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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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童险些自杀!
他宁愿自己是昏迷不醒没有理智感觉的!而偏偏,他吐啊吐啊的,居然清醒了!
然后,他勉强忍着胃里翻滚,将自己身上沾了东西的衣裳脱掉盖住那些污秽,从桌子上茶壶里找到了些救命的冷茶漱口擦脸,最后小心地从床上抱了被子,勉强找了个离那堆东西最远的角落,蜷缩了一夜。
茶水太少,喉咙嘴巴里仿佛一直都有味儿。
门被锁上了。窗户倒是能打开,却仅有一扇。
夜里的冷风从窗户灌进来,冻得人直哆嗦,却偏又没能让房间内的味儿好闻一些……
你问他为什么不逃?
纪童整个人锁在角落里,只觉得头一会儿昏沉一会儿痛的像是要炸了,身上更是只剩了些抱紧被子的力气,锁在角落里只打哆嗦,连清水鼻涕都……
他现在的状态,怎么逃!
别人费心将他掳来,怎么只是挂一把锁了事!又怎么会没有人看守!若是逃走无果,反而惹了那些人,还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待遇!一顿皮肉之苦是难免了!
他纪童生平最是怕疼,若是被打……纪童单是想一想就觉得恐惧不能过活,下意识地就裹紧了被子,哆哆嗦嗦地过了一夜!
他一夜没能睡着。
眼看着外面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外面有了人在走动说话的声音,纪童打量着自己待了一夜的屋里,情不自禁觉得古怪——
他真的是被绑架了?
纪童很有耐心。一直缩在角落未动。
这一等,便是日上三竿。
他甚至听到了外面有婢女在轻快地说着话,说着“姑娘”“少爷”“起身”“游玩”之类的日常。
纪童支起耳朵听了,越听越是糊涂。原来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已经不知道被抓掉了多少!
终于,他听见了有人停在门前开锁的声音。纪童一下子紧张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门。
进来的人一身黑色劲装,腰跨长剑。眉目虽然普通。但那通身的气质内敛,一看就知不是凡人。纪童的小心肝禁不住又是一颤。
“咦,人呢?”那人进来,先是难以避免地皱了皱鼻子。环视一眼。没有立即发现缩在角落的纪童。双手立即就按在了剑柄上。
纪童心肝再颤,忙小心出声:“在,在这……”随后搂着被子。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扶着墙站了起来。他缩的久了,身上都麻木了许多,这站起来的时候,不免歪了几歪,险些摔了。
纪童真的很害怕若是他不出来,这个人在小心戒备之下,听到动静会出剑将来捅个窟窿。别说是捅个窟窿,就是蹭破了一点儿皮,对纪童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疼痛,能不要还是不要了。
这一夜,他想的很清楚了。
不管这些人将来弄来是想要什么,他一定老老实实统统配合。就算他们想要他的小命,他也会万分配合好不挣扎,只需要能死的干脆利索,不受皮肉折磨。
在普济寺两次被揍,他是被揍怕了。
那侍卫看见纪童愣了愣,随即客气地道:“纪公子,我家少爷请您过去一叙……您看,您要不要先梳洗?”
纪童愕然半晌,才缓过神,谨慎小心地问道:“那我能不能换个房间梳洗一番?我这个样子,去见贵主也是不合适的。”
“自然可以。”来人立即应下来,行礼后,出去片刻又回来,在纪童忐忑的目光中客气地笑道:“纪公子请谁小的来。”
……
纪童再次出现在沈柔凝面前的时候,已经沐浴梳洗,换上了新衣裳。那衣裳虽然是外面买来的成衣,但衣料款式都很不错,完全看不出之前缩在墙角的狼狈与可怜。他甚至扑了厚厚的脂粉,连那眼底的青黑色也掩盖了。
“是你!”
