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嫡-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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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他自己刚愎自用,不听刘昌本之谏言,以致落得如今的结果。
“先皇昔年背骂名,以血汗打下西京,交到朕手中,如今朕却无力守住,将来就是到了地底,又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当日曾在凌宪面前信誓旦旦的谋士、‘朝臣’,此时各个捂着头鬼哭狼嚎在逃命,只剩昔日老忠信郡王留下的部下紧跟在他的身旁。
他当初曾立下的壮志雄心,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若被燕唐逮住,终究难逃一死罢了,还有侮先父当年名诲罢了。”
凌宪说到此处,抹了把脸,突然伸手去摸腰间配刀:“宁愿死,我也不愿为俘!”
侍从见他这动作,大吃了一惊,忙伸手要来拉他,凌宪却重重推了众人一把,看了眼前昔日西京旧人遭屠杀的情景,惨然笑了一声。
此时他也说不出心中是何感受,有些悔于当日起兵太过草率,又恨自己早些时候不肯听刘昌本的话,以致落得如今结果。
“众卿若看在先父份上,救我凌氏血脉于水火,只求保全传承,不至断根便是了!”
他话一说完,将刀架到脖子间,手一用力,锋利的刀身割破皮肉,血‘哗啦’一下便溅了出来。
这一下凌宪抱了必死之心,未给自己留下退路,那刀几乎将他半个脖子割开,他人软软的便倒了下去,手捂着脖子,腿拼命蹬了。
忠信郡王余下的部众看到凌宪一死,余下的人尽数投降。
这些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原本人数是不少的,但早前跟着凌宪匆匆出城逃离之后,士气便已经十分低落。
在函谷关又中伏,不少人更是无心应战,再遭郭翰领人前后一夹攻,便死伤不少了。
清点了战场之后,郭翰寻到了自刎而死的凌宪尸身,砍下他的首级,令人送回洛阳之中,自己则领兵北上,一路赶往幽州。
燕追接到战报时,凌宪的人头也一并被送入的洛阳中。
这位昔日反唐的枭雄,出师未捷身先死,落了个自刎函谷关的下场罢了。
凌宪的人头被挑挂于洛阳城头,而郭翰这头领兵北上,与俞昭成会合进入幽州。
围攻幽州的契丹各部在得知凌宪撤兵,唐军有外援到来,想要逃跑时,已经晚了。
契丹首领屈刺被斩于郭翰之手,昔日酉阳王郭氏在蛰伏了几十年,当初因为子孙婚事而遭人耻笑多年之后,再一次扬眉吐气。
首领死于郭翰之手,契丹各部被唐兵追杀,不成气候。
燕追登基大典定于八月末,因幽州大捷及函谷关斩杀凌宪,也算是为他锦上添花。
登基前一日,碧蓝去观过礼了,因大典设于宣徽殿前,前一日礼部的人便已经在殿外设了案桌,殿中亦是安置了宝座。
殿前台阶铺了喜庆红色地衣,以及接承仙露的高高承露云盘及云盖等物,殿外设了表案,宫中教坊司的人前一日便已经候在了殿外之中,不得出丝毫差错。
碧蓝去瞧过回来,就有些兴奋了。
早年嘉安帝登基时,她才将出生,又未进洛阳,自然错过了这样的盛况。
可此时能亲眼瞧见,那种庄严肃穆,使她许久都平静不下来。
“礼部几位大人都守在宣徽殿前,唯恐出了差错,几位大人再三仔细检查。”
紫亘听了一阵,也忍不住道:
“还有教坊的人也要献艺。”
傅明华斜靠在榻上,薛嬷嬷正抹了香脂按涂她的身体,听着紫亘这话便道:“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先帝才将去不久,皇上仍在孝中,不会献艺的。”
当年嘉安帝登基时,傅明华虽然还在谢氏腹中,但她虽未亲眼得见,却大礼如何进展,她却也是大概了解的。
