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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长嫡-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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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追一直以为自己清心寡欲,不过就是此次回江洲生了些心思。
  “殿下?”
  傅明华看他站着没动,回头唤了他一声,他很快跟着上了楼。
  杨玄里的字儿原本是题在岳阳楼之上,当时有学子见诗意境不差,字儿又写得相当好,便临摹下来。
  直到杨玄里身故扬名之后,才将这东西取出来,而后为了纪念杨玄里,而照字刻印于岳阳楼上。
  事实上这字并非杨玄里亲笔所书,不过大概看得出来,写这字儿时,杨玄里已是落魄之时,对时局前途心灰意冷,字带着几分潦草狂态,并不如他早期时的作品,带着朝勃之意。
  不过诗倒是好诗。
  傅明华看了半天,燕追却一言不发。
  “您觉得呢?”
  她问了一句,燕追只是看了一眼。
  他幼时动笔,摹的是早前王氏后人的书贴,仿过不少名家大儒,直到十来岁后,手腕稍有了些力,才自成了自己书写字体。
  杨玄里的诗句名声不小,字也写得不算差,但在燕追眼里,却又算不得什么稀奇。
  “从鄯州归来之后,我写几张字贴,元娘可以摹着试试。”他的字儿也算不得差,就是嘉安帝也写得一手好字,不过燕追自然是希望傅明华只摹他的字体。
  “好。”她含着笑意应了一声,这样温和顺从,让燕追神色又更温柔了些。
  “我不需要其他人侍候。”他又重复了一句。
  两人成亲之后,已经有她了,旁的人他也瞧不上,目中无人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是极为贴切的。
  傅明华开始不明就里,两人在岳阳楼坐了一阵,品了茶水点心,今日再去君山肯定是太晚了。
  这采茶也有采茶的规矩,过了时辰再采也是不美。
  中间歇在了驿站中,江陵府的宇文氏派人送来了大批礼物,燕追都一概让人送到了傅明华这里。
  本以为明日采茶之行能成,但晚上沐浴之后,外头下人露了个脸,碧青出去了一趟,回来便道:“娘子,三皇子走了。”
  鄯州有急报,他是要连夜离开的。
  他走得匆忙,只让人带了句话过来而已:“殿下说将来会再陪您共游江陵。”
  傅明华点了点头,江嬷嬷手里匀了香膏替她将一条玉白粉嫩的胳膊轻轻涂匀,嘴里就笑:“殿下是干大事儿的人。”
  她懒洋洋应了一声,收拾妥当了才躺下。
  第二日又去了君山,虽说燕追已走,但他将一切早就安排妥当的,太守王嵩的夫人亲自作陪,一脸讨好,嘴里连珠妙语,只道新茶制好时,必定要送两斤前往长乐侯府的。
  午时便起身回江洲了。
  谢殊宴再邀她前往岳阳楼,便少了几分兴致。
  她入了谢家族学,与谢家几位小娘子同堂听课,教学的女夫子貌不惊人,但确实是有些才学的,教女红、四艺的都不差,几日下来也是颇有心得的。
  早晨谢殊宴是亲自坐了软轿过来接她的。
  这里离族学还有一段距离,每日谢府的小娘子都会坐轿前去。傅明华初来乍到,也没有专门的轿子,祝氏说是要替她安排,谢殊宴却邀了她一同前往,如此一来既是可显亲近,拉近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又可以显得谢家拿她并未当成外人。
  “昨日夫子所教的大学元娘可是回去背过了?”