纪童第一眼就看见了沈柔凝,大吃一惊,十分激动。
随后,他才看见了坐在沈柔凝一边的秦叙和陈厚绩,再次愕然之后,竟然就平复了激动,口中喃喃道:“是你们……”
他认出了秦叙和陈厚绩。
小秦大人的面孔,在宁波官场士绅之间,因为那一场祈福,一时半会儿是怎么也不会忘掉的。至于陈厚绩,虽未给人留下太深的印象,但他作为从京中过来能与明嘉郡主一方说的上话的人,也被许多人认识了。
纪童当然也不例外。
当然,若是他知道后来一次狠狠揍他的就是陈厚绩,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陈厚绩的这张脸。
不过,此刻,也没人来告诉他。
纪童认出了这几人,站在门口,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沈柔凝三人之间来回数遍,才向前迈步,抱拳行礼,道:“在下纪童,见过两位公子和沈姑娘。”
原来,沈柔凝的背景当真不俗。
陈厚绩的底细他尚不清楚,但这位小秦大人却是出身秦国公府的。纪童仿佛听说过他来了宁波卫所,而且官职不小……
不过,见到这样的阵仗,纪童反而不害怕了。
“纪少,请坐。”沈柔凝依旧做少年打扮,这才方便自在与这几人同坐而食。这个小院,她是主人家,便招呼了纪童落座,微笑道:“有怠慢之处,还望纪少不要责怪。”
她一早听到陈厚绩和秦叙夜里直接出去将纪童给掳来了,而且还将人给锁起来,听说里面还被……总之,沈柔凝听完之后实在很是无语,心中不禁嘀咕:这两个人这么搞,确定真的是要拉人入伙?
好在,秦叙两人没有弄得太离谱,派了人过去,将纪童收拾妥当了,才请他出来正式见面。不然,碰见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受到这样的侮辱,只怕是死也不肯入伙不说,反而要怨恨报复了。
纪童动了动唇,应言在椅子上坐下,再次抬眼看了看沈柔凝几人,道:“不知几位找我纪童,是因为什么?”他提也没提昨晚被强掳过来屈辱地过了一晚上的事情。
☆、182 重新介绍
秦叙挑了挑眉,眼中生出赞赏之意,待纪童坐定之后,道:“纪童,纪小公子,重新认识一下。本人秦叙,秦国公府嫡长房嫡幼子,目前在宁波卫任百户……”
“陈厚绩,京城吏部尚书陈公之嫡孙,明嘉郡主的未婚夫……现在正在军中与本人一起打拼……”
“至于这位沈姑娘,则是厚绩唯一的表妹……”
秦叙将几个人重新与纪童介绍了一遍,凝视纪童,身上气息一凝,缓声问道:“不知我们这几人,能否有与纪少你合作的资格?”
纪童在秦叙开口说话的时候,身子就绷得紧紧的。
仅仅一次祈福,他就知道,这个小秦大人很厉害。此时此刻,真正面对秦叙本人,他才是真正体会到了一种深深的压迫感。尤其是那张脸,明明很美丽,却是让人有不敢再多看一眼的恐惧。
纪童深深一个呼吸,朗声道:“承蒙秦少看的起我纪童!”他仅仅这么与秦叙对上一眼就已经用了全部的心力,此时立即就转过头,对沈柔凝道:“沈姑娘,之前,是纪童坐井观天,让沈姑娘笑话了。”
纪家的底细他很清楚,不过是个生活富裕的土财主。能供出一个知府,已经是他那知府老爹娶了一个好妻子,并且本人善于钻营交际外加运气好的缘故。无论如何,与京城的秦国公府和陈府相比,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甚至单纯地与黟山沈氏相比,都远远不如——
沈氏至少是传承了百多年的世家!人家是与底蕴的!
所以。纪童说自己是坐井观天,一点儿都没错。
“纪少不必如此。”沈柔凝客气地摇摇头,没有说太多话。
接下来如何拉纪童入伙,是将他当做伙伴还是属下,如何定位操作,那是秦叙的事情,她和陈厚绩只负责听着就是了。
秦叙果然厉害。
不过是几句话,就将纪童说的热血服服帖帖,立即表示要跟着秦叙陈厚绩一起开创未来了,但他也是脑子转的极快的聪明人。立即就说出了自己的难处:“……我若是想要大展拳脚。如今身份却是有些不自由……不知能否借了两位的名头,过我父亲那一关?”
若是纪知府知道纪童与秦叙和陈厚绩搭上了,定然十分欣慰,对于他今后所作所为。都会给予大大的支持和方便。这根本就是不用想的。想来哪怕是他说秦叙想要银子。纪知府也愿意慷慨相赠!
到了纪知府这个位置。怕的不是有人向他伸手,而是他明明想将银子送出去,却不知道送给谁!
