,小侯爷是你接来的,就由你率本部人马护送神鹤一都到汾宁,先见见景大帅去吧。”吕怀光冷冷地撂下这句话,草草向来兴儿抱拳打了个招呼,竟然一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侯爷,请吧。”张猛见吕怀光对来兴儿甚为冷淡,也收敛起了笑容,不阴不阳地催促来兴儿启程。
景云丛亲率五万兵马,驻守在汾宁要塞,正独坐帅府议事厅中,为吐蕃联合吐谷浑、突厥、危不全叛军残部以及南诏各部,五路并进,欲一举推翻朝廷,尽占华夏疆域而紧蹙双眉,苦思应敌之策,乍然听到亲兵来报说,府门外有抚远侯来兴儿求见,着实唬了一跳,忙吩咐亲兵将来兴儿请进厅来与自己相见。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天壤之别
来兴儿由张猛引导着,一走进景云丛的帅厅,遂疾趋向前,向着迎着自己站起身来的景云丛纳头就拜,口称:“兴儿参见大帅。”
景云丛忙迎上前去,伸双手将来兴儿扶起,却对着他身后的张猛问道:“张猛,你怎么也来了?灵州那边有什么变故吗?”
张猛抱拳冲景云丛施礼道:“回大帅的话。末将奉吕镇使之命,特为护送这位,小侯爷来见大帅,前几日,他率领三四千人马翻山越岭,潜入灵州界内,自称是钦命神鹤兵马指挥使,吕镇使不便擅断,命末将把他们尽数带来交大帅明断。”
来兴儿见景云丛用目光向自己问询,点了点头,接口说道:“西疆军情紧急,兴儿此次率军取道贺兰山返回,有要事回长安面见皇上奏明,还望大帅明鉴。”
景云丛见张猛在场,来兴儿不肯向自己明言此次率军返回的详细原因,且听张猛话中之意,分明对来兴儿的真实身份还存有怀疑,遂首先指着张猛,向来兴儿介绍道:“他是昔日我帐前的值长,跟着我一刀一枪在死人堆里拚杀出来的,就是平日做事莽撞了些。你们之间没起什么争执吧?”
来兴儿听说这张猛居然曾经是景云丛身边的护从,惊讶之余不禁向景云丛竖起大拇指,连连赞道:“张将军端的一副好身手,居然和小石头堪堪战了个平手,没想到原来是大帅身边的故人,领教了。”
“张猛,本帅有军务和兴儿会商,你且退下,到营中换过衣服再来见我,瞧你这一身装束,哪儿还有朝廷命官的模样,分明像是落草为寇的盗匪。”景云丛板着脸,冲张猛吩咐道。
张猛却对来兴儿当着景云丛的面儿夸赞自己武功高强毫不领情,只对景云丛躬身答了声是,没好气地睨了来兴儿一眼,转身走了帅厅。
“大帅,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大帅能直言开示。”来兴儿望着张猛离去的背影,纳闷地向景云丛问道。“想我与朔方节度吕镇使,并这位张猛将军,一向并不相识,也从未谋过面,不知他们为何视我作仇敌一般?”
景云丛拉着来兴儿,要他在自己下首坐下,这才轻叹了口气,对来兴儿解说道:“兴儿,你如今身为钦命神鹤军兵马指挥使,且是皇上钦点的神鹤一都之都将,本帅若不是瞧在你系我景家故人的情份上,这些话本也不会对你明说的。你有所不知,神鹤军尔今一军独显,受于承恩陕州护驾之利,现已成为了天下独一无二的朝廷禁军,其地位、待遇不仅已凌驾于天下诸军之上,即连吴弼大将军麾下之羽林军,也被神鹤军给踩在了脚下。
你接到神鹤一都建都诏命时,已身在凉州了吧?长安失陷前,皇上允准神鹤一军的建制不过如同朔方军一样,分前后左右中五军,共计五万人马。待你离京后不久,皇上就下旨,将其建制扩编至了八都共计八万人。这还不算,神鹤军中每名军士的装备、粮晌供给都按照三倍拔给。不到一年的时间,非但神鹤军扩充到了近十万人马,成为了天下第一大军,而且各路官军为抢争粮晌,对于承恩、项知非等人竭尽攀附之能事,都纷纷把自己的蕃号改为神鹤军驻某某地行营,倘若算上这些行营,神鹤军的总数已接近二十万人马。
你在灵州想必也曾亲眼见到,这些跟随我多年来东拚西杀,建功立业的朔方军将士如今连身像样些的甲衣都没有,平日里能填饱肚子已属不易,可但凡沾上神鹤军边的队伍,上至将校,下至每一名普通军士,无不衣着光鲜,日日食肉。兴儿,你说说,同是替朝廷效命的官军,地位、待遇却有天壤之别,这怎么会令诸军心服呢?”