碧蓝一听她这样说,便好奇的问,紫亘也睁大双眼,傅明华便笑着说道:“明日丹凤门前,会安排好云舆,皇上会先使礼部官员祭拜天地宗庙,而皇上则穿孝服,在先帝、太祖及神灵牌位前祈告,吉时到了,钟鼓齐鸣,皇上再穿帝王衮袍,上宣徽殿前祈告。”
而此时礼部之下鸿胪寺的官员则会领文武大臣,依次入丹凤门,分两列跪东西御道,等燕追祈告完毕之后,再以朝臣品级身份的高低入朝,南北衙禁军鸣鞭,将军卷帘,再由官员高喊行礼,依次五拜三叩。
礼毕之后,再由官员出宣徽殿,再入上阁门,使中书省官员在诏书之上盖下大印。
“得礼部官员颁布诏旨之后,中书省的人再将诏旨交由礼部人手中,再捧诏书一路经东上阁门再至丹凤门,放入早就准备好的诏书至云舆中,由云盖牵引,再送至东上阁门之后的宣徽殿,宣读诏旨,登基大典才算完成了。”
傅明华说着说着,也不由有些期待了起来。
她生产完后,因为忙碌崔贵妃身后之事,她虽年轻,但薛嬷嬷担忧她留下病根,仍是要求她休养足两月,宫中一些琐碎之事,她都交到了碧蓝手中,倒是没有看到燕追登基前的盛况。
这样一想着,便觉得有些遗憾。
薛嬷嬷为她按完,见她肌肤将香酥的膏子吸收,才将她衣裳整顿好,乳母便抱着燕昭进来了,他才刚睁眼不久,一双眼睛转了转,似是将母亲认了出来,张了手要她抱。
第六百一十四章 风水
傅明华将他接了过来,看他睁着一双眼盯着自己看,不时‘咿咿呀呀’的闹。
才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好似一天一个样,乳母都是江洲里谢家亲自挑选可靠的人送来的,身材壮硕丰满,将他照顾得白胖。
软软一团裹在襁褓中,一笑时颊边露出一个小小的梨窝来,实在讨人喜欢。
傅明华低头望着儿子看,碧蓝就道:
“殿下与您年幼之时,倒有些相似。”
一句话说得傅明华偏了头去想。
幼年之时的她长什么模样已经不大记得清了,那时每日要学的规矩、礼仪不少,又哪有功夫将心思放在照镜子上,此时听着碧蓝提及当初,倒有些感叹。
主仆几人正说着话,外间却传来宫人行礼问安的声音,是燕追来了。
他明日便要登基,近来事多且杂,傅明华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会来,才将刚孩子交到乳母手中,还没整理衣衫站起身来接他,燕追便已经大步进来了。
宫人内侍跪了一地,燕追看了乳母怀中抱着的儿子一眼,目光很快就落到了傅明华身上。
她刚刚才抱过儿子的缘故,衣衫并不整洁,衣襟松散,隐隐露出其中的抱腹。
他看得有些眼热,又将脸别开,倾身上前将她衣襟收拢了。
先别说此时傅明华还在将养身体中,况且他还在孝里,看得多了也是无用,不如拢了衣衫,以免自找罪受。
傅明华脸上一烫,转身整了整衣裳,他眼睛落在她细细的腰肢上。
薛嬷嬷等人将她侍候得极好,才生产两月,她身段恢复得与未有服时差不多了。
碧蓝等人见到燕追动作,他即将登基,但对傅明华态度与以前无异,心中不由都替傅明华欢喜。
“三郎怎么来了?”
傅明华才刚理了衣襟,想转过身来,燕追便压了她肩头,跟着坐了下来:“过来瞧瞧,明日大典,你在宣徽殿侧殿之中候我。”
傅明华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正要开口,他握了她的手:“我已经与姜寅商议过,拟出皇后章程。”
大唐已经好些年没有中宫之主,此时燕追吩咐过礼部侍郎姜寅,将此事看得很重。
傅明华却想到了一桩事情。
此次燕追登基,各地王侯尽数入洛阳朝拜,就连江洲、青河等地都派了大批人马入洛阳,早前傅明华便收到了消息,此时江洲的人怕是都已经快到洛阳了。
“趁此机会,我倒要留意一番了。”
她抿了抿嘴唇,看燕追挑了眉,有些疑惑不解,不由伸手扶了他手臂道:“齐王已经年十三了,一翻过年便已十四。”
嘉安帝临终之时,担忧皇子长留洛阳,会对燕追帝位有误,所以毫不留情将这个儿子封王,将他驱逐出洛阳之中。
勒令他半年之内,待嘉安帝丧事一完,便即刻要走,不受召不得入洛阳之中。
他年纪还小,太后当初心疼他,觉得寻常女子配不上自己心爱的孙子,一直未有看中眼的闺秀。
崔贵妃虽说后来也曾相看过,但她所嘱意的崔十二娘最终看上的并不是燕骥,而是宁入燕追后院之中。