  谢殊宴与傅明华并排而坐,脸上露出笑容。
  “向长辈请安之后,回去抄写了两遍。”傅明华看了她一眼,回道。
  谢家规矩严,赵国太夫人年纪不小了,但也得每日等晚辈来请安,谢家的姑娘们下了学后都要去。
  听她这样一说,谢殊宴便开口笑道:“我也是抄了几遍才堪堪记住。”
  
  第二百零六章 生辰
  
  “夫子必定会问,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此义何解。”谢殊宴捏了帕子掩唇,望着傅明华,眼里露出几分笑意。
  她并不是死板不知变通的女子,谢家将她教得很好,相比起谢氏的冷淡,谢殊宴性情温和湍庄,又长袖善舞。
  傅明华喜欢跟这样的人相处,哪怕明知她十句话中可能只得三四句是出自真心,但与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轻松。
  尤其是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少竞争,谢殊宴对她便难得带了几分真心,傅明华与她一来二去,倒也真生出几分似真还假的情谊了。
  她这是在借机提点傅明华,怕她在课堂之上被夫子问话时出了丑。
  并且谢殊宴十分聪慧,她这样一说,便证明这课她其实已经上过了,此时陪着傅明华上课,便是有意与她攀交情了。
  “多谢表姐提醒。”
  傅明华点了点头,谢殊宴将手放了下来,含着笑意就道:“元娘是个聪明人。”
  轿子走了一阵,外头传来丫环行礼的声音:“七郎君。”
  话音一落,便有少年的声音传来:“长姐到了。”
  谢殊宴听了这话,回头向傅明华微微一笑:“这是七郎。”
  谢七郎是二房谢利韫的次子,傅明华一听排行第七,便心中有数了。谢殊宴侧了头去看,便嘴里‘咦’了一声。
  傅明华听她声音里露出意外之意,便也偏头去看,就见外面谢七郎并不是独自前来的,而是随了三个少年,其中一个便是当日傅明华曾在岳阳楼时看到过的江陵才子徐子升了。
  另外两位年纪与谢七郎相仿,却是并不识得。
  谢殊宴体贴的转过头,与她说起几位少年的身份:“元娘初来乍到,怕是不识得这些人。那穿了皂色长衫的便是我四叔次子,今年才将十五,二叔有意使他入仕,所以如今他正埋头苦读。”
  她顿了一顿,傅明华听她这样一说时,却是嘴角露出若隐似无的笑意。
  “那左侧是江陵有名的才子徐子升,颇得江陵太守王嵩看中,有意为他求宇文氏族与谢家做保,两年之后再入常科。”她又指了另外两位:“那一位是宇文氏长房长嫡子,向来与七郎交好,此次恐怕是来小住的。另外一边便是崔四表哥了。”
  谢殊宴嘴里所说的崔四是崔贵妃娘家的同父同母长兄之子,名叫崔敦颐,此时看到了,恐怕是要下轿的。
  显然谢殊宴与她想法也是差不多,与傅明华相互看了一眼,便笑着让人落轿了。
  赵国太夫人生辰没有几日,前来贺寿的人接二连三都来了,此时撞见也不算稀奇。
  谢七郎看到傅明华二人从轿上下来时,便都上前见礼,谢殊宴与傅明华二人相互回了礼,一旁徐子升面露恭敬的笑容,头也不抬起来,傅明华看他这样,便知他恐怕是当真猜出了自己身份。
  只是这一想,难免就想起了此时已经离开了江洲的燕追。
  当日在岳阳楼上时,他还曾就此事故意引她说了两句。
  一想起便脸上微烫,直到谢殊宴问:“四表哥是何时来的,怎的全没听母亲提起。”
  谢殊宴的母亲也是出身崔家,与崔家的人关系自然也是亲近。
  崔敦颐便笑了笑,目光放肆的落在傅明华身上。
  他容貌俊朗,却有股狂士风采,穿了宽袖长袍,脚下踩着木履,走路时发出轻响声。
  那履穿在他脚上,显出几分狂放不羁的气质。
  “昨夜将到,姑母怕是没来得及提起。”
  傅明华被他看得笑容渐渐就显得疏离了,他却不知收敛,谢殊宴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这是二姑母之女,傅表妹。”
  “原来如此,失礼失礼。”
  他嘻笑着,谢殊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来。
  “不知我身上可有什么东西,失礼于表哥面前了?”他目光没有半儿隐晦,看得傅明华扬了扬眉,崔敦颐却道:“并没有。”
  若傅明华提点之后他知道好歹便罢,却越说越是放肆,这下不止是谢殊宴脸色有些不好看,傅明华也笑容淡了些:“那表哥到底是在看什么?”
  “又非见不得人,难道不能看?”
  这话一说出口,谢殊宴再沉稳也有些着急了。
  她瞪了崔四郎一眼,正要开口说话,一旁徐子升却道:“非也。晚生袖中有一囊,也不是见不得人,但囊中羞涩,却不能给诸位看的。”
  谢七郎与宇文氏家大郎君都笑了起来,崔四郎也跟着笑,笑里却带着几分不喜。
  谢殊宴松了口气,深深看了徐子升一眼,眼里带着几分谨慎之意。
  出了这样的事儿,谢殊宴也不敢再留下来了,唯恐崔四郎等下发起难来,众人难堪。
  “七郎这是要去学堂?”
