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嫡-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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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华扯了扯嘴角,四皇子府里没有章程法规,身边服侍的人多,娶了正妃也没有打发,反倒在今日闹了起来。
容妃精明一世,养了一双子女却都如草包一般。
她从屋后出来,之前屋里坐着的几人却都相继离开了。傅明华也跟着出了屋子,前方廊道直通小径,廊下种了一排排的竹子,小径的另一侧转角便是一个亭台。
这里颇为幽静,看着下人也少。
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她准备走几步见着人了再问路,哪知绕了两条回廊,进了竹丛时。
又将走了两步,便听到有说话声传来。
一道有些低哑的男声小声道:“……如今怀陈生死未知,秦王横行霸道,怀陈落他手上,怕是性命堪忧了,我怎么有心思去风花雪月?”
说话时,那男声有些哽咽了起来。
傅明华在听到这声音时,顿时便止住了脚步。
她今日带出门的碧云与碧蓝二人都服侍她多年,性情稳妥,她一停了脚步,两个丫头也停了下来。
只是一时半会儿,两人没有听出这男声是谁,不过听着秦‘秦王横行霸道’几个字,却知道怕是与燕追有嫌隙的,因此也不发出声音,就安静的站着。
幸亏傅明华之前整理衣裳时,其余丫环婆子俱都遣离了身旁,此时也不怕三人暴露了行踪。
“我心中怎么不清楚?”另一道沉稳的男声响了起来,紧接着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碧蓝脸色一变,傅明华倒是镇定自若,连眉梢都未动一下。
好在那说话的两人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说话的人仿佛只是来回踱了几步,便又停下脚步了。
“怀陈之事,我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你年纪已不小了,有些事情,不要再想。”中年男声说到此处,语气有些严厉了起来:“母亲早逝,父亲当年在外谋生,你便是我带大的,难道如今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那清雅的嗓音便露出几分苦涩,低低道:
“长兄如父,您在我心里,便如父亲一般,既然这样说了,我又怎么敢不听呢?”
说了这话,那一厢顿了半晌,那中年男声才叹了口气:“你心里清楚就好。有些话,哪怕是在四皇子府里,也不要说,你虽然聪明,但不通俗务,我自不会害你就是了。”
傅明华听到此处,不由微微一笑。
他是不会害他的弟弟,却独会害旁人罢了。
“四皇子妃的这位远房表亲,乃是她母系旁枝,配你是差了些,不过也是我无能。”
沉稳的男声话音刚落,另一人便慌忙道:“大哥不要说这样的话,都怪我这腿不中用,不能帮您。”
“余生平有五恨。一恨父母早亡,未能在二老跟前尽孝;二恨杨殊早逝,我却不能救他性命;三恨生不逢时,使我落为棋子,满腔才学却无施展之地,不能报效国家;四恨对不住父亲当年嘱托,亦对不起杨殊,使怀陈落于险境之中。”
男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的弟弟便沉默不语。
“五恨娶不到四姓女,虽说你的大嫂也不差。”
碧云听着这话,便看了傅明华一眼。
两个丫头都不傻,此时隐约听出一些门道了,傅明华却站着没动,又听着里头男人道:“当初其实那位不差,配你是够了。四姓养娘子养得好,好生养,怀陈性命……”
“不要说了大哥。”年轻些的男子打断了男人的话,淡淡道:“我不喜欢她。”
碧云脸上露出愤愤之色。
男人叹了口气:
“不说了,事情终归已经过了。”
年轻些的男人点了点头:“当日她瞧不上我这双腿,我也看不上她的。”
“这是世人太过肤浅。”中年男声怒声说了一句,另一位便‘呵呵’笑了两声:“我已经习惯了,能如端娘一般,待我如常人无异的人,并不是那样多的。”
“她已经死了,哪怕就是活着,你也不要再想。”
男人警告了一声,那人便‘唉’的叹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傅明华握了帕子掩了掩鼻,另一侧便有人在唤:“元娘。”
竹林一侧亭中两个说话的男人脸色顿时就变了,站起身也不知如何是好。
傅明华转了头,就看到竹径的另一侧楼阁廊道中,阴丽芝领了人从一侧缓缓过来,而另一个方向,一堆少年男女也朝这边走来,那绚丽的衣裙打扮,将这竹林的姿色都点亮了。
阴丽芝走了两步,下了阶梯,才发现了另一侧的贺元慎等人,她有些意外,随即又提了裙摆朝傅明华走来:“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我在听风阁喝了杯茶出来,便走了两步,见这竹林风雅,一时贪看忘了回去罢了。”
傅明华笑意吟吟,阴丽芝问她:“可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了?”