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拖到如今,燕骥现在还未选妃,又父母骤失,唯一最亲近的便是燕追这个兄长了,孤伶伶的远离自小熟悉的洛阳城,前往封地,也着实有些可怜。
“太后临终之时,曾叮嘱过我,让我在九弟婚事上多多为他担待一些的,正好趁此机会,若有适合的,定下来也好。”
傅明华想起太后当初临死时都不放心,握了她手交待的事,提起便有些失落。
崔贵妃当日选了服鸩自尽,或多或少也有保她之心。
她叹了口气,燕追点了点头,皱了眉道:
“你瞧着办就是了。”
燕骥选妃,首先崔氏的女儿就不能要。
他知道崔贵妃在世之时,最想的就是两个儿子之中,必有一人会娶崔氏女,可惜当初的燕追性情强势,由不了她做主。
最终崔贵妃原是想退而求其次,选崔十二娘,可惜崔家野心又太重。
只是这些话,他不必与傅明华详细解释,她便心中清楚。
她与他心意相通,若他如高山,那她就是水流,与他性情互补。
燕追说完这话,想起她如今正在休养身体中,便有些严肃:“不是我不想帮你,”他顿了片刻,斟酌着语气用词:“有些事情……”
他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抿着嘴唇,眼神有些冷淡:“还是由你办最妥贴。”
他能记得洛阳权贵、名门,各府小娘子出身及权势利益,却未必能记得每个小娘子长什么样子。
在燕追心里,每个小娘子除了出身门第不同,代表的利益也不同之外,依稀只觉得各个都长得差不多的模样。
燕骥是他唯一一母所出,傅明华若有意此事,比他强行出手插管燕骥婚事要好得多。
傅明华被他话中意思惹得发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夫妻俩正说着话,一旁燕昭却突然哭了起来。
傅明华前一刻还在望着燕追,下一刻便站起了身来:“怎么了?”
抱着燕昭的乳母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告罪却又不敢下跪,只得小声的哄着。
傅明华将儿子接了过去细声细气的哄,燕昭两滴泪还挂在眼眶上,逐渐收了声。
燕追接过宫人递来的茶水,觉得这一幕碍眼得很。
傅明华抱着孩子,眼里便再装不下旁人,他坐了一阵,茶水喝了一盏,燕昭夺去了她全部注意力。
明日是他登基大典,他原本是想过来,与她一起说说话的。
燕追从观风殿出来时,脸色有些难看,问黄一兴:“姚释呢?”
黄一兴冷汗淋漓,自然不知姚释在哪里。
嘉安帝去后,一干叛臣遭清理,姚释昔日身为燕追身侧倚重的人,在燕追登位之后,既受封尚书省下右仆射。
若燕追提前传了旨,要召姚释入宫议事,此时问及倒罢。
可他事先并未着人传召,黄一兴当然是回答不出来的。
第六百一十五章 轮流
而这会儿被燕追问及的姚释,却是在大理寺的牢狱里。
只是这一回他并非以犯人身份遭到关押,而是前往大理寺,探望着押在其中的犯人。
姚焕致自六天以前,已经被革职查办,遭人拘拿入洛阳之中,等候问审。
昔日陇西太守,原本该在陇西逍遥自在的,如今却卷入了这么一趟浑水里。
他是姚释子侄后辈,是姚释堂兄之子。
姚家昔年也算旺族,子孙昌盛,只是不问功名。
虽说名为叔侄,姚焕致还是晚辈,但姚释出生之时,姚焕致的父亲已经年四十,姚焕致与姚释年纪亦是相当。
“四叔此时来了,却又一言不发,所为何事?”姚释一开始来了便站在牢狱之外,默不作声盯着狱中的姚焕致看。
一开始他本不欲理睬,可被瞧得久了,却又忍耐不住,问了一声:“若是看我,您现在已经看到了,请回就是。”
他受陆长元所累,如今卷入容氏乱党一脉,难于脱身。
姚释盯着他看了半晌,问了一声:
“事到如今,你可知错了?”
姚焕致一听这话,便大笑了两声。
他因为姓姚,此次谋反案中,他非主谋,只是与陆长元交好,大理寺中的人卖姚释脸面,因此并未吃什么苦头。
“有何错之有?我与子厚往来,仰慕他学识人品,才对他多有提携,问心而无愧。”
姚焕致被剥了官袍,身处大狱,背脊却挺得笔直。
他这一番话没有激怒姚释,却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