但纪童很担心。秦叙和陈厚绩不愿意太高调。
两个人来到宁波府也有一阵子了,竟然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详细的出身来历。
秦叙略一沉吟,便痛快点头道:“可以。”
“宁波府还是太小了,我需要有能自由离开的借口,才方便做事……不知叙少有什么建议?”纪童再次提出自己的要求。
“一个国子监名额,就解决了。”秦叙不在意地道:“或者,给你挑一门亲事。”
“那还是国子监吧。”纪童连忙道。
他还并不想太快成亲。而且,如今他在世人印象之中不过是草包纨绔一个,也很难说一门不错的亲事。他才十五六岁,对于将来的妻子,还是很有期待的。
有了国子监就读的名额,他就能够大大方方地离开宁波府进京去。而国子监里的夫子们对官宦子弟一向没什么要求,他便能有大把的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
再有,从国子监出来,他就能直接被授予秀才的功名……秀才功名虽然十分不起眼,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中大用处了呢?所以,也算是个大好处。不然,以他的水平,无论如何也是考不中秀才的。
秦叙和纪童谈的十分愉快,沈柔凝干脆就替几人煮起了茶。
终于,两个人初步有了些构想之后,见时间不早,也就暂时打住,以后再议。
纪童与沈柔凝告别之时,向她道:“多谢沈姑娘。”
“我纪童将来有所成就,定然不敢忘记姑娘引荐之恩。”
纪童很精明。不然也不会在经商上如鱼得水。知道了秦叙和陈厚绩二人的出身背景,他已经清楚地知道,他纪童这辈子最重要的际遇,就在此时。
而若不是沈柔凝提起他,秦叙和陈厚绩都是天之骄子,又怎么会留意到他这一个刻意隐藏的小人物。也就是说,没有沈柔凝,他纪童根本连见这二人的机会都没有,又如何能成为他们的重视的属下,甚至是伙伴朋友!
虽然昨夜过来的时候,有些不怎么舒服愉快。
那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纪童从今以后,就能大展拳脚,一一实现心中的蓝图!
“纪少客气了。”沈柔凝愉快地笑道。
她达成了之前想要达成的目的,纪童感激不感激她,都不再重要。
当然,能让纪童感激在心,还是很不错的。
纪童没有再多说,很快离开了。
陈厚绩坐了半天囫囵地听了满脑子不太懂的话,早就头昏脑涨坐不住,在纪童离开之后,也立即起身出去活动筋骨去了。
昨天夜里与秦叙那小子挤一张床,实在是不舒服至极。如今他的骨头都是僵硬的。
秦叙没有那么快走。
他似乎想要品完沈柔凝煮的最后一道茶水。
“其实,凝表妹你担心的,还有一个最简单有效的办法。”袅袅茶香之中,秦叙的面庞越发地氤氲柔美,让人情不自禁就想要多看几眼。
沈柔凝微微一怔,轻声道:“愿闻其详。”
秦叙看了一眼她,略做迟疑,才道:“只要你在所有人有所动作之前早早定亲……要知道,就算是如前朝皇帝大选之时,有婚约在身的女子,也是不在征召参选范围之内的。”
除非这位君王是史上少有的昏聩荒淫。
而显然,庆隆帝怎么也不是这么一个皇上。
因而,只要沈柔凝早早定下亲事,那么一切针对她婚事的心思,就再没有了用武之地。
☆、183 颜料
以沈柔凝的冰雪聪慧,应该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秦叙想要知道的是,陈家和她,为何没有这么做。而问出这样的问题,秦叙耳根也是有些发热。这种感觉,让他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新鲜感,似乎格外地有趣。
沈柔凝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坦然从容地道:“俗语说,女子嫁人,宛若再次投胎新生。又怎能轻易相许。而与我本人来说,我不愿意入宫享那富贵荣华的原因,就在于自由二字。而在这两个字上,许多时候,进宫与不进宫,区别并不是很大。一入内宅,一样难出二门……”
许是因为在秦叙面前已经表露了很多,又大抵觉得秦叙并非那轻视她年纪且鄙夷她女子身份之人,便吐露出了些心声。
入了皇宫固然不得自由各种虚伪争斗,但若是嫁出去,不说如何高门大阀了,就是一般富贵人家,内宅里的勾心斗角难道还少了?而且,内宅妇人内宅妇人,一样要安于内宅,一样