“自然是有的。”她意有所指,阴丽芝却不明就里,没将她话中的意思听明白。
说话的功夫间,贺元慎几人也疾步行来。
几人上前来向傅明华依次行礼,阴丽芝神色淡淡的,并不是很看得起这些洛阳城中在旁人看来风流俊美的少年郎们,反倒觉得他们如暴发户一般。
傅明华含着笑意让几人不必多礼,贺元慎身边向来围着的小娘子不少。
他就如一朵花,惹得一堆彩蝶围着他转。
只是被傅明华看得久了,贺元慎也多少觉得心中有些不大自在。
第三百八十三章 明嘲
其实贺元慎心里是真正对傅明华有过那么几分仰慕的,少年慕艾,一堆小娘子中,傅明华如牡丹,国色芳华,很是引得他辗转反侧过一些时日。
但后来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傅明华得嘉安帝赐婚,他还曾难受了一些时日,后定了苏氏,身边又有一众小娘子温声抚慰,才渐渐好些了。
此时看着傅明华,贺元慎想起当初,不免也有些尴尬。
“怎么苏妹妹没来。”
贺元慎就很规矩的回答,目光也不敢看她:“内子近来身体不适,在府中静养。”
傅明华点了点头,贺元慎眼角余光看了她半晌,一旁顾喻谨看了他两眼,出言笑道:“前些日子在卫国公府小酌时,还听表嫂念及王妃,说是得了您赏赐,一直未有向您当面道谢。”
柳世先也笑道:
“早听闻弟妹与王妃乃是闺中至交,前方有一凉亭,不如我们进亭说话,如何?”
傅明华欣然应允。
碧云便看了她一眼。
她听了一些闲话,不止没有羞着捂了脸躲开,反倒坦然的大步入内。
也就是恰巧遇着了阴丽芝等人,否则几人没来,怕是她也会步入亭子的。她这样坦坦荡荡,反倒更显亭中的人龌龊猥琐,碧云含了笑意看了傅明华一眼,又将头低了下来。
阴丽芝皱了皱眉,也跟在傅明华身旁。
几人走了七八步,绕过转角的竹林时,便能看到前方一竹亭,上书‘半日亭’几个字。
亭中陆长元与陆长砚兄弟二人正坐着,神色紧绷,看到众人前来时,两兄弟神情复杂。
进来的几人表情也各有不同,傅明华饶有兴致的盯着陆长砚看,他年纪尚小,又因腿疾见的世面不多,又顾影自怜,被她一打量,头都埋进了胸前,恨不能找条地缝钻下去才好。
“陆兄与清溪竟然也在?”清溪是陆长砚的号,柳世先与陆长砚私下是有些交情的。
柳世先说完了话,率先反应了过来,忙上前与陆长元见礼。
他虽出身靖王府,但柳世先饱读诗书,若论文学地位,陆长元先中进士,自然在这一方面较他为长。
就是这一点,为柳世先博得了公子人如玉的美名,在大唐之中也颇受翰林中人待见。
“恰巧先来一步,没料到这样的好地方,世子等人也都寻来了,果然是独享不得。”
陆长元先反应过来,事已至此,若傅明华当真听到了,惶恐亦是无用,担忧也是自找麻烦,他索性沉静了下来,起身向柳世先拱手行礼。
柳世先便‘哈哈’大笑,目光里闪过异色:
“我等俗人走走停停,找这片雅色费尽心思,陆大人却早已偷得半日闲。”
虽说柳世先读书读得多,但却并不是死读书,读得人都傻了。
他出身靖王府,人又聪明,惯会看人眼色,哪不知道此时亭中陆长砚脸上的那丝古怪。
想起刚刚过来时,先看到秦王妃站在此处,不像是才来,怕是来了有一阵,陆长砚连她的脸也不敢看,估摸着这两兄弟之前在此处说了些什么话,被秦王妃听见了。
陆长元投靠了容涂英,半年前还曾弹劾过秦王,双方颇有旧怨。
今日也是因为陆长元颇有文才,又是容涂英的人,所以今日傧相之中,也有他一席之地,他便将兄弟也带来了,之前听说与四皇子妃窦氏娘家一位表妹见过面。
柳世先微微一笑,招呼着众人坐下。
这竹林环境清幽,四周映着翠色,凉风送爽,在这时节倒颇有几分意境。
随行而来的下人连忙搬了炉子来,准备生火烧茶。
外间仍热热闹闹,这里也被打破了满亭清静,多了些各有心思的人。