  “正是。”谢七郎点了点头,“长姐也表姐也应该是去族学?”见谢殊宴应了,他才比了个‘请’的姿势:“长姐与表姐先请。”
  谢殊宴也不与他客气,点了点头,便领人侧身过了。
  后头一道目光追着傅明华走了许久,直到折转了路后,有丛林掩护,才看不见了。
  这崔四郎对她怀有敌意!
  傅明华皱了皱眉。
  “元娘不要介怀。”
  谢殊宴有些头疼,捏了帕子的手抚了抚额,斟酌着要怎么跟傅明华解释、“四表哥为人性情严谨,最是遵循礼数之人……”她张了张嘴,显然不太常背后议人是非,说起崔四郎,竟然罕见有些结结巴巴的。
  “不过是因为当初二姑母回江洲,所以……”
  她虽含糊其词,但傅明华大概也是听明白了一些。
  应该是谢氏的归来,让人一些人瞧谢氏不上,认为她这样的举动离经叛道,所以连带着对她不大亲近。
  不过这也不应该是崔四郎恨她的原因。
  “兴许,兴许是……”谢殊宴脸上露出几分复杂之色,她应该是知道内情,却又一副不便说的样子:“兴许是这个原因,才使他对元娘多有误会,时间久了知道你性格,便一准会喜欢的。”
  傅明华微微一笑,没有出声。
  她并没有追着这个事情问,显然是让谢殊宴松了一大口气。
  
  第二百零七章 敌意
  
  两人并排走了一会儿,离族学也不远了,轿子也不想坐。
  谢殊宴又问:“元娘觉得徐子升如何?”
  她总不会莫名其妙提起这徐子升来,更何况徐子升才学品行,在江洲这一带的名声谢殊宴恐怕是比傅明华清楚得多的。
  既然她要问话,便总不该是问这一点。
  傅明华想了想,眯了眼睛看谢殊宴一眼:
  “这位徐子升,依我看来,将来大有作为。”她这话音一落,谢殊宴脸上露出几分复杂之色来,她又看了傅明华半晌,才叹了口气,挽了她的手:“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得很。”
  开始傅明华还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傍晚之后,谢殊宛带了礼前来拜访她,一脸喜气的向她道谢时,傅明华才隐约明白早晨谢殊宴提起这话时,是什么意思了。
  她带了一对镶了玳瑁的梳篦,以及一支装在黄檀木盒之中,看上去通体洁白的玉笄。
  其余珠翠便不如这三样罕见了。尤其是那支玉笄,看上去最少是汉时的成品,样式手工都应该是名家之作,傅明华一看便拿在手中摸了摸。
  谢殊宛笑了笑:
  “表姐眼光好。”
  她喝了口茶水,显然是对于这支玉笄也是极为赞赏的:“这是我母亲当初陪嫁的物件之一,早前给了我。”
  谢殊宛的母亲出身阴氏,阴家富庶,能拿出来的自然不是一般的东西。
  “说是先汉时期许文君的陪嫁之物。”能叫得出来历来的,价值便又更不凡。
  她嘴里所说的许文君乃是先汉时一位奇女子。她出身富庶的邯郸许家,姿色娇美而通音律,是先汉时有名的才女。
  当时她与文人黎珂相遇,便一见生情,并不顾父母反对而执意下嫁。
  初时还好,夫妻情深。
  黎珂后来为武帝所常识,而后平步青云。
  忘了当初夫妻结发之意,有意纳妾而冷落文君,文君忧伤之下写了‘结发吟’令人交到黎珂手中。
  黎珂一看,想念当初夫妻情意,感动之下夫妻二人重归于好,成就百年佳话。
  这玉笄如此有来历,有钱也难买。
  傅明华看了谢殊宛一眼,她出这样大礼,总不会是全无缘由的。
  “表姐生辰在即,恐怕到时难以前往,便送了这礼,不知您喜不喜欢,还请不要推拒。”谢殊宛一脸真诚。
  再过两个多月,傅明华便虚十五了,这也是她及笄之日。
  这玉笄用来挽发自然是好,可谢殊宛在这个时候送这大礼过来,尤其还是阴氏陪嫁之物,便令傅明华生疑。
  她想起了今日谢殊宴问起徐子升,当时谢殊宴还说‘有她这话,便放心得很’。
  此时再看谢殊宛一脸喜色,傅明华握紧了手中冰凉的玉笄,一个念头便涌上心来。
  谢殊宛放了手里的茶杯,伸手将傅明华双手拢在掌心里:“表姐这样聪明,想必也知道了我的来意。”她眼中露出几分喜色:“不瞒您说,我送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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