来兴儿听了景云丛这番话,才恍然明白了为何自己一亮出神鹤军的旗号,就遭受到如此冷遇,原来根子出在这里呀。他当初接受神鹤军兵马指挥使的册命,还是景云丛替他做主在皇帝面前应承下来的,却不料一入神鹤军,如今却和景云丛起家的军队形同仇敌,来兴儿这样想着,也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兴儿,我现在就送你回长安面君,如何?”景云丛为将多年,深知军机事秘,即使自己身为天下兵马副元帅,也不便向来兴儿多问一句,遂向来兴儿问道。
“大帅,吐蕃现已联合四路人马,欲五路并进,对我朝发动灭国大战。此讯您可知晓?”来兴儿唯恐景云丛尚不知吐蕃即将卷土重来的消息,并不急于向景云丛提出告辞回京,而是关切地问道。
景云丛目光一闪,点头应道:“此事我已得报,只不过详细情况还不得而知。”
来兴儿遂把自己在凉州派斥候打探得的讯息原原本本向景云丛禀报了一番,其间念及自己与波护约定,以数千马匹换得回鹘出兵,助朝廷剿灭突厥据守祁连山残部一事尚属机密,在向皇帝奏明之前不便向任何人提起,因此略去未提。
景云丛凝神听来兴儿说完,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皱眉对来兴儿说道:“听你这么一说,西疆军情尚比我预料中的还要严重得多。现今随我驻守汾宁的将士堪堪只有五万多人,即使加上北面灵州吕怀光所率朔方军三万兵马,总计不到十万人马,要抵挡住吐蕃、吐谷浑、突厥近三十万人马,谈何容易啊。这样,我就不多留你在此耽搁了。你现在不须带领一兵一卒,只身赶回长安,面见皇上,禀明这一切,求皇上立即调河北、河东平叛之官军前来增援西疆,以防备吐蕃随时可能发动的大举进攻。眼下唯有如此,才能保全长安不再次沦陷于吐蕃人之手啊。”
来兴儿深知此事事关重大,自己纵是有满腹的话要向景云丛倾诉,也只得强忍着把话咽了回去,起身抱拳向景云丛告辞,拜托他好生关照随自己前来的几千名兄弟,便转身出了帅厅,也没回营和骆三儿、钱大顺、江中石等一干将佐打声招呼,就在景云丛帅府门外翻身上了马,策马向东疾驰而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 冒功邀宠
睦王李启最近这段时间心里很是不爽。皇帝下诏把于承恩一手创建的神鹤军列为了禁军,直接听命于皇帝本人,之后不久,又接连传诏,将神鹤军由五军扩建为八都,并特准其在各道州建立行营。如此一来,他这位皇帝钦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对这支最号精锐的官军就失去了指挥权,加之,以傅奕、吕怀光为首的各路领军大将始终对自己阳奉阴违,并不真心听命于已,真正能归他这位大元帅指挥和调动的军队也就所剩无几了。
自从长安意外地失而复得以来,李启太子没捞着做,反而连手中的兵权也丧失殆尽,自己眼瞅着即将沦为一个赋闲在家的闲散王爷,这叫素怀大志的李启如何能受得了?
为了在皇帝那儿重新博得青睐,挽回颓势,李启暗命心腹宦者柱儿梁文谦,想方设法用重金收买皇帝身边的体已之人,意图窥探皇帝心意,以便相见行事,博取皇帝的欢心,使自己不至于被皇帝抛弃不用。
本来,林树被吐蕃释放,返回长安的消息一传来,李启不由得心花怒放,满心满意地以为可借此在皇帝面前大出一回风头,以求得皇帝对自己的赏识。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据柱儿从接替王保儿担任内枢密使的庞鸣处打探来的消息,皇帝却对林树曾委身效力于蛮朝一事耿耿于怀,已传命蜀地官员,将林树锁拿进京问罪。李启在睦王府正殿内听到此讯,登时呆若木鸡,一屁股瘫坐在座椅之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柱儿最是了解主子的心意,眼见李启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只坐在那里,低头不语,便走近前安慰李启道:“王爷,你大可不必如此气馁。即使皇上有意杀了那林树,对王爷你来说,也未见得是件坏事。试想,当初若不是王爷传命来兴儿,设法将林树从吐蕃解救回朝,吐蕃人怎会无缘无故地放了他呢,而皇上又怎能杀一儆百,用林树项上人头来警示天下百官,莫做汉奸,为吐蕃人效命呢?依小的说来,眼下王爷只需即刻进宫,面见皇上,当面建言皇上将林树明正典刑,以敬效尤,才不枉了王爷在这件事上所花费的一番苦心哪。”
李启抬头望着柱儿,认真思忖了片刻,也领悟出了其中暗含的玄机:其实,无论皇帝对林树是赏是罚,是用是杀,作为解救林树从吐蕃还朝这件事始倡议者的自己,对朝廷都已立下了大功一件,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在皇帝那里坐实了件功劳,为自己积攒下一份东山再起的本钱而已。
“柱儿,来兴儿那小子最近有什么消息吗?”李启目光温和地盯视着柱儿,问道。
“回爷的话,来兴儿本人那里并无消息传来,只是小的听说他夫人锦屏新近替他生下了个儿子,还听说来兴儿的儿子一落生,宫里的宝昭仪就命人给锦屏带来话,要收这婴孩儿做干儿子,可也不知为了什么,锦屏竟一口回绝了她……”
柱儿兀自唠叨个没完没了,李启却早已不耐烦他在自己瞎嚼这些无聊的舌根了,挺身站起,大踏步向殿外走着,打断柱儿的话,向他吩咐道:“备一份厚礼,今日便送到东阳郡王府,赏赐给锦屏母子。”
李启怀揣着劝说皇帝处斩林树的一番心思,匆匆赶至大明宫延英殿前来求见皇帝,却被守在殿门外的庞鸣一眼瞅见,迎面拦下,悄悄地告诉他说:“王爷,来侯爷此时正在殿内向皇上禀报西疆军情呢,依咱家看,一两个时辰只怕也讲说不完,王爷您看?”
李启伸手摸摸怀中,自己因走得急,身上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可以赏给庞鸣的,遂含笑说道:“昨儿有人从扬州来,给本王带了些域外的稀罕物事,赶明儿叫柱儿挑两样给公公送来,烦公公替本王瞅瞅,是不是真正的稀罕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