“近来新得了一幅杨玄里的墨宝,先呈了杜老相公看,相公赞不绝口,批曰:太真居士性情奔放不羁,写字也独成一派……”
柳世先提及新得的宝贝,侃侃而谈,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陆长元脸上带笑,心里却有些着急,眼角余光往傅明华看来。
他没想到这个曾不被他放进眼中的小娘子如此沉得住气,看她这模样,也不知自己之前说的话,她听到没有,亦或是听到了几分。
因陆长砚对窦氏表妹十分抵触的缘故,才使他兄弟二人寻了个清静处说话,一时心情激荡之下,该说的不该说的话便都说出口了。
陆长元眼神有些阴沉。
他倒不是怕了傅明华,只是如今陆怀陈仍在燕追手上,他不在乎自己性命,却不得不顾忌陆怀陈的命,那是他早逝的二弟陆杨殊留下来的唯一独苗。
当初晋王杨元德被诛,一干子嗣尽数死绝,独留了陆怀陈一脉。
父亲临终之时,殷切嘱托,可他却不止没能护好弟弟,连弟弟唯一的一点骨肉都看丢了。
陆长元眼中露出几分狠辣,手掌握成了拳,极力控制着自己脸颊的肌肉不要抽搐,露出难看的神色。
“太真居士不止诗好、字好,性情亦是狂放,‘一壶酒、一支笔、一匹驴,足以笑傲天地间。’实在是我辈楷模。”陆长元笑着说道,柳世先等人也是连连称是。
‘一壶酒、一支笔、一匹驴,足以笑傲长天。’是杨玄里曾说过的话之一,当年杨玄里郁郁不得志,行走关内河道山川,在各处都留下了他的诗与足迹,原话是: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愿以手中长剑斩去妖邪,还我清明人间。惜生不逢时,仕途路,难于上青天。遂视功名如浮云,仰天长笑出城来。一壶酒、一支笔、一匹驴,足以笑傲长天。
几人都恭维杨玄里狂放不羁的性情,傅明华放了茶杯在桌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来,陆长砚眼皮抖了抖,抬起头来,看着傅明华矜持的笑脸,心里便生出了一些悲愤来:“秦王妃莫非有什么独到见解?”
他话脱口而出,说完众人目光都落到了傅明华身上。
陆长元看了陆长砚一眼,他抿着唇,眼神有些悲愤。
第三百八十四章 暗讽
闻氏所生之子落在燕追手上,当初傅明华曾看不起他,指他有腿疾,两兄弟刚刚私下说话,却又遭傅明华听见。陆长元知道陆长砚心中瞧不起这些所谓的高门贵女,他有些傲气,众人提起杨玄里,傅明华神情却不以为然,必定更是使他心中不快,才出言想给傅明华难堪。
“秦王妃乃是长乐侯府出身,世子虽说名声在外,但母亲却是出身江洲,家学渊源,想必是有一番不同看法的。”
亭中容七娘也抿唇微笑,她是容大夫人韩氏的嫡三女,模样与韩氏有些相像,正是春花灿烂般的年纪。
她说了话,便仰了下巴望着傅明华看,眼中露出掩饰不住的敌意。
容七娘的嫡长兄容顾君因燕追计谋而死在莫州之乱中,此事母亲在她耳边提过,自然便对傅明华多有敌视。
洛阳城里,傅其弦名声不好,花天酒地,谁又不知他草包废物一般,如扶不起来的阿斗似的。
她借傅其弦来嘲笑傅明华,陆长砚的话如给她递了个台阶似的,让她十分欢喜。
傅明华低头微笑,觉得有些有趣。
少女极力想要强作冷静,只是天性使然,却又难以压抑。
“你也配让我来说不同看法?”
傅明华笑完,抬起头来,盯着容七娘看,少女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话,顿时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握紧了帕子,险些要哭出声来了。
她这模样惹人怜爱,傅明华却是微笑着望着